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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只道当时已惘然:既然出不去,那就来写文吧!之前在部落更了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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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收魂仪式与别时不同,因为情况特殊且惊吓较为严重,因此要请大师到家进行。
即是进家门,自然是更复杂,讲究也多,须准备雄鸡,纸钱香烛,最奇怪的是,还要备好少量田螺,此时正值寒冬,田螺都沉入了泥底,三叔借来当地用来抓小鱼的一种拖网,废了很大劲才捞上一些。
相传人的三魂七魄由身体五将军镇守,所以须找来五位壮年男子相助,到了下午,相应物品人员都已齐活,大师也来了。
神龛下面的供桌上已摆好了贡品,除了一只整鸡,一块整肉,还有三杯酒,一升米,米上插着三根香,供桌下一只硕大的雄鸡被绑了脚,匍在地上。
我和李沐阳被要求面对神龛站着,大师把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连同纸钱一起焚了,他作揖我们也跟着作揖,只是听不懂他念的祭语。
祭语念毕大师要去十字路口作法,我父母他们要跟着去烧纸焚香,而五位“将军”则需要守在门口,屋内只剩下我和李沐阳,还有一些凑热闹的人,其中有好心人告诉我们:“你两须恭敬地站着,大师会带着你们走失的魂魄回来,到门口问‘上将军下将军中将军左将军右将军李文浩回来了吗’,五将军就会高喊‘回来了’,这时候大师就会进门打卦,若是卦打顺了,你们的魂魄便回来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94楼2022-12-20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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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大师果然回来了,他走到门口,用类似戏腔的声音大声问:“上将军下将军中将军左将军右将军李沐阳和李文浩回来了吗?”五将军齐声吼道:“回来了”!”这是在场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吼道:“回来了!”三叔拿出一个大的竹筛放在堂屋中央,按照长幼次序,应该先给李沐阳打卦。
    卦象有三种,圣卦、阴卦、阳卦,大师请完神,将竹卦掷于竹筛之中,捡卦之人大声念出卦象,将竹卦捡还给大师。
    这些我是不懂的,至于收魂需要掷出何种卦象我更是不懂。李沐阳的卦打得很顺,他的魂魄回来了,惊吓即刻得到解除。
    不过他的惊吓应该是早就解除了的,至少他不用再害怕得到同性恋的结局了罢。
    轮到我却没那么顺利了,大师掷了好几次都未成功,又烧了几沓纸钱,作了揖,还是没成功。
    大师说:“李文浩,你对神明许个愿罢。”
    我不知道所谓的神明是否存在,但此刻是希望他们存在的,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神明在上,我愿一生平庸,无富无贵,只求让我变成一个正常人。”
    若能得偿所愿,你我皆可坦然,白云苍狗,相忘于江湖。
    “阴卦,顺了!”捡卦之人一声惊呼,大师笑了,我父母也笑了,三婶利落地划破雄鸡的喉咙,殷红的鸡血喷溅出来。
    大师用符纸包了田螺,叮嘱我们:“须放入枕头下连枕三天。”得了红包,提着死去的雄鸡,高兴地去了。
    戏已毕,人群散去,我与李沐阳,竟未再对视一眼,旧时情由此起,如今也由此散。
    我回到房间,独立窗前,远处的大河有渔火亮起。
    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95楼2022-12-2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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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你的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
      从前从,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
      我戴着耳机,里面歌声静静流淌。
      元宵夜,天空中又绽起了烟花,热热闹闹的,一切如昨,只是同看风景的人不在了,良辰好景虚设。
      我无法言明此刻的心境,似乎释然,又茫然无依,无所适从,也许只是孤独吧。
      李沐阳,我知道你害怕,我也害怕,既然结局可见,不如彼此放过,爱恨两失,落日归山海,烟火向星辰,岁月冗长,各自安好罢。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96楼2022-12-2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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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了。
        我母亲替我收拾好行李,又包了许多吃食,摩托车司机用绑带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捆在车尾架上,回头看时,三婶带着李沐阳正走在人群里。
        摩托车载不下三人,且三婶还有一些琐事要做,因此便不能同行,我看着这条熟悉的路,仿佛看到了路上那两个无数次上学放学同行的身影,回忆喷涌而出。
        “走吧。”我拭了拭眼角,冲司机说道。
        抵达学校时,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景象,我的脸和耳朵也几乎被风吹麻了,下了车,司机以为我是哪位老师的子女,很殷勤地帮我把东西提到门口。
        马老师去班上报名去了,梁雨帆的爸爸是教务处的,这个时候应该正在给学生发书,但不知为何,连梁雨帆也不在家里,我把东西都归置好,就看到桌上有一张字条,是梁雨帆写的。
        “浩哥,我去大和诊所打针了。”
        难怪没看到他的身影,原来是生病了,想来是那晚的土办法虽然治了标,其实并未大好。他父母今日事忙,估计是没有太多功夫去照看他的。
        我把字条折好,放进兜里,上面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说干嘛,却又把地址告诉了我,是想要我去找他吧。
        我拿袋子装了一小袋砂糖橘,这是我太母的小女儿过年回娘家拜年的时候送的,说是新的品种,当时其他的橘子,要么酸,要么寡淡,要么难剥,而这种砂糖橘虽然个小,但竟能汁多味甜,皮薄易剥,我想梁雨帆肯定爱吃。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97楼2022-12-2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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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的人更多了,也有许多熟识的,我提着橘子,远远看见凸哥,伊已经重新化作舔狗,正向人打听马大姑的下落。
          我无暇顾及这些事情,出了校门,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排排的铺面中找到了一个叫大和诊所的,推门进去,就看到梁雨帆正坐在一条长椅上,手上吊着水,可怜巴巴的。
          看到我,他像看到救兵似的,说:“浩哥,你终于来了。”
          我心说虽然我确实帅气逼人人见人爱,你也用不着如此望穿秋水吧,我放下橘子,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他想吃什么。
          梁雨帆尴尬一笑,忸怩了一下,说道:“浩哥,我想上厕所……我快憋不住了。”
          打吊针本就容易尿急,我看了一眼坐在炉火旁昏昏欲睡的医生,问他:“你憋着干嘛,怎么不叫医生陪你去?”
