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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小说《启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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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可怕的缺陷,所以她尽量使自己平静着,告诉自己:这件事结束了,已经结束了,结束了。将来见到余云,就给她让个道吧,互不相识就好。
回到学校后,糖柚和娇娇说了有关余云的事。
娇娇说:“”余云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人前风光,人后肮脏的人,比起健康和安全,声誉和面子对她而言更宝贵,即使被强奸了,也要做足表面的功夫,因为被自己的好朋友下药强奸这样的事,会让别人觉得她为人很烂,而她是需要更好的皮囊来包装自己的,她不会报警,包括害她的那个人也肯定猜到了她不会报警。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是活在虚荣里的人,而我们,只是活在平庸生活里的人。”
“你猜,她还会不会再来找我?”糖柚说。
“不会!我觉得齐可可那个人比我们两个更了解余云,既然她都觉得余云会选择放弃,我们也没必要太多虑,自己多留心一些就好。其实,我也觉得,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搭理余云的。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和余云形同陌路,只有你,善良是好事,可是单纯真的是致命的事。要是没有齐可可,你就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我倒是觉得你要找一下方小年,让他知道这件事,多一份力量去制衡余云。”
“不!我并不想!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想拿他的东西,虽然这件事本来就该是他自己出来承担的。但是我不想变成我去找他,求他帮忙这样的画风,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他一个始作俑者倒是变成了英雄。我不想这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把人心想得太阴暗了,我总觉得方小年不是始作俑者,只是一个激发者,余云没有露出这些阴暗面的时候,她自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还是一个能看得懂是非的人。换句话说,她那时候是个知耻的人,所以她还能收敛。只是,她抓住了方小年这件事,把对你的不满倾倒了出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糖柚点了点头:“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我真的有点觉得难以原谅她了。”
“如果她不来找你,我建议你也别去找她。不要再和她产生第二次交集。”
“我明白!”
第二天,糖柚终于坐上了去往另一个城市的飞机,在那座城市里,仍然是一片陌生。她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这辈子活得很失败,长这么大,大学都快毕业了,去过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两个,那些听得见名字的城市,只能存在于地图上,她在心里默默憧憬着,假如将来有一天,凡朗和自己都开始工作了,两个人上班攒了一点钱,他们就买一辆车,改造成一个移动的房子,一辈子,开着车,到处旅游,他们会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在很多土地上,为凡朗种上无数棵小树苗,这些树苗就陪着他成长,等到他们老去的那一天,那些小树苗,全都枝繁叶茂了,头顶一个天,脚踏一方土,供人乘凉。她看着窗外,幻想着,心里甜蜜着,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流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也是在这一刻,她也理解了那个会突然流眼泪的凡朗,原来,当自己觉得遇见一个人很不容易的时候,就像劳累了很久终于


165楼2018-03-14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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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过来多待一段时间吗?我带你四处走走,这个地方蛮多地方都不错。”
    “嗯!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糖柚说。
    “你谈恋爱了吗?糖柚。”
    “是的。”
    “你的小男朋友怎么样?有没有我一半帅?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
    “谈不上谁追谁吧,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
    “那我猜他一定是个说话很好听的帅哥咯。”
    “哈哈,还行吧,对我来说不要太抽象就行。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送了部手机给我。”
    “不会是个富二代吧。”
    “拉倒吧,他要是能称得上富二代,那全世界的二代们都要切腹自尽了,这种惨绝人寰的羞辱。”
    “哈哈!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搞笑啊。”
    “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外表冷漠,其实内心世界很丰富,很柔情的一个人。”
    “柔情,蛮好的词语,好好教他,不要让他像我一样。”
    “你不要这样说。小孩子是跟你吗?几岁了?”
    “对,快三岁了,家里有阿姨照顾她,我考虑过段时间把她送回老家给人照顾,我女朋友想搬到家里来,她不喜欢那个女孩子,突然多一个人,怕她适应不了。”
    “她现在在家吗?”
