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的玩具掉进地势低洼的玉米地中 我埋头钻进去寻找 然后抬头时 是望不到头的巨大苞米秸秆和枝叶将我笼罩 错落交织后是湛蓝的天空化作白云 阳光普照错开罅隙游离在我皮肤 不远不近处还有玩伴的呼唤模糊不清 伴随而来的还有山泉的涧流 土壤中芬芳的番茄香味 它们一拥而上将我淹没 我无法辩驳反抗 无法回头 故地重游 白云千载空悠悠
我也去过厂里 周末上班的临时工会给10元现金 隔壁的阿姨全部投来羡慕的目光 略有姿色的女人扭动腰肢钻进被关押的房间 纹身染发的姑娘普通话歪歪扭扭 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还要招人
因为我出生那一年是整数 所以我的年龄比较好计算 二十五这一年也要来了 好像一过我就会枯萎掉 我还在挣扎着企图驯服记忆荒野过往的烈马
原来不过如此 这么多人 不外如是
2022的平安夜前夕我在保存好论文的时候准备关电脑也睡觉 无心回复微信起身时看见柜格里的物品杂乱 我借着偏驳的灯光开始整理 失手碰倒一杯多肉 它将泥土倾倒 碎屑撒在键盘的缝隙里 落在榉木的书桌上 台灯光惨白照出模糊的留白 像落幕的舞台剧 躺在床上的贺打破垂死的寂静询问 我没有回应 也没有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 穿着裤头的贺爬起来把我摇醒 然后和我一起收拾荒芜的桌面 直到关掉台灯
太乏味 太匆匆

“熟练掌握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可以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高育良与吴老师的对峙中 他偏头无声地笑了出来 我觉得这是嘲讽 嘲讽吴老师相处这么久也不懂自己 不懂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高小凤的外貌只是门槛 真正打动他的还是知己的感觉 吴老师慷慨陈词 在高看来 每一句话都让他越来越坚定也越推越远；
在老旧的楼房下 暗的通道里 我将你从公交车送至此 身后还有贴着账单的电表箱 不远处的垃圾散落在桶周围 有沉默的猫在远处看着我们 我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你的眼睛在阴影里明亮 可是你奶奶就在身后下来接你 她看到了我 我不知道她如何定义我 你如何形容我 我紧张到忘记塞出捏在身后的信 也没有看清老人在佝偻阴影里的脸庞 就匆匆道别；
在市区坐大巴到阳朔的路上 山一重重在前方 司机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停下来 没有站牌 然后我会看到妇女身后跟着旧旧的孩子 有干瘦的男人拎着麻袋 也有背着粉色脏书包的小女孩张开攥得皱巴巴的五块钱给司机 司机见惯了这些形形色色的人 知道要在哪些地方停下等他们上车 他们有的会打量像我这样的游客 有的会目不斜视的走到大巴的最后面接了几波这样的人 大巴车也变得充实起来 山仍旧一重重 路歪歪扭扭；
我不觉得苦瓜是半世菜 苦不苦和心智是否成熟没有关联；
公司发了不少年货 我几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样的零食 我的行李箱和提包已经装不下 虽然我也会有一点舍不得 但是我要尽量把它们都带回去 给他们吃。

