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莱氏方程
　　在九月的傍晚，山上开满了杜鹃花，将周围染成了一片红色。周成栋牵着莉莉的手走在了山间的小路上。
　　他俯身采集着野杜鹃花，用柳条穿成了花冠，戴在莉莉的头上。
　　“虽然没人喝我们的喜酒，幸好，杜鹃山的山神却给我们送上了贺礼。”
　　莉莉带着野杜鹃花的花冠，在晚霞的照耀下，仙气十足。周成栋忍不住赞叹着，如果杜鹃山真有山神的话，应该长成莉莉这样靓丽。
　　“怎么这山丘还有名字，真叫杜鹃山呀？”
　　“我起的，你没看到着满山遍野都是野杜鹃花吗？”
　　“你到真有诗人的雅兴，”她偎依在丈夫的怀中，抚摸着的肚子，一脸惬意的遥望着远处的大海，“赶紧给肚子里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八个月年之后，莉莉生了个男孩。看着孩子白皙的皮肤，光滑润泽的样子，周成栋想起了《诗经.氓》中的一句诗句：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他就把孩子叫做周沃若。
　　四哥别墅错落在杜鹃山的山顶上，虽然是个小山丘，但下山也要走过一道大概一百来米的小山谷，到雨季的时候山谷就会汇集雨水形成一条河流。由于这种距离上的差距，周成栋夫妇虽然生活在小皓村，但却很少和村民有所交涉，彼此都不大熟悉。在许多当地的村民看来，住在山上的周成栋夫妇好像是一对文化人，对他们自然很尊敬。在孩子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可以过自己自由的生活，孩子出生之后就要想到许多问题。比如户口、奶粉、启蒙教育、以及工作。终究他们是活在文明社会的公民。
　　莉莉依靠自己专业摄影师的出生，在小皓村办了个简易的摄影工作室。除了创作作品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给人拍摄视频，或者替商家做一些视频广告，这在小皓村算是个很有派头的职业。周成栋作为北大物理系毕业的硕士诗人，在三沙镇，他很难找到于专业对口的工作，除非就是去教书，当地的中学确实要聘用他，但却要求他必须在三年之内考取教师资格证。周成栋为人天放、疏狂，不太喜欢受约束，相比较之下他更愿意过些简单的生活。为了能够照顾孩子，他就近找了个养海带的零活，在他看来工作就是为了吃饭，本无贵贱之分。在工作之余他就会带着孩子仰望星空，去感怀、去冥想。
　　村里的人听说周成栋是北大的，自然都对他非常的尊敬。问他是学什么专业的，他指只是微笑着指着头顶上的星空，因为他很难向人解释什么叫做宇宙学，只能用天上的星星来代替。结果村民们以为他是星象学家，在他们看来天上的星辰无一不是人间写照，能看懂星象自然也就能预测未来，所以星象学家在这些村民中自然比起宇宙学家还要来的更有分量。几天之后，他们在杜鹃的别墅就有附近的几个老人来拜访。
　　“我说周博士呀（他其实是硕士），”老人拿着一本发黄的古书，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书上说‘匏瓜，有青黑星守之，鱼盐贵’，您看这孤单单匏瓜星，身边多了一颗星，是不是过段时间鱼和盐就好卖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多打点鱼了。”
　　看着老人一脸信服的表情等待着他的评价，周成栋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只是表示自己学识太浅还不懂天象，对于星象问题不太好作出回答。偶然当他和村民在夜里喝点小酒的时候，他也会坦诚的讨论宇宙学的问题。
　　“你们看，让我困惑的是，如果宇宙有个开端的话，比如宇宙大爆炸必须诞生与一个熵值极低的状态，可这低熵的宇宙怎么来的呢？”
　　没人听得懂他说什么，不管周成栋是否对星象问题作出科学回答，总之，小皓村的村民都认为他是小皓村甚至是整个三沙镇最有学问的人。这么有学问，应该去当科学家，却来小皓村过着隐居生活，如果不是个出世的高人，是很难解释的。
　　出于村民对知识的敬畏，以及夫妇俩待人坦诚，小皓村人们逐渐认可了这两个外来客。作为一个富庶的海边小渔村，小皓村并不排外，而且很有包容性，虽然行政上属于三沙镇管辖，却地三沙和霞浦县城的交接处，小皓村人说的闽东方言受到了说闽南话三沙人的很大影响，口音很重，说话像三沙人一样，有着吵架的味道。在几年前，来了一些四川三峡移民，方言又受到四川话的影像，村民说话的时候偶尔会蹦出几个四川词语，在骂人的时候也会叫“龟儿子”，讨论某人的妻子很贤惠的时候会说道“那谁家的堂客”。在沃若满月的时候，小皓村人按照风俗给他们一家摆桌满月酒，而莉莉也按照当地的习俗给山下的二十来户小皓村民送上了满月红鸡蛋。孩子不但入了三沙镇的户口也得到了小皓村民的祝福。
　　在沃若出生之后，夫妻俩的生活变得异常艰辛但却温暖。沃若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一旦醒来必须要有人和他说话，不管说什么，只要说话就行，不说话他就哭闹。白天的时候莉莉就带着沃若带自己在小皓村的摄影店里工作。夜里周成栋回家之后，就抱到家门口的小亭子处，让沃若坐在自己的腿上，教他数星星，给他讲着故事。无论沃若是否听得懂，周成栋总是滔滔不觉的讲着，他的诗歌、他的人生以及他对星空的理解。
　　“你爸爸我是个研究宇宙学的诗人，爸爸当然是希望你将来也能够从事这个行业，不过这都得看你自己了，无论做什么，人都要脚踏实地，要有一颗谦卑的心，你看看满天的繁星，几千年来都是这样，而人却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你说人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呢。”
　　周成栋指着星空，给他讲着星星的故事，沃若吐着唾沫，高兴地笑着，发出“呜呜巴巴”的声音，时而欢呼雀跃的跳着，似乎感受到了宇宙的神秘。
　　半年之后孩子不但会说话，还会说些简单的句子，和父母交流。饿的时候他会拉着莉莉的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张开的嘴叫到：
　　“要吃，要吃。”
　　莉莉带着沃若去买菜的是时候，村民看到沃若就会给这个受到全村祝福的孩子手中塞上糖果，并告诉他想吃就自己拿。时间长了，沃若一道糖果店里，就自己跑到摊位上，拿起糖果往口袋里放。被莉莉看见了，给了他一个很严厉的眼神。
　　“妈妈没告诉过你，拿东西的要经过大人同意的吗？说，能不能拿随便人的的东西。”
　　“不能。”
　　沃若胆怯地摇着头，又将口袋中的糖果放到摊位上。
　　“对，这样才是好孩子。”
　　孩子逐渐长大，莉莉抱在手上开始感到吃力，沃若还很粘人，总是要和人说话，没人和理他就会又哭又闹。
　　“如果哪天咱们俩都走了就剩下沃若一个人怎么办呀。”
　　夜里，一家三口坐山顶上看着满天的繁星，周成栋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
　　“那至少还有五十年吧，沃若估计当爷爷了，操什么心呢。”
　　“万一咱们突然走了呢？”
　　“呸呸呸，你怎么老说这种丧气话，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周成栋拉着莉莉的手将他拽到了自己的怀中，看着一旁在草丛中嬉戏的儿子，他发现结婚之后对孤独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咱们再生一个吧。”
