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赶着时间回家，想了好几个借口，扭开门锁拿一下，喊了一声：“小祺。”
没有人应，又连续叫了好几声，确定没人了，总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能比弟弟早回家。
进厨房喝了杯水，在客厅绕了一圈，走到沙发上坐坐，又站起来，走到阳台看看。偷偷去朋友家玩的兴奋劲还没过，嘴角一直咪咪笑。想想王浩承打游戏的时候一直梗着脖子，吐槽陈昱晨的样子就好笑。
“跳上去！跳上去！上去，斜着，跳！”王浩承还蹬了陈昱晨一脚，想到那一脚就好笑。玩个游戏还能认真成这样，都打起来了。
何子羊又往回走，回厨房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又想起王浩承躺在床上偷偷用脚踩陈昱晨枕头。这人真坏。又咪咪嘴笑，哼一下笑出声音。
走回房间，学着王浩承那样躺了一会，翻个身抱着被子用力蹭着，脑子一热，忍不住顶着被子，翘起屁股，一下下磨动起来。
练习好几天的训练，何子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瘦了好几百倍，真像奶奶说得那样，眼睛都大了。瞪瞪眼挑挑眉，觉得自己可帅气了。他打算初中要不一样了，留个长一点的头发，不能总这么个小寸板了，有刘海，跟那些韩星一样，准好看。
他越这么想越有盼头，跟同学打球都用全力，蹬着地用力跳高。
假期整整两个月呢，家里人平时呆在一块都没有发现，后半段小胖子猛地蹿高，一下就拉长了，腿啊，手啊都细长细长，小肚子都没有了。小时候一直被夸好看的五官，又重新回来了。以前被肉挤着不明显，瘦下来以后，双下巴没有了，五官都勒立体。
他果然生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微微内双，勾人得狠；薄薄的嘴唇斜着一笑，又要帅倒好多人。何子祺鼻梁随他爸，又挺又直，这种人说是命格好，一辈子没灾没难，生着风流倜傥。
连最想要的刘海也长出来了，他就喜欢挡着一边眼睛，斜眼看着镜头自拍，帅的自己都要尖叫。
宝贝儿子变化这么大，梁月苹整天忙里忙外的没有留意。假期快结束那天，带着儿子逛逛街买些衣服，看着小胖墩儿子穿得光鲜亮丽的从试衣间出来，原来穿着牛仔裤都能把裤腿撑得涨涨的儿子，这一次居然细瘦细瘦，还很会搭配地找了件短T恤，衬得长手长脚的。她才意识过来，儿子变化都这么大了。
拉着儿子的手左看右看，笑了：“我儿子瘦下来跟个超级明星一样！”
杂杂八八买了一堆衣服，又执行任务似的替何子羊买了几件普通T恤，拿着大包小包回家，把打扮好的儿子推给何全看，连何全都吓了一跳。捏着何子祺肩膀：“哎呀，拜拜肉都没有啦！这个帅哥是谁啊。”逗得何子祺咯咯笑。
何子羊拿着新衣服回房间，就这么两件，看看还是打折处理的，上头的图案俗气得很，潦潦草草写了一堆英文，这种款式，难怪要打折呢。他几乎都是这一类的衣服，往衣柜上一放，一连几件都是白色大码t恤。这些衣服好搭配，配上他万年不变的牛仔裤，就是常服，配上运动裤，就是运动服。
倒在床上叹了口气，听着外头爸爸阿姨还在夸着弟弟怎么变好看，买什么衣服最合适，整个人就像滴酸溜溜的醋。
初步逆袭成功的何子祺是越来越拽了，看人就斜着看，那长刘海撇下来是很帅气不错，但天天被他这么斜着眼看，还要颐指气使地指使何子羊做事，就真的很让人不爽。
赌气似的给他做饭，收拾干净就进房间，才不愿意多看这个初中鸡一眼。
这天听说何子祺要跟爸爸阿姨同时出门，说是一大早就打球，跟那群高中生打，听着关门声，何子羊整个都雀跃起来。戴上耳机，打算试试他一直都想做的事。
他之前在网上四处看，看到有说什么海量在线观看，进入外网，偷偷把网址记了下来。跟以前看过的不一样，这些片都是G开头的，他可从来没有看过。心脏咚咚直跳，点开，马上就弹出个窗口，全英文，问他是不是18岁。抖着手，点了个yes，觉得自己指尖都微微发凉。
网页一加载完，就已经满页的视频，白花花一片肉色。
何子羊都被吓傻了，第一次尝试了解自己尝试得很彻底，原来跟梦里的一样，真的是要这么做的！吞了口唾沫，他起身打开门，往外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了，关上门，咬着下唇点开了视频。
何子祺说是要去打球的，离开学也没几天了，他要赶紧锻炼，再跳跳，再长高一点，再瘦一点。但是真的要出门那一刻，又有些犯懒了。决定再晚一个小时才出门，窝在房间里看看手机。抱着球准备下楼的时候，看见哥哥房间的门紧闭着。
这就有点不符合常态了。他哥房间没有窗，一般是不会关门的。他哥肯定又干坏事了。
关上的门并不能阻挡何子祺，原来杂物间改造的房间可不带锁，他扭着门把，扭到尽头，一寸寸推开，一点声音都不会有。
探头往里看，他哥果然坐在桌子前，两腿夹在书桌上分开。手在裤裆间晃动。
何子祺偷笑，他就知道。往光亮刺眼的屏幕看了一眼，这下连他都傻眼了。
那是，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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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何子祺怕自己看错，轻手轻脚把球放到一边，趴在门边往前凑。把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屏幕看了好久。
不会错的。自己不会看错的。就是两个男的。
他看了何子羊一眼。他哥带着耳机，压抑着声音专心手上的动作。他带着耳机不知道，此时此刻房间里有多安静。每一下急促的喘气，腿稍微碰到桌子上东西细碎的声音，右手间粘粘黏黏的声音全部都清清楚楚。
他太投入，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没几步的地方，自己弟弟窝在那偷看。
何子祺目瞪口呆，退出来，搂着篮球走出门。走到垃圾桶的位置，也不知道是被若有若无的气味恶心到了还是什么，“呜呃”大大干呕一声。头一次觉得哥哥的行为很恶心。
他发现了哥哥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浑身都难受，脑袋像浆糊一样，混沌不清。连打球的心思都没有，抱着球在小区走来走去。感觉要到饭点了，才慢悠悠往家里走。
他才推开门，他哥就从房间探出个头来，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都一点多了。”
跑进厨房，把热着的菜拿出来，又端出两碗饭，摆好筷子，招手：“快过来吃饭。”
何子祺机械似的走过去，拿起筷子，看着桌面上的菜，刚想起筷，又放下来，把自己的椅子挪开一点，侧头看着何子羊：“你有没有洗手？”
何子羊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洗了。”把手摊开，让弟弟看看。
何子祺皱着眉，盯着他哥肉白的手心看，脑海里的画面一闪一闪，来来去去重重复复交叠，闪得他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推开饭碗：“算了不吃了。”猛地站起来，把椅子都撞开，扭头就往房间走。“砰”一下把门锁紧。
毫无头绪的何子羊叹口气，尽职尽责的走到他门前敲门：“怎么不吃了，不是才打完球吗？你不吃我都吃了啊。”
“吃一点啊。”
“你是想吃煎鸡蛋吗？”
“小祺？”
里头的人不回答，何子羊又拍拍门：“你是不是不要吃了？”
扭门锁好半天，里头的人都不肯说话，何子羊没办法，走到餐桌旁，他不敢多吃，随便吃了点，留着大分量的给弟弟，又走到弟弟房间拍拍：“我留了给你了，饿了就出来吃点。”
一直到爸妈都回家了，何子祺才肯从房间里出来，摊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妈在厨房做饭，何子羊呆在房间不出来。他扭头看着身边的爸爸，又往他哥房间看看，张张嘴，想把今天看见的事情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停住。想想他哥平时畏畏缩缩，爸爸说话大声一点都躲回房间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替他守住秘密。
晚上想了一宿，眼睁睁看着天空变灰白，睁眼闭眼，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
一直躺着，九点多他妈要出门，进来推推他，又把他推清醒。他翻个身，他妈又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撤回来，把手探进他衣服里四处摸，又是摸脸又是摸额头，嚷嚷着说着凉了。
扯着他的胳膊，要他起来吃药。
现在这一下，他又突然觉得困了。甩开梁月苹的手：“行啦！叫何子羊看着就行啦！你走啦！”
听着他妈出门，迷迷糊糊眯了眯，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觉得口干，摇摇晃晃走出门找水喝，摸摸喉咙，烫手了，似乎烧得又严重了点。
何子羊听见他声音，急急忙忙从房间走出来，跟着走进厨房，从锅里拿出还热着的包子，放到何子祺面前：“吃点早餐。”又走出去，拿着两三瓶小药丸走回来，“吃完把这个药吃了。”
何子祺拿起包子，咬了半个，看看里头油淋淋的馅，又放下：“不吃。”
“吃药。”把药丸放进他手里，看着他吞下去了，才肯把视线移开。
何子祺烧了个两天，摸摸腿，觉得自己又拉长了点。他能感觉出来，以前他躺着举起脚是够不到电灯开关的，现在连脚踝都可以碰到开关了。
他还是没能放下何子羊的事情，走到他房间前往里看。他哥坐在床上看书，细瘦见骨的两条腿踏在被子上，垂着脑袋低眉顺目，怎么看怎么不像隐藏着这么大秘密的人。
九月一，开学了。何子祺走进课室，抿着嘴唇坐在座位上。摸摸短了一点的刘海，拨了拨固定好造型。余光已经感觉到附近好几个女生往自己这看了。勾勾嘴角，把头底下，装起深沉来。
开学这天，全世界估计只有何子羊是最开心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时间比平时早了。可他还是出了门，坐在车站，看着两班公车从自己跟前开过，这才等到王浩承和陈昱晨远远走过来。他站起来朝他们招手：“王浩承！陈昱晨！这里！”
等不及他们两个慢悠悠的姿态，站起来噔噔跑过去，走到王浩承身边，陪着他们又走回车站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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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何子祺开始了他的初中生活。和小学不一样，初中的学生似乎一下就长大成熟了不少。小声哼着失恋情歌，偷偷往头上抹发胶，装酷，认大哥，看妞，找女朋友。不过是一群十二十三的小孩，活得跟个社会人一样。
何子祺比这群同龄人心智都要成熟点，大概是他长得比别人都要好看些，特别爱惜自己的面子。哼情歌，认大哥看妞这种低俗的把戏他从来不做，只跟着几个不这么低俗的人一起，说说游戏聊聊动漫，故意大声说话吸引注意的行为，他也从来不屑做。