    “在的,待会儿让你看看。现在好点了没?”吉玫弯下腰看了看糖柚的眼睛。
    “我没事。”糖柚说。
    出租车里,吉玫坐在她的旁边,正在讲着电话,她看着窗外橱窗里的那些麻木不仁的模特,突然想起从前在书本里读到的一段话:


    167楼2018-03-1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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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0: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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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爱她的时候,她还年轻,笑容灿烂,扎着马尾。而此时此刻,她面容精致,举止优雅,她没有注意到你这个故人。在这一瞬间,你突然觉得,你爱过的那个少女已经永远地死去了,她被埋葬在记忆里。而现在能看到的人,她神情冷漠,步履匆匆。从你身边走过,像呼哧而过的少年,连同你年轻的记忆一并带走。
      于是,糖柚在想自己对再见吉玫的感受是否也是相似的。在她年幼无知的年纪,领悟到时间会杀死一个人心底的良知与爱时,她对这个世界感到畏惧。这把刀割在自己身上时,她尚且还不觉得痛,可当它割着吉玫的躯体时,她就觉得憎恨。时间,在那个人脸上留下了沧桑,留下了胡渣,留下了叹息和忧愁,她曾经喜欢这个人的纯真,善良,哈哈大笑的那一刻,可是时间毁灭了他,它让他受尽命运的压迫,它让他尝遍了生活的苦,它让他痛苦,它让他失望。如果命运的刀是那么锋利,那么为什么那把刀割下来的时候,自己没有在他的身边?
      也许这世界上每一个男人都是一样的,在他痛苦、贫穷,落魄的时候,他还能想起什么令他骄傲的往事?也许,在某一天他醒过来的时候,会发现,在他骄傲的青春里,虽然没有钱,没有金银财宝,只手遮天。可是青春里见过的女孩们,很单纯地喜欢过自己,喜欢自己还未长出胡子的脸,喜欢自己的无知和错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总有人无条件地爱着自己。如果说,我们对别人失望了,对理想失望了,有没有想过,我们又何尝又没有毁灭过别人。
      正出神地想着,吉玫拍了拍她的肩膀:“到了哦,我们下车吧!”
      吉玫搂着糖柚的胳膊走进了房间,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地毯上是一个小女孩正在玩积木。
      小女孩看到吉玫,放下手里的玩具朝他跑了过来,她抱住吉玫,说:“爸爸!爸爸!你怎么才回家。宝宝都想你了。”
      吉玫蹲下身子,将女孩搂在怀里:“爸爸也想宝宝呢,这不是回来看宝宝了吗!来,这位是糖柚阿姨,宝宝叫阿姨。”
      糖柚也蹲下身去,抚摸着女孩的脑袋,小女孩躲到了吉玫身后。
      “别害怕,宝宝要听话哦,这是爸爸非常好的朋友,糖柚阿姨是很喜欢你的哦!乖!告诉糖柚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吉雅!”小女孩一字一顿地说。
      “哇!好好听的名字啊!这么好的名字一定属于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小女孩看着糖柚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吉玫看看糖柚,哈哈大笑起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个挺怕生的人。和你交流比和雅雅交流困难多了。”吉玫说。


      168楼2018-03-1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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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有,你乱说。”糖柚推了吉玫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像抚摸一只小猫一样,宠溺地和她说话。
        “今天就在家里吃饭吧,我去买菜。”吉玫对糖柚说,接着,他又对阿姨说:“顺便阿姨也跟我一块去吧,我有些话跟您说。”
        屋子里就剩下糖柚和吉雅两个人,糖柚牵着吉雅,走到她的房间里,给她脱下潮湿的鞋子。
        “你这阿姨是怎么搞的,鞋子湿成这样了都没发现吗,真是的!”糖柚埋怨道。
        糖柚揉了揉吉雅的两只脚:“冷不冷?”
        小女孩望着糖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你真的叫糖柚?”
