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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金在中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温润的，日夜思念着的面容。那么温柔，眉眼清秀，带着笑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中……我叫你呢，在中。”
—— 金在中
金在中在家里待着烦闷不安，他把这归因于自己在宴会上酒喝得太急。仰着头，望了一会儿天花板，金在中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拎着外套出了门。
去哪儿呢？等到金在中一抬头，已经站在了首尔最热闹的夜店ANSWER门口。即使站在门口，也能感受到里面热闹欢快的气氛。也许，人多的时候，热闹的时候，自己心情也能好些。
刚准备进去，手机响了：“有天？”
“在中，你在哪儿呢？过来聚会吧。韩庚哥从中国过来了。”朴有天正站在楼梯间给金在中打电话。
“不去。”
“不来？为什么？你不打算跟韩庚哥讨论讨论那个剧本？不正好可以问问他那位李导的想法吗？多好的机会啊在中。”
“不想去。我在ANSWER。挂了。”
“哎哎哎，金在中！我话还没说完呢！真是……”朴有天不满地抱怨，嘴里嘟囔着：“跑什么ANSWER啊，就知道混夜店，白替他操心了真是……”一转身，一个人站在身后，朴有天连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哎呀吓我一跳！希澈哥——”
ANSWER的灯光暧昧不明，喧闹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人群拥挤，但是好像在这里，每个人都不介意与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无论白天是多么安静端庄的模样，在这里，可以卸下伪装，肆意地跟着音乐甩着头发，手舞足蹈，尽情地释放着另一面的自己。
金在中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点了Martini,独酌独饮，也不说话。以前，都是和朴有天他们一起来夜店，边喝着酒边玩闹。而今天，金在中的一副冰山脸，就差写个“生人莫近”的牌子立在身旁。好几个尝试搭话的人都在被他扫了一眼后，自动走开。
金在中摇晃着酒杯，头越发地疼了。怎么回事？会这么不舒服？自己的酒量明明好得很。
“再来一杯。”
“先生，您已经喝了好几杯了……”明暗闪烁的彩色灯光下，新来的酒保还没认出面前这位头发凌乱，不抬头，只顾着喝酒的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金在中。尽管这样，他也能看出，这位客人好像心情不好，周身都笼罩着一圈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出于好心，他还是出言提醒：“先生，您不如去跳会儿舞？心情好点再喝。这样一杯接一杯，很容易醉的。”
金在中抬起眼睛，做好的发型早就被他抓得乱七八糟，刘海塌在额头上，眼睛被影影绰绰地挡住，可是酒保还是不禁被他的眼神瞪得心里发毛。
“他说再来一杯，没听见吗？”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撑着胳膊坐到了金在中身边，眼角上扬，化了浓黑的眼线，大红唇，勾勒地五官更为艳丽。
“还愣着干吗？上酒啊！”女子“啧”了一声，略带着不耐烦的高傲声音。
“是，不好意思，马上来。”酒保自然是不愿得罪这样的客人。
“两杯。他的，我请了。”
金在中的余光瞥了女子一眼，不像是认识的人，于是冷冰冰的语气：“不用。”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一只胳膊径直搭在了金在中的肩膀，穿着细高跟的脚尖有意地勾着他的腿部，红唇附在金在中的耳边，撒娇着拉长尾音轻轻地喊了一声：“在中……”
金在中一愣，随即皱眉：“你认识我？”
“认识啊。认识你很多年了，说起来，也喜欢你很多年了呢。”女子托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金在中，嘴角一抹笑容：“那么，能有幸和在中你喝杯酒吗？”
朴有天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打什么电话啊？居然被金希澈听到了。如果他追问在中怎么不来，该找什么理由比较好？