或者说，他不需要做。
在级里绕了一圈，看了这么多人，不是他自恋，他真的算是个级草了。连老师都经常把话挂在嘴边：“何子祺你长得好看当领队，评分肯定高。”“何子祺你好看，你当电教员老师看着都开心。”女同学的殷勤他也看在眼里。长得好看的，胆子大点，加他QQ跟他说话，一句没一句地接着，却从屏幕另一端都感受到她们的兴奋；长得没这么好看的，两三个经过他身边推推攘攘，一边小声闹着一边转头看他。
一直上着补习班，成绩也不差。无论是在同学间还是老师间，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这样的氛围下，他过得可自在得意了。
回家看着他哥，都高二的人了，还是畏头畏尾。大家看个电视他都要躲到边边的位置上，何子祺眯着眼打量他，明明知道，却连对上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挠挠脑袋，又灰溜溜地走回房间。就这么点胆的人，居然还敢喜欢男人，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也真是够猖狂的。
越这么想，看着何子羊的时候就越反感，话也不愿意跟他说，碰也不愿意碰到他，坐着吃饭也要故意挪开椅子，让他难堪。表面上看着对他哥不秋不睬，暗地里却老盯着他哥转。注意到他把白校服放进洗衣机里，故意把自己的红T恤也丢进去，看把他的校服染成丑粉色，看他皱着眉无声发脾气，他就觉得舒爽。大晚上偷偷跑去看他哥熬夜背书，偷偷听墙根。在学校不愿意表现出来恶意，全部发泄到他哥身上。
他哥还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周末他装作出了门，让他哥放松警惕，静静在房间等个来小时，再偷偷走去他哥房间，拧紧门把推开门，一准看见他哥在看着电脑自为。
他觉得恶心，又有欲罢不能的感觉。不喜欢，却想看。很恶心，却好奇。
有天夜里睁开了眼，裤子里湿了一片，何子祺心里明白。想着他哥的样子，套弄gen部，起初总觉得手酸，兴致却却，后来某次到达顶峰，喘着气看着手上的bai液，总算知道是什么感觉，一直吸引着何子羊。
这段，刚好发生在升初二的假期，何子祺又发了一次烧，身体又向上拔了拔，长得太快，连骨头都酥酥软软地痛。个头蹿过了他妈，直逼他爸，要说高过他哥没有？这都是迟早的事。
他14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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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何子羊高二分科。其实他理科没有很厉害，但是看着王浩承要选理科，马上就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跟着选理科。幸运地分到同一个班上，连陈昱晨都分到一起了。挤到级组公告栏那看分班表，何子羊高兴得内心不住鼓掌。
初二学期开始不久，就没什好么事发生。不间断被表白，不希望给别人留下什么多余的幻想，何子祺每次都直接拒绝。刻意保持的高冷形象，居然被恼羞成怒的人说成是装逼怪，木头木脑。又听到跟自己关系还行的那几个人讨论着自己，说他发型老土，像八十年代台剧男主，说他打球技术差，每次接球都失手，说他装情圣，扮高冷拒绝别人，杂七杂八，被数落了一大堆。语气满满都是羡慕嫉妒。
何子祺满腔火气，表面却还是保持平静。
说他发型老土这个他绝对不认！刘海明明是现在最流行的元素，这么多明星都是带长刘海的！微微遮住一点眼睛，这样才是最成熟帅气！就算他真的老土，那怎么可能这么多人表白怎么这么多人夸他好看！心里否认一通，他还是去剪了个时下最普遍的男生发型，学着那群傻逼的样子，整了个把额头全露出来的发型。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决定性因素好了。
说他接球不好，这也是混账。他承认自己每次接球反应会有点慢，投篮速度也不快，但是传球那几个每次都歪着传，他能怎么接好啊！他骂骂咧咧，周末又抱着球，跑到小区球场找别人练，一打就是小半天。一弯手臂，就能看见略带青涩的二头肌。
最近几天，他家那边的地铁出口封住了，说是什么装修，一连几天都没开放，何子祺只能到另外一个出口，绕一大段路走回家，足足比以前多走了十几分钟。看着地铁站还是没有开放出口的打算，他气极，放学经过公车站，恰好看见有回家那趟公车到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上车。没想到路面交通居然没有他想象中差，没多久就到家了，车站离他家也没有地铁站那么远，干脆就改搭公车。
从公车上下来，顺着路往家的方向走，不过是转了个弯，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声说“再见”，声音听起来还有很熟悉，何子祺抬起头，看见前头有三个人在道别，其中一个就是何子羊。
他背着大书包，站在分叉口跟同学道别。热情地挥手，又冲着别人的背影叫：“明天七点十五啊，七点十五见！”也不见那两个就对他有多热情，点点头就走了，这个傻子还站在那看，走几步一回头，走几步一回头。
何子祺不想上前跟他一块走，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观察。看见前头何子羊缩着脖子走，垂在身体两边的手却老有动作，一下握紧，一下放松，又突然抬起来冲着前面瞎比划。估计是这路人少，他又开始无意识演内心戏。何子祺看得搞笑，还拿手机拍了下来。
因为初中高中放学时间有差距，何子祺并没有每天都撞上何子羊，但是能遇上的，他就一定偷偷盯着观察。
他哥几乎每次都跟着那两个人一起回家，关系似乎不错，但净看见他在旁边陪走，也没看见他说过多少话。可到分别的时候，说再见说得最大声的一准是他。
他就知道，何子羊肯定是那种赖着不走，就要粘着别人的类型，他这种闷性子能有朋友就怪了。打游戏又不行，简单玩个赛车都看他左撞又撞，能拿前三就感天动地；篮球大概也不行的，每个周末就看见他蹲在家里看书，从来没见过他主动打过球，这样怎么能跟别人混得好呢。
断断续续地观察，每次都有不一样的发现。何子羊跟他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零花钱，有的都是过节过年回家乡奶奶给的，省着留下来的几张票子，估计他一星期就比他哥用的要多。所以经常性看见另外两个拿着零食吃，何子羊手上就空荡荡。人家递给他让他吃点，傻东西就感激得要命，一个劲道谢。到他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吃，别人可一点都不客气，他省着省着没舍得吃多少，就已经被别人都瓜分去了，一大包薯片，自己只能捡着底下那一点渣渣吃。
何子祺看着既生气他不争气被别人占便宜，又可怜他不被朋友重视，只能看着那两人背影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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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看着看着，何子祺似乎又发现，他哥好像喜欢那个绿色书包的。
他有点不太确定，但是每次看见他们仨，他哥一定是在那人旁边，好几次顺序打乱了，何子羊也要绕个圈，绕回绿色书包旁边站着。高个子的在玩游戏大家都凑过去看，他哥还是宁愿中间隔着个人，把脖子探得老长地看。真是个怪人。
天气越来越冷，在外头吹两下，室内捂出来的热气马上就被吹散了。何子祺下了公车，搓了搓冷得发硬的双手揣进兜里，迎着风往家里赶。没走几步，又遇上何子羊他们三个。也不知道是不是高中生爱逞能，看着穿得挺薄的，还喜欢慢悠悠在街上走。
何子祺看见何子羊，下意识慢下来，把脸缩进领口，跟在后头偷偷看着。
何子羊和那两人不一样，他应该是觉得冷的，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一张脸冻得黄白黄白。他缠着围巾，把手缩进袖子里一直捏紧袖口，跳跳着走路。陈昱晨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机，说要算步数，一步一个金币，走快了算不来，要一步步地走。何子羊听不懂他说什么，却要陪着慢悠悠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王浩承觉得新鲜，果然看见一步就掉一个金币，也愿意舍命陪君子，一步步地跟着走。
拐进小道，一股冷风吹来，顺着衣领子往下渗，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觉得冷。王浩承揉揉鼻子，推了推陈昱晨：“喂，好冷啊，别算了，走快点啦。”
“别别别！还差两百就五千了！马上马上！”陈昱晨甩开他的手，因为刚刚一下子走快又倒后了两步，一步步地走起来。
王浩承“啧”一声，转头看看何子羊，问：“冷吗？”
还没等到何子羊回答又说：“咦，你有围巾。”抬手，一下就探进何子羊脖子里。
何子祺看着他哥，冻得浑身一抖，却不推开，对着人家傻乎乎笑着，任由别人的手探进他脖子里。伴着风声，听见他说：“我才不怕冷。”
结果是怎样，何子祺当然知道。他装完雪人以后，回家没多久就流鼻涕，接下来就是重感冒。又怕吸鼻子的声音影响别人，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从门缝偷偷看他，满桌子都是鼻涕纸。
何子祺哼笑他活该。谁让他喜欢那种人。
何子羊重感冒一直都好不了，天气又越来越冷了，似乎就更加没有痊愈的可能。上次听王浩承他们两个说，冬天穿得跟个球一样又老土，又没必要又麻烦。他当时争着表示认同，现在连累得自己也没敢穿太多，怕被取笑。在室内还好，一出门北风吹吹，头都是痛的。
一直熬到寒假，才终于有时间窝在家里，盖着厚厚的被子，穿着荒废了大半个学期的暖棉衣好好养病。他免疫力不太好，几乎年年感冒，翻家里药箱，买着存起来的感冒药都快被自己吃完了，他又怕被阿姨说，剩着两三颗就一直没敢再吃。
快过年了回奶奶家，才喝上奶奶给煮的中药，塞着的鼻子总算好受了点。
吃过饭，何子羊坐在沙发上，穿着大棉袄，用纸巾捂着鼻子。眼睛定定看着电视，耳朵却一直在听旁边阿姨跟弟弟吵架。
“我不要。”何子祺低头看手机，抿紧嘴唇。跟他妈说这么久他就一直重复着这句，再都没有其他话，可梁月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睡觉又踢被子！昨天都听见你洗鼻子了，要再冷冷又感冒！”梁月苹说。
“我不要。”
“那哪来的多余房子！你给我找出来！奶奶家就这么三个房间了！你是不是想要睡沙发呀？”
“我不要。”
“都说不用你睡中间了！你睡靠边，就这么几晚！里头的床大啊又不会挤！你初一都还是这么睡的！！”梁月苹气得拍了好几下桌子。
“哎，算了算了，由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何全嫌吵，拉了拉她手臂。
“跟他哥睡得了。小羊瘦不占地儿。那床能睡两个人。”爷爷挥挥手。
何子羊听着一惊，眼珠子看了看阿姨，见她刚好正看着自己，马上又把眼珠子转回来对着电视。
“爸！那生病啊，传染啊！那床又小......”
