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奶奶和爷爷总是很早就起床，一起床就准备早餐。何子羊听见声音就醒了，揉揉眼睛走出来，陪着老人家，蹲在厨房那看奶奶剥蒜。
奶奶给他一小瓣，他也老老实实地蹲着跟着剥，黑黑的指甲抠着薄皮，扯下一弯蒜肉。
奶奶看了他的手一眼：“哦哟，这指甲脏得。”
她抢过何子羊手上被抠得坑坑洼洼的蒜瓣，丢了，拉着何子羊的手站起来，先是捞了捞那一锅粥的粥底，再领着何子羊进自己房间，拿出地毯上卖的小小的指甲刀，咔哒咔哒帮他剪指甲。
奶奶每次都剪得很短，有点不舒服，何子羊看着自己已经剪好的那只手，拇指顶着其他手指的指尖，再看还被奶奶抓着剪的那只手：“短。”
“不短就藏泥了。”奶奶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又翻过来继续剪着。等剪好了，从兜里抽出红包，递给何子羊“快高长大啊。”
何子羊点头，接过红包捏在手里，奶奶又抽出张钱，塞进他手里：“那个红包给爸爸，这个就不要给了啊，自己藏着，买好吃的，听见没有，不给爸爸。”
“不给爸爸。”何子羊跟着重复一遍，拿着钱光顾着点头。
奶奶不放心，帮着把钱塞进他兜里，抓他的手带着摸一遍，让他自己确认：“记好了啊，钱在这里啊。”
推着小人出房门，领着他到沙发上坐着，自己才回厨房继续干活。
何子羊坐好了，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剪这么短他还是觉得不舒服。爷爷在旁边带着个老花眼看报纸，时不时抖抖，发出哗哗的声音。他看了好一阵，才放下来，问：“说话说利索没有？”
何子羊知道爷爷跟他说话，侧头看着，也不回答。
爷爷低着头，在眼睛上方斜着眼睛，看着他：“还不会说啊？”
“都知道些什么词，说我听听。”老人家摘了眼睛，眯眼靠在沙发上，等着何子羊说话。
何子羊爬着挪到爷爷身边，坐好，开始一个个吐词：“鸡蛋。”
“嗯。”
“牛..奶。”
“奶，矮，奶。”爷爷纠正。
“奶。”
“恩，下一个。”
“电视机。”
“恩。”
“操你...”
“诶！这些不能学。”爷爷被吓得直起身来，皱着老脸吃吃笑，拿起折好的报纸，又摊开来，指着标题“哎呀，看好了啊，恭，祝，大，家，新，春，快，乐。”
何子羊又凑近点，跟着一字一顿地学起来。
他们两个读了好一会报纸，爸爸房间门把才动了动，拉开，昏暗的房间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何全拿着奶瓶，忍不了外头阳光刺眼，皱着眉伸手挡了挡眼睛：“爸，起这么早。”
“九点了还不醒啊。小祺呢？”
他才问完，房间门又动了动，梁月苹抱着何子祺走出来：“爸，早。”
怀里的何子祺瞪着眼睛圆圆，带着个小红帽，把背挺得直直的很是精神，一看就知道是他把爸妈给闹醒的。
梁月苹刚坐在沙发上，他就要爬下来，抓何子羊的衣服，揪着“哇哇哇”乱说话。
何子羊转过身来，要跟弟弟玩，阿姨就把弟弟抱开：“小祺，来去给奶奶打招呼。”抱着何子祺往厨房走。

10、
何全拿着奶瓶，走到茶几那倒了点水，摸摸水温，又继续倒着：“小东西真闹人，一晚上哼哼啊啊，一早又自己醒过来，在床上爬来爬去。才八个月大都不知道哪来这么精神。”
爷爷笑着接话。好不容易等他们两个停下来，何子羊才找到空隙插话，把捏着紧紧的红包递过去：“爸爸，红包。”
“恩。”何全接过来，随便放进口袋，拿着奶瓶去给小儿子了。
吃过早饭，何全说要带没怎么来过这边的梁玉萍出去转转，把两个儿子留给爸妈，两个人就出去了。
何子祺是真的好精神，奶奶抱着他玩，他就一直蹬着小腿蹦，也不吵也不闹，给个玩具接着看半天。
“哦哟，这孩子都不找爸妈的。”摸摸他小脸弹弹舌头，小东西咧着嘴呵呵笑出声，把爷爷奶奶都逗乐了。
“这小鼻梁，挺直挺直的。耳朵也大，招福气。长得真好这孩子。”
何子羊听奶奶这么说，也凑过来看，指着弟弟眼睛：“奶奶，弟弟眼睛好看，黑的。”
“对啊，这眼珠子黑溜溜的。”老人家爱不释手，捧着小胖娃左看右看。
“弟弟手小。”阿姨不在，何子羊大着胆子握住何子祺的手，比划给奶奶看。
奶奶转头，摸摸他脑袋：“你弟像你爸，你长得像你那个妈。”
“我也像爸爸。”何子羊似乎不太满意，咕哝了一句，不再说话了。
何全在家也就呆了几天，他们家不怎么走亲戚，也没什么亲戚上门，公司那边事情又多，跟爸妈说了声，带着老婆儿子地回城了。