“金在中到底去哪了？”
“呃，在……在跟朋友一起。韩庚哥呢？我看他刚才好像很不舒服。是喝多了吗？”
“朴有天，你觉得我会让你转移话题吗？”
“希澈哥，我，我……”
“把你电话给我。”
金在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拉进这个角落的。他只觉得头越加地昏昏沉沉，眼睛也像失了焦距，看不分明。好像有人贴在身上，勾住自己的脖子，呼出的热气喷上了脸颊。
好热，好热。金在中刚想伸手推开面前的人，只感觉到那个人更紧地搂住自己，贴在耳边说：“在中……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在中……”
是谁在叫我？是谁？
金在中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温润的，日夜思念着的面容。那么温柔，眉眼清秀，带着笑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中……我叫你呢，在中。”
“我喜欢你，在中……”
韩庚。
金在中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的嘴巴被另一种带着炙热温度的柔软贴合住，有黏腻干涩的不适感。有谁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肩膀，他的胸口……那手的温度太热了……手上的指甲带着尖，刺得他浑身不舒服……身上散发的什么味道？太刺鼻了……
不，不，不是，不是韩庚。这不是韩庚！
金在中紧闭着眼睛，猛地一推，贴在身上的人被用力地推了出去，他自己也脚步不稳，后退了几步，顺着墙边滑下来，坐在了地上。
头好痛。
金在中抓着头发，一脸的痛苦。
“在中，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那，去我家好不好？回去休息……”
“滚……”金在中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不是韩庚，绝不是韩庚。
可是，他的韩庚在哪儿呢？
“在中……是我啊。”那女人撒着娇，紧抓住金在中的手不放。
金在中皱着眉，一扬手想甩开她，裤子口袋的手机却滑落出来，正闪着光不停地嗡嗡振动。
金在中刚一接起手机：“有天？”还没反应过来，手机直接被人抢走。
“我是在中的女朋友，他待会可是要去我家的！今晚不回去了！”
“我他妈管你是谁？让金在中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隔着电波都掩盖不了的愤怒。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我是他的……”
金在中一把夺过手机，朝那女人厉声喊了一个字：“滚！”他对人从来彬彬有礼，即使是陌生人。可是这个女人，真的很讨厌，金在中只想赶紧打发她。
“在中……”女人还想撒娇，金在中从地上站起来，掏出一叠钞票扔在地上，再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金在中！”
金在中没有回头，自然是没看见刚才还撒娇的女人此刻咬着牙，一脸的不甘。
“有天，怎么了？我正准备回家。”金在中的拇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点：“你来接我吧，我喝太多了。”
“喝太多了？金在中，你是喝多了才会跟别人鬼混，还是为了跟别人鬼混才喝多的？”刺耳的讥讽的声音。
“……希澈哥？”
“怎么？打扰你的好事了吗？那我真是要道歉了。”
金在中还是第一次听到金希澈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瞬间清醒了一些，反应过来不由地也恼了：“金希澈，你有毛病啊？”
“金在中，我真佩服你。把韩庚害成这样，还能自己去夜店潇洒泡妞？你鬼混过的女人，恐怕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金在中眯了眯眼睛，语气冷漠起来：“韩庚跑去找你了？呵，我就说嘛，他来韩国，怎么可能不去找你？”
“金在中……”金希澈的话还没有说完，金在中打断他：“我把他害成什么样？金希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他妈离他还不够远吗？三年了，第一次见到他，我碰都没碰他！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那会让他更痛苦！”