吵了这么久，梁月苹还是得退让。不情不愿地进房间，把何子祺的被子抱出来，搬到何子羊房间，仔仔细细给铺好。
“头对脚脚对头地睡啊！别一晚上就给我感冒了！”梁月苹指着何子祺提醒，看了何子羊一眼，皱起眉头。
何子祺总算争取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忍着笑偷着乐，嘴里嗯嗯应着。何子羊捧着水杯，知道从此以后就不能再自己独占一个房间而暗暗赌气，紧紧捏着杯子，觉得自己气得能把杯子捏爆。
临睡前，梁月苹还站在他们房门前，叮嘱着何子祺不能踢被子，又一直问够不够位置。何子羊听出来她在提醒自己，本来就已经贴着墙睡了，又转了个身，脸对着墙，腾出半个身的位置。
“好了好了，再睡进去一点，别半夜摔下来。”梁月苹看见他让出的这半个身位，赶紧催促着何子祺再往里进点。
总算看着儿子躺好，没有被欺负，才帮忙关灯拉上门，走出去。
两兄弟躺在床上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何子羊被挤得难受，老想转身，又怕压着何子祺，一直僵着身体不动。他想睡又不能睡，喘了口气，背后却有动静了。
何子祺坐起来，把枕头扔到何子羊旁边，转了个位置，跟何子羊并排躺着。
“你有位置吗？”他问，往外挪了挪，推推何子羊让他转身。
何子羊动了动，总算是把位置调整舒服，反问他：“你够位置吗？”
何子祺说够，他又问：“你怎么转过来了，我感冒，你还是把头转回去吧。”
“没事，哪有这么容易传染。”何子祺说。
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说的，躺了一会就都睡过去了。
何子羊开学就高二下学期了，看着高三高考，毕业，他马上就是准高三，放假都得砍半，桌面上的习题资料越垒越高。看着爸爸，那股无来由的压力感又出现了。
他又心急起来，通宵看书做题，强迫自己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周末才能好好休息。大概是神经绷得紧，他看着倒还精神，只是用脑过度，吃得又少，瘦得越来越厉害。
他试探着问过王浩承，看他想去什么学校。王浩承成绩跟他差不多，不好不坏，他野心也不大，很中肯地说上个本市的大学就行，成绩可以，离家也近。他这么说，何子羊就这么听，一直没想好的目标马上就定下来。为着要和王浩承一起，拼死努力。
时间轴轰隆隆地过，还没想清楚发生什么，手里就已经握着成绩单，要愁选什么专业了。
何子羊成绩还是不好不坏，没什么亮点，却也没什么能让人骂的，的确能上个本地的大学。梁月苹找不着刺，憋着气，只能更加严厉地督促着何子祺认真学习。
何子羊一心要跟王浩承窝一起，反反复复确认他到底要上什么学校，去什么专业。按着王浩承的志愿表，原原本本地填上。那几个专业，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善不善长喜不喜欢，就已经按下确认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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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王浩承的成绩并没有多厉害，只是混个中下水平。选专业的时候又心高气傲，想着自己拿着分，能进本地大学已经很不错了，只挑自己想去的专业，没想到这么几个，还都是热门专业，分没别人高都被刷了下来，只能由着学校胡乱分配。
何子羊和他成绩差不多，当然也没有选上，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大家对着一看，毫无意外，去的是不同专业。
何子羊急了：“明明分差不多怎么都没有排到一起的？”
王浩承到没什么所谓：“反正都是一个学校，约见面就好了。”
陈昱晨参与不来他们的讨论，他是要被爸妈送出国的，只剩下最后两个月的时间呆在国内，他叹了口气：“哎，能一个城市都不错了，反正你们是丢下我双宿双栖了。”
开学那天拉着行李箱，背着书包提着个桶，自己跑去挤公车。王浩承有家里人送，说自己下午才出发，跟何子羊炫耀。何子羊努努嘴，在手机上回他：自主报道能拿小礼物，你没有的。
他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一个人拿着走这么久，还是有点沉，下了车一下子找不到路，瞎绕了好一会，才知道要怎么走，走到宿舍楼下登记的时候，一直提着东西的手指都僵硬了，红彤彤的一伸展还火辣辣地痛。
宿舍里早就有两个人了，看样子也是刚来，小小的空间被行李堆得满满的。因为不熟悉，三个人也没怎么交流，说了声“hi”，都自顾自地收拾行李。别人同学有家长来帮忙，捣这捣那的，当妈妈的主动替儿子用消毒水擦床擦桌子，满屋子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何子羊没有这个福利，他连抹布都没有带，随便找了点纸巾擦擦尘，把席子往床上一铺，就算完事了。接上网后就一直盯着手机看，等着王浩承回他。王浩承也到学校了，他们学院不一样，住的宿舍都不一样，还隔得老远。王浩承给他拍了一张自己宿舍的照片，说自己要坐靠窗边的位置。何子羊来晚了没有挑到好位置，随便找个空就安置下了，现在回过神一看，自己居然傻乎乎地挑了对着厕所的位置。把这事告诉王浩承，没有得到同情反而被他嘲笑了。
王浩承收拾完以后又给他发照片，他可有情调了，还知道给自己贴了海报，桌子干干净净，陪着暖色台灯，看着挺好的。送走了爸妈，两个人约出来见面，一起去饭堂吃东西。
晚上回宿舍又聊聊天，吐槽一下自己室友。王浩承室友只来了一个，还跑出去外头住，他没什么好说，聊了几句就说要玩游戏，何子羊也没勉强他，自己早早洗了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人安静，看着又不热情不好说话，室友没怎么找他聊天，虽然人都到齐了，也不见得有多热闹。何子羊也不稀罕他们，看着都没有王浩承和陈昱晨他们好，人家不理他，他也不理人家，举着手机，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又跑到和王浩承约好的地方，两个人吃了早餐，在学校随便逛逛，逛到了午饭点，一起吃过午饭，才肯分开回自己宿舍。今天王浩承的室友也到齐了。何子羊收到他短信，说他有两个室友，都喜欢玩游戏。
因为学校离家里近，开头那阵子，几乎每周末都跟王浩承一起回家。虽然家里没什么人盼着他回来，可说到底是自己呆了这么久的地方，躺在小床上开着风扇缓缓吹吹，不知道多舒服了。他是这么想，有的人却不这么想。
梁月苹就很不满意三天两头看见他，吃饭的时候，像是在给何子祺讲大道理似的语气，说：“长大都不能独立的人，以后出来社会也没什么用。”
听了这么多年阿姨的话，何子羊当然明白了，一下就失去了回家的欲望，连着十一长假都不敢回去，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呆了整整七天。
何子羊少回家了，何子祺可就没消遣了。以前无聊还能去偷偷看看他哥，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他也初三了，天天被他妈督促着做题做题做题，明明成绩已经不差，却还是要上周末补习班。
他受不住，求让何全给他买个小狗当玩伴，好让他压力别这么大。他说辞好听，又是减压又是分散注意力法则的，列举了一大堆养小狗的好处。何全疼他，周末就带着他，上宠物市场随便他挑，说能拿好成绩还让养两只。何子祺也不贪心，进店里挑着一只哈士奇幼犬，就这么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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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何子祺挑的这只狗，说是比别的血统要纯正一点，鼻子眼睛那块黑色纹路多而明显，看着特凶神恶煞，整天都跟皱着眉似的，一双蓝眼晃悠悠，又圆又大。买回来才一个多月大，小小一只，咬起东西来可凶。
梁月苹原以为儿子会买只小型犬，回来却看见个恶面神，头两天还在抱怨，第三天就开始蹲在地上逗狗玩儿了。小狗是傻了点，还老记不住主，但叫它一声又屁颠屁颠扭过头朝人跑过来，确实可爱。
何子祺可高兴，天天陪着玩，做作业一手抱着一手写字，小狗动动，他就腾出手摸摸；睡觉也得抱着，他是不管干不干净，每个星期下来，床单都是狗毛，连衣服上都沾了不少。他无所谓，反而觉得这是自豪的资本。他跟小狗亲，小狗也认他，放学回来还没进门，在电梯间就听到小东西跳门，小爪子挠得门沙沙响，听见何子祺叫，准是第一个跑过去，摇头摆尾。只要是何子祺领出门的，从来都不需要牵狗绳。何全和梁月苹看着也嫉妒起来，喂好吃的又搂搂亲亲，小狗都记不住他们，两个大人无奈，只能安慰说小孩爱跟小孩玩。
