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愿你好眠。我有点想念你。

直到现在，看见玻璃明朗投射出树影间歇的瞬间，还是会怀念起那天傍晚燃烧到浓烈的黄昏。有大片大片残留的影像会掠过他心底，却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十七岁的好聚好散本来就像卧窗外的云层一样，夜风吹过就都消散彻底，他留不住，也知道有些东西注定要结束。
固定联系的人也变得很少，去年春天进入新的学校，想要交换联系方式的人其实有不少，但是最后谁都没被记住，放学离开便签簿上记下的号码就会被划掉或者扔进暖炉里。有争论和来往的话题都随手写在书上，然后继续分享给屈指可数的友人，忙音状态下会在后面加上终止符号，下次拨通又会毫无缝隙的接上新的话题——虽然不太看得出来，但他的的确确是擅长人际交往的类型，不同号码传过来不同的话题，都能好好接住，回应是点到为止的真诚以及视线交错的专注。
少年讨人喜欢的细节都藏在暗处，唯独只有在提到夏天时候，眼睛里才会有短暂的失落露出来，摇头笑笑就又恢复，恍惚间快的就像是错觉。
就连朋友之中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会吹爱尔兰哨笛，那只哨笛断断续续的旋律曾经一直响到天明，带着刻意练习过的散漫和不经意。
是再也不能告诉谁的故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对他来说夏天其实从十七岁以后开始，就再也没来过了。

气氛真好

“亲近人是件很难的事，我是指触及到安全范围过后更深层次的接触，直白坦荡的说出来像是假的，所以我说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比想象的快，比白瓷碗里冰块儿的融化速度要快，比栀子花开放的时间要快，比剥掉一颗橙子要快，比一个人面对整天的绝望要快。我是沉默的月亮，你是月亮下边没碰过灰的海棠花，你在盛开的时候是不会发现我的，头顶那点月光不过是我想给你的十万分之一，甚至等不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夜云略过我就会在今夜失去你。”

“我从来没怎么跟您说过这个，但其实现在的生活已经融洽了很多，时间越久相处越久矛盾就会慢慢化解掉，因为知道一个家庭的稳固不易，也想有安稳的生活。”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这时孤寂如江河 铺盖大地”

　　“你知道我最烦互相救赎那一套，打碎的裂缝为什么就要后来的人补损，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是这么一堆残缺破损的瓷片，你爱上我也是因为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模样。所以我想让你知道，在找到你之前我到底经历过几次明灭，穿越过多少暗河，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给你添麻烦的小孩子，我跟你完全生长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你说我跟你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我才会对这令人绝望的地方产生有好感，因为他终于给了我一点回馈，终于给了我一些能够留住你的力量，可现在你说要带我走的理由竟然是救我，你以为这样是在填补我的裂缝，可你真的认真考虑过我的想法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并不愿意跨进你的世界？我的确是想去更好更温暖的前面，但如果换取这一切的条件是扼杀掉我身上被你喜欢的地方，那我宁愿一辈子都待在污水和泥巴里，宁愿挣脱开你的手让你自己走掉。”

　　“尧山，你不懂这一丁点儿带着灰的吸引力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他让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忘掉我的，我也能像那些咬牙在这个世界上忍耐的人一样，拥有只属于我自己的煎熬，为了这份煎熬我甚至可以继续待在这种令人呕吐的生活里，可以在崩溃的时候毫无顾虑的大哭，可以在遭受委屈的时候竭尽全力生气撒野，因为我知道从此之后我都不再会是单独生活了，我拥有了让一切都名正言顺的借口，这对我来说比拥有温暖的生存环境更重要，谁都不能破坏掉它，谁都不能。所以你听好，余尧山，别再想着能够磨掉我身上的刺，这是我天生就有的去不掉的，你救不了我的，我是睁着眼睛沉沦的，我该。”

“念一。”

“我现在可以很好地体会，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这种景况也许永远不会来，但我的生命始终朝向那里，那甚至和信念都没有关系了，因为那就是生活本身，生活本身的方向就朝着与你分享的时光。河流里的水，很多都到不了海洋，它们或许渗透进了沿岸的土壤里，但一江春水向东流是亿万年的事情，并没有停止过。”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