        “对啊!”
        “我爸爸以前有说到你哦,他说你是个特别娇气的小女孩。”
        “女孩子都是娇气的,当然啦。”
        “娇生惯养是什么意思啊?爸爸对妈妈说,糖柚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吃不了一点苦,受不了一点气。”
        “什么时候说的?”
        “以前。”吉雅眨着天真的眼睛望着糖柚:“吉雅和糖柚阿姨一样,不喜欢生气。”
        糖柚呆了几秒钟,摸了摸吉雅的额头,找来新的鞋子给她换上。
        吉玫很快就回来了,糖柚微笑着去接他手里的袋子,和他一起在厨房里做饭。
        第二天,糖柚没有在这个城市久留,借口学校有事,和吉玫告别,离开了他。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给凡朗发了一条信息:“我好难过。”
        “你在哪儿?”
        “机场,正准备回来。”
        “我去等你。”
        “算了吧,别来。”


        169楼2018-03-1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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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我想一个人,希望你别来。”糖柚发完信息,关掉了手机,就像关掉了一整个喧闹的世界。
          她在飞机上睡得很香甜,没有梦境。像一个橱窗里洋娃娃,人们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忍不住赞叹:“哇!这个娃娃真是漂亮啊。”而她看着人们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那些人掉了钱包或是遭遇了被抢劫。她只是继续坐在橱窗里,安静地看着大街,说出一句:“关老子屁事!”
          此时此刻的她,真正练就了一身武侠精神,虽然她仍然不具备能说“爱谁谁”的武功,但是她拥有了说“爱谁谁”的习惯。虽然这有点把一个人的错误迁怒于所有人身上的嫌疑,但是由于她目前还找不到弱势群体承担责任,又打不过吉玫,只能让整个世界承担了。对这世界说“爱谁谁!我就不愿意伺候了!”
          下了飞机,她没有回宿舍,将行李找了个宾馆扔了进去。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学四年都和娇娇这样死宅的宅女腻在一起的她,早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可以为非作歹的世界。所以,别人不开心是去酒吧里要一杯酒,大喊一声:我要一次喝个痛快!而她却是选择了去餐馆里点了一桌子菜,大喊一声:我要一次吃个痛快。
          然而,她还没能找到让自己为非作歹的机会,就遇到了一些为非作歹的人。
          她走到餐馆外抽烟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揽住了她的肩膀:“嗨!聊聊呗,跟我走。”
          这时,另一个女孩也从她身后推着她往前走。
          她意识到了危险,想要挣脱这两个人,女孩用刀子抵着她的腰:“千万别乱动,我这一刀下去,你可就没命了,你懂的,要想清楚哦。”
          糖柚低头看着女孩瘦得有些畸形的手,那刀尖割伤了她的皮肤,并且刀尖还在不断转动着。她忍着疼痛,没有叫嚷,任由两个女孩摆布着。
          三个女孩在路人眼中,看起来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相互搀扶着,朝前走着。她们走进了一个小区里,坐上了电梯。
          走进房间里,坐在客厅里的是一群搂在一起的女孩,其中一个是余云,她又扎起了马尾,紫色的头巾将额前的刘海束了起来。穿回了她第一次见到糖柚时的那条裙子。
          “糖柚,好久不见啊,我真是想念你呢。”余云说。
          “你想怎么样?”
          “好歹认识一场,介绍几个朋友给你,你不会不给面子吧。”余云说着,示意女孩放开糖柚,她接过了女孩手里的刀子,抓住糖柚的头发:“还手啊,你不是会还手吗?”


          170楼2018-03-1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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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糖柚不说话,她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你闭着嘴干嘛?说话啊。”
            糖柚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余云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将糖柚推倒在地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余云,你不要打她,那么好看的脸蛋,打坏了可怎么办呢?”
            “那你说,怎么招待她。”
            “招待老朋友当然是用酒咯。桌子上不是还有一瓶红酒吗?”