听见提示音“噔”一下响，何子羊赶紧拿起手机打开来看。王浩承回他了：“不了，我今天跟室友叫外卖，你自己去吃吧。”
何子羊叹了口气，换了件衣服，拿着钱包下楼去了。
王浩承已经好几天没跟他一起吃饭了。他们学校外卖多，又有人直接送到楼上，连门都不用出就能吃上饭，大家懒得下楼，大部分人都更愿意叫外卖，垃圾桶几乎每天都被外卖饭盒塞满。
上了大学以后，就只有出来吃个饭才能和王浩承见上一面，现在更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想学着别人这么潇洒，可叫外卖要比饭堂贵，一顿外卖顶他两餐饭钱，他舍不得这么挥霍，要是把钱提前用完，又不知道要怎么打电话问爸爸拿，这就尴尬了。只能天天都往饭堂跑，什么便宜吃什么，算着数，想着也许月底省出点钱，能约王浩承出来吃火锅，王浩承可喜欢吃火锅了，到时候肯定不会拒绝。
到后来，王浩承几乎天天都说吃外卖，不再陪何子羊吃饭了，何子羊还是天天问一次，约午饭不成就约晚饭，就算老被拒绝，还是盼着万一王浩承改变主意，万一王浩承突然吃腻了外卖。
这天下了课，何子羊背着书包往饭堂走，熟门熟路地点了碗面，捧着托盘找位置。他平常只坐靠边的那一排座位，别人都三三两两坐着吃饭，就他一个孤零零地，看着挺突兀，靠边那些座位光线暗一点，不太引人注意，能让他稍微好受点。
今天饭堂人有点多，一眼望过去，靠边的座位都是满了的，剩着几个单丁的位置，何子羊也不愿意挤进去。没办法，他只能走到中间，一排排地找位置。
刚走过一群人跟前，都没看别人的脸，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刚经过的那群人里，居然坐着王浩承。他大概是跟室友出来吃饭，和往常一样，一盘饭装得满满当当，肉汁都溢出来，顺着边沿滴到桌子上。
何子羊看见他可惊喜，腾出一只手挥挥：“诶！王浩承！”转过身走过去，“你不是说叫外卖吗，怎么在这里？”
王浩承抬头看他，听他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嗯，刚下课，就懒得回去叫外卖了，随便吃点得了。”
“你今天上的3，4节啊？”
“嗯，对。”
一阵沉默，旁边王浩承的室友都抬头看了看他。何子羊诧异王浩承居然没叫他一块坐下，捧着那碗半凉的面，转了转身：“那我走了，下次再见。”
这下王浩承到干脆，摆摆手跟他说拜拜。
为王浩承没有叫他一块坐下这个举动，何子羊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来来去去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想过了自己，又替王浩承想原因，翻了好几次身，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但他好歹记住了王浩承这天上的3，4节课，每周这个时间就约王浩承一起吃饭。王浩承起初还愿意，吃了一两次又说要叫外卖了，何子羊劝他说：“你到时候又要懒得叫了，直接吃了上楼得了。”王浩承推脱不来，只能答应。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学聪明了，装作没看见，猜想着何子羊已经吃过饭了才回复，说自己没带手机。
他这样其实很明显，何子羊当然知道。气他喜新厌旧，有了新朋友不要旧朋友，难过以后没有见面机会，又气愤自己不争气，低三下四。那一阵子脾气都不好，一点就着，因为一点点小问题，还跟室友吵架，梗着脖子瞪人家。那人也不好惹，没说几句就开始动手，一下子把何子羊撞倒在椅子上。别的几个跟何子羊关系也不怎样，就只口头劝劝，也不帮忙把人拉开。何子羊被狠推一下，又怕了，自知打不过人家，又没有人帮自己，扯扯衣服，不敢再吭声，在宿舍里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放寒假了，他总算能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只背着个书包就走。回家刚拧开门，还没拖鞋，前头就有只什么飞快冲到他面前，一边汪汪大吵，一边扯着他裤腿咬。
何子羊被吓到，哼哼躲着，那小狗就知道追，何子羊想跑回房间关上门，那小狗又跟过来，汪汪大叫，鼻子里发出生气的咕噜咕噜声。
何子羊怕这个，赶紧爬上床跟它对视，摆摆手叫小狗出去。可他越动，那小狗咕噜声就越大，何子羊慌了，扯起棉被盖住自己，小声求救：“小祺，小祺！”
何子祺从他哥进门那一刻就坐在客厅地板上逗着狗玩，他把小狗欺负他哥的场面看的一清二楚，觉得好玩，就是不愿意帮忙，等终于听见他哥求饶了，才走进他房间，抱起小宝贝走出去。
看见总算有人把狗带走，何子羊总算松了口气，又被好奇心影响，跟着走出去，看着何子祺怀里的小狗问：“怎么有个小狗了？”
“买的。”何子祺说。
“养多久了？”
“四个多月。”
“多大了？”
“五个多月。”
何子羊看他把小狗抱在怀里可乖顺，伸手也想摸摸，那狗却又吠起来，吓得他赶紧缩手，不敢再造次了。
“哈士奇看着可凶了。有名字吗，叫什么？”
“伟哥。”何子祺转头看了他一眼，说。
那小狗是从来没见过何子羊，跟他不亲，看见他就咬裤腿，怎么都叫不住，何子祺在家还好，他初中没放假，上学的时候家里就何子羊跟伟哥两个，这就不得了了，上个厕所都要跑步，趁着小狗没发现又赶紧躲回房子里。一直等到何子祺学校也放假了，有人阻止着小狗，这才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他回来都已经这么久了，也没跟王浩承见上面，之前就想约出来玩，王浩承又一直推脱。何子羊不死心，算着时间差不多就问一次。
他这么频繁地缠着，总算是把王浩承惹烦了。
何子羊躺在床上举着手机，上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没多久，就收到信息，就两个字，王浩承说：“不了。”
他还没回答，又显示说对方正在输入，何子羊就静静等着，等着他给自己原因，好一会没有动静，他把手机放下，揉了揉脸，那边就“噔”一下响了。
他抓过手机看，这一次王浩承居然给他回复了一大段话，挺长的。他说：我之后要去旅游，应该都没时间出来了。你也别老只找我玩，天天问一次我自己也有事情做，很烦的。你也得去多认识些新朋友吧。之前在学校也是，我室友都觉得你有点太过了，去哪都要问老说要见面。我们都觉得你这样有点奇怪。
他又发：你和宿舍关系不好可以申请换个宿舍。多认识别人，跟新朋友多聊聊天，一起吃饭也有伴。我自己有新朋友，也是希望多跟新朋友交流的。
何子羊看完，愣了好久，心脏怦怦直跳，感觉对方要把自己看穿。他本应该风趣点把话题带过去，找了半天表情，一个都没用。对方已经不再敲字了。他找不到点回复，也不知道要回复些什么，反反复复看着那几段字，想要从里头读懂一点王浩承的想法。王浩承那些室友看着这么精明，肯定把自己都看透了，王浩承肯定知道点什么了。
回想起之前一次次给王浩承发短信，一次次约出来见面，一次次被拒绝，又一次次再继续。想想都觉得好丢人。
捂着脸，小声哭起来。他再也不能跟王浩承见面了，王浩承嫌弃她了。
何子祺抱着狗从房间出来，打算带着伟哥到楼下溜达溜达，坐在玄关绑鞋带。站起来踢踢脚，听见何子羊那有动静，悄悄走过去看。
何子羊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盖着被子蜷缩成一小团，一动不动。他偶尔肩膀动动，吸着鼻子，又抬手在脸上抹抹。
在哭？何子祺又听了一会，那阵压抑不住的，低沉的呜呜声，幽幽传了出来。
好久没听到何子羊哭了。以前被爸爸打他会哭，也是这么小声呜呜叫。后来长大好像就没听他哭过，他会看别人脸色，不招惹别人，没什么事都呆在自己房间里。他都不招惹别人了，应该没事才对，怎么现在又哭起来了。
何子祺看他躺在床上抽泣，一下没一下的，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呜呜呜哭起来，断断续续，来来回回地重复。
伟哥等得有点着急，抬着头往他。何子祺蹲下来摸摸他脑袋，手指挡在嘴唇前“嘘”一声。他把鞋子脱掉，抱着小狗走回来，在门外偷偷看了何子羊好几次，等他终于停下来，才呼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脏总算可以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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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在家呆了有两个星期，又将近过年，收拾好行李就往奶奶家赶。