          “不好意思……”梁雨帆说着小脸都红了。
          我从架子上取下药瓶,一手举着,梁雨帆来到厕所,急欲开闸放水,可他右手扎着针,想凭左手解下两三层厚厚的裤子,就没那么容易了,没办法,他只得红着脸向我求助。
          我只得把举着的药瓶换到左手,右手拇指伸进裤子,扣住他的裤腰用力按下去,梁雨帆这才顺利地掏出二弟,一道带着青霉素味道的水柱瞬间喷射而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98楼2022-12-20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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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看,乐了,难怪他扭扭捏捏不肯让医生带他如厕,原来是小雨帆觉醒了,也不知道他憋了多久,直到整个厕所都是青霉素的味道,他才如释重负地抖了抖,长吁一口气,收回水枪。
            我帮他把里衣扎进裤子里,揶揄他:“雨二,你怎么像个喷药机一样。”喷药机是农人用以稻田喷药除虫害的,劲道强,能喷数米远。梁雨帆家虽不耕田,但还是认得这个东西的,他回想刚才情状,大约觉得确实很像,刚张嘴想笑,就咳了起来,我赶紧要他坐下,喝了水才慢慢平复下来,不过声音也变得瓮声瓮气的了。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药瓶,里面不断有小泡冒出,已经快要见底了,刚想告知医生,他却已经手拿药瓶出现在身后了。
            “这瓶是罗红霉素,得打慢一点,不然会很难受,你最好睡一觉。”医生拔出针头扎进新的药瓶中,然后把流量调节器开小,继续道:“如果胃不舒服,就告诉我。”
            我剥了橘子,梁雨帆只吃了一个,便摘掉眼镜,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因为怕压倒血管,所以只能用一只胳膊垫着。
            我内心被扎了一下,拍了拍他:“雨二。”
            梁雨帆睁开眼睛,唔了一声,看着我。
            “你躺我身上睡吧。”我搂住他的脖子,他很默契地顺势躺在我怀里,不一会,他的呼吸就变得缓而深了。
            我把炉火上罩着的桌布撩起来,盖在梁雨帆的身上,又把调节器往后压了压,雨二,早日康复吧。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99楼2022-12-20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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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楼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0楼2022-12-21 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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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001楼2023-01-03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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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更新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002楼2023-01-03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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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阴鸷了一个正月,终于有了放晴的迹象,中午的时候,天空中隐隐出现了日光,世界也变得明亮了。
                    到了午饭时分,梁雨帆的针终于打完了,他中途醒了两次,大概确实难受,眉头一直就没有展开过,打这种药哪怕速度极慢,也难免会恶心腹痛。
                    我不能替他分担,只能尽量保持不动,好让他睡得安稳些,等他打完,我的胳膊腰背差不多也要废了。
                    不过虽然过程艰难,但好在是有效的,梁雨帆恢复了元气,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开学的那天是不需要上课的,前三天每日也不过上二到四节课,不用住校,因此一到放学,不止是全校的学生,还有近道的老师,皆蜂拥而出,马老师夫妇也需要去麻将场上厮杀一番,偌大的学校,门庭冷清。
                    我和梁雨帆实在无事可干,买了一些牛皮纸,以包书自娱,梁雨帆觉得无趣,借口技术不佳,借了我的mp4躺床上听歌去了,我一边小心的裁纸上胶,一边听梁雨帆戴着耳机在那哼哼唧唧地唱歌,他虽生疏跑调,但声音清亮,闻之还算悦耳。
                    世界静好,墨香盈袖,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和那个渐远的身影,此刻都隐入烟尘。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3楼2023-01-05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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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包好自己的书,正要给梁雨帆包,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刚刚还在哼歌的梁雨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他举着mp4,嘴巴微张,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
                      什么。
                      我猛地想起,李沐阳下载进去的那些视频,还没有删掉!我甚至都没想起还有这回事,现在如果被梁雨帆看到了,我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我脸上一阵发烫,现在是找个理由把mp4要回来,还是装作没看到?无论怎么做,实在都如芒在背,尴尬极了。
                      我突然又想到,梁雨帆是否知道男男之间关系的定义?如果知道,又是否也会恐惧而去?回想起李沐阳默然离场的情景,胸口一阵生疼。
                      若世事均为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那还不如终生平淡,无花无果,倒也罢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4楼2023-01-05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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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哥。”
                        正当我神游之际,梁雨帆的声音把我从太虚中拉了回来,我机械地扭头,看着他。
                        梁雨帆摘下耳机,举着mp4说道:“没电了。”
                        我赶紧接过来揣兜里,试探问他:“雨二,你在听什么歌?”