“我是又怎么样？”金在中的嘴巴，说起狠话来，从来不输给别人，包括金希澈。
“怎么样？如果不是看他把自己灌醉，在大家面前强颜欢笑，趴在我肩上流泪……”
“趴在你肩上流泪？呵，哈哈，”金在中大笑几声，自己都不知道心口为何会泛起浓酸：“金希澈，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白痴？他早就结婚了！你不知道吗？你不是恋爱了吗？你还管他干什么？！”
金在中的声音几近于嘶吼。你是不是傻？他早就结婚了！
这话是吼给金希澈听得吧？是想让金希澈清醒的吧？
可是为什么，金在中喊完，自己心里也会这么痛？这些话，真的只是对金希澈喊得吗？
那头的金希澈没有说话。两个人隔着电波沉默着。
发泄般地喊完以后，金在中好像酒醒了一半。突然有些后悔对金希澈讲出这些伤人的话。他与韩庚之间的亏欠，何苦还要牵扯上别人？
“希澈哥……我……”
“金在中，他说要结婚的时候，我看着你，你懂我的意思，我让你追回他。因为我知道，只有你可以做到。他连陪你过完情人节，来跟我聚会，带着公司一帮人跟我聚会时，都会穿着写着‘Hero’的衣服！金在中，你不知道吗？他从来都不需要你对我宣誓主权，他给自己贴上的所有标签都是你……只有你……”
金在中听到一向狂妄的自大的金希澈，极其无奈地沉重地失落地说：“如果我可以做到，如果我给的，他都愿意要。金在中，你以为，我会让给你？”
这是第一次，金希澈在金在中面前坦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内心。金希澈喜欢韩庚，绝对不会比金在中少。可是金希澈最喜欢的那个韩庚，却从来，不属于金希澈。
心里明明白白地知道什么是自己最喜欢的。也明明白白地清楚自己永远都得不到。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是世间最煎熬的吧。
“是他说的分手……我找不到他，他不见我……再一次见他，是他说他要结婚……他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金希澈，你说，我怎么阻止？怎么阻止……”
不是的，金希澈，你不是最痛苦的。
明明说好要等我，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他……
明明想过的未来里面都是他，可是他却把你彻底踢出他的世界……
明明得到过，可是永远地失去了……
明明恨着他，可是心里又忍不住念着想着他……
这种痛苦，你知道吗？
活到现在，金在中一半的人生里，全都是韩庚啊。可是现在，回忆都变成了炼狱，甜蜜都是火焰，每夜每夜，灼烧着心脏，没有一刻停息。
就像是普罗米修斯，被宙斯用永远也挣脱不了的锁链缚在高加索山脉的岩石上。饥饿的恶鹰天天来啄食他的心脏，而他的心脏又总是重新长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痛苦永无止境。直至海格力斯将他解救出来。
金在中就是普罗米修斯。
韩庚，他是宙斯。可是啊，韩庚，他也是唯一能够解救金在中的海格力斯。
你要我怎么办？
金希澈，你要我怎么办？
韩庚，韩庚，你要我怎么办？
朴有天找到金在中时，他双手环抱着膝盖，深深地埋着头，坐在角落里，像尊失去了生气的雕像一样。这哪里是光彩照人的金在中啊？
朴有天叹口气，安慰地拍拍金在中的肩膀：“在中，走吧。”
金在中抬起头，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睛红肿着，布满血丝。
“在中，对不起，我给你打电话时被希澈哥听到了……我也不知道，你见过韩庚哥了……我还以为，你见到他能够高兴些……”
金在中搂过朴有天，朴有天拍拍他的后背：“你喝太多了……”
金在中松开手，看了朴有天好几眼，傻傻地笑了，再搂回去，嗓音带着些沙哑：“有天啊，你一点都不像他你知道吗？”
“像谁？”朴有天刚问完，又蓦地明白了：“我怎么会像韩庚哥呢？”
金在中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自顾自地重复着那一句：“你一点都不像他。味道也不像，眼睛也不像，温度也不像……”
说着说着，原本还笑着的声音渐渐地掺杂了隐忍的克制的鼻音：“你如果有一点点像他，我都可以假装自己再拥抱他……为什么，有天，为什么……”
朴有天不知道金在中的这句话，是问朴有天为什么不像韩庚，还是问金在中自己为什么不能拥抱韩庚。
朴有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在中，会好的。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
