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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青山
【13】清辉了如雪
回到寒山不久，就是中秋。陆忘辛一大早去了集市，正午时分回来时左右手各提了许多酒菜吃食，兴冲冲闯进竹楼，当头就问哮天犬：“师父呢？！”
自从吞了龙珠变回人形，陆忘辛就一直保持着这份大好的心情至今。当然，如果要深究原因，实际上都离不开杨戬。
一是因为杨戬伤愈。尽管经脉尚未完全修复，但平常行动已经完全无碍，阴雨天气疼痛仍在，但好歹不似从前那样剧烈。
二是因为杨戬的法力正在逐渐寻回。
第三，则是因为杨戬愿意认他这个徒弟了。
叫“师父”叫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师徒之实。按照杨戬的说法，陆忘辛既然叫了他这么久的“师父”，总要教他点什么。万没想到，所谓的“教点什么”，竟然就是被称为阐教第一护法神功的九转玄功。
陆忘辛乍一听，便张大了嘴，好久没能闭上。直到哮天犬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忘辛才把下巴按了回去：“吓死我了……我虽然只是个妖精，但九转玄功的威名我还是听过的……不想师父竟然要把这般厉害的功法传给我。”仔细又一想，感觉自己抓住了其中重点，劝杨戬道，“不行，这样师父太吃亏了。我才叫了几声师父，就要传我九转玄功……师父，你可不能对谁都这么好，你会被人骗的！”
“噗嗤……”哮天犬急忙捂住了嘴，可还是忍不住想笑。
杨戬无奈叹息，顺手拿墨扇敲一下陆忘辛的脑袋：“学与不学，给个定论。”
“学学学，哪可能不学，”陆忘辛连忙答应，“不知道有多少人穷尽一生，想学个皮毛都学不到呢。对了，徒儿给师父磕头。”说罢，跪下给杨戬磕了三个头，抬头时笑意盈满双目，喜色溢于言表。
“起来。”杨戬将他扶起，淡淡道，“既然是我阐教弟子，就不能让你被外人欺负了去。”
他话语中带着隐隐的自负，眼底却藏着些许柔软。
外人？陆忘辛一个激灵，喜道：“那师父，这么说，我就是你的内人了？”
胡说八道。陆忘辛明明白白从杨戬冷淡的神色中读出了这四个字，当即蔫了下去。
此后，杨戬便将九转玄功的功法口诀一一传授给陆忘辛，指导他循序渐进，层层修炼。这套功法虽然强横无匹，但修炼过程异常艰险。自古以来，修炼此功者，都需要有一名功法大成之人在旁护法，方能随时保全修炼之人的性命安危。可如今，杨戬法力未复，无能为力，只好先指导陆忘辛修炼前三层，而后再计划自行按照功法，先散去周身法力，再行聚功，方可回归鼎盛之境。
然而，无论练功还是散功，都需要时间，并不能一蹴而就。何况如今恶业化形，虎视眈眈，杨戬更不可轻易散去法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中秋节前，陆忘辛刚刚练成九转玄功第一层，虽然不敢自满，但庆祝还是少不了的——于是才下山去了集市，准备和杨戬、哮天犬一起好好过个中秋。本来只是买了些熟食小菜，毕竟他是个妖精，凡人那一套烧饭做菜的东西，他一样不会；但接着那酒楼老板又对他说，有肴无酒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于是听信此言，又买了一小坛梨花白。
至于哪里来的钱？自然是杨戬离开华山之时，杨莲拉着哮天犬千叮咛万嘱咐的时候，偷偷塞给哮天犬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听陆忘辛问及杨戬所在，哮天犬答道：“我主人又不像你这么闲，当然是在练功。”
陆忘辛一挑眉：“晚上有好吃的，你不也能一饱口福吗？还是说……莫非你根本就不想吃？”还拿出纸包的烧鸡，在哮天犬面前悠悠一晃，直把哮天犬馋得口水直流。
天长日久，陆忘辛哄骗哮天犬的功夫已臻化境，比九转玄功精进快得多了。
回到寒山不久，就是中秋。陆忘辛一大早去了集市，正午时分回来时左右手各提了许多酒菜吃食，兴冲冲闯进竹楼，当头就问哮天犬：“师父呢？！”
自从吞了龙珠变回人形，陆忘辛就一直保持着这份大好的心情至今。当然，如果要深究原因，实际上都离不开杨戬。
一是因为杨戬伤愈。尽管经脉尚未完全修复，但平常行动已经完全无碍，阴雨天气疼痛仍在，但好歹不似从前那样剧烈。
二是因为杨戬的法力正在逐渐寻回。