　　又过了一年之后，在沃若两岁的时候，莉莉给周成栋生了第二个孩子，一样是个男孩。孩子很健康，只是总会发出一种微弱的叫声，开始夫妇俩以为孩子在哭，但看他笑得时候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如同小鹿呦呦的叫着。这声音如同孩子的胎记一般表明了孩子的身份，他觉得这孩子将来也许是个艺术家，如果不是个诗人那么就是个歌唱家。听着孩子的叫声，周成栋想起了《诗经.鹿鸣》里的诗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他就把孩子的名字叫做周鹿鸣。

　　有了鹿鸣之后，一直粘着妈妈的沃若变成粘着弟弟了，在鹿鸣两岁之后，只有四岁半的沃若承担了半个妈妈的作用。在鹿鸣走路还不稳的时候，他就会一直牵着他的手，在家门玩耍着，到了晚上他就会带着弟弟，坐在门口亭子的石凳上仰望着星空，对鹿鸣说着那些爸爸曾经对他说过的星空的故事。
　　“鸣鸣，你知道天上那些发光的是什么吗？”沃若指着头顶上的一颗明亮的星星。
　　“星——，星——。”
　　“对，是星星，爸爸说那是英雄的坟墓，他们住在天堂里。每一个纯洁的人最后都会成为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去天堂的吧，爸爸说这些都是海鸥告诉他的。”
　　年幼的鹿鸣看着天上的繁星不时转着黑色的眼珠子，也许哥哥的话所含有的词汇太多，他听起来有点吃力，但听到海鸥这个从词语他就转悠着眼珠子，显然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
　　“海鸥，飞，飞。”
　　“对海鸥会飞，爸爸说他们是星空的精灵，鸣鸣，哥哥带你去看海鸥好不好。”
　　“我要找海鸥，我要飞。”
　　那是四月初的一个傍晚，孩子们总是喜欢这样的时节。一个月的雨季将雨水汇集成的小河沿着山谷流向大海。在河里嬉戏是个快乐的事情，春天，青蛙就会在河里产卵，有时在水中只要用手一捞就会抓到很多小蝌蚪。
　　“鸣鸣，这是小青蛙。”
　　“可是，它们怎么有尾巴呢？”
　　“他们在找妈妈呢，等到他们找到妈妈就变成青蛙了。”
　　那天水并不深，只是淹没了他们的脚脖子，原本在家门口玩耍的两个孩子趟着河水沿着山谷向着下游走去，因为沃若知道河水最终是要流向大海的，只要沿着河水走最终就会走向大海，到了大海就会看到星空的精灵海鸥。
　　远处的河水泛起了阵阵波纹，年幼的鹿鸣看到了波纹的深处，有一条长条状的动物在蠕动着，他高兴地摆着手，叫着一旁在捡鹅卵石的沃若。
　　“哥哥，蛇，蛇。”
　　他知道那是蛇，因为在爸爸给他看的儿童识字卡片里见过，也在电视上个见过。在孩子童话般的世界里，蛇和羊甚至老虎一样，都是一种温顺的动物，他们全然不知道大自然所创造的物种有着各自不同的天性。
　　充满好奇的鹿鸣，看到蛇蠕动的尾巴，一点都不害怕，趟过河水伸手抓向正要钻向草丛的蛇。那蛇昂起头来，吐着信瞪着眼睛凝视着鹿鸣，也许他把鹿鸣当做了天敌密獾。
　　它假装摆动着脑袋，做出几个进攻性的动作，试探下眼前天敌，但这个富有进攻性的动作却被鹿鸣理解为蛇的舞蹈。他抓着蛇尾巴他拖向了小河中。
　　“哥哥，看，蛇，它在跳舞。”
　　一旁在摸鹅卵石的沃若，听到鹿鸣的笑声，回过头去，正看到鹿鸣手中的小蛇吐着信在水中攒动着。
　　“鸣鸣，快放下，那是蛇。”
　　鹿鸣当然知道是蛇，却不像哥哥那样知道蛇是有攻击性的。他刚要走过去把鹿鸣手中的蛇扔在地上，那蛇突然从水中串了起来，向着鹿鸣扑去。鹿鸣顿时倒在河中痛苦地打着滚。
　　“哥哥。疼，疼，怕怕，蛇怕怕。”
　　沃若抱着鹿鸣，蛇已经不见踪影，但是鹿鸣的脖子上却留下了四个血印。他一边向伤口吹着气，一边擦去他眼中的泪水，因为妈妈就是这样安慰他的。
　　“鸣鸣乖，一会就不疼了，哥哥带你去看医生，打个针就好了。”
　　可是一说到打针鹿鸣哭得更厉害，甚至比起被蛇咬还要恐惧。
　　“不打针，鸣鸣要不打针。”
　　回家之后鹿鸣的脖子肿了起来，莉莉和周成栋看着鹿鸣肿着拳头大肿块，都有点害怕了起来。当夜带着鹿鸣去了医院，在得知鹿鸣并未中蛇毒，是伤口细菌感染而红肿，夫妇俩才放下心来。虽然这次被蛇咬并未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但是却在鹿鸣的心中留下了阴影，从哪以后他害怕蛇，害怕绳子，害怕一切能够让他对蛇产生联想的东西。他也害怕家门口的那条小河。
　　夫妇俩并未追究鹿鸣这次受伤到底是谁的责任，毕竟人生中遇到磕磕碰碰的事情在所难免。原生态的小皓村也许没有城市发达的医疗教育体系，但这里能看到蔚蓝的大海清澈的星空。在大自然中茁壮成长的而孩子比起文明城市里的孩子更加朴实，在夫妇俩眼里，朴实是人性的第一美德，在沙滩上追逐着海鸥，在杜鹃山上仰望着星空，这种人生本身就是活在诗歌之中。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告诉他们学会认知危险。
　　也许就是这次被蛇咬的事件，导致沃若和鹿鸣的性格沿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发展。沃若胆大奔放，对事物充满好奇，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如对一只咯咯直叫的母鸡会询问她下蛋会不会疼，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会抱着河里找到的鹅卵石窃窃私语；鹿鸣显安静，甚至是胆小一些，他大部分的时候只是静静的观察者一个东西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冒出一句话。
　　当沃若要带着弟弟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鹿鸣总是会本能的做出一个例外的选择。因为相比较沃若的敢于探索未知事物，鹿鸣却总是在思想上证明他的所能出现的任何可能性。两个孩子都擅长于形象思维，只是沃若更加奔放。
　　沃若六岁之后，周成栋惊讶地发现沃若，对于数学的敏感一点都不低于头上的星空。他也有意识地教育沃若去学习数学，没到半年，沃若不但掌握了小学更是掌握了初中数学题目。在六岁半的时候，周成栋已经系统地教导沃若学习微积分，孩子都能够一一掌握。看着沃若做出自己给他出的微积分数学题的时候，周成栋惊讶地抓住莉莉的手大叫着：
　　“天哪，咱家的沃若是个天才，他不到七岁就会做微积分了。亲爱的，将来我们的沃若一定会成为伽罗华这样的数学天才。”
　　孩子有着惊人的天赋自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莉莉却并未太过动心，因为人生是个长跑，孩子聪明只是在起点上跑得快一点而已，人最终得跑到终点才能决定他的价值。
　　“当天才有什么好，你看那伽罗华就没好下场。”
　　在发现沃若数学天赋之后，两个孩子在他心中的地方发现了微微的变化，周成栋心中的天枰更倾向于沃若。逼近四岁的鹿鸣只知道不着边际的冥想，这是诗人的气质，但总是比沃若少了一点了逻辑思维能力，相比较起来沃若更像他自己。
　　也许是杜鹃山清澈的星空，让周成栋时刻保持着一种超脱的气质去观察者宇宙，也许仅仅是因为他结婚有了孩子之后变得成熟，恰好又没有繁重工作的拖累，在思考人生的时候周成栋把更多的精力转向了头顶的苍穹。杜鹃山的星空不仅仅带给他奔放的诗歌也激发他揭开真理的迷雾。