            “哦!对!我想起来了!想尝一尝吗?味道很好的。”余云说。
            她抓住糖柚的头发,糖柚抢过她手里的刀,扎在了她的手背上。几个女孩见状,连忙跑过来,将糖柚按在了地板上,余云骑在她的身上,将整瓶红酒不断灌进糖柚的嘴里。
            “喝了这么多了呀,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余云说。她将糖柚拖进了洗手间里,将她的头按在马桶上:“好好吐吧,吐够了,明天清洁阿姨回来帮你清洁,她可是不喜欢脏兮兮的女孩子的哦。”
            糖柚彻底失去了意识,模糊中,她听到了女孩们的笑声,以及,刀片割在自己的后背上,手指上,幻觉中那种撕裂的声音,血将皮肤染红,她却感觉不到疼痛,而,红酒倒在被割开伤口的皮肤上时,她只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那个男人坐在她的身边,他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而这种光,是自己给予的,他像是自己驯养的一个生灵,依赖于自己,不是类似小猫小狗那样的的生灵,而是自己驯养的一个丰富斑斓的灵魂。
            她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死,而在死亡之前的最后一天,或者也是最后一小时,最后一分钟,最后一秒,她发现自己什么心愿都没有,她唯一记得的两个字,是,“凡朗。”在她死亡之前,她的内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凡朗,我就要死了,可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从我脑海里消失掉,舍不得这段记忆。”
            她有点想发笑,这群智障想折磨一个人之前先把她灌醉,却忽略了这样做会使被折磨的对象感觉不到痛楚。
            困意越浓,血流的越多,笑声与脚步声越响亮,她的意识就越清晰,而此时她的意识只有一个:“凡朗。”
            “凡朗。”
            “凡朗。”
            “凡朗。”


            171楼2018-03-14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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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来生,我还能守在你身边,我还能陪你到世界各地去种树,也许,来生,我们还能在一起。我并非舍不得这个世界,我只是舍不得你。”
              糖柚在心里默默念着,闭上了眼睛。
              彻底昏过去之前,她听到余云的声音:“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放她回去吗,扔掉吧。顺着大海飘向远方,多浪漫啊,哈哈!”
              睡梦中,她梦见自己被塞进了箱子里,海水溢进箱子里,灌进她的鼻子里。那些绕着脖子转圈的海水,再一次让她有了一丝意识,她想起的第一个名字仍然是:“凡朗,再见!再见,朋友!我真感谢我曾来过这肮脏的人世间,因为我遇见了你,便不枉此行”
              带着幸福的微笑,她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任由海水不断灌进她的嘴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周围站满了人,太阳晒着她的后背,清晰的刺痛感,她尝试着站起来,身边的人蹲下身去扶她。
              “姑娘,你现在不能走动,警察马上就过来了,放心,我们会送你去医院的。”
              “滚!”糖柚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还有力气,便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身边的人。
              人们继续跟着她。
              她转过身朝着人群吼道:“滚!谁要是再跟着我,我就对他不客气了。”
              她此时的思维和逻辑完全是混乱的,来不及想自己究竟身处何地,来不及想被装到箱子里完全没有逃脱可能的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也来不及想什么救护车和警察。此时此刻,这一切都跟她毫无联系,这世上的一切她都不想关心。
              她只想赶紧走到商铺较多的地方,走到热闹的地方。
              这一路上,她明白了曾经看过的那些文艺作品中,一些角色死亡之前,还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只为在死之前见到心上人最后一面,只为在死之前让自己离心上人更近一点。当时,年幼的糖柚总觉得这些文艺作品太肉麻太虚幻,人都要死了,哪里还能想这么多,想的当然是亲人财产以及可不可以不死之类的事,仅仅是想见一个恋人?这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生离死别的爱情,真是幻想主义,不谈恋爱会死吗?死了还想着谈恋爱。可是,这一刻,她才明白,那些作家并非是写了莫须有的东西,他们看过一些事,于是才写下了一些事,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死亡之前只想见一个人的人,而是人的确有这样的本能,就像毕业了要拍一张毕业照一样,在这之前回首一下,有过多少悲伤欢喜,失败成功。可唯一记住的,可能是自己曾喜欢的那个女孩在夏天绑的马尾,虽然在当时,自己觉得那仅仅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可后来的多少辉煌荣辱,在自己死亡的前一秒,还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东西,仅仅只是那根马尾辫。


              172楼2018-03-14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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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柚找到了一个电话亭,她尝试着回忆凡朗的电话号码,可是,播第一遍,是错误的,第二遍,还是错误的。街边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妇女发现了行为怪异的糖柚,走到她身边,说:“孩子,需要帮助吗?或许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我要打电话。”糖柚说。
                女人不厌其烦地为她一遍又一遍拨打那些被她记错的号码。
                最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凡朗的声音,糖柚感觉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疲惫也消失了。
                “您好!你的朋友受伤了,她现在一个人坐在路边,你快过来看看吧!”