今年有点不一样，他们以往都要在奶奶家住上个四五天，但是伟哥不能放在家里关着这么长时间，只能把他也带上。何子祺牵着绳，把他抱上车，放到位置上让他坐好，自己再坐进去。另一边车门也打开，何子羊正想坐进去，猫腰就看见小狗顶着鼻子凑过来，那爪子还似乎要拉着他，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害怕，把背包当盾牌使，挡在身侧顶回去。坐进车子里只往门边缩，小狗一有要闻闻他的举动就有把背包举起来，挡在面前。
何子祺斜眼看着觉得搞笑，放任伟哥的举动，看何子羊实在怕得不行，脖子都僵直了，才拉拉伟哥，让他往自己这靠点。
奶奶一早就等着他们回来，知道他们要回来吃午饭，早早就炖着一锅肉，等他们回来一推门，嗅着满鼻子都是肉香味。
伟哥闻着肉味可兴奋，乱窜乱跳，汪汪大叫，何子祺怕他没见过爷爷奶奶会发疯，赶紧扯着绳子，被扯着进了屋里。
“爷爷！奶奶！”他很会讨喜欢，进门就先叫人。
一年多没见孙子，看见人一下都到齐，老人家可开心，笑皱了脸，迎上来拉手挽胳膊的：“怎么带了个小狗啊！哦哟！这小狗闹的！”
“是不是又长高了？”奶奶问。
“对！上初三又高了五厘米，”他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凑到脸边眨眨眼，“高了这么多！我都183了！”
奶奶笑着点头：“男孩子高好男孩子高好！”她拉着何子祺袖子，转头找何子羊，“都要比你哥高了吧！小羊过来，过来！背靠背，比比比比！”
何子祺早就看出来自己比何子羊高了，说要比身高他也不害羞，直直站着，转身看着他哥。
相反，何子羊就尴尬了，摸摸脖子，小声说：“没什么好比的。”可还是被奶奶拉着手，跟何子祺背贴着背站着，让几个大人围观。
他自知没有弟弟高，想着破罐子破摔，驼着背屈着腿低着头，一点都不认真。何全看他这样子不顺眼，皱着眉：“站好来。”
何子羊没办法，只能听着他们说的，站直身体，仰起头。斜眼往后看了一下，确实看到弟弟的肩膀比自己高出一点儿，咬咬牙，等着大人们公报结果。
“诶！比你哥高！”爷爷说，伸手在两人头顶量量，又重复道，“是高过了，是高过了。”
供鉴赏完了，两兄弟分开。何子羊马上又回复了驼背样，低着头坐到沙发上抱着包。
“弟弟都比哥哥高了！哥哥还没弟弟高！”爷爷嘴里念念，这两句话重重复复说。
梁月苹看儿子比何子羊高，自豪起来，无形中，觉得自己像战胜了什么，拍拍儿子肩膀，一脸骄傲：“像他爸，就知道长个。”说得何子羊跟何全好像没一点关系似的。
奶奶一边转身回厨房一边插嘴：“不吃肉，他不吃肉，吃肉才长个！瘦得跟白骨精似的！”
何子羊被全家人痛踩了一顿，不吭声，坐在沙发边边看着自己手掌。他也是有178的，男生里也不能算矮了。默念着这句，自己安抚自己。
饭后何子祺被梁月苹催促着温习功课，提着书包进了房间。何子羊本来想进房间呆着，现在却被何子祺占了。没办法，只能缩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
伟哥吃完饭从厨房走出来，也不知道他想什么，盯着客厅看了一会，居然又直直朝何子羊走过来。何子羊赶紧把脚也缩到沙发上，警惕盯着他看，看他没有要咬自己的样子，试探着伸手摸摸他头，小东西居然很乖，把头搭在沙发上乖乖受着。何子羊咧咧嘴笑，没这么紧张了，但还是一直不肯把脚放下来。
天都还没黑，阿姨又开始担心起睡觉的问题了。拿了厚厚的被子进房间铺床，铺好了又走出来，说床太小。何子羊总有预感她会提议让自己睡沙发，果然，她站在客厅扫了一圈，就问奶奶：“这个沙发可以展开吗？”
走到沙发边按了按，又说：“挺软的。”
看着她的动静，何子羊心怦怦直跳，生气得捏紧了拳头。那可是他的房间，怎么说抢走就抢走了！
她走到厨房，又小声跟奶奶吹风：“唉，两个人都这么大了，小祺又都183了，睡着那个小床都不知道会不会摔下来。怎么睡得了啊......”
何子羊竖着耳朵听，怕她再多说几句，奶奶就要把自己卖了。
“妈！你又说什么呐！”何子祺突然从房间探出个头，看着梁月苹，皱紧眉毛，“你别说了，之前就这么睡的，别折腾了。”
儿子表态了，梁月苹也不好说什么，看看左右，“啧”一声，剐了他一眼：“哎哎哎随便你了！到时候别给我搞个感冒什么的，我可不伺候你！”
何子羊听着松了一大口气，头一次感激起何子祺，抬眼看他，正正对上他眼睛。何子祺像在扬起嘴角，对着他笑，何子羊怕心事被识穿，马上移开视线。
晚上两兄弟躺在床上，为了报答何子祺今天替自己讲话，何子羊特意贴着墙，把好大一块空位都让出来。
何子祺还是要把伟哥拉进房间，伟哥躺在地上要睡觉，他侧身靠着床边，伸手去摸他的毛，一下下捋着。
他们两个小时候玩得好，但因为有着家里关系，兄弟之间始终有阶级感，这种阶级感很难消，年龄越大又变得越明显，今年何子羊进大学，两个人又差不多三四个月没见面，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何子祺一直以为他哥睡了，感觉他翻了个身，又听见他小声叹了口气才知道何子羊还醒着，侧头，问：“哥，还没睡？”
“嗯，”何子羊应，“睡不着。”
“挤吗？”他问，扯了扯被子，看看能不能腾出个位置。
“还好。”何子羊也学着他的样子扯扯被子，发现两床被子占了不少位置。
“哎，我这被子大。”何子祺坐起来，打算把多余的被子叠起来省点位置，翻了好一会反而把被子越叠越小，他啧一声，往何子羊那边靠过去，“干脆一起盖得了。”说着拉过何子羊的被子，扯了一点盖在自己身上，又扬起自己的被子，盖在何子羊跟自己身上。
“这样得了，还两层被子呢。你那边能盖到吗？”
何子羊伸出手摸摸被面：“能。”
听他说能，何子祺又重新倒下，仰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看。两个人因为要盖一床被子，靠的比之前要近，何子祺动了动，就碰到了旁边何子羊的手，凑过去装作不小心又蹭了两下，何子羊却把手收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以前偷看过的他哥luguan的样子，想着也不知道要是他哥自己一个人睡，这么好的环境会不会又偷偷lu。又想起那个绿色书包，也不知道去哪了，还有没有跟何子羊联系。照何子羊的性子，估计是不可能表白的，他又内向，朋友也不多，更加没有出gui的可能。大概以后都是被逼着娶个普通女人，随便生个小孩，糊糊涂涂又过完一辈子的。
他侧过头，想要看看何子羊睡了没有，但是房间太黑，隐约只见一个轮廓，什么都看不见。他试探着小声叫：“哥。”
等了两秒，旁边的人“嗯？”一声，软软应了一句。
何子祺来精神了，转过身对着何子羊，说：“哥，我问你点事。”
他有点紧张，酝酿着要怎么开口，吞了口唾沫才问：“大学女生多吗？”
何子羊看他要跟自己说话，动了动：“嗯，挺多的，我们学校。”
“漂亮吗？”
“还好，很多化妆。”
“那到底好不好看？”
“还行，有一些好看的，都出名。都有男朋友。”
“真的？那剩着的都不好看？”
何子羊“呃”想了一下，他没怎么注意这个，有点回答不上来，但又怕暴露些什么，绞尽脑汁，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正常一点。
“还好，还是有漂亮的。你长得俊，大学应该不愁这个，女生都喜欢你这样的。”
“那你有打算谈恋爱吗？我那天都听爸说起这个，就说不知道你会不会谈恋爱。”
何子羊沉默了一会儿，动了动，才说：“嗯，有的。”
何子祺听着这个答案很是惊讶，眼都瞪大了，又靠过去，挤着何子羊的肩膀问：“啊？呃，那，那你有喜欢的人啊？”
何子羊又好一阵不说话，他似乎侧过了头，何子祺能听见他深深吸了口气。
“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是能在一起的。”
“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你，那也只是我自己想谈恋爱，别人不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
“反正说到最后，喜欢别人的人肯定是比较低人一等的，变着法对别人好也没用，别人也跟受难一样。别人接受殷勤的，就开心。别人不接受殷勤的，也得受着。接不接受是别人的事，喜欢别人的就只管等着结果，受着就是了，什么都改变不来的。就随缘吧，慢慢来就好。总会有的。”
“小祺你长得好看，我看你朋友也多，老跟朋友去玩，你就不用担心这个。大学，很那什么的，反正只要你想谈恋爱，就肯定能谈上来。”
他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何子祺：“好了，睡觉吧，明天会起不来的。”
他果然不再说话。何子祺看着他那的方向，满心复杂，堵着气，似乎不狠狠喘一下的话，就怎么都舒服不来。

http://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027765149043728
第四十六是肉，然后这是作者的微博，在上面看

47.