　　关于这个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人总是有许多不同的解答。或者说原子、或者电子或者光子或者是无法独立存在的夸克，科学家总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认知宇宙，并赋予他的本质意义。在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六年前，在和莉莉第一次见面的高铁上见到那对基督徒夫妇。周成栋并不是一个有神论者，但是哪个基督徒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关注。
　　“我们所看到的只是自己所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则永远地看不到。”
　　这句话并未阐述什么真理，但却暗示直觉好像比理性看到更远。
　　在大学时代，周成栋的硕士论文的研究方向就是暗物质。虽然暗物质早在爱因斯坦的时代关于宇宙膨胀的话题中就有着暗示，知道二十一世纪初，人们依旧没有观察到暗物质，这一切都处于猜想之中。
　　在基础理论不发达的中国，研究理论物理学很可能意味着一辈子都无法做出什么成就，甚至就是连吃饭也成为问题，周成栋因为喜欢仰望星空而选择了这个专业。作为一个硕士生，他也未对暗物质做出什么科学的解释，和以往人民的认知没走都远。它是一种拥有巨大能量的物质，却却不予普通物质发生任何反应。关于他怎么产生、到底是什么，物理学家到现在发表了两万多篇论文，都没给出答案。
　　在人们还无法观察到暗物质，就不能诉诸于实验和计算，一切只能起于猜想。周成栋只好从哲学入手。在读了莱布尼兹的《单子论》中得到启发，直觉告诉他，暗物质很可能就是莱布尼兹所描述的单子。

　　第一，单子只能从被创造而开始的，它必须突然存在而突然不存在，不可能被某种物质创造而存在被消灭和消失。宇宙大爆炸最初产生世界的那个超密集的奇点看做是莱布尼兹哲学意义上的单子，它必须产生于无。
　　第二，单子具有活力能动的欲望。这就可以解释一个奇点是如何壮大成这个宇宙的，莱布尼兹的单子论得出了很好的解释。暗物质是如此之多，显然是不会不断增长的，这点又和单子很相似，它似乎有种活力。
　　第三，单子论给他最大的启发在于，单子是无限的，世界上有着无数个单子，且一直在产生。在宇宙大爆炸之后，那个奇点就进化成我们今天的宇宙，这时候宇宙就是有。可是按照莱布尼兹《单子论》中的阐述，单子只能突然产生，也就是单子不是从有必须从无产生的，这给了他一个暗示。暗物质绝不是从已知原子以及亚原子粒子产生的，他必须是产生于无，且不断产生于无。那么无又是怎么产生有呢？最后他把研究目标指向了真空。如果真空本身存在着能量的话，也就是真空零点能，那么根据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真空是可能产生物质的。于是就出现了暗物质产生于真空零点能的这种猜想。从宇宙大爆炸开始，暗物质就一直在真空中产生，并影响了整个星系以及宇宙的运行，导致宇宙最终避免在自身的引力的吸引下在缩成一团，而以一种常数状态的系数在进行膨胀。
　　在有了这三个猜想之后他自认为揭开了暗物质第一道面纱。他立刻着手撰写论文。在不到一个月内，他就撰写了篇关于暗物质的论文，《从莱氏＜单子论＞启发：论暗物质产生于真空的猜想》，他把论文寄往了北大物理学系的内部刊物，还没等回应，他又有了更为深入的研究。他认为从真空中产生的暗物质最初是以单子的形式存在的，也就是一种基本形态，非复合体，而影响整个宇宙运行的所有暗物质就是由于这种基本粒子组成的，他把这种粒子叫做“虚子”。之所以叫做虚子是因为这种组成暗物质的基本粒子是从虚空中产生的，但并非真的虚无缥缈，也是具有质量和能量，只是不和亚原子粒子发生反应而无法给观察到而已。在发出第一篇论文之后太再次撰写了第二篇论文《论暗物质最基本的单子“虚子”的本质》。在做出暗物质从何处产生和暗物质是什么的时候，给他留下的问题就是暗物质又是如何产生的？真空是具有能量的，可是又怎么将能量转化成暗物质呢？必须要有质能的转化，转化的过程又必须伴有熵增的结果，那么这个最初的动力是哪来的呢？真空中无缘无故产生虚子，这似乎是违背因果性的。这个问题将他难了很久，找不到答案。最终他做出了最大胆的假设，也许虚子的产生恰恰因果破坏的结果，而能破坏因果性的宇宙中事件，只能是黑洞中的奇环裸露。
　　这个大胆的猜想只能来自直觉，因为他过去所学的物理定律都告诉他，因果性不可破坏，奇环不可能裸露。可是奇点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理解的，既然宇宙中存在着密度无穷大奇点，裸露奇环也没什么不可能了。所以他坚信虚子很可能是来自于克尔黑洞的裸奇环破坏了真空的因果性，瞬间产生的一种虚粒子。由于无法与普通粒子发生反应，且无法探测到，所以人类也就无法从黑洞周围发现到这种现象。
　　在寄出这三篇论文之后，周成栋自认为已经解决了暗物质的理论问题，剩下的工作就是通过实验来证明他的理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三篇论文并未引起中国物理学家的重视，甚至连他母校的北大物理系也没把周成栋的三篇论文当回事。他找到了他大学的导师，在中国理论物理界很有影响力的鲁大元教授。在读完周成栋的三篇论文之后，他给周成栋打了个电话。
　　“法拉第是物理学史上无师自通的科学奇才，他发现了光电转换的本质，但是由于幼年缺乏严谨的数学教育，他无法给出一个数学方程来描述光电效应，所以在他的时代电磁学还未建立起来。直到苏格兰物理学家麦克斯韦的出现才解决了这个问题，在用数学描述出了光和电的关系。你的问题和法拉第一样，猜想很大胆，几乎是革命性的。但不找重要，科学需要假设，只是光有假设是不够的吗，还需要数学，只要数学上成立了，你的理论才会完备。”
　　“可是研究宇宙不仅仅需要数学。”
　　“但足够去说服中科院是否执行你的试验了。就目前来说你的虚子理论不是从理性更多是从形而上的角度阐述出来的，光奇环裸露这个词语就足够将你的论文打回十八层地狱。何况你的灵感仅仅是来自莱布尼兹的《单子论》，他也没给你提供数学方程，要说服中科院的专家们，必须要能够描述暗物质产生以及影响整个宇宙的莱氏方程，如果你可以在莱布尼兹的遗作里找到这个莱氏方程，我相信你的实验申请通过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
　　鲁大元导师略带嘲讽意味的调侃激发周成栋与生俱来的驴脾气。
　　“不用找，我创造出一个莱氏方程给你看看。”
　　为了能够尽快创造出能够描述宇宙暗物质的莱氏方程，周成栋辞掉了工作，成天把自己关在了杜鹃山别墅的杂物间中，对着一个小黑板做着冗长且复杂的计算。他认为爱因斯坦的宇宙常数本身隐含着对暗物质存在的猜测，当爱因斯坦在引入宇宙常数之后得出的宇宙总质量是已知观察到宇宙的一百倍。而如今发现的可见宇宙只占宇宙总量的百分之四，所以宇宙常数于暗物质有着很大的联系。所以莱氏方程中首先包含着宇宙常数。其次光速是方程里的一个重要因素，虽然不知道宇宙的光速何以恒定于三十万公里每秒，但周成栋猜测光的速度应该是和宇宙的总能量存在联系的，莱氏方程引入光速是能够体现暗物质的总量的。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之后，周成栋初步得出了他的莱氏方程，方程所描述的是宇宙从最初的诞生到演化到现在的时间，所产生的总能量的多少来计算暗物质的总量，并产生多大的斥力而引起宇宙膨胀到现在这么大的，而不因为万有引力而坍塌。在宇宙的进化时间已知，以及宇宙可见物质总质量已知的情况下，如果得出的宇宙膨胀系数以及宇宙的背景温度和观测结果相一致的情况下，就几乎可以肯定莱氏方程是正确的。