                “神经病!”凡朗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女人重新打过电话去。
                “我没有骗您,你朋友,一个女孩子,她现在受伤了,您得快些过来才行。她没有手机,为了打通你的电话才找我帮忙的。”
                “她叫什么名字?”
                糖柚将女人手里的听筒抢过来。
                “凡朗,是我。”
                “糖柚,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在医院吗?”
                “没有,我被人扔到海里去了。”
                “谁?你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我觉得肚子很不舒服,很恶心,鼻子也很痛。”
                “你不要怕,你让刚才那个人发一个详细地址给我,然后让她送你去最近的医院。我很快就过来找你。”
                “好!”糖柚将电话递给了身边的女人。
                “你的朋友现在神智不是很清醒。”
                “我知道,您先送她去医院好吗?麻烦您发一个详细的地址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答谢您的。”


                173楼2018-03-14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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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0: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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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和针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糖柚的恶心感越来越重,终于扶着护士呕吐起来。吐完之后,再也支撑不住的她,又一次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凡朗说话的声音,她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她的心里平静了许多,她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凡朗才意识到她已经醒了。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糖柚!”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摸了摸她冰凉的眼角和脸。糖柚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衣角,再一次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过来时候,是深夜,房间里灯光昏暗,窗外是漆黑里的虫鸣鸟语,糖柚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手里拽着一件衣服,凡朗将外衣脱下来放到了糖柚的手边,他在旁边的躺椅上睡着了。
                  “凡朗。”糖柚叫醒了迷糊中的他。
                  凡朗清醒了过来,走到糖柚的身边,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
                  凡朗扶着糖柚坐了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被子盖过她的肩膀:“糖柚,别怕,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察已经来过了,大家现在都在等你醒来 。”
                  这一刻,糖柚发现自己心底里已经没有了仇恨。她甚至都不再仇视余云,只要,从此,自己和凡朗在一起,没有纷争,没有烦恼,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关系。那么,她宁肯不去追究这些刀疤,换取更多与凡朗在一起的时光。
                  “余云喜欢方小年,在方小年钱包里看见了我的照片。她来宿舍找我,我们打了起来。她怀恨在心,去找她的朋友帮助她。那个女孩出卖了她,她把自己收获的一切恶果都看成是我的责任。她希望我死,找了一群女孩子做了帮凶。呵!在那些女孩的心目中,自己只是站个队而已,做的是一件小事。实际上,却被聪明的余云利用了,让她们所有人都一起承担犯罪事实,多几个人和她一起绑在一起,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都必须互相利用袒护,罪行也可以减轻一些。”
                  “她先是设计好了怎样让你走向死亡,然后欺骗她的朋友们,只是稍微教训你一下,那些女孩相信她,她就能借别人的手杀掉你,让那些参与的女孩去做替罪羔羊,即使最终东窗事发,她担的罪甚至比自己的朋友还轻。”
                  “对!即使这个人被曝光,她也能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却没有坏心的女孩,而她头脑很清醒,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每一步都算计到了,那些女孩也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知不觉就成了她的羔羊,帮她杀人。我猜,那些女孩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们也有困惑和犹豫,却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可见余云对她们很了解,牢牢控制着她们。”
                  “也许吧,谁都不是好东西。这件事会过去的。没有关系的,糖柚,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你都还有我,我永远是你忠实的支持者,无条件的。”


                  174楼2018-03-14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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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柚莞尔一笑,转过头去看着这个刚染了褐红色头发的男人,问他:”可真?”