第三，则是因为杨戬愿意认他这个徒弟了。
叫“师父”叫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师徒之实。按照杨戬的说法，陆忘辛既然叫了他这么久的“师父”，总要教他点什么。万没想到，所谓的“教点什么”，竟然就是被称为阐教第一护法神功的九转玄功。
陆忘辛乍一听，便张大了嘴，好久没能闭上。直到哮天犬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忘辛才把下巴按了回去：“吓死我了……我虽然只是个妖精，但九转玄功的威名我还是听过的……不想师父竟然要把这般厉害的功法传给我。”仔细又一想，感觉自己抓住了其中重点，劝杨戬道，“不行，这样师父太吃亏了。我才叫了几声师父，就要传我九转玄功……师父，你可不能对谁都这么好，你会被人骗的！”
“噗嗤……”哮天犬急忙捂住了嘴，可还是忍不住想笑。
杨戬无奈叹息，顺手拿墨扇敲一下陆忘辛的脑袋：“学与不学，给个定论。”
“学学学，哪可能不学，”陆忘辛连忙答应，“不知道有多少人穷尽一生，想学个皮毛都学不到呢。对了，徒儿给师父磕头。”说罢，跪下给杨戬磕了三个头，抬头时笑意盈满双目，喜色溢于言表。
“起来。”杨戬将他扶起，淡淡道，“既然是我阐教弟子，就不能让你被外人欺负了去。”
他话语中带着隐隐的自负，眼底却藏着些许柔软。
外人？陆忘辛一个激灵，喜道：“那师父，这么说，我就是你的内人了？”
胡说八道。陆忘辛明明白白从杨戬冷淡的神色中读出了这四个字，当即蔫了下去。
此后，杨戬便将九转玄功的功法口诀一一传授给陆忘辛，指导他循序渐进，层层修炼。这套功法虽然强横无匹，但修炼过程异常艰险。自古以来，修炼此功者，都需要有一名功法大成之人在旁护法，方能随时保全修炼之人的性命安危。可如今，杨戬法力未复，无能为力，只好先指导陆忘辛修炼前三层，而后再计划自行按照功法，先散去周身法力，再行聚功，方可回归鼎盛之境。
然而，无论练功还是散功，都需要时间，并不能一蹴而就。何况如今恶业化形，虎视眈眈，杨戬更不可轻易散去法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中秋节前，陆忘辛刚刚练成九转玄功第一层，虽然不敢自满，但庆祝还是少不了的——于是才下山去了集市，准备和杨戬、哮天犬一起好好过个中秋。本来只是买了些熟食小菜，毕竟他是个妖精，凡人那一套烧饭做菜的东西，他一样不会；但接着那酒楼老板又对他说，有肴无酒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于是听信此言，又买了一小坛梨花白。
至于哪里来的钱？自然是杨戬离开华山之时，杨莲拉着哮天犬千叮咛万嘱咐的时候，偷偷塞给哮天犬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听陆忘辛问及杨戬所在，哮天犬答道：“我主人又不像你这么闲，当然是在练功。”
陆忘辛一挑眉：“晚上有好吃的，你不也能一饱口福吗？还是说……莫非你根本就不想吃？”还拿出纸包的烧鸡，在哮天犬面前悠悠一晃，直把哮天犬馋得口水直流。
天长日久，陆忘辛哄骗哮天犬的功夫已臻化境，比九转玄功精进快得多了。
晚上天一黑下来，陆忘辛就把酒菜搁在锅上热一遍，没过多久全数端上了桌，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等他准备完毕，哮天犬便把杨戬叫了来。杨戬看了满桌的菜，再看窗外圆月，这才明白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人月两圆的中秋佳节。
陆忘辛从来是个没心没肺的，根本不去想杨戬还有母亲妹妹外甥，一面请杨戬坐下，一面说道：“师父，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过过中秋节呢，今天我们一家人就好好过个节，练功什么的都先放在一边，可以吗？”就这样和杨戬、哮天犬成了一家人，倒是挺会占人便宜。
然而杨戬根本不以为忤。他伤势初愈，尚且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和他碰了一杯。哮天犬蹲在椅上端着空碗，眼巴巴看着他们说完喝完，眼冒绿光地问：“主人，我，我可以吃烧鸡了吗？”
杨戬自是默许。眼看哮天犬拔了鸡腿过去大口啃食，心中微澜，不由轻抚他的乱发。