　　这时候沃若已经快要七岁，再过两年就要上一年级了，按理应该先到幼儿园的学前班是上学，但是对莱氏方程的计算都把这个问题给耽误了。在周成栋辞掉工作，一头扎进偏房去计算莱氏方程的时候，莉莉多少有了点怨言。
　　“若若就要上小学了，而且他我们应该让他去上学前班，你这时候把工作辞了，这个家怎么办，两个孩子的学习有着很大的压力。”
　　“我在做一件大事，莉莉理解一下好不，我从未感觉自己有着如此大的欲望要揭开暗物质的谜团。”
　　“可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总得担当家庭的责任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有点自私，但是莉莉我离成功只有一步，在往前一步我就能揭开世纪之谜了。”
　　在一番讨论之后，莉莉只好妥协，虽然对宇宙学不大懂，但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目前来说家庭的生活她还能独立支撑，也就对丈夫创立描述宇宙暗物质的莱氏方程表示理解。在上班的时候她就把沃若和鹿鸣带在身边，让他们在小皓村的周边自由玩耍，回家之后再给一家子做饭，给孩子讲故事，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之后，温馨的生活逐渐多了一些疲惫。
　　周成栋依旧长时间的将自己关在杂物间里，计算着他的莱氏方程，但他依旧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方程式。开始，在劳累了一天之后，他会准时在饭点到厨房吃饭，后来为了节省时间，他甚至叫莉莉把饭送到杂物间。莉莉时常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中午的饭没吃已经凉了，因此莉莉和周成栋吵了几次，和谐的生活开始有了一点微微的裂痕。但莉莉努力去理解周成栋的事业，毕竟他北大物理系的高材生，不搞研究就埋没了他的才华。
　　在疲惫的时候周成栋总是在杜鹃上山沿着小河散步，到了夜晚他就坐在石凳上凝视的星空，脑中总是会蹦出一些凌乱的诗句。但这时候他已经不再写诗了，生活的全部就是创立他的莱氏方程。

　　第一，单子只能从被创造而开始的，它必须突然存在而突然不存在，不可能被某种物质创造而存在被消灭和消失。宇宙大爆炸最初产生世界的那个超密集的奇点看做是莱布尼兹哲学意义上的单子，它必须产生于无。
　　第二，单子具有活力能动的欲望。这就可以解释一个奇点是如何壮大成这个宇宙的，莱布尼兹的单子论得出了很好的解释。暗物质是如此之多，显然是不会不断增长的，这点又和单子很相似，它似乎有种活力。
　　第三，单子论给他最大的启发在于，单子是无限的，世界上有着无数个单子，且一直在产生。在宇宙大爆炸之后，那个奇点就进化成我们今天的宇宙，这时候宇宙就是有。可是按照莱布尼兹《单子论》中的阐述，单子只能突然产生，也就是单子不是从有必须从无产生的，这给了他一个暗示。暗物质绝不是从已知原子以及亚原子粒子产生的，他必须是产生于无，且不断产生于无。那么无又是怎么产生有呢？最后他把研究目标指向了真空。如果真空本身存在着能量的话，也就是真空零点能，那么根据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真空是可能产生物质的。于是就出现了暗物质产生于真空零点能的这种猜想。从宇宙大爆炸开始，暗物质就一直在真空中产生，并影响了整个星系以及宇宙的运行，导致宇宙最终避免在自身的引力的吸引下在缩成一团，而以一种常数状态的系数在进行膨胀。
　　在有了这三个猜想之后他自认为揭开了暗物质第一道面纱。他立刻着手撰写论文。在不到一个月内，他就撰写了篇关于暗物质的论文，《从莱氏＜单子论＞启发：论暗物质产生于真空的猜想》，他把论文寄往了北大物理学系的内部刊物，还没等回应，他又有了更为深入的研究。他认为从真空中产生的暗物质最初是以单子的形式存在的，也就是一种基本形态，非复合体，而影响整个宇宙运行的所有暗物质就是由于这种基本粒子组成的，他把这种粒子叫做“虚子”。之所以叫做虚子是因为这种组成暗物质的基本粒子是从虚空中产生的，但并非真的虚无缥缈，也是具有质量和能量，只是不和亚原子粒子发生反应而无法给观察到而已。在发出第一篇论文之后太再次撰写了第二篇论文《论暗物质最基本的单子“虚子”的本质》。在做出暗物质从何处产生和暗物质是什么的时候，给他留下的问题就是暗物质又是如何产生的？真空是具有能量的，可是又怎么将能量转化成暗物质呢？必须要有质能的转化，转化的过程又必须伴有熵增的结果，那么这个最初的动力是哪来的呢？真空中无缘无故产生虚子，这似乎是违背因果性的。这个问题将他难了很久，找不到答案。最终他做出了最大胆的假设，也许虚子的产生恰恰因果破坏的结果，而能破坏因果性的宇宙中事件，只能是黑洞中的奇环裸露。
　　这个大胆的猜想只能来自直觉，因为他过去所学的物理定律都告诉他，因果性不可破坏，奇环不可能裸露。可是奇点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理解的，既然宇宙中存在着密度无穷大奇点，裸露奇环也没什么不可能了。所以他坚信虚子很可能是来自于克尔黑洞的裸奇环破坏了真空的因果性，瞬间产生的一种虚粒子。由于无法与普通粒子发生反应，且无法探测到，所以人类也就无法从黑洞周围发现到这种现象。
　　在寄出这三篇论文之后，周成栋自认为已经解决了暗物质的理论问题，剩下的工作就是通过实验来证明他的理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三篇论文并未引起中国物理学家的重视，甚至连他母校的北大物理系也没把周成栋的三篇论文当回事。他找到了他大学的导师，在中国理论物理界很有影响力的鲁大元教授。在读完周成栋的三篇论文之后，他给周成栋打了个电话。
　　“法拉第是物理学史上无师自通的科学奇才，他发现了光电转换的本质，但是由于幼年缺乏严谨的数学教育，他无法给出一个数学方程来描述光电效应，所以在他的时代电磁学还未建立起来。直到苏格兰物理学家麦克斯韦的出现才解决了这个问题，在用数学描述出了光和电的关系。你的问题和法拉第一样，猜想很大胆，几乎是革命性的。但不找重要，科学需要假设，只是光有假设是不够的吗，还需要数学，只要数学上成立了，你的理论才会完备。”
　　“可是研究宇宙不仅仅需要数学。”
　　“但足够去说服中科院是否执行你的试验了。就目前来说你的虚子理论不是从理性更多是从形而上的角度阐述出来的，光奇环裸露这个词语就足够将你的论文打回十八层地狱。何况你的灵感仅仅是来自莱布尼兹的《单子论》，他也没给你提供数学方程，要说服中科院的专家们，必须要能够描述暗物质产生以及影响整个宇宙的莱氏方程，如果你可以在莱布尼兹的遗作里找到这个莱氏方程，我相信你的实验申请通过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
　　鲁大元导师略带嘲讽意味的调侃激发周成栋与生俱来的驴脾气。
　　“不用找，我创造出一个莱氏方程给你看看。”