这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太强烈冲击太大，发写完浑身无力，何子祺喘着气，压在何子羊身上等着缓过气来。
身下的人似乎也累了，凶膛起起伏伏，因为被他压着不好呼吸，眯着眼微微侧着头，半张着嘴串气。
何子祺觉得他这样好看。原来何子羊发写完是这样的。心一热，撑起膝盖起来了点，凑过去亲他的嘴。
何子羊还没缓过来，又要接问，串得更厉害了。他抵上何子祺肩膀，稍微推了推，想让他停下来，但上头的人反而较劲似的往下压，下身又蹭1动起来。
等他终于尽兴，直起身来，呆呆坐着。看着眼前的何子羊。因为自己还挤在他两推间，他没办法合上推，两条长推虚虚分开，两手探到下参挡着一点视线。
先前被自己she入的白夜，现在慢慢从他鼓间流出来，粘的粘乎乎的。
何子祺转过头，望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有纸巾什么的东西。正在想要不要扯被子来擦，突然就想起自己裤兜里好像有纸巾，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裤子，掏了掏，果然摸出包纸巾。
抽出一张，撑起何子羊的腿，给小孩擦皮鼓似的抹上去。何子羊一抖，撑起上身拿过他手上的纸，小声说：“我自己来吧，我自己来。”
总算翻了个身，合上腿，自己粗略地擦了擦便停下手，背对着何子祺躺着，不说话。
何子祺转头看了看他，张张嘴，想问他有没有难受，憋了好一会，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又把头转回来了。
原本推门进来的时候，坚定地想着要看要做，进了门，寻求刺激的好奇战胜了恐惧，一激动就按着本能走了。现在回过神来，居然有些懵，隐隐又后悔起来。以后的事情太远了，他还没能力想。那，现在呢？做了，跟着呢？
自己是变成同行恋了吗？
挠挠后脑勺，他不懂。
偷偷转头又看了何子羊一眼，他还是侧躺着背对自己，一动不动。
何子祺咬咬唇，沙哑着声音问：“你要洗澡吗？”
“嗯？”何子羊动了动，“好。”
他坐起来，挪下床，捡起裤子套上。脚下有点发软，跟踩着棉花似的。躺着的时候没觉得，站起来走动才觉得后头有点痛，火辣辣的，不自觉就张着腿，一小步一小步小心翼翼地走。他始终不敢转头往后看弟弟的脸。太羞耻了，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
拉开门，伟哥居然直直站在门前，门边购物袋里的狗粮被他咬开，狗粮散了一地。看何子羊出来，抬起头，一边舔嘴一边瞪着眼。
何子羊还是有些怕他，看着他的样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可他今天居然没有扑上来咬裤腿，这就有些奇怪了。何子羊贴着墙走，绕开他，往厕所走。
关上门，面对一大块镜子他都没敢看。他怕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被知道，把才中考完，还没上高中，还没满十六的弟弟拉下水。他还这么小，小的连什么对什么错都分不清。自己一个大学生，一个哥哥，就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觉得人心真的太可怕了。前一秒还想着王浩承。他是自己最喜欢的人。自己明明还想过，要是得不到回应，就一直当朋友，当最好的朋友就好。自己不结婚，也不谈恋爱，就默默喜欢他，当作对喜欢的人的尊重，不玷污这点心思。
可一下秒，为了保全自己，他不但拉弟弟下水，把自己都卖出去，连自己的感情都糟蹋了。
这样的人做不成大事的。
脱掉上衣，扫了一眼镜子，如尖尖上还留着弟弟的牙印。
打开花洒，站在底下把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除了逃开爸爸的打骂，这次自己是做了什么呢？自嘲笑笑，要是爸爸知道是他拉弟弟下水的，估计连打骂都免了，直接捏着他脖子从楼上往下推了。
伟哥走进来，冲着他吐吐舌头，凑过来要摸摸头。
何子祺抱着他摸了摸，看见门外的狗粮撒了一地，苦笑着说：“你是等着看戏吗？”
身手把手提电脑合上，捡起衣服穿上。走出门收拾伟哥留下的烂摊子，走到客厅坐着。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想着等下何子羊出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好。
盯着厕所门看，瞪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他又怂了，听见流水声停了，带着伟哥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捂着脑袋，一声接一声地重重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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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何子祺一个人在房间闷着脑袋想事情，不但把自己捂得一身汗，还越想越糊涂，不知不觉又绕回去。
定定神，又想到刚刚做完的事情上去。盯着自己的手看，凑到鼻尖嗅了嗅，有股淡淡的咸味。不知道是何子羊的还是自己的。上瘾似的又闻了闻。
看伟哥凑过来，他把手递过去，伸到人家鼻子底下：“闻闻，告诉我是谁的。”
伟哥真的傻头傻脑地去嗅，还吐出舌头要舔。何子祺气笑，赶紧把手缩回来：“神经！吃我儿子！”
自娱自乐了一会，翻了个身，对着墙又是叹了一口气。伸直了腿，蹭到电灯开关那，“啪”把灯开了，“啪”又关上。来来回回好几次，听着啪啪声听爽了才停下来。
翻身，看见伟哥趴在地上抬起眼，很是无辜地看着他。
何子祺拍拍他脑袋：“喂，伟哥。”
“刚刚听墙根爽吗？”
“你小弟我是不是超级勇猛？”
他自己捂着嘴哼哼笑出声，拨了拨伟哥耳朵，又问：“想找老婆吗？”
“可惜啊，你都是个太监了。”
他又嘻嘻笑出来。大概是感觉到他开心，伟哥从地上爬起来，把头搭到床边，由着何子祺搂着他的头揉了揉。
“我哥其实长得挺好看的。”
“你是没看见，近看眼睛可好看了。”
“你说那人怎么就不喜欢他？”
“他也不是不明显啊，按道理这么明显应该都看出来了啊。”
“你是没见过，我比那人可好看多了。你说怎么就不看上我。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喂，大哥，给个答案啊。”挤了挤笨狗的脑袋。
伟哥转过头，吐出舌头哈哈喘气。
何子祺拉下脸，推开他的头，一脸嫌弃：“听不懂人话，走一边去。”
何子祺被他妈催了好几次，才不情不愿地揉着眼从房间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已经坐在饭桌前等着他出来一块吃饭的何子羊。
他下意识就挠挠头，咳嗽了两声，僵硬地坐到何子羊旁边。
“吃个饭都要三催四请，别以为上了好高中就没事，我跟你说上高中才是关键！还有三年要受呢！”梁月苹看他坐好，赶紧把鸡腿夹起来，放到他饭碗里。
“等你上大学啦，考到好大学了，那我就不管你了，随便你怎么着。”
何子祺由着他妈说，不接话。他平时吃饭最快，一吃完就跑回房间玩电脑，今天却破天荒没有急急忙忙走，一直坐在桌边，一下没一下地夹着盘子里的肉沫沫吃。
等到大家都吃完，何子羊开始收拾碗筷，他才愿意离开。可他也不回房间，就待在客厅看电视，逗伟哥玩。
偷偷瞄着何子羊收拾完进了房间，才叹口气回屋子。
何子羊抱着被子，睡不着。后头有点不舒服，痛倒是没有早上痛，就是不太舒服。他起先以为是裤子勒着，扯了裤子好几次，都没什么用，才意识到是那地方本身就不舒服。
翻了个身对着墙，半眯着眼哄自己睡觉，墙上的倒影却突然亮了一道缝，有什么人推开了他房门。
心里一惊，赶紧就翻身去看。都没看清楚前面是什么，就看到有道黑影冲着自己扑过来，何子羊直觉他要撞上自己，下意识闭紧了眼缩了缩，自己却被什么人给紧紧抱住了。
他睁开眼，抬头看清楚来人以后，瞪大了眼，咬着下唇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抱着他的人好像没打算放开，两个人挤在小床上睡得十分辛苦。何子羊还是没忍住，抵上他的腰把他朝外推了推，那个人却低下头，吻住自己嘴唇。
这个吻持续没有很久，贴着没一会就放开了。抱紧自己的双臂总算松了松，何子羊往后挪了挪，拉开了距离，说：“小祺，我错了。”
“你别这样，我不该拉你下水的。”
“你别把我的事告诉爸爸，今天的事我也不说，我们两个扯平好不好？”
何子祺听他说完，又把他圈回自己怀里。好久才说：“分我点被子。”自己动手扯了扯，拉了一角盖在自己肚子上。
“你快回去吧。”何子羊顶着他的肚子往外推，“求你了，快回去吧！”
“算了好不好？”
何子祺还是不说话，低头又去咬他嘴巴。
何子羊又是一番挣扎，缩着脑袋推他。
“啊，”何子祺叹了口气，又把他抱紧一点，“你都不知道我下了多大决心才过来了。”
“我们谁也没有扯平谁这样好不好？”他问何子羊，“就这样好不好？”
“要告诉爸爸我早就告诉了。我小学就知道了。你那时候老不爱关门... ... ”
“我记得你没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吧。现在都这样了，我们俩要不要一起试一下？”何子祺问。说完这番话，他自己也紧张的手抖心跳，怕被何子羊听出来，往后退了退。
何子羊一愣，被他这番话吓得指尖都冷了，可心底却莫名热热暖暖。
抬头看了看弟弟的脸。他逆着光不好看清楚，但是下巴还是一贯骄傲地抬起来，抵在自己头上。
又把头低下：“太傻了，你太傻了小祺。没有这么简单的，很多......”