“师父，既然是中秋节，你也吃点东西吧，”陆忘辛边说边给杨戬夹菜，“要是不想吃荤，就吃点素菜，对身体好。都是徒儿千挑万选买来的菜，师父你可要给我个面子啊。”
听了最后一句话，杨戬总算拿起了筷子。陆忘辛欣喜不已，心说没想到我面子还挺大？谁知乐极生悲，就在这时，响起了单调的敲门声。陆忘辛开门一看，来的竟然是沉香。
陆忘辛不想见到沉香，沉香亦然。他其实觉得自己就这么不请自来，回的还不是华山而是寒山，实在挺没面子，无奈左右没能耐住对舅舅的思念，刚一听瑶姬说今天是中秋佳节，等回了神，人就已经在寒山上了。
“我……”沉香琢磨着，究竟怎么开口才不显得尴尬，“我来看看舅舅好点没有。”
“你接着编，”陆忘辛没好气，“来都来了，还能把你赶出去吗？就算我想赶，师父也不准。”总算让出一条道来，把沉香放进了屋。
现任司法天神到了前任司法天神面前，莫名就变得磨磨蹭蹭、黏黏糊糊，那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威严荡然无存。直到杨戬让他坐，他才在杨戬对面坐了下来，欲言又止地说道：“舅舅……我……”
他原本真的不知从何启口，但想到舅舅向来为人做事都干净利落，想必不喜欢别人说话吞吐，哪怕是外甥也不例外。于是沉香强行壮了胆子，吐露真言：“我听外婆说今天是中秋节，但想到哪怕回了华山，没有爹，没有小玉，也没有……就想到了舅舅。舅舅，我有没有打扰你们？”
你说呢？刚刚宣布了和杨戬、哮天犬是一家人的陆忘辛此刻只想闷声吃菜。
“当然没有，”杨戬温声说道，“你是我的外甥，随时都可以来。”
沉香眼眶一热，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刘家村的小河畔。当时他问舅舅，能不能常来看看自己。杨戬对他说“有空就来”，语气亦如这般温柔。
“喂喂喂，要哭了，”陆忘辛刻意用手捂着嘴，靠近沉香耳边提醒，“听说你比我还大几岁了，你一哭，我可要笑死了。”
沉香狠狠瞪他一眼，将悲意咽下了肚。
等吃完了饭，天色已经不早。沉香不想回天，非要留在寒山凑合一宿，只能屈尊和陆忘辛挤一张床。临睡前，沉香把他的兵器摆在床铺中间，以此为界，不许陆忘辛逾越半分。两人都怀着不悦的心情入睡，可是到了半夜，沉香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也或许他根本就没睡着，突然大展拳脚，把陆忘辛从床上踢了下去。
这可就要出事了。虽然错在沉香，但沉香不喜陆忘辛，于是干脆拒不认错，任凭陆忘辛怎么骂他，他就是不吭一声。只要陆忘辛声音稍微大一点，沉香就往外面一指，暗示他别吵醒了杨戬。
陆忘辛法力上不是沉香的对手，又被他拿捏住了死穴，连吵架都没法吵。一怒之下，陆忘辛卷了铺盖就要去杨戬房里睡。结果又听沉香冷哼一声：“除了找我舅舅告状，你还有什么本事？”气得陆忘辛七窍生烟。半晌，实在憋屈得很，干脆从窗口翻了出去，看月亮！
人月两圆的中秋佳节。
陆忘辛从来是个没心没肺的，根本不去想杨戬还有母亲妹妹外甥，一面请杨戬坐下，一面说道：“师父，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过过中秋节呢，今天我们一家人就好好过个节，练功什么的都先放在一边，可以吗？”就这样和杨戬、哮天犬成了一家人，倒是挺会占人便宜。
然而杨戬根本不以为忤。他伤势初愈，尚且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和他碰了一杯。哮天犬蹲在椅上端着空碗，眼巴巴看着他们说完喝完，眼冒绿光地问：“主人，我，我可以吃烧鸡了吗？”
杨戬自是默许。眼看哮天犬拔了鸡腿过去大口啃食，心中微澜，不由轻抚他的乱发。
“师父，既然是中秋节，你也吃点东西吧，”陆忘辛边说边给杨戬夹菜，“要是不想吃荤，就吃点素菜，对身体好。都是徒儿千挑万选买来的菜，师父你可要给我个面子啊。”
听了最后一句话，杨戬总算拿起了筷子。陆忘辛欣喜不已，心说没想到我面子还挺大？谁知乐极生悲，就在这时，响起了单调的敲门声。陆忘辛开门一看，来的竟然是沉香。
陆忘辛不想见到沉香，沉香亦然。他其实觉得自己就这么不请自来，回的还不是华山而是寒山，实在挺没面子，无奈左右没能耐住对舅舅的思念，刚一听瑶姬说今天是中秋佳节，等回了神，人就已经在寒山上了。
“我……”沉香琢磨着，究竟怎么开口才不显得尴尬，“我来看看舅舅好点没有。”