                    “真!特别真!”凡朗说。
                    “最真的还有,这世上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真的,其他的时候都是假的。糖柚,你可知我心?”
                    “知,知己的那个知。”糖柚笑着,望着凡朗。
                    “你病得很快,好得也很快,所以我总觉得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可是,仔细想想,不安宁的日子比安宁的日子幸福得多,我就觉得为你担心好幸运。特别幸运。”
                    “我也是的,特别的幸运,只在牵你手这件事上。”糖柚说。
                    在这灯光中,在这睡着的人怀里,糖柚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生一世,可以永不回头,可以走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命运真不可思议,前一秒她还那么讨厌的人,后一秒,彼此就觉得此生就是非对方不可了。如果人是大海中的一片叶子,那么,从今天起,她就不再需要方向,情愿一生一世受风吹雨打四处飘零。又如果,自己只是卑微如蝴蝶,那么,她不愿意去和同伴们一起干那种飞过海洋的事了,她要得过且过,她要苟且偷生,她要和凡朗一起,无所事事地浪费光阴,浪费青春。
                    往后的几天,凡朗没有再出现,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电话那一头再也没有他的声音,他的外衣也没有带走。给自己送餐的人也变成了娇娇,关于余云的事情也由娇娇讲给自己听。她活得很困惑,让娇娇去帮自己打听凡朗的消息。可是每一次,娇娇都没能给她带来有用的消息。她不想像个废人一样地躺在床上,什么事都做不了,稍微好转一些,她就选择了出院。
                    在这段时间以来,她见过面的人,胜过了这一年来见的人的数量。那些被关押起来的女孩父母,带着各种礼物和借口来看望糖柚,家人朋友将她们拦在医院外,糖柚也对她们不感兴趣。法律要管的事情,按程序走就好,其他的就不再重要。此刻,她只在疑惑,为什么凡朗不再出现了,是怕自己拖累了他吗?如果是的,那么这段感情只是被放弃了,被打败了,她只能接受这种失败,接受他选择的失败。
                    可是,她时常感到心慌,一种叫做直觉的东西又常常让她感到背脊发凉。和娇娇从公安厅出来,走在大街上,糖柚的心脏越跳越快,她终于停下脚步,试探性地询问娇娇:“你说,公安局里的那些人是不是故意在隐瞒我什么,他们对我不诚实。这件事还有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娇娇没有说话。低着头,胳膊微微发抖。
                    “还是说,凡朗。。。。死了。”最后俩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糖柚的声音在颤抖。
                    娇娇蹲在地上,抱着手臂哭出了声音。


                    175楼2018-03-14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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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柚咽了咽口水,她的身体开始僵硬,木讷着,恍惚着,她缓慢地蹲下去,拉了拉娇娇的衣角:“娇娇,告诉我,怎么死的,不要担心我,我能支撑得了。我要知道真相。”
                      娇娇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凡朗在大街上羞辱余云,转身离开的时候,余云用水果刀扎进了他的脖子,他没有防备,没能救活。”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余地了。我要去看看他,我不在他身边,他会害怕。”糖柚说,她的话说给娇娇听,她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已经不在了,糖柚。他的家人恨余云,也恨你。你去,他们会更难过的。”娇娇说。
                      后来,糖柚时常会梦见那个她不曾真正见到过的场景,在梦里,凡朗临近死亡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他最舍不得什么,他最想呼喊的名字是谁,他最想忍着痛苦耗尽气力走到谁的身边?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如果他死去的那一刻,他心爱的人就在他的身边,他至少不会那么害怕吧,哪怕那个人不是自己,但是,她一定要知道他的感受,哪怕,只能看见他最后的一抹笑。哪怕是他不得不死,也要满足他所有的心愿,也要他不孤单地死去。