　　为了能够尽快创造出能够描述宇宙暗物质的莱氏方程，周成栋辞掉了工作，成天把自己关在了杜鹃山别墅的杂物间中，对着一个小黑板做着冗长且复杂的计算。他认为爱因斯坦的宇宙常数本身隐含着对暗物质存在的猜测，当爱因斯坦在引入宇宙常数之后得出的宇宙总质量是已知观察到宇宙的一百倍。而如今发现的可见宇宙只占宇宙总量的百分之四，所以宇宙常数于暗物质有着很大的联系。所以莱氏方程中首先包含着宇宙常数。其次光速是方程里的一个重要因素，虽然不知道宇宙的光速何以恒定于三十万公里每秒，但周成栋猜测光的速度应该是和宇宙的总能量存在联系的，莱氏方程引入光速是能够体现暗物质的总量的。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之后，周成栋初步得出了他的莱氏方程，方程所描述的是宇宙从最初的诞生到演化到现在的时间，所产生的总能量的多少来计算暗物质的总量，并产生多大的斥力而引起宇宙膨胀到现在这么大的，而不因为万有引力而坍塌。在宇宙的进化时间已知，以及宇宙可见物质总质量已知的情况下，如果得出的宇宙膨胀系数以及宇宙的背景温度和观测结果相一致的情况下，就几乎可以肯定莱氏方程是正确的。
　　这时候沃若已经快要七岁，再过两年就要上一年级了，按理应该先到幼儿园的学前班是上学，但是对莱氏方程的计算都把这个问题给耽误了。在周成栋辞掉工作，一头扎进偏房去计算莱氏方程的时候，莉莉多少有了点怨言。
　　“若若就要上小学了，而且他我们应该让他去上学前班，你这时候把工作辞了，这个家怎么办，两个孩子的学习有着很大的压力。”
　　“我在做一件大事，莉莉理解一下好不，我从未感觉自己有着如此大的欲望要揭开暗物质的谜团。”
　　“可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总得担当家庭的责任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有点自私，但是莉莉我离成功只有一步，在往前一步我就能揭开世纪之谜了。”
　　在一番讨论之后，莉莉只好妥协，虽然对宇宙学不大懂，但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目前来说家庭的生活她还能独立支撑，也就对丈夫创立描述宇宙暗物质的莱氏方程表示理解。在上班的时候她就把沃若和鹿鸣带在身边，让他们在小皓村的周边自由玩耍，回家之后再给一家子做饭，给孩子讲故事，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之后，温馨的生活逐渐多了一些疲惫。
　　周成栋依旧长时间的将自己关在杂物间里，计算着他的莱氏方程，但他依旧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方程式。开始，在劳累了一天之后，他会准时在饭点到厨房吃饭，后来为了节省时间，他甚至叫莉莉把饭送到杂物间。莉莉时常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中午的饭没吃已经凉了，因此莉莉和周成栋吵了几次，和谐的生活开始有了一点微微的裂痕。但莉莉努力去理解周成栋的事业，毕竟他北大物理系的高材生，不搞研究就埋没了他的才华。
　　在疲惫的时候周成栋总是在杜鹃上山沿着小河散步，到了夜晚他就坐在石凳上凝视的星空，脑中总是会蹦出一些凌乱的诗句。但这时候他已经不再写诗了，生活的全部就是创立他的莱氏方程。

　　一天傍晚，按照往常一样，他从杜鹃山的山谷中散步回来之后，他在杂物间，看见沃若正拿着粉笔在他的小黑板上的莱氏方程下的空处写着什么，而一旁鹿鸣则在摆弄着一个但口径的天文望远镜。
　　“你在干吗？”
　　周成栋没去注意鹿鸣，而是向着沃若走去。
　　“你怎么在爸爸的黑板上乱画呢？”
　　“爸爸，重要的是光速。”
　　沃若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周成栋留下的方程式行写着一些数学符号，在周成栋看来沃若完全是在他的莱氏方程上胡乱涂鸦，他很生气的抱着沃若，用很严厉的眼神瞪着他。
　　“你怎么乱动爸爸的东西呢，爸爸非常生气。”
　　“我，爸爸只是想帮助你计算呀。”
　　看着爸爸眼神，沃若委屈的低下头，不停眨着眼皮，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一旁的鹿鸣感觉父亲生气了，他也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一头栽进莱氏方程的周成栋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伤害了两个孩子，他只是抱着两个孩子，放在杂货间门口，然后关上了门，继续蒙头研究他的莱氏方程，全然不顾两个孩子的哭声。两分钟之后莉莉一脚踹开了杂货间的大门，将两个孩子抱到了他的面前。她伸手抓着周成栋的衣领，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给我说清楚，我的两个孩子哪妨碍到你了？”
　　“莉莉，别闹了，我在计算呢，出去吧。”
　　“又是你的莱氏方程，是你的莱氏方程重要还是我们孩子重要，你看看你都把他们给吓哭了。”
　　“我，我，没干嘛呀，只是看到若若在我黑板上乱涂乱花，我才——”
　　看着莉莉生气的样子，周成栋语气才软了下来，他多少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周成栋，我警告，如果我再看到你对我孩子发火的，我向你保证你永远不会看到我们娘三。”
　　莉莉留下了这句斩钉截铁话，两手分别抱着沃若和鹿鸣，正要走出杂物间，周成栋连走上前去，拉住了莉莉的手。他跪在了地上，紧紧抱着两个孩子，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孩子发火，不禁因自责而抽泣起来。
　　“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黑板上乱涂乱画了。”
　　沃若擦着周成栋脸上的泪水，在他看来这是父亲因为自己犯错而留下伤心的眼泪，他连忙向爸爸认错，一边的鹿鸣也学者哥哥向爸爸道歉。
　　“爸爸，鸣鸣以后再也不去动爸爸的望远镜了。”
　　“不，不是你们的错，是爸爸混蛋，爸爸不应该对你们发火，原谅爸爸好吗，以后爸爸再也不会发火了。”
　　周成栋拉着莉莉的手，两人环抱着沃若和鹿鸣，夫妻俩隔阂在自责与理解之间化成了温暖的泪水。
　　“爸爸带你们去看星星好不。”
　　莉莉和周成栋分别抱着沃若和鹿鸣，坐在了家门口的石凳上。天已经黑了，银河带着满天的星空选择着，在地平线上划出一道光弧，如同一条通向阶梯伸向了星空的深处。
　　“在爸爸很小的时候银河就绕着北极星在旋转着，就是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看到的星空也是这样。”
　　“爸爸为什么星空不会变化。”
　　沃若坐在周成栋的膝盖上，拖着下巴低头沉思着，如同一个小小的哲学家那样发问。
　　“因为星星离我们太远了，看起来好像不动的样子，所以亘古的星空看起来似乎比我们还要来得年轻。你们永远都不要做骄傲的孩子，要学会敬畏头顶上的星空。”

　　第七章一步之遥
