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宕
池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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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手机,不禁战栗于这条只有四个字的短信。
联系人显示赫然是——池蓝。
是那个我爱了十几年的女子,是我从十六岁之后所有的旖旎梦境。
她不是我能够留下的人,我很清楚她,更清楚我自己的能量。在我和她相识的所有时间里,我习惯于处在绝对被动的位置。她已经数月,甚至数年不曾主动联系我,而我打过去的电话短信消息她通通不回,也不告诉我她的行程,偶尔寄来几张明信片给我,昭示她曾经的足迹,同样不留只字片语。
她是令我羡艳的,飞鸟一样的女子。或许我只是于渊之鱼,对她惊鸿一瞥后的沉溺而不可自拔。
许是太久没有她的消息,我难以平复自身喜悦激动之情,无**制,无从克制。我等待了太久。情绪化让我的指尖微微发颤。
即刻为自己定下了前往清宕的高铁票。
我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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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我遇见池蓝
十九岁,我和她定下盟约。
【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开口,我就会来找你。】
这是我的承诺,只是她从不开口找我,我也无从得知她的去向。
池蓝一直是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边缘者,独立,克制,淡漠。这样特殊的气质让她后来成为不需要多么漂亮却风情万种的女子。
她很早就开始了流浪。包括我与她相遇,也是我无意出现在她的旅途之中。
她在大街上拦下我,询问我能不能借给她五十块钱买张汽车票。她弄丢钱包,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只能求助于陌生人。
记忆里她穿着纯棉的格子衬衣,裹着破旧的黑色的羽绒服,军绿色帆布包,狡黠的冲我笑。青涩的少女模样,瞳孔幽暗,微微发蓝。说,我不会骗你,假若我是骗子,我会直接抢你钱,不跟你说一句废话。
我迟疑一下掏出钱包,递给她几张十元纸币。
无法拒绝她的请求,选择顺从于她抬眸的幽蓝风情。
她眼神亮了起来,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般魇足而骄傲。伸手在我面前晃晃。如果你请我吃饭,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鸡翅木搭孔雀石的念珠。
她兀自从手腕上褪下它,一圈一圈绕在我手腕上。
不用了,我请你吃饭。
它很适合你,收下吧。
它缠在我的手腕上,和她一样。刚好能够缠上四圈,不偏不倚。
她眯起眼,我拉起她的袖子把她带到一家快餐店。
等餐,取食,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认真而虔诚,带着义无反顾的凶狠,吞咽咀嚼。
你知道我为什么拦你吗?她问。
她说,看到你我觉得很有趣,你和我是生活截然相反的人,看起来与我年龄相仿。
我习惯于行走,陌生的地点会让我感觉舒适。你或许和我是同一类人,你可以看到“我”。我很高兴能遇见你。
我叫池蓝,城池的池,深蓝的蓝。
…………
我叫薛祈年,祈祷的祈,年月的年。池蓝,很高兴能遇见你。我望向她眼底,几秒后移开视线。
她笑,轻轻皱起鼻翼。在肯德基的餐巾纸上留下了她的QQ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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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看到电影《Lolita》里的两句台词,可能是合了我多年的心境,印象格外深刻——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只要我看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如若一串念珠可以不多不少的缠在手腕,佛便说这是缘。可我只确信,只有她是我的因果,我的业障。
我不愿让她独自在逼仄窘迫之中,无论何地。只要我知道,那么我一定会前去。
或许我从遇见她开始便病入膏肓。
那么我的绝症,名为池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