我决定了 无论如何不会生子 我不要ta继承我的任何事物

年三十前一天最后一顿晚饭在公司食堂吃 我选了平菇炒肉和鱼 食堂的人很少 正常的这个点都已经和家人在一起吃饭 刚好有我最喜欢的新鲜番茄汤 今天里面的番茄也很鲜很多 味道刚好；下班之前收拾了工位 擦得干干净净 摆的整整齐齐 我发觉我一点都不恋家 今年过年我不想回了 年前已经回过一次 该带的也都带了 见过了狗子 它之前因为太吵被送到了宠物中心 没想到过了几天这厮浑身脏兮兮地扒拉家门 伴随着止不住的咳嗽 逃回来之后狠狠睡了两天 吃了各种药才治好 后来也安静乖巧了许多 看见我回去还是开开心心地扒我腿 我吃东西的时候它就眼巴巴在边上蹲着；今年我想在阳台上安安静静地晒太阳 我觉得一个人安安静静得感觉很好 可以喝茶听歌 视频看累了就小憩一会儿 如果能在暖洋洋下睡着也不错；我从家返杭之后发现阳台上的灰茉叶子掉了不少 不知道是积水了还是就是冬季该掉 不过薄荷已经长得非常茁壮在不停冒出小根 等那个箱子装不下之后我就再开辟一个箱子；
年前回家时突然想翻出涂涂改改没有寄出的信少年时期收到的信 作旧的纸舒展时光的埃息我只是看了看信封 还没有心境可以安静下来阅读 我想应该是哪一年的冬天 我在晒太阳 或者烤炉子 然后心澄如镜地翻阅我的少年时
想起一个普通的冬天 我在家里的电视上看电影频道的大圣归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听闻已久的电影 父母还在外经营店面没有回家 我刚洗完澡对着小太阳烤着脚丫子蒸腾热气 看了一半大概是到江流儿和大圣遇见 我再也不知后事如何 我收到了万的信息 他说大雪下了一整天 我们应该出去打雪仗 我赶紧穿上拖鞋跑到阳台上 外面的雪仍是纷纷扬扬 落在已堆叠积雪的房顶上 白雪将夜晚隐隐点亮 我心潮澎湃应允 带上手套换了鞋子关了电视就往外跑 夜色中大雪纷飞 车灯流逝 我一边走一边跑 脸被吹得麻麻得 喘着气往约好的广场跑
后来我们打了好久的雪仗 打到大雪停下 世界安宁 只剩下我们的笑声悠扬 我的手麻木了又暖和 我的手套已经湿漉漉 然后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她们在广场外面拐角的路口等我 我们于是停止了雪仗 我们三个人并肩往回家的方向走 这么冷的冬夜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了车辆 嘴里还在畅聊往昔趣事 然后我看见了母亲摇下车窗呼唤我的名字 我拍拍屁股和他们两个人告别就头也不回地往车上钻 我本意犹未尽仍然开心 在汽车发动驶离时我隔着车窗看见了他们两个人不知所措地呆呆地站在拐角店面的阴影里 那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我们被时光隔断 我的所有情绪在一瞬间湮灭 然后也呆呆地坐着车回了家。
附:我又见到了童年中那一墙盛大的爬山虎 正干巴巴地攀在年迈的水泥砖墙上

没有意义 以及 我的桦树林倒了

《扫鼠岭》周立平

感觉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小时候的房屋都被重建 曾经郁郁葱葱的大坝另一面现在也一览无遗 越来越次的作品 越来越热的夏天

这个周末非常无聊，于是安安静静看了一遍《一一》

再走一遍儿时玩耍的路 也未必认得出来

毫无意义的盲从

父亲又带回来一份番茄炒蛋盖浇饭 这一次不同的是他没有给自己带一份 他说已经在店里吃完了 A没有多想 只是觉得这番茄非常新鲜 和微微焦脆的煎蛋混出浓郁的香味 醇厚的番茄汁水流连在每一粒米之间 父亲安静地看着 又走到窗边 已经住院一个礼拜了 父亲的胡子早已拉碴 像灰色的枯草错乱在下巴的荒岛。
外面的天空阴蒙蒙的 金属卡扣横在推拉的窗户上 淡淡的消毒水味安静地在病房里游离 亮堂的地面倒映着点滴的瓶子 A半躺着细数手背的血管和蛛网的纹理。
A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A没有买医疗保险 所以要自费 也或许是因为家里的饭店必须被迫停止营业。
冰冷的镊子进入A的鼻腔像蛇一样搅动 硌硌的响声蔓延到A的颅顶 医生好像在折磨A 又好像在救治A 他粉碎A的骨头 然后塞进替代卡住矫正 A疼的挤出眼泪 但是不敢发声；
终于出院了 那一天仍旧灰蒙蒙 A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 周围都是放学结伴回家的学生 他们意气风发 穿着灰红拼接冬装校服的A和他们像是两个物种 更何况校服的肩上还有斑斑点点干涸的暗红血迹 A低着头跟着父亲在人群逆行
过红绿灯的时候 居然分为了两段 因为有两段马路 中间有停留的站点 A没留神被减速带绊了一下 磕磕撞撞地踉跄了几步 父亲突然恶毒地咒骂起来 A的头更低了
由于不善用地图和订票软件 A跟着父亲向环卫工打听最近的火车站 然后半知半解地往西站去
因为没有提前订票 到了已经五点多 最近的一班回家的票已经要到九点 冬天很冷 他们不可以等 A的父亲想 于是咬咬牙在外面找出租车 建筑笼罩的拱形阴影下 他们两个钻进了坐地起价的出租车 因为A病殃殃的样子是父亲无解的软肋。
后来店也没再开了 A也没有那么风趣幽默了
再后来的A不喜欢医院 也不喜欢杭州 那些晦暗的情绪随着点滴涌进了他的血管里 和他被破碎的鼻梁催生出恐惧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