　　在那次吵架之后，周成栋又重新当上了一个温柔地丈夫和慈爱的父亲。虽然还是没去工作，把生活的重担交给莉莉，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头栽进杂物间，去计算它的莱氏方程，对俗世不闻不问。他答应莉莉每天晚上吃完饭就要全忘却工作，去赔孩子嬉戏。或者到小皓村的沙滩上互相追逐，或者垒起城堡在沙地上玩着打仗的游戏，更多的时候他就抱着两个孩子坐在膝盖上给他们讲星空的故事。他努力让孩子们从小就养成一个喜欢仰望星空的习惯，因为星空会让他们学会谦虚。
　　回归于平和的生活，体会到幸福的同时，事业也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经过半年多的思考，他终于得出了自认为能够解释宇宙暗物质，甚至能够解释宇宙总能量的莱氏方程。通过计算，他从莱氏方程推算出的宇宙膨胀系数恰好等于与观察相符的哈勃常数，这是莱氏方正正确性的第一个证据。其次，他从莱氏方程计算出的宇宙暗能量物质是可见物质的一万倍以上，这个数据虽然有点出路，但依旧存在正确的可能，就目前来说，理论物理学家有人就认为宇宙可见物质可能只占全宇宙物质的百分之一左右，即便是万分之一也是可能的，最后，他又从莱氏方程推倒出奥米伽值，也就是宇宙的物质密度参数是大于1的，按照这个奥米伽值可以推测去宇宙将要处于永远的膨胀下去。虽然还无法验证这个奥米伽值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宇宙是否永远膨胀，但就目前的观测来说，宇宙确实是在膨胀，而且是加速膨胀，所以奥米伽值大于1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在得出这三个与现实观察大致相同的数据之后，周成栋对自己莱氏方程越来越有信心。如果再计算出宇宙在经过137亿年的演化之后，微波背景辐射温度达到四到五k左右的温度的话，那么几乎就能肯定莱氏方程式正确的。只是从莱氏方程推倒出微波背景辐射的计算非常的复杂，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持甚至要利用到超级计算机，耗时可能需要一到两年。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他担心两年后别人就能超越他的研究成果。所以在还未完全证明莱氏方程的正确性的时候，周成栋就将自己的莱氏方程提交给中科院的暗物质研究小组，并申请执行利用粒子加速器来寻找暗物质的科学实验。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次提交了莱氏方程的论文以及实验申请之后，鲁大元教授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他的申请被批准了。
　　“这么说我的莱氏方程式正确的？”听到导师所说的话，周成栋的语气显得非常激动。
　　“还在验证之中，但就从莱氏方程推倒出的哈勃常数、暗物质比率以及奥米伽值来说，百分之八十的专家都偏向认为莱氏方程式正确的。但即便这样还不足以让中科院决定执行这个实验，国家下拨的科研经费特别紧张，上头下了命令，钱必须要使用在刀刃上。只是目前的情况特别了点。”
　　“这么说这只是例外了？为什么？”
　　“就目前来说，理论物理学界的皇冠上有着两个明珠等待着科学家去摘取，一颗是量子通信，一颗就是暗物质。在量子通信上中国应该属于第一梯队，至少没有落伍，但是在暗物质研究上我们国家起步有点晚了，目前欧美的很多研究小组已经开展了许多实验来研究暗物质，或者通过发射高分辨率卫星来观察星系或者从粒子加速器里寻找。如果要等待你的莱氏方程验证之后再进行的话，至少要拖上半年。所以这次中科院暗物质研究小组决定走一条捷径，抢先进行这个实验。目前有三百个科学家参与这个实验的设计，再过两个月估计就能出方案了，实验将在兰州的重离子加速器里进行。”
　　导师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周成栋更加坚定了自己对莱氏方程的信心。莉莉也为他感到高兴，毕竟这几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丈夫的科学研究不但对于自己甚至对于国家以及全人类都存在的重大的意义。为了庆祝这一时刻，周成栋和莉莉决定带着沃若和鹿鸣到实验所在地兰州重离子加速器国家实验室，去见证这一重要的时刻。
　　在实验的那一天，周成栋和许多物理学专家站在了指控室，通过大屏幕观看者实验过程。作为一个硕士学历的宇宙学家，年纪也不到四十，周成栋在这个行业资历不算很深，但那天他却成为了焦点，许多年老的，包括国外的专家向他讨教着莱氏方程，人们坚信如果实验照计划进行的话，发现虚子的概率至少有99%。
　　沃若和鹿鸣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电子屏幕，以为是个大电视机，一直不停地询问妈妈，这个电视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电影。孩子们的天真给这个指控室带来了欢乐，科学家们对沃若在数学上的天赋也有着深刻的印象，并坚信如果好好培养的话，沃若将来一定是个菲尔茨奖的有力竞争者。对于这种礼貌的恭维，莉莉也只是礼貌地回应：一切随缘，孩子只是在人生的长跑中的前一百米跑得快点而已，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实验正式开始了。一道被加速到99.998%光速的重离子轰击了一个氢原子核，只见大屏幕上出一道的闪光之后，实验就结束了。在这道闪光之后，指控大厅里的专家都起立鼓掌，剩下的就是收机数据和计算了。周成栋和莉莉带着孩子在兰州玩了几天就回到小皓村，一切又都归于了平静，只是他每天都焦急地等待着实验数据收集结果，时常一天打是十几的电话给兰州粒子加速器国家实验室，询问实验进度。
　　终于等待了三个月后，周成栋再次接到了导师鲁大元的电话，和猜想的不同他的声音显得低沉了许多。
　　“没有发现你所说的虚子。”
　　“氢靶的原子质量没有增加吗？”
　　“没有，但确实制造了一个存在时间为5纳秒史瓦西半径为0.5飞米的黑洞，而且也观测到存在角动量，是一个克尔黑洞。在撞击的瞬间产生两万亿度的高温，这已经接近于原初宇宙大爆炸的温度了，但是我们依旧没有观察到你所说的虚子，受磁约束的氢靶的质量依然没变，更没有观察到裸奇环。”
　　“不应该呀，实验数据估计有错，”周成栋痛苦地思索着，与其说他认为实验有错不如说他不想接受这个实验结果，“鲁老师，我觉得如果不是数据收集错误的话，那么就是实验条件还不够完善，兰州的重离子加速器远达不到产生虚子的条件，我觉得这个克尔黑洞的角动量不够，不足以引起时空撕裂，没有导致产生虚粒子的奇环裸露。中科院能否和欧洲方面的同事合作下呢，毕竟瑞士的粒子加速器是世界拍第一的。”
　　“不可能了，国家还要扶持很多基础项目，给与你这个项目的也就这么多了。然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用天河四号超算根据你的莱氏方程推演了宇宙历史，最终发现137亿年之后，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温度达到了180k，几乎达到了地球所测的最低温度。这是不可能的。成栋，你莱氏方程是错误的。”
　　“可是得出哈勃常数和奥米伽值却与观测相符。”