“啊！行了，别说了！”何子祺爬起来，搂着何子羊的头压倒自己肩膀上，捂住他的嘴，“我说什么就什么，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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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一时激动，说了这么些话。他从来没主动表白过，也没有被拒绝过，现在把自己推到一个这么尴尬的位置上来，有点进退两难。
两个人明知对方没有睡觉，却不说话，僵直着搂了一晚上，因为一直没有翻过身，感觉半个人都是麻的。猜测着快要天亮了，才听见怀里的何子羊叹了口气，动动身：“天亮了，快回去吧。”
何子祺不说什么，坐在床边，愣了一会，转头看何子羊好几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
在自己床上躺好，乱想了一会，看着天都要全亮了，才睡过去。
这么一睡，居然就直睡到下午。浑身跟散架了一样，老觉得腿疼。踢开被子又眯了一会，觉得睡够了不情不愿爬起来，带着伟哥走出房间，摊在沙发上又躺了一阵，睁着眼看天花，等完完全全清醒过来了，总算愿意站起来，走到厨房去喝水。
拿着水杯出来，看他哥房门闭上，他有点奇怪，按道理他哥应该不会再做关房门的事情才是，敲了敲门，扭开门把，一看，里头居然没人。
桌面上空荡荡的。何子祺一惊，马上转头对着屋子大吼一声：“何子羊！！”
没有人应他。
操蛋了！
一个个房间去找，推开了所有门，连衣柜门都不放过，始终没有看见他哥。赶紧就打电话问何全。何全似乎在忙，匆匆告诉他：“嗯，他回学校了。”就挂了。
上学！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他这么早回学校干嘛！
何子祺气得咬牙切齿，盯着手机里那人的电话，捏着手机边边，虎口都发疼。最终还是没忍住，对着沙发狠狠砸手机，他力度太大，砸下来的时候手机蹦了蹦，跳到地上“啪”一下，屏幕落地掉到地板上，裂出一条痕。他总算能冷静一些，可一拿起手机又看见那个名字，无名火气，毫不犹豫就按下拨通键。
那边的人倒是礼貌的很，丝毫不怠慢，没让气急败坏的何子祺等多久就接通了，还认真地问：“喂，你好，哪位呢？”
“哪位？！连男朋友的电话都不知道吗！”何子祺气急，一听到他声音就大声鬼吼。
“小祺？你怎么......”
“你怎么？我怎么了！你想问什么！我才要问你你怎么了！你都没给我回答！你回什么学校！”
“我......”
“你说！你回什么学校！你说！你急什么！我们的事情都还没说好！”何子祺又吼。
“我想早一点收拾东西，再把......”
“你又要收拾什么，我看你就带了几件衣服跟电脑回来，你还能收拾什么，你说你说。啊？”
“小祺......”
“我们的事情呢？都还没说好你就走吗？然后跟之前一样不到学期末都不愿意回来？我们，我们还没说好，我们的事情呢？哥，我们的事情呢？”他越说越慢，最后几乎带着哭腔，“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走呢。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的，你怎么这么快就走呢？”
捂着脸倒在沙发上，恨恨揩走眼角的泪水：“我们怎么办啊，我现在也很怕啊哥。”
何子羊没说话，何子祺听见他叹了口气，两个人安静了一会。
何子羊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的。”
最后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两个人就这么结束了通话。何子祺回想起来，又后悔自己当时不会说话，想再打过去，又不敢了。只能盼着何子羊回来，天天看日历，数着假期。
可何子羊是真的狠下心不面对，连中秋节都不肯回来。梁月苹是高兴了，煮了一大桌子的好菜，一边给何子祺夹一边说：“哎呀，难得一家人吃顿好饭菜。”
何子祺不高兴，把她给自己夹的菜放回到她碗里：“我哥都不在，怎么就一家人了？”白了一眼，没吃多少就走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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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看着国庆节都快来了，何子羊还是一点要回家的打算都没有。何子祺是越来越急躁了。在爸妈面前看着还正常，自己关门进了房间就砸东西，锤墙，憋得很了扑到床上猛打枕头，咬着被子扯，生生把眼泪都挤出来，整个眼眶都是红的。连傻大个伟哥都怕了他，这几天连他房间都不敢进，看见他靠近都绕着走。
这天他又趴在床上发疯，盯着手机看了老半天，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打给何子羊。这边刚把椅子踢得装在桌子上“嘭”一下响，连着抽屉都被撞得一颤，扑到床上呜呜呜怒吼，那边他妈就敲门了。
他连姿势都来不及摆好，急急忙忙摸了一本书，保持着趴在床上的样子，装出在看书的样子，他妈就一惊推门进来了。
“啧，怎么了，都多大人了还这么趴着看书，也不嫌难受。”梁月苹皱眉，走过去拍拍儿子后背让他坐好。
何子祺爬起来，走回椅子上坐好：“怎么了？”
梁月苹走过来，拍拍他肩膀，看着桌面上的作业：“做完作业了？”
“嗯，就复习下。”何子祺点点头。
“高中难吗？”
“还好，不是有补习班嘛。”何子祺放下笔。
“儿子，妈问你，让你一个人在家呆几天，你行吗？”梁月苹问。
“我干嘛自己要在家呆着？”
“过几天你爸不是去出差吗，我也想跟他一块去。你知道你爸冲动，我怕他一下子没说好，又跟别人吵起来。上次你也知道，在公司就跟别人吵起来......”
“那你去呗，问我干嘛。”何子祺扁扁嘴。
“就是这次去挺长的，得起码国庆那阵子才回来，我就怕你一个人在家，放学回来还要自己煮饭，又没人看着... ... ”
“都多大人了，怕什么。”何子祺笑笑，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他妈，“你刚刚说到什么时候才回来？”
“挺长的，起码十来天，国庆那段差不多才回来吧。”梁月苹说。
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嘴角却已经激动的扯得老高了：“切，那叫我哥回来不就好了，他会煮饭啊。”
躲在门后，偷偷听着他爸给何子羊打电话，让他回来照顾自己，何子祺都要乐笑了。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怎么把人弄回来，就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到他眼前。
握拳，对着镜子“yeah”了好几声，扑到床上猛捶枕头，堵着声音哈哈哈大笑。
爸妈拉着行李箱那天，何子祺领着伟哥站在门口给他爸妈送行，咧着嘴笑得可高兴了，为了掩饰，摆着手乱撒娇：“爸爸妈妈再见再见再见！要快点回来啊！记得带手信啊！那边零食好！多带点回来啊！工艺品什么都买点啊！”还假情假意地抱着梁月苹呜呜装哭两声。
爸妈不在家，自己又还没到放假的点，每天放学回家都是冷清清的，不但伟哥要等着自己喂，还要操心自己的晚餐。但何子祺就是忙得乐呵，一边倒狗粮一边笑。想想还有几天就放假，还有几天就能看见他哥，想想他那张不情不愿的脸，他就浑身都舒爽。
终于让他熬到放假，放学回家就冲着屋子叫了一声：“哥！”没有人搭理他。
联系他哥的是他爸，他也不知道何子羊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一直等到十一点多，何子羊都还没回来，咬着牙，只能又盼着明天。
本来想着第二天一睡醒，去何子羊房间瞅瞅，就能看见稍稍敞开的房门，推门，就能看见何子羊坐在床上看书了。可他越想越兴奋，早上七点多就兴奋醒了，去厨房喝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等着时间过去。
没想到坐在沙发上等着等着竟然迷迷糊糊咪过去了。听着有细细碎碎的钥匙声，一下吓醒，马上爬起来跑去看。
他想了好久的人，总算背着个书包，拿着钥匙，站在门口那，乖乖回来了。
“哥！”何子祺叫了一声，压抑着平静下来，“你总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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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何子羊脱下鞋，弯下腰把鞋摆好，扯了扯书包站起来：“嗯，是啊。”
他这边说完，屋子里头的伟哥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跟疯了一样冲了出来，甩着舌头，呼呼喘气。
何子羊怕他，冲冲丢下一句：“我先换身衣服。”赶紧跑回自己房间，紧紧关上门。
还没看得上几眼，又躲起来了。何子祺轻轻“啧”一声，一把扯住伟哥脖子后的圈圈，小声骂到：“好了！停下！”拍他耳朵，“都怪你！人都吓跑了！”
半拉半抱地把伟哥弄到阳台，关上门不让他出来，走到厨房喝水，一边喝一边盯着他哥的门看。等了好久，水都喝了好几杯了还没见他哥出来。何子祺咬咬牙，又倒了一杯水，灌了自己大半杯，终于是忍不住了，走到他哥门前刚想要敲门，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何子羊没想到何子祺会直直站在房门前，一打开看见有个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两个人四目相接，瞬间有些尴尬。两个人一个低下头，一个别开脸，安静了好几秒。