                      可是,最让她奔溃的事情是,余云只判了短短8年。就在那一刻,法官说着的那些义正言辞的话,一瞬间都变成了虚伪的讽刺和嘲笑。她难以控制地在法庭上尖叫起来,她朝余云跑去,那些从四周伸过来的手拦住了她。她失控地咆哮着:“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承担这个世界的错误!那些造就这一切的人呢?站出来,站出来认错,为什么他们不敢站出来承担,你们的错误为什么是两个年轻人来买单?凭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8年,你们还要再给她一次毁灭人的机会吗?你们还要再给她机会。我们不亏欠这个世界,世界的错误,为什么是我们来买单。你们都是一票既得利益者,你们是伪善者,你们创造了恶,又纵容恶,你们都是该被审判的人,虚伪的正义,造假的事实,诡辩的理论,用清白者的血液为你们肮脏破碎的人生买单,你们都该死!”
                      之后5年的时间里,糖柚变成了一个精神恍惚的人,她失去了许多最基本的能力,不能像其他同龄人那样正常地去工作。她从前认识过的每一个人,来看过她,留下惋惜的眼泪和鼓励的话,就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迈着步子朝各自的方向走去,三步两步,就是天堂,所以,怎能让太多的因素拖着脚步,让人走得太沉重,时光太快,一生太短,没有人敢等待她,也没有人等得起她。
                      可她,她愿意等,她愿意因为被一些原因拖着而走不动路,因为,在这些原因里,有凡朗。一份情谊值五年吗?也许值得吧。
                      精神状况慢慢缓和的后三年里,糖柚认识了一群朋友。她学习了很多事情,比如:拳击,枪支,她热爱着与这些东西有关的一切,因此,她身边的男性朋友也越来越多。她的生活也越来越忙碌,充实。
                      有一天,她让朋友陪她去酒吧。
                      车停在酒吧门口,盯着车窗外,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个和一群人在一起喝酒的女人,妆容精致,岁月没有使她变老,没有让她增添一丝忧伤。她猜,这个女人在监狱里的生活也不是特别难受吧,也会有朋


                      176楼2018-03-14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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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也会有敌人,不过只是法律这种东西总爱多管她的闲事而已。她对这荒唐的世界才懒得搭理呢。
                        她问身边的男孩子:“当你觉得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有当着他的面哭过吗?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有的人的爱情是为了喂饱自己而要求别人牺牲。这世上有很多人,为了一些人过得更好,选择了牺牲自己。有的人,什么都没有做,却是口口声声说着爱。说到底,还是最爱自己。”
                        他伸过一只手,拍了拍糖柚的肩膀。没有说话。
                        深夜,余云从酒吧里出来,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里的司机是糖柚的朋友。
                        两辆车往城郊驶去。
                        糖柚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心软了。她的幻想中,复仇中的自己是个可怕的人,是个为取目标性命而不惜毁灭所有拦路者的人。可是就在这一刻,她却预感到自己也许根本开不了枪,她因为了解一个女人而杀不了她,她想起这个女人的青春岁月,想起她可怜的身世。就像那些喜欢写玄幻小说的男生,在他们的小说里,他们的主角可以为了一把宝剑杀光一个党派,可以为了一本秘籍炸掉一座山,可现实中的他们却会为了一条小狗的牺牲哭上整整一天。糖柚发现她被她自己给戏弄了,她精心策划好了一切,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就等今天开这一枪,可是,她始终脑海里回想起来的,是这个叫余云的女孩,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树底下,一身长裙,她们坐在石阶上,她夹烟的手指。似乎,因此,糖柚也忘掉了她的种种不好,忘掉了有关毁灭的往事。