　　“那也许是巧合，如果是正确的，那推算的微波背景辐射也会同观察数据相符，按照你的方程式，我们的宇宙质量必须至少扩大一千倍，在大爆炸137亿年之后才能达到这个温度，这是不可能的。奇环也不可裸露，这是宇宙的基本公里。这次实验太过大胆、太激进了，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挂掉电话之后，周成栋一直坐在杂物间里看着自己的莱氏方程沉默不语。他一直寻找着方程的错误到底在哪里但始终没有发现，只是坚信自己里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在加上一点火候他就能够揭开宇宙暗物质的神秘面纱。他苦苦地思索了一个星期，依然毫无头绪。
　　莉莉虽然支持丈夫的工作，但却为生活的艰辛弄得疲惫不堪。赚钱、家务、以及孩子的教育问题全都由莉莉一个人承担。最为一家之主的周成栋却成天关在杂物间里去计算他的莱氏方程。偶尔吃饭的时候夫妻来才会做些短暂的交流，周成栋也会找机会尽一些父亲的义务给孩子讲讲故事之类的，但和从前不同的是，七年前刚结婚时期的那个温柔体贴富有浪漫诗人气质的周成栋已经不见了，成为了一个只知道思考的机器，和他说上几句话，他都会转移到他的莱氏方程里去，莱氏方程成为了他的一切，对于他人生的意义超过了莉莉以及他的两个孩子。
　　莉莉偶尔也想到了要结束这种没有前途的生活，女人喜欢被人呵护，而不仅仅是只有承担。只是她依然深爱着他的丈夫，两个可爱的孩子带给他许多欢乐，然她体会到建立一个家庭的不易。有时候她努力去告诉自己丈夫不赌不嫖，而且是个有追求的男人，痴迷与自己的事业没什么不对的。逐渐地，她默认了丈夫的这种生活方式，人生剩下的激情就是看着孩子长大，这就是幸福。

　　沃若已经七岁了，却还没上幼儿园。一方面是由于沃若太聪明，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够解微积分的数学题，小学课程对他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另一方面，小皓村还没有像样的小学和幼儿园，要上学就得搬到二十里地远的镇上去，那就要搬到镇上去住了。可是就目前来说生活压力如此大的情况下，住到镇上是个不小的难题。
　　就这样七岁的沃若依旧和鹿鸣在杜鹃山奔跑着，他可以到树林里追逐着松鼠，到沙滩上抓螃蟹，或者到了雨季趟着小河走向大海。杜鹃山的每一寸土地和一棵草都是他的玩具，也让他找到了乐趣。莉莉在上班的时候，就把孩子交给周成栋，他所做的就是给孩子安排午饭，如果莉莉晚点回来的话，他就连晚饭一起做了。在完成着两个任务之后他就躲进杂物间思考他的莱氏方程，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杜鹃山。
　　山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更加放纵了两个孩子的野性，七岁的沃若已经不满足于杜鹃山这块低矮的小山丘，他对山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一天傍晚，鹿鸣和沃若正在沙滩上围着沙坝，沃若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看的电视里出现了北京天安门的画面，他听爸爸说过那是祖国的首都，是个美丽富庶的城市。他内心冲充满了向往，但更多的是孩子的好奇。
　　“鸣鸣，哥哥带你去看天安门好吗？”
　　“天安门？天安门在哪里呀？”
　　“在北京呀，哪里还有世界上最长最长的城墙，还有皇帝住的宫殿。”
　　“北京？”正在沙地上堆着沙坝的鹿鸣，转着眼睛抬头看了远处山峦，疑惑地念着这个词语，“妈妈说北京很远呀，要翻过好几座山，我们天黑之前都到不了。”
　　“没事我们能做高铁，翻过这座山就能坐上高铁。妈妈说在我们出生之前霞浦就同高铁了，到北京只要七个小时，只要我们招招手就会停下来，就像做公交车一样。”
　　“可是，可是——”鹿鸣连说了两个可是，对哥哥的提议做出怀疑，但是他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因为哥哥说的总是对的，他只好嘟着嘴，牵着哥哥手说道：
　　“好吧，咱们走吧，不过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要不妈妈会骂的。”
　　兄弟俩就这样牵着手，走出了小皓村的沙滩，绕过杜鹃山，向着公路的北面走去，从下午两点走到了四点个点，走过到公路的尽头，一座陡峭的崖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是一个叫做石厝的地方，山上有着很多的石洞，一百年前一些游方僧人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庙宇，就叫做留云洞，算是个三沙的一个重要风景区。石厝的后山崖壁，足足有一百多米长，坡大概有六十度以上。在留云洞，这个陡峭的崖壁算是一个不错的风景，但在这两个孩子来说却挡住了他们通往北京的大道。
“哥哥，前面没路了，咱们回去吧。”
　　“没事，翻过这座山我们就能看见一座桥了，哪里就是高铁。”
　　“可是，可是——”
　　鹿鸣望着那陡峭的崖壁心中露出胆怯，他正找着多种理由让哥哥取消翻过这座崖壁的念头，但沃若却抓着一颗小树，一手拉着鹿鸣的手根爬上了山崖。兄弟俩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艰难地攀爬的崖壁，爬到五十米出，坡度逐渐变得平坦，也许由于孩子的身子比较轻，爬起来也就不那么吃力了，他们开始奔跑了起来。两个孩子不知道要往哪走才能找到霞浦火车站，他们逢山开路，终于在翻过这个崖壁之后，看到了白色的列车穿过一盒隧道。
　　“看，明明，那就是高铁。”
　　“可是还很远呀。”
　　“放心，我们就快到霞浦火车站了。”
　　两个孩子一路摸索着，向着山脚跑去，爬到山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已黑了下来，听着山上虫儿发出吱吱的叫声，鹿鸣有点害怕了起来。
　　“哥哥，天黑了，咱们回家吧。”
　　“马上就到呀了，鸣鸣你看，前面有个铁栏杆，下面还有个洞，穿过这个洞就是高铁的车站了，我们马上就能坐上高铁去北京了。”
　　凑巧的是沃若所看到确实是个洞，铁栅栏处有一条小河，为了保护铁路不被随意进入而将稻田给阻隔了起来，也许农民们为了方便翻过这条小河，选择在河两侧的铁栅栏从处挖了两个小洞。也许仅仅是某种偶然现象，或者是铁栅栏生锈脱落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只有三十公分大小的小洞。虽然是小了点，但足够两个孩子钻了过去。栅栏处杂草丛生，没有道路，他们只是不断摸索着沿着铁栅栏向着远处的微弱的灯光走去，他们坚信那微弱的灯光就是高铁所在的霞浦车站。
　　两个孩子艰难地在杂草出跋涉着，草丛的荆棘划破了他们单薄的裤子，年幼的鹿鸣腿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看着圆月高挂在满月，天空的繁星眨着眼睛顽皮地瞪着他们，平时在这个时候，爸爸就会带着他们坐在杜鹃上的石凳上个仰望着星空讲着星星的故事。鹿鸣知道夜已经有点深沉了。
　　“哥哥，咱们回家吧。”他看着黑呼呼的田野没一点亮光，风挂过稻草发出呜呜的声音，让他怀疑草丛里好像隐藏着什么，“天黑了，要是再不回去，大灰狼就会来吃我们了。”
　　“不要怕，鸣鸣，快到了，前面就有路了。”