“你接着编，”陆忘辛没好气，“来都来了，还能把你赶出去吗？就算我想赶，师父也不准。”总算让出一条道来，把沉香放进了屋。
现任司法天神到了前任司法天神面前，莫名就变得磨磨蹭蹭、黏黏糊糊，那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威严荡然无存。直到杨戬让他坐，他才在杨戬对面坐了下来，欲言又止地说道：“舅舅……我……”
他原本真的不知从何启口，但想到舅舅向来为人做事都干净利落，想必不喜欢别人说话吞吐，哪怕是外甥也不例外。于是沉香强行壮了胆子，吐露真言：“我听外婆说今天是中秋节，但想到哪怕回了华山，没有爹，没有小玉，也没有……就想到了舅舅。舅舅，我有没有打扰你们？”
你说呢？刚刚宣布了和杨戬、哮天犬是一家人的陆忘辛此刻只想闷声吃菜。
“当然没有，”杨戬温声说道，“你是我的外甥，随时都可以来。”
沉香眼眶一热，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刘家村的小河畔。当时他问舅舅，能不能常来看看自己。杨戬对他说“有空就来”，语气亦如这般温柔。
“喂喂喂，要哭了，”陆忘辛刻意用手捂着嘴，靠近沉香耳边提醒，“听说你比我还大几岁了，你一哭，我可要笑死了。”
沉香狠狠瞪他一眼，将悲意咽下了肚。
等吃完了饭，天色已经不早。沉香不想回天，非要留在寒山凑合一宿，只能屈尊和陆忘辛挤一张床。临睡前，沉香把他的兵器摆在床铺中间，以此为界，不许陆忘辛逾越半分。两人都怀着不悦的心情入睡，可是到了半夜，沉香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也或许他根本就没睡着，突然大展拳脚，把陆忘辛从床上踢了下去。
这可就要出事了。虽然错在沉香，但沉香不喜陆忘辛，于是干脆拒不认错，任凭陆忘辛怎么骂他，他就是不吭一声。只要陆忘辛声音稍微大一点，沉香就往外面一指，暗示他别吵醒了杨戬。
陆忘辛法力上不是沉香的对手，又被他拿捏住了死穴，连吵架都没法吵。一怒之下，陆忘辛卷了铺盖就要去杨戬房里睡。结果又听沉香冷哼一声：“除了找我舅舅告状，你还有什么本事？”气得陆忘辛七窍生烟。半晌，实在憋屈得很，干脆从窗口翻了出去，看月亮！
八月十五，月色如瀑。然而陆忘辛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天上这一轮明月，余光却见杨戬居然独身站在廊下，不知在想什么。
或者说，他是在看什么。
陆忘辛循着杨戬的视线望过去，便看见那远山顶端的一幅奇景。
天净无云，两座山隔了很远，就把那月轮衬得出奇地大。而就在那月轮之下、山石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窈窕的人影。
那是一个跳舞的女人。水袖或掩或拂，或展或收，或翻或转……舞姿虽是摄人心魄一般的美，却莫名透着一股难解的凄苦。
似是寂寞，似是悔恨。
看一时还好，看久了却觉得过于华美，会腻。还不如他师父那样，清濯之美，百看不厌。
方才与沉香的无端争执，如今已被陆忘辛尽数抛诸脑后。
杨戬看舞，他看杨戬。
舞罢，那女子腾身而起，挥舞水袖，直往寒山而来。待她近了一点，陆忘辛终于看清楚，那是个年轻的白衣女子，手里还抱了只兔子。
陆忘辛好奇心重，立马想道：方才她跳舞时，莫非也抱着兔子？很是怔了一怔，才蓦然明白过来：既然师父是神仙，那这个女子，定然是嫦娥无疑了。
这厢想罢，嫦娥已落了地，莲步款款，行至杨戬跟前。
她早已忘却，自己曾在一个晴日，俯视过倒卧在地的杨戬。
但她理应会记得，今天月色正好，微风沁凉，杨戬安静地站在廊上望着她向自己走来，而她微微仰头，向他绽放笑容。
她以为杨戬至少会为她的一舞、为她的到来而感到荣幸。可杨戬却只是平静看着，无悲无喜。
“真君，好久不见了，”嫦娥道，“你知道我的耳环丢在哪里了吗？”
耳环？
杨戬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耳环没了……杨戬，是不是你偷走了？”
陆忘辛在旁听得诧异，正想出来把这个污蔑师父的女人赶走，却见杨戬微一偏头，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
于是陆忘辛又悻悻缩了回去。
“二郎神，你怎么不说话？”嫦娥神情茫然，喃喃说着，“对了，你不能说话，你也不能动。你是不是快死了？也好，你死了，就不能再害人了。”
