利威尔补充道:“因为是由调查兵团推举出来的女王,财政方面肯定多多纳入军费了,不过后期我也就不知道了。”
外面阳光正好,这辆车的减震很好,似乎完全不影响米诺丝靠着车窗打盹。她晕乎乎的听着利威尔说话,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她依旧记得,二人曾经在景色优美的山间度过的无人打扰的五天,回来时她也靠着车窗和他说话,说着说着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到了调查兵团的宿舍了。
“困了便睡吧。”利威尔站起来把她腿上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好。
米诺丝有气无力的看他一眼,终是认命的闭眼。
微光透过她的睫毛,她的眼皮,让她始终觉得不曾睡着,可意识模糊着,眼前浮现着诸多的场景,在若有若无的车轮滚滚声中,一幕幕的渐渐飘来。
尤其是她生诺兰与莉莉的那一天。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产床上,但似乎又有谁在呼唤着她,召唤着她已经走远了的魂魄,让她得以拥抱那两个柔软的新生命。
米诺丝不由得感到腹部一阵抽痛,手不由自主的抓着什么攥紧起来。
那时,意识模糊之间,她记得自己满头大汗,似乎剥离了那具疼痛的躯体,却叹息着,也好似抓住了什么。
是幻想中,利威尔的手啊。
她感到光芒逐渐变亮了,于是挣扎着睁开了眼,却看到,利威尔不知何时已坐在了她身边,残缺的手被她牢牢握着,手背上是指甲掐出的鲜红血痕,可利威尔却不曾言语,也没有抽手,看她醒了,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拿出手帕替她擦汗。
米诺丝觉得一阵慌乱,匆忙放开手,理了理头发,挺起背正坐了起来。
利威尔叹气,指了指窗外:“看见了,王城的大门。”
米诺丝朝窗外看去。
她已许久不来王都,发现和记忆里的不大一样了,虽然街道修了,表面上焕然一新,可总觉得与以前繁华的样子比少了点什么。
“许多人都搬走了。”利威尔看出了米诺丝的疑虑,“没有了墙,人们终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这是当然的,战争残存的伤痛不会那么容易就消散,或许大部分人只是为了逃离这个伤心地罢了。
他们沿着主干道笔直的往前走,终于看到了王宫的塔楼与大门,竟是与米诺丝想象里不太一样的,放眼望去,不是那么高大,也没有那么的华丽,有的是岁月的气息。她忍不住打开车窗探头出去,空气中飘来甜甜的香气,远处花园开着丛丛白花,都是那花朵的香气。
“都是栀子花!”米诺丝兴奋的看着利威尔,“这里全是!”
利威尔点头。
她趴在窗框上吹着风,眼睛迎着阳光亮闪闪的,利威尔一瞬间看愣了,就像看到了七八年前的米诺丝一般。
马车停下,米诺丝立马开门跳下来,不等车夫放下脚垫,她顿了顿,向行动不便的利威尔伸出了手,扶着他下来,可却握了他的手一下便立刻松开,站在门口整理裙摆,也不看他。
“你紧张了?”利威尔挑眉。
“我,我才不紧张呢。”米诺丝哼了一声。
利威尔看着她泛红的脸,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握住她的,带着米诺丝往里走去。
“走吧。”
宫殿内的陈设和从前利威尔来过的并无不同,随着内侍的脚步,二人过了悬挂着诸多画像的长廊,廊侧是整扇整扇几乎快要落地的玻璃窗,将花园的景致一眼望穿,光线反射着那些雪白栀子花的光,映得墙壁都带着圣光。
王宫中四下都静悄悄,每个人都低着头走路,这个气氛让米诺丝更紧张起来,愈发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否合身,一下后悔自己没有戴手套,露出了自己少了两根手指的手,一下又后悔自己没有戴面纱,害怕脸上的伤疤会吓到女王。
内侍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了门口,在通报过后,为他们拉开了沉重的门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米诺丝为难的看了一眼利威尔,男人则是拍拍她的头,示意米诺丝跟在自己的身后,不要害怕。
米诺丝咽了一口口水,又深吸一口气,这才仅仅跟着利威尔的步伐进入门内。
“利威尔兵长,你终于来啦。”
米诺丝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文件,要不是金发女子从那堆文件中探出头来,米诺丝根本找不到身边的来源。
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以及耀眼的金发和碧蓝的双瞳,女王从前的样子也逐渐浮现在米诺丝眼前。
在她愣神之际,却忘记了跟着利威尔一起行礼,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女王此时正满是笑意的看着她,于是她赶紧俯身拉起裙摆,可却一个不稳往前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噗嗤。
女王,笑出了声。
米诺丝尴尬的简直想扛起腿脚不便的利威尔转身就跑,但她只能强装镇定,完成了她蹩脚的屈膝礼。女王从书桌后走出来邀请他们在会客厅入座,这才减少了米诺丝的尴尬。
“利威尔兵长,你从来没有与我们提到过你是有家室的人呢。”女王示意他们尝尝早就准备好的糕点,并微笑着看着米诺丝。
利威尔毫不客气的喝了口红茶,慢条斯理介绍着:“这位是米诺丝 斯托克,我的妻子,想必你也是记得的……嗯,不愧是王宫,红茶的品质还真不赖。”
“等你回去的时候我让人给你拿一些。”女王笑起来,“我当然记得,或许还叫一声斯托克前辈,我记得您在训练兵团上的医疗课,当时十分敬佩您。”
米诺丝受宠若惊,连忙又俯身致意,却被女王扶着肩膀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