　　沃若顺着铁栅栏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了一个台阶伸向了一条高架桥，桥下是个山谷，黑乎乎的，深得看不到底。台阶处是个小变电站，是为了让铁路修理工上桥勘察铁路的，但在这两个孩子看来，这个连接高架桥的台阶就是一个小车站。
　　沃若和鹿鸣沿着台阶走上了高架桥，终于他们看到了铁路，两旁的变电箱处还亮着两盏灯。
　　“你看，我们不是到霞浦车站了吗？等下我们就能坐上车子去北京了。”
　　“可是，可是，”鹿鸣再次转悠着黑乎乎的眼睛，看着同样黑乎乎的四周对着哥哥的话表示出了怀疑，“怎么没有人呀，妈妈说霞浦车站有很多人呀。”
　　远处，在桥的尽头，一道灯光拖曳着一个长条状的发光体，发出一阵呜咽声向着沃若和鹿鸣靠近。沃若知道那就是他们所要坐的高铁，他坚信就像平时在小皓村坐公交车去镇上一样，只要站在路边对它招招手，车子就会停下来，让他们上车的。
　　沃若牵着鹿鸣的手，站在了铁轨中央，两个孩子对着远处驶来的灯光呼喊着：
　　“停车，停车，我们要去北京。”
　　他们就是这样一直叫着，远处的车轨上发出一阵火花，并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那向着他们飞驰而来的列车，在一阵剧烈的震荡中停下车来，车头离两个孩子仅仅五十米。
　　从车子上走下三个列车员，手中分别拿着三个手电筒，发出三道强光照向沃若和鹿鸣。沃若牵着鹿鸣的手，向着三道光走去。
　　“谁，谁在那？”
　　“叔叔，我们要去北京，我们要做高铁去北京。”
　　“什么什么？北北北北京？”
　　三个列车员用手电筒的灯光打量着两个孩子，看着两个孩子一脸稚气的回答，三分钟前落下刹车闸，带着一脸愤怒和疑惑走下列车的三个列车员，此时脸上更多是写满了无奈。在经过一番询问，得知两个孩子冒着生命的危险在铁轨中央阻挡列车的目的，仅仅是要坐着高铁去北京天安门朝圣，一个年老的列车员欲哭无泪，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小弟弟，先不说你们拦车的行为对不对，至少你们要搞清楚，这趟车是往南开呀。”

　　此时的小皓村已经全村动员起来，几百号人拿着手电筒或者火把，自发地堵在了高速路的各个路口，一有车辆经过就上车盘查，查看车上是否有孩子，因为村里有谣传说两个孩子被人贩子给拐卖走了。
　　到了晚上十点钟，他们终于在高速路口拦下了一脸三沙镇公安分局的警车，看到了沃若和鹿鸣很惬意地在后座上吃着面包。一个肩章上画着三个四角星的警察带着两个孩子走下了车子。
　　“这谁家的孩子呀？”
　　莉莉和周成栋看到两个孩子激动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抱着他们。莉莉顿时失声痛哭，她一度以为孩子真的被人拐走，再也看不到孩子。
　　“你们家的孩子呀，你们知道这俩孩子干了什么了吗？”
　　周成栋一脸迷惑地看着身边怒气冲冲的警察，他知道这孩子一定犯放了什么大错误，把公安给惊动了。
　　“怎么，我们两个孩子偷了东西了吗？不应该呀，我们这两个孩子不会这样呀，从小家教很严的。”
　　“要是真只是偷了东西，还能把我这局长给惊动了吗？你们这俩孩子爬到金鸡岭的高架桥，拦下了时速四百公里的高铁，说是要去北京天安门。幸好四代高铁是全自动的，在发现孩子前四分钟及时关闭了动力系统，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只离你们两个孩子五十米不到。你们知不知道五十米对于一辆时速四百公里的高铁是什么概念，只要再迟上半秒钟，这两个孩子就会别压得粉身碎骨，你们这父母怎么当的。”
　　一天之后关于两个熊孩子拦下时速四百公里高铁的新闻，从小皓村传到了隔壁的笼头村，又传到了三沙镇。人们在传播这个消息的时候更是添油加醋地说两个孩子在被人贩子拐走之后勇敢的逃到金鸡岭高架桥上，通过拦下高铁进行求救，逃脱人贩子的魔抓的。总之沃若和鹿鸣成为了整个小镇的名人，在说起这两个孩子的是时候，人们一边庆幸孩子未被车子碾压还赞叹他们勇敢与机智。
　　一个星期之后，周成栋和莉莉所在的杜鹃山的别墅里，堆满了小皓村村民们送来的红鸡蛋，这是村民们为了向家长表达孩子承受大难之后的慰问。只是这些好心的村民弱化这个拦车事件的危险性，而是扩大了两个孩子的胆识。
　　“你们这两个孩子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能拦下高铁，长大了还不得给天捅个窟窿，我说成栋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总之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孩子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在周成栋看来这是人生随机会出现的意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发生概率，他小的时候比起沃若还要狂野，对村民的调侃，他只是呵呵笑着，希望将来孩子长大一点懂事了做个诚实善良的人就够了，其他的，他并未有什么奢望。他并未责备两个孩子的危险行为，只是安慰了几句，又埋头关进杂物间去计算他的莱氏方程。莉莉却对这件事情有了异常的警觉性，在一天晚上，她又一次怒气冲冲地撞开了杂物间的大门。
　　“你到底要把自己关到什么时候？”
　　“莉莉，我不是在忙着吗？我也不是不顾家呀，只是我感觉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再给我点时间吧莉莉。”
　　“你看看你的两个孩子，没人管他们都做出了什么？”
　　“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都没发生，等他们长大也就不这么淘气了。”
　　说着周成栋转过身子，拿起粉笔继续他未完成的计算，一旁的马莉莉拿起粉笔擦走到了小黑板面前。
　　“你干嘛莉莉，这个思路是我一个月的心血，你不能擦呀，求你了，你别擦好不。”
　　“你就这么当爹呀，你知道分局的局长怎么说嘛，如果再要迟上一秒钟，若若和鸣鸣就会被碾地粉身碎骨，你倒好一句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过去了，你怎么能这么教育孩子呢？下次呢？还能有如果吗？”
　　周成栋怔怔地看着莉莉含着眼泪的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终于经过一番反思之后，他点着头对莉莉说道：
　　“你说得对。”
　　他走出了杂物间，拿起了毛衣杆，拍了下桌子，对着正在一边看动画片的沃若和鹿鸣喝道：
　　“过来，给我趴在凳子，都乖乖的脱下裤子。”
　　周成栋在拦车事件的首犯沃若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十下，在从犯鹿鸣的屁股上狠抽了五下，并教育他们以后永远也不在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在两个孩子哭着做出保证之后，周成栋在露出父亲慈爱的笑容。
　　“不要走出这个山头，答应爸爸别到处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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