她说到这里，好似想起了别的什么事情，眼神又是剧变，忽而将怀中兔子丢下，双手慢慢地抱住了头，慌乱道：“你……你活了？你没死，你……”而后语气忽然又转向温柔，“杨戬，你是爱我的，你为什么不肯说呢？我问沉香你在哪里，沉香不肯说，我跟着他……总算找到了你。你说啊，说你爱我，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在一起……我和杨戬……吗？那，后羿呢？不，后羿他……是杨戬……
越是思考，就越是头疼欲裂。嫦娥直直望着杨戬，眼中盈满泪水。
她总以为，只要她再度出现在杨戬面前，杨戬一定会说出那份隐秘的感情。可是现在，她所听见的，却是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还有，熟悉的、危险的脚步声。
月中仙子的表情忽而换成了惊恐与不安。
“舅舅，”沉香自廊上走来，声线冷淡，“嫦娥仙子她疯了。她那些话逢人就说，都是些疯言痴语，你别放在心上。我这就把她带走。”
说罢，沉香探手捉住嫦娥胳膊，连带她那只兔子，一同奔向圆月。
TBC
或者说，他是在看什么。
陆忘辛循着杨戬的视线望过去，便看见那远山顶端的一幅奇景。
天净无云，两座山隔了很远，就把那月轮衬得出奇地大。而就在那月轮之下、山石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窈窕的人影。
那是一个跳舞的女人。水袖或掩或拂，或展或收，或翻或转……舞姿虽是摄人心魄一般的美，却莫名透着一股难解的凄苦。
似是寂寞，似是悔恨。
看一时还好，看久了却觉得过于华美，会腻。还不如他师父那样，清濯之美，百看不厌。
方才与沉香的无端争执，如今已被陆忘辛尽数抛诸脑后。
杨戬看舞，他看杨戬。
舞罢，那女子腾身而起，挥舞水袖，直往寒山而来。待她近了一点，陆忘辛终于看清楚，那是个年轻的白衣女子，手里还抱了只兔子。
陆忘辛好奇心重，立马想道：方才她跳舞时，莫非也抱着兔子？很是怔了一怔，才蓦然明白过来：既然师父是神仙，那这个女子，定然是嫦娥无疑了。
这厢想罢，嫦娥已落了地，莲步款款，行至杨戬跟前。
她早已忘却，自己曾在一个晴日，俯视过倒卧在地的杨戬。
但她理应会记得，今天月色正好，微风沁凉，杨戬安静地站在廊上望着她向自己走来，而她微微仰头，向他绽放笑容。
她以为杨戬至少会为她的一舞、为她的到来而感到荣幸。可杨戬却只是平静看着，无悲无喜。
“真君，好久不见了，”嫦娥道，“你知道我的耳环丢在哪里了吗？”
耳环？
杨戬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耳环没了……杨戬，是不是你偷走了？”
陆忘辛在旁听得诧异，正想出来把这个污蔑师父的女人赶走，却见杨戬微一偏头，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
于是陆忘辛又悻悻缩了回去。
“二郎神，你怎么不说话？”嫦娥神情茫然，喃喃说着，“对了，你不能说话，你也不能动。你是不是快死了？也好，你死了，就不能再害人了。”
她说到这里，好似想起了别的什么事情，眼神又是剧变，忽而将怀中兔子丢下，双手慢慢地抱住了头，慌乱道：“你……你活了？你没死，你……”而后语气忽然又转向温柔，“杨戬，你是爱我的，你为什么不肯说呢？我问沉香你在哪里，沉香不肯说，我跟着他……总算找到了你。你说啊，说你爱我，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在一起……我和杨戬……吗？那，后羿呢？不，后羿他……是杨戬……
越是思考，就越是头疼欲裂。嫦娥直直望着杨戬，眼中盈满泪水。
她总以为，只要她再度出现在杨戬面前，杨戬一定会说出那份隐秘的感情。可是现在，她所听见的，却是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还有，熟悉的、危险的脚步声。
月中仙子的表情忽而换成了惊恐与不安。
“舅舅，”沉香自廊上走来，声线冷淡，“嫦娥仙子她疯了。她那些话逢人就说，都是些疯言痴语，你别放在心上。我这就把她带走。”
说罢，沉香探手捉住嫦娥胳膊，连带她那只兔子，一同奔向圆月。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