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我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被定住不能动了。
“混种……”我无奈喊道。
“你今天起的挺早的。”那声音回应。
“所以你是想让我再睡一会?”
“嗯。”
手脚上的暗红色共生体开始显现出来,爬满我的身体,变成战衣将我裹起来,变成一个躺在床上的血色健美雕像。
“那也不用这样吧……”
“为什么?难道不舒服吗?”混种问我。
我没说话,因为确实很舒服,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你又饿了?”我问。
“没,只是想保持这样。”混种回答。
我也闭了嘴,动了动身子,共生体已经解除了锁定。我也没起来,毕竟这样子让我妈她们看到还是万万不行的,于是乎只好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得了,混种,走吧。不然我上班就迟到了。”
粘液才终于恋恋不舍地从我手脚和脸上褪下来,然后在身上幻化成与椅子上挂着的衣服一模一样,脚上也相应的幻化出鞋子。
“混种?”
“不用穿衣服了,我们幻化出来给你。”
于是我也只好听它的,穿着幻化成衣服的混种走出房门。
然后就看到我妈精神抖擞下来楼梯。然后愉快地向我打着招呼。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一身轻,昨晚睡得真好。你爸也是,今天难得的早起了。”
“是吗?”我问。“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你上班快迟到的事实。”
看着我的笑容,我妈说道:“没关系,反正出了村子就是我开电梯的工地,没问题啦。”
“说是说,昨天另一处工地的塔吊倒了,大概是地基的缘故,就在你上班的路上,幸亏没压到人。”她说着。
“是吗?我不关心。”我回答。
“吃完饭就去上班哦,你爸估计待会儿也会下来。”说着,大门那边已经传来关门的声音。
“哦。”
然而直到我临走前我爸才下来。他问我一声“要去上班了吗?”我“嗯”了一声,然后就出门将大门带上了,发出“哐啷”的一声。
离着玄陌的工作室有两三公里,但也不想骑车或是坐车过去。我喜欢走路。
成年之后,我妈叫我考了本驾照,于是就这样,科目一到科目四一口气全通了,浪费了我妈交的两百块挂科保险。
玄陌听说后,表示要我拿驾照给她看看,说是可以增加工作范围,这代表着工作量增加,但玄陌算工资凭的是工作成果的质和量,因此,这也代表着我能加薪,于是我今天便把自己的驾照带上了。
说实话,没开私家车上过路,有点慌。我爸的车也还没试过。
“你喜欢她吗?”混种突然来这么一句。
“谁?”我有些莫名其妙。
“玄陌。”
“哈?!”
“比起你的其它朋友,你对她更在意些。”
“是吗?”
“我们一直在你身上,感受着你的情绪。”
“其实我跟她的关系更多的是老板跟员工的关系,我俩年纪差的挺大,算了吧。”我挥挥手说。
“嗯……那么,要不要我们帮你加快一下脚程?”
“哎,离上班时间还早……喂,你干嘛?别强买强卖啊,唉!这里是街上人那么多不可以出来……”
……
我把门打开,像个幽灵一般镶在门框里。
“嗯?”玄陌先前是托着腮看资料,然后听到开门声之后才抬起头来看我。
“今天来的挺早~你今天脸色有点不太好啊。”
“嗯。”
她的脸变得古怪起来:“谁惹你了?”
“说吧。今天干什么。”我说。
“先去把那里的框架焊好吧。喔,边缘用砂轮磨磨就行。”
“虽然混合体克服了声波的弱点,但我们还是讨厌噪声。”混种在体内悻悻地说。
“管你的。”我回答。小声跟混种说话,手里的活计照常做着。
“我们刚刚已经把你的建议考虑进去,特地把你带到小巷子里才变换形态的好吗?”
“你要是真考虑我的感受就会让我自己走过来上班。”
“不是的……”
“不是才怪,实际上,你还是想控制我的,对吧。”
混种顿了顿,回答:“我们……确实仍然有对于宿主的控制欲。”
我戴着焊帽,手里焊枪点触金属面发着火光,没说话,安静地等待下文。
“宿主,抱歉。我们有时候会有些兴奋,变得得意忘形了。”
它向我道着歉,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焊上一条接缝,才想好,说:“你能意识到最好,但是……你对我来说实力差也太过大,就算被你吞噬了,我也没有抗拒的能力。”
“不,你是个很好的宿主,我们最看重的就是你的精神。要是把你的意识给吞了,用你们的话说,叫‘买椟还珠’,得不偿失。而且现在我们的实力,也是因为附在你身上才能获得的,你没有自卑的理由。”
“还想要你继续做我们的宿主。”
“额……算了,你先好好呆着,等我下了班,时间就是你的了。”我说。
“嗯。”混种传来一阵情绪波动,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欣慰。
那是个不锈钢的框架,也没有多难焊,被我几下子就弄完了。
这是玄陌的“铁艺”,这是她其中一项兴趣,也算是工作。
在铁板上,或接焊凝实,或吹焊镂空,再扭些铁皮作为叶子等镶嵌其上,刷上防锈漆,就成了一件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