朴有天不知道。
金在中也不知道。
谁又能知道呢……
金在中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温润的，日夜思念着的面容。那么温柔，眉眼清秀，带着笑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中……我叫你呢，在中。”
—— 金在中
金在中在家里待着烦闷不安，他把这归因于自己在宴会上酒喝得太急。仰着头，望了一会儿天花板，金在中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拎着外套出了门。
去哪儿呢？等到金在中一抬头，已经站在了首尔最热闹的夜店ANSWER门口。即使站在门口，也能感受到里面热闹欢快的气氛。也许，人多的时候，热闹的时候，自己心情也能好些。
刚准备进去，手机响了：“有天？”
“在中，你在哪儿呢？过来聚会吧。韩庚哥从中国过来了。”朴有天正站在楼梯间给金在中打电话。
“不去。”
“不来？为什么？你不打算跟韩庚哥讨论讨论那个剧本？不正好可以问问他那位李导的想法吗？多好的机会啊在中。”
“不想去。我在ANSWER。挂了。”
“哎哎哎，金在中！我话还没说完呢！真是……”朴有天不满地抱怨，嘴里嘟囔着：“跑什么ANSWER啊，就知道混夜店，白替他操心了真是……”一转身，一个人站在身后，朴有天连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哎呀吓我一跳！希澈哥——”
ANSWER的灯光暧昧不明，喧闹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人群拥挤，但是好像在这里，每个人都不介意与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无论白天是多么安静端庄的模样，在这里，可以卸下伪装，肆意地跟着音乐甩着头发，手舞足蹈，尽情地释放着另一面的自己。
金在中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点了Martini,独酌独饮，也不说话。以前，都是和朴有天他们一起来夜店，边喝着酒边玩闹。而今天，金在中的一副冰山脸，就差写个“生人莫近”的牌子立在身旁。好几个尝试搭话的人都在被他扫了一眼后，自动走开。
金在中摇晃着酒杯，头越发地疼了。怎么回事？会这么不舒服？自己的酒量明明好得很。
“再来一杯。”
“先生，您已经喝了好几杯了……”明暗闪烁的彩色灯光下，新来的酒保还没认出面前这位头发凌乱，不抬头，只顾着喝酒的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金在中。尽管这样，他也能看出，这位客人好像心情不好，周身都笼罩着一圈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出于好心，他还是出言提醒：“先生，您不如去跳会儿舞？心情好点再喝。这样一杯接一杯，很容易醉的。”
金在中抬起眼睛，做好的发型早就被他抓得乱七八糟，刘海塌在额头上，眼睛被影影绰绰地挡住，可是酒保还是不禁被他的眼神瞪得心里发毛。
“他说再来一杯，没听见吗？”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撑着胳膊坐到了金在中身边，眼角上扬，化了浓黑的眼线，大红唇，勾勒地五官更为艳丽。
“还愣着干吗？上酒啊！”女子“啧”了一声，略带着不耐烦的高傲声音。
“是，不好意思，马上来。”酒保自然是不愿得罪这样的客人。
“两杯。他的，我请了。”
金在中的余光瞥了女子一眼，不像是认识的人，于是冷冰冰的语气：“不用。”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一只胳膊径直搭在了金在中的肩膀，穿着细高跟的脚尖有意地勾着他的腿部，红唇附在金在中的耳边，撒娇着拉长尾音轻轻地喊了一声：“在中……”
金在中一愣，随即皱眉：“你认识我？”
“认识啊。认识你很多年了，说起来，也喜欢你很多年了呢。”女子托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金在中，嘴角一抹笑容：“那么，能有幸和在中你喝杯酒吗？”
朴有天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打什么电话啊？居然被金希澈听到了。如果他追问在中怎么不来，该找什么理由比较好？
“金在中到底去哪了？”
“呃，在……在跟朋友一起。韩庚哥呢？我看他刚才好像很不舒服。是喝多了吗？”
“朴有天，你觉得我会让你转移话题吗？”