                        糖柚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曾找过齐可可,为了能够完全地将自己改变,为了将自己变成想象中的人,她表示愿意和齐可可一起,为她做事。可是齐可可拒绝了她,对她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成事,一种是太过于歹毒的人往往会毒死他自身。另一种,是妇人之仁的人,这种人不适合跟团队做事,因为他往往是最容易坏事的那种人,令可用笨的人也不能用第二种人。你就是第二种人,糖柚。如果我说让你帮我解决一个你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你会吗?你不会,还会偷偷放他走。你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约束你的东西,而你又很喜欢这些约束,让你改变比让你死更让你难接受,你做不了我能做的事,你会明白。。”
                        在当时,糖柚觉得这是一种片面的玩笑话,如果齐可可知道自己从前干过纵火这种事,他就不会这样想了。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别人的判断是正确的,她的妇人之仁,在很多时候,会变成一把杀死她自己的匕首。
                        人来人往中,糖柚觉得自己心脏上最后一块柔软的角落也变得无比坚硬了,仿佛当余云最后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天,她发现这个女人,她杀死了凡朗,杀死了糖柚的内心深处的,最后的那一份良知与爱。
                        “也许,杀生者的内心里是不能存在慈悲与爱的,。
                        她不知道自己心底里是否有悲痛的感觉,只是在胜利快来临之前,她觉得自己眼中是无法掉落下去的泪水,她哽咽了一下,把枪装上子弹,重新放进口袋里。说不出来此时此刻的感觉,是幸福,还是不幸,杀了余云,她不会真正快乐,但是,她又幻想也许她会得到快乐。她需要这个世界上有正义的存在,正义是光亮,是希望,唯有希望,才能支撑一个人的心灵走向健康。如果这个世界不能给她正义,那么,她就要自己拿过来。


                        177楼2018-03-14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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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余云睡在泥泞里无法动弹的时候,她又回想起自己被灌了红酒气力尽失的那份年轻。她看着眼前花了妆容神志不清的妇女,她没有立刻杀掉她。而是自言自语地说:
                          “我多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哪怕仅仅是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我想给你更多的机会,听你为自己说更多话,哪怕,你能拿出你的诚实和悔改来证明自己。余云,我很需要它,我需要有人告诉我在此时此刻,这个社会,有光,有希望,我一直在等待你,可是你一直都没告诉我答案,当我站在人群中央,看着那些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她们在清晨7点起床,买了豆浆油条赶地铁去上班,她们刚刚走出校门,一无所有,却饱含着为未来生活奋斗的热情,努力,艰辛,带着7分对这人世的信任,在各种各样的企业里任职,就在这些景观里,我觉得我不能容忍你再有机会创造出第二个我,你是我的启蒙老师,您的名言:“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好的东西,不是在自己手里,就是在别人手里。”,如何争夺,如何不择手段,真是非常宝贵的人生经验。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生存付出努力和血汗,你知道他们在这世上走过的每一步有多么不容易,有多么艰难?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正在死去?仅仅是因为你的情欲,仅仅是因为你的自私,仅仅是因为你的恶毒,他们与你的人生毫无瓜葛,从未亏欠过你,为什么你要出现在别人生活中打扰别人,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成为你阴暗内心的陪葬品?。你这一辈子,只要有我这一个学生就够了。你永远只会有我这唯一的学生。”
                          l 车开在黛墨色的树影里,糖柚始终没能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掉下眼泪。朋友开着车,抽着烟,他的眼神很平静,面带微笑。这是一个戴着帅哥头衔的人,漂亮的着装和绅士的举止体现着他高雅的品味和审美能力,这一点和初见凡朗时对他的第一感觉是一样的。
                          (未完待续)


                          178楼2018-03-14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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