                        梁雨帆从床上跳下来,挑眉一笑:“谁说我在听歌?”
                        我顿时语塞,看他这意有所指的样子,八成是已经看了不该看的,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鬼鬼祟祟了。
                        “那好,我换个问题,你在看什么?”我攀住梁雨帆的肩膀说道。
                        梁雨帆瘪瘪嘴不屑道:“浩哥,你这明知故问,对了,充电器呢?”
                        我愕然,白了他一眼:“别想了,等下我就把它删掉。”
                        梁雨帆啧了一声,凑过来贱笑着道:“浩哥,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邪恶。”
                        我懒得跟他解释视频的来源,趁着这个话题,不如把那三个字给他讲清楚吧。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5楼2023-01-05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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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二,你知道什么是同性恋吗?”我面色凝重,问他。
                          梁雨帆露出疑惑的神情,摇摇头说:“不知道,是什么?”
                          我掏出mp4告诉他:“这视频里面的两个人,就是同性恋。”
                          梁雨帆更加不解:“然后呢?”他没有见过同性恋的结局,自然无法理解其中意义,没办法,我只能现身说法,将之前事件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他。
                          只是,除了李沐阳那段。
                          梁雨帆听得认真,等我说完,他也陷入了沉思,好一会,他突然问我道:“浩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为什么告诉他这个?我自己也没一个清楚的答案,我无言以对。
                          “浩哥,你是不会离开的,对吧?”我欲说还休的态度竟让梁雨帆紧张起来,他语气里有不安。
                          “什么?”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害怕,因为……同性恋。”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我心中有种说不出滋味,原来他以为我会因为这个和他划清界限,就像李沐阳和我划清界限那样。
                          “怎么会啊,雨二,谁都会离开,但我不会。”
                          纵使白云苍狗,岁月蹉跎,还是会有一人可以令人心安的吧,哪怕无关风月,友情之上。
                          梁雨帆舒了一口气,眼睛里也有了笑意,认真说道:“我也是,浩哥。”
                          “还有…”梁雨帆趴到我耳朵边轻声说,“浩哥,我不怕。”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6楼2023-01-05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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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二月,大地回暖,阡陌之上隐隐透出浅绿,柳条上嫩芽初见。
                            梁雨帆不知从何处要来一页蚕卵,几十粒芝麻大小的卵紧密排列着,犹如一颗颗小小的黑色珍珠,梁雨帆手指沾了水,弹洒到纸上,便拿去外面晒太阳,只要半天,蚕卵就可以孵化出来。
                            诗云:“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古时农人养蚕缫丝,织成罗绮供达官贵人享用,今人养蚕,只是小孩的闲散趣味而已。
                            暖阳之下,蚕卵由黑转白,到了下午,黑黢黢的小虫子咬破卵壳,爬满了纸张,梁雨帆找来一个盛药剂的盒子,用鸡毛小心翼翼地把蚕扫进盒子里,盖好,问我是否知道哪里有桑树。
                            当地没有人以养蚕为业,自然也很少有人栽种桑树,但我确实知道哪里有,李沐阳年年养蚕,经常一书包一书包的桑叶摘回去,在我们回家的小路边,就有大大小小好几棵桑树。
                            于是我便带梁雨帆去摘桑叶。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7楼2023-01-08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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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逢周五,路上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扯着风筝跑的人,路旁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正鼓着绿色的花苞,偶有开得早的,孤零零地在风中摇摆。
                              我和梁雨帆很快找到了那几棵桑树,走近一看傻眼了,桑树树枝上长满了芽儿,可根本没看到桑叶的影子,梁雨帆不甘心,攀下枝条仔细寻找起来,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在向阳的那面看到了几片指甲盖般大小的叶子,只是位置较高,伸手不可及。
                              “去吧,浩哥。”梁雨帆拍了拍我肩膀,做出请的姿势。
                              “凭什么我去啊,我又不是猴子。”我无力反驳道。
                              “凭我不会爬树啊,我相信你,并且看好你。”梁雨帆一脸奸猾。
                              我心说我又不是天天在家练习爬树,我能有多会爬?
                              “我不会。”我直接拒绝他.
                              梁雨帆贼心不死,开始教导我:“你看,只要爬上最底下的枝干,下面就很容易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8楼2023-01-08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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