“希澈哥，我，我……”
“把你电话给我。”
金在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拉进这个角落的。他只觉得头越加地昏昏沉沉，眼睛也像失了焦距，看不分明。好像有人贴在身上，勾住自己的脖子，呼出的热气喷上了脸颊。
好热，好热。金在中刚想伸手推开面前的人，只感觉到那个人更紧地搂住自己，贴在耳边说：“在中……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在中……”
是谁在叫我？是谁？
金在中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温润的，日夜思念着的面容。那么温柔，眉眼清秀，带着笑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中……我叫你呢，在中。”
“我喜欢你，在中……”
韩庚。
金在中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的嘴巴被另一种带着炙热温度的柔软贴合住，有黏腻干涩的不适感。有谁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肩膀，他的胸口……那手的温度太热了……手上的指甲带着尖，刺得他浑身不舒服……身上散发的什么味道？太刺鼻了……
不，不，不是，不是韩庚。这不是韩庚！
金在中紧闭着眼睛，猛地一推，贴在身上的人被用力地推了出去，他自己也脚步不稳，后退了几步，顺着墙边滑下来，坐在了地上。
头好痛。
金在中抓着头发，一脸的痛苦。
“在中，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那，去我家好不好？回去休息……”
“滚……”金在中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不是韩庚，绝不是韩庚。
可是，他的韩庚在哪儿呢？
“在中……是我啊。”那女人撒着娇，紧抓住金在中的手不放。
金在中皱着眉，一扬手想甩开她，裤子口袋的手机却滑落出来，正闪着光不停地嗡嗡振动。
金在中刚一接起手机：“有天？”还没反应过来，手机直接被人抢走。
“我是在中的女朋友，他待会可是要去我家的！今晚不回去了！”
“我他妈管你是谁？让金在中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隔着电波都掩盖不了的愤怒。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我是他的……”
金在中一把夺过手机，朝那女人厉声喊了一个字：“滚！”他对人从来彬彬有礼，即使是陌生人。可是这个女人，真的很讨厌，金在中只想赶紧打发她。
“在中……”女人还想撒娇，金在中从地上站起来，掏出一叠钞票扔在地上，再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金在中！”
金在中没有回头，自然是没看见刚才还撒娇的女人此刻咬着牙，一脸的不甘。
“有天，怎么了？我正准备回家。”金在中的拇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点：“你来接我吧，我喝太多了。”
“喝太多了？金在中，你是喝多了才会跟别人鬼混，还是为了跟别人鬼混才喝多的？”刺耳的讥讽的声音。
“……希澈哥？”
“怎么？打扰你的好事了吗？那我真是要道歉了。”
金在中还是第一次听到金希澈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瞬间清醒了一些，反应过来不由地也恼了：“金希澈，你有毛病啊？”
“金在中，我真佩服你。把韩庚害成这样，还能自己去夜店潇洒泡妞？你鬼混过的女人，恐怕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金在中眯了眯眼睛，语气冷漠起来：“韩庚跑去找你了？呵，我就说嘛，他来韩国，怎么可能不去找你？”
“金在中……”金希澈的话还没有说完，金在中打断他：“我把他害成什么样？金希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他妈离他还不够远吗？三年了，第一次见到他，我碰都没碰他！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那会让他更痛苦！”
“我是又怎么样？”金在中的嘴巴，说起狠话来，从来不输给别人，包括金希澈。
“怎么样？如果不是看他把自己灌醉，在大家面前强颜欢笑，趴在我肩上流泪……”