何子祺一下有点懵，他还真的没想到现在这种状况要怎么应对。举着手在人家房间前等着，一看就知道他是那个盼着人家回来老老实实等着对方出门，却一直傻傻不敢吭声的大笨蛋。太被动了。
举起来的手，抬起放下抬起放下，好几次，抿紧嘴唇直皱眉，想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最后倒是何子羊先开口了，他说：“你，吃了饭没有？”
何子祺放下手：“还没，早餐都还没吃呢。”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路。
何子羊走进厨房，半弯腰打开冰箱门，一边翻里头的东西一边问：“额，有鸡蛋，牛肉，菜。......哦，这里，好像还剩几个肉丸，对。那，煎鸡蛋，炒牛肉再煮一个肉丸菜汤，这样好不好。”
何子祺半靠在门边盯着何子羊看，听他哥问也没仔细听，只管点头说好。得到肯定答案，何子羊一样一样东西地往外拿，把食材放到桌子上。那些菜大概在冰箱里放了有些日子了，估计是阿姨出差前买给弟弟吃的，看着不怎么新鲜，有些叶子都黄了。
拉过垃圾桶，握着菜蹲在地上挑挑拣拣。挑了好一会，拿着去洗，突然想起要切肉丸，刚拿起刀，又想起牛肉要先腌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个碟子，手忙脚乱地把牛肉倒进去，放盐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一下放多了，又要赶紧找东西把小盐堆清理掉。拌好肉，赶紧背对着门切肉丸。但今天的右手不太听话，握着刀滑了好几次，左手拇指的指甲都被割花了。
他咬咬牙扔下刀，搓了搓洗菜池里泡着的菜，缩起脖子，对一直站在门边盯着自己看的人提议：“小祺，你不用做作业吗？还有好一会才好。吃饭我再叫你吧。”
门边的何子祺怔了怔，“哦”了一声，走开了。何子羊这才松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洗洗手。直到现在，他的手都还是抖的。
吃过饭，何子羊洗了碗又回房间去了。他老这么躲回房间的习惯，真的让何子祺很懊恼。本来想着他不开口自己也不开口的，可现在他又坐不下去了。扔下笔走到客厅转了两圈，往何子羊房间那个方向看了又看。想着能不能把人盯出来，没想到这个深闺少男矜持得很，真的一点出来的念头都没有。
有的人是憋得住，何子祺自认是没有这个耐性了。风风火火走过去推门就入。何子羊坐在床上看书，看他这么冲进来，跳了跳，瞪大眼睛问：“啊，怎，怎么了？”
何子祺一屁股坐在他床上，也不绕圈了，张嘴就问：“那我们现在是怎样？”
“什么怎样？”何子羊不看他。
“不做都做了。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何子祺往前凑了凑。
“什么什么关系。”何子羊又挪开点。
“我们是情侣吗？”
“乱说什么，怎么会。”何子羊强迫自己盯着书，不去看面前的脸。
“那上次算什么？你就打算这么糊弄着就过去了吗？”何子祺又问。
“什么算什么...”
“我当时问过你的，你一个答复都没有吗？”步步紧逼。
“......什么问什么...”何子羊把书放下，侧头抓过手机，低头盯着看。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当时就问你的！！”何子祺嚯一下站起来，“我问过你的！我当时就问了的！”
“我当时！我当时！”，何子祺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梗着脖子，“我当时马上就问你要不要试一下的！”
何子羊听不下去了，咬咬牙，掀开被子下床。
“你不给个准不许走！”何子祺身手挡了挡。
何子羊猫腰从他手臂下穿了过去，大踏步往外走。何子祺紧紧跟在后头，不住地问：“你给个准话，到底要怎么处理。”
何子羊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何子祺又跟过来了，匆匆喝了一口又要逃开。
快步走到房门前，正打算趁着两人间还有点距离，赶紧把门关上，身后的人却看透了他的想法，一下扯住他手臂：“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是不是gay？”
何子羊握紧拳头：“我怎么知道。”
“如果我也是的话，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何子祺说。
何子羊不肯回答，扯着手臂要往房间走，偏偏他弟弟手劲比他大，一时还扯不开。
忍无可忍地转过头，露出憋得通红的眼眶：“你再不放开手，我现在就收拾回学校！”
他是真的急了，何子祺怕再强迫下去，真的就要把人吓跑了，松开手，那人马上蹿进房间，“嘭”好大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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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一直都软软弱弱的人一旦凶起来，或者突然说了什么狠话，威吓人的效果总是很明显的。何子羊难得强硬了一次，就算他是那种吼过马上就弱下来的人，这次也确实吓到了何子祺。
何子祺看着他躲回房间，在自己面前摔门也不敢再嚷嚷要答复什么了。
可没一会，他又开始发疯了。何子羊在厨房准备晚饭，他就站旁边看着，何子羊挪一步他挪一步，何子羊转身他转身，保证自己既能一伸手就抓到人也不至于阻碍到他干活。
他没阻碍到自己，何子羊也没什么理由说他，由着他在自己眼前一直晃。后来实在受不住，问了一句：“饭好了再叫你好不好？”何子祺不说一句话，仍然坚定地站在他身后。
吃饭的时候，何子祺开始挪椅子，自己的椅子紧紧贴着何子羊的。靠这么近吃饭本来应该很辛苦，他却非得受着。何子羊要挪开，他就靠过去，何子羊要坐到对面他就跟到对面，一句话都不说，就是跟着。
从浴室出来，一开门就看见何子祺直直站在门口等着，何子羊吓了一跳，实在忍不下去了，皱着眉哀求：“小祺，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以前不是讨厌我吗？现在也讨厌我好不好？”
“不要这么跟来跟去了。”在何子祺肩膀上轻轻一推，想把人推走，可下一秒又跟橡皮筋似的弹回来。
坐到沙发上，何子祺跟着，跑到厨房喝水，跟着，去阳台吹吹风，跟着。何子羊跑回房间，狠狠关上门死死顶着。外头的人到没有硬闯进来。他躲在里头闷了好一会，小心翼翼把门打开，何子祺依旧在门口站着。看他拉开一点门缝，那张俊脸就凑过来，盯着他看。
何子羊是连门都不敢开了。坐在床上看书，时不时抬头，忐忑不安地看着门。
眼看都快十一点了，门外也不知道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那站着。何子羊贴在门上往外听了一会，没有一点声音，他不敢打开门确认，走回床上坐着，捧起书受罪似地看了好一会，抓起手机一看，才过了五分钟。他又走到门口听声音，趴在地上从门缝往外看。
看到有两个黑影，还真的像是有人站在外头。赶紧回到床上躺下关灯，想让门外的人知难而退。可他又真的做不到这么狠心，挣扎了好一会，又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板：“我要睡了，别再等了，快回去吧。”
不知道门外的人会不会听话，隔着门板听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祺哪里是这么有耐性的人呢，估计早就回房间了。何子羊苦笑，侧身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自己又睡不着了。
感觉没睡多久，梦里一惊，整个人有如坠下高楼，就这么醒了。看看手机，居然才六七点。
推开被子迷迷糊糊下床，打算洗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拉开门，马上就被吓精神了。
门外的何子祺，拿沙发靠垫枕着头，扁着嘴满脸委屈地躺在他房门前。
何子羊都忘了自己要躲开他，惊讶地张着嘴，下一秒马上蹲下，推着何子祺身体：“小祺小祺！起来起来！你怎么睡在这里了！”
“快醒醒！快醒醒！”
何子祺被吵醒，哼一声，就拉自己手臂的力皱着眉坐起来，抬手揉揉眼睛。躺在地板上一晚，现在动动脖子浑身都是痛的。
“你怎么睡在这里了。”
听到何子羊的声音，他总算略略清醒过来，眯眼看着面前的人，顿了顿，坦白说：“我以为你会出来看看我的。”
“你傻吗！我不是说要睡觉叫你走吗。”
“你在这里睡会着凉的！”说着就拉何子祺起来。
何子祺也不闹，握着他的手站起来，侧头看看要把自己扶回房间的何子羊，腰一软，侧身整个人靠过去，仗着自己比他高，长手臂一包，把他围到自己怀里。
凑到何子羊脖子窝蹭蹭，稍稍退开一点，再凑过去，侧头要去咬何子羊嘴巴。
何子羊低下头躲开，他又压过来了，把何子羊抵在墙上，自己变换着角度，要去找四处躲藏的嘴巴。何子羊侧头低头，撑着何子祺肩膀要把他退开。
“不要闹不要闹！”
他四处躲闪，可还是被弟弟抓住了空隙，准确亲了上来。
何子祺总算咬住了苦苦等了这么久的唇瓣，吸着下嘴唇抿了抿，“啵”一声清脆。
何子羊使劲扭开头：“不要不要这样！小祺不要这样。”哧溜蹲下来，捂着脸，“我不想拉你下水了，我不想拉你下水了！”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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