“趴在你肩上流泪？呵，哈哈，”金在中大笑几声，自己都不知道心口为何会泛起浓酸：“金希澈，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白痴？他早就结婚了！你不知道吗？你不是恋爱了吗？你还管他干什么？！”
金在中的声音几近于嘶吼。你是不是傻？他早就结婚了！
这话是吼给金希澈听得吧？是想让金希澈清醒的吧？
可是为什么，金在中喊完，自己心里也会这么痛？这些话，真的只是对金希澈喊得吗？
那头的金希澈没有说话。两个人隔着电波沉默着。
发泄般地喊完以后，金在中好像酒醒了一半。突然有些后悔对金希澈讲出这些伤人的话。他与韩庚之间的亏欠，何苦还要牵扯上别人？
“希澈哥……我……”
“金在中，他说要结婚的时候，我看着你，你懂我的意思，我让你追回他。因为我知道，只有你可以做到。他连陪你过完情人节，来跟我聚会，带着公司一帮人跟我聚会时，都会穿着写着‘Hero’的衣服！金在中，你不知道吗？他从来都不需要你对我宣誓主权，他给自己贴上的所有标签都是你……只有你……”
金在中听到一向狂妄的自大的金希澈，极其无奈地沉重地失落地说：“如果我可以做到，如果我给的，他都愿意要。金在中，你以为，我会让给你？”
这是第一次，金希澈在金在中面前坦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内心。金希澈喜欢韩庚，绝对不会比金在中少。可是金希澈最喜欢的那个韩庚，却从来，不属于金希澈。
心里明明白白地知道什么是自己最喜欢的。也明明白白地清楚自己永远都得不到。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是世间最煎熬的吧。
“是他说的分手……我找不到他，他不见我……再一次见他，是他说他要结婚……他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金希澈，你说，我怎么阻止？怎么阻止……”
不是的，金希澈，你不是最痛苦的。
明明说好要等我，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他……
明明想过的未来里面都是他，可是他却把你彻底踢出他的世界……
明明得到过，可是永远地失去了……
明明恨着他，可是心里又忍不住念着想着他……
这种痛苦，你知道吗？
活到现在，金在中一半的人生里，全都是韩庚啊。可是现在，回忆都变成了炼狱，甜蜜都是火焰，每夜每夜，灼烧着心脏，没有一刻停息。
就像是普罗米修斯，被宙斯用永远也挣脱不了的锁链缚在高加索山脉的岩石上。饥饿的恶鹰天天来啄食他的心脏，而他的心脏又总是重新长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痛苦永无止境。直至海格力斯将他解救出来。
金在中就是普罗米修斯。
韩庚，他是宙斯。可是啊，韩庚，他也是唯一能够解救金在中的海格力斯。
你要我怎么办？
金希澈，你要我怎么办？
韩庚，韩庚，你要我怎么办？
朴有天找到金在中时，他双手环抱着膝盖，深深地埋着头，坐在角落里，像尊失去了生气的雕像一样。这哪里是光彩照人的金在中啊？
朴有天叹口气，安慰地拍拍金在中的肩膀：“在中，走吧。”
金在中抬起头，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睛红肿着，布满血丝。
“在中，对不起，我给你打电话时被希澈哥听到了……我也不知道，你见过韩庚哥了……我还以为，你见到他能够高兴些……”
金在中搂过朴有天，朴有天拍拍他的后背：“你喝太多了……”
金在中松开手，看了朴有天好几眼，傻傻地笑了，再搂回去，嗓音带着些沙哑：“有天啊，你一点都不像他你知道吗？”
“像谁？”朴有天刚问完，又蓦地明白了：“我怎么会像韩庚哥呢？”
金在中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自顾自地重复着那一句：“你一点都不像他。味道也不像，眼睛也不像，温度也不像……”
说着说着，原本还笑着的声音渐渐地掺杂了隐忍的克制的鼻音：“你如果有一点点像他，我都可以假装自己再拥抱他……为什么，有天，为什么……”
朴有天不知道金在中的这句话，是问朴有天为什么不像韩庚，还是问金在中自己为什么不能拥抱韩庚。
朴有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在中，会好的。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
朴有天不知道。
金在中也不知道。
谁又能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