公司渐渐好起来了，很多事情走上轨道，已经不需要像以前一样督促着。何全还是放心不下来，还是每一个步骤都紧紧跟进着。但是宝贝儿子一岁生日那天，他破天荒不去公司，就陪着儿子。
整个上午陪着儿子学走路，看DVD学说话，下午带着儿子老婆逛街，给儿子买衣服，买玩具。
何子羊在家等着，门一开，阿姨抱着弟弟笑，后面的爸爸大袋子小袋子地拿着，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个大盒子。
他好奇地看着，难得看见拿着这么多东西的爸爸。
阿姨去做饭的时候，爸爸就带着弟弟翻新袋子。何子羊这才知道，原来爸爸带弟弟去买玩具去了。拿出来那个是个漂亮的遥控汽车，红色的。爸爸拿出来给弟弟看，装上电池，遥控着小跑车嘟嘟嘟四处乱窜。
弟弟坐在旁边咯咯直笑，扶着茶几边边站起来，摇摇晃晃要去追。
何子羊也看得直了眼，又羡慕又开心，盯着遥控汽车直看。
小跑车绕着饭桌两圈，看得何子祺直拍手的时候突然卡进了椅子中间，无论怎么倒退都出不来了。
何子祺看见车不动，转头看何全，摊摊手一直唤着爸爸。
“哎哟，怎么办，卡住了，车车卡住了？”
何全放下遥控器，抱着儿子：“车车卡住动不了了，怎么办啊，在饭桌那卡住了。”
他想着引导儿子走过去把车捡回来，前面的铺垫还没坐好，后面呆着的何子羊坐不住了，想着自己可以摸摸车，也可以讨好爸爸，火箭似的冲了过去，爬到桌子底下把小跑车捡出来，又跑回来放到爸爸面前。
何全真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既懊恼失去一个教儿子走路的机会，满心窝火，又实在无奈。看了何子羊一眼，便捡起小车放到一边：“好了，快吃饭不玩车车了，陪爸爸看会儿新闻。”把儿子抱起来，坐到沙发上，不再玩了。
何子羊看爸爸不玩车，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回到小板凳上撑着头看电视，没多久就把这事忘了，又开始留意那个大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吃了饭，正坐着，阿姨把那个大盒子拿到茶几上放着，打开来，居然是个大蛋糕！
蛋糕真好看！何子羊眼睛都看直了。上头好多卡通人物，又有花花草草，真是漂亮！
爸爸抱着弟弟看着，教弟弟拍手，阿姨把蜡烛点上，神神秘秘地把灯都关了，开始给弟弟唱歌。歌唱完了大家都在拍手，“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地说。
啊，原来弟弟生日啊！何子羊跟着高兴，坐在一边猛地拍手。
阿姨这次也不吝啬，给他分了好大块的蛋糕。何子羊高兴啊，埋头就吃，吃的满嘴都是奶油，都已经撑着了，还是张大嘴巴，硬要把蛋糕塞进嘴里。

11、
相比起弟弟的生日，何子羊的生日就平淡多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生日，过了就过了，他还是一如往日地猫在小板凳上吃饭，看着弟弟玩玩具，趁着爸爸阿姨不注意，偷偷摸摸弟弟脸。
年后的天气慢慢开始回暖，但还是凉，稍不小心就感冒。何子祺就生病了，发高烧，烧了好一阵子，反反覆覆。梁月苹心疼得紧，带着去打针，哄着喂药。可是药苦，不好吃，小孩吃了又吐，不让吃又病着。何子羊也看着，弟弟吃药哭得哇哇响，他就帮着哄，小小声叮嘱：“弟弟乖，弟弟乖，不哭不哭，吃了就好了。”小手指有板有眼地指指点点，没人应他他也念念：“不吃不好，不吃就生病。”
可他也是个小孩，抵抗力本来就不好，营养又跟不上，弟弟刚好转，他也开始吸鼻涕，咳嗽，整天昏昏欲睡不起床，放着半天不管，马上就跟着烧了。
他爸下班回来，看他脸蛋通红，毫无精神，托着脑袋看电视觉得不对劲，吃饭的时候也不像平时一样认真嚼，含着一口饭半天，才吞下去，一直到要收拾碗筷都没吃完。
去摸他额头，果然发烧了。
找了药给他吃，赶着他去睡觉，想着第二天就该差不多要好了。没想到何子羊这么一病，跟触了什么开关一样，烧得都要到四十度，整个人都迷糊起来，哼哼哼哭着。因为不舒服赖在床上，何全要抓他起来穿衣服，他就哭，直往被窝躲，被吼了几声屁股挨了几下才肯听话坐起来，吸着鼻子穿衣服。到了医院打了针，烧很快退了，可一回家，马上又烧起来了。
这下梁月苹得一下照顾两个病孩子，何子祺还有点咳嗽，何子羊又烧着，她把药给何子羊准备好，放在桌面上让他自己吃。她一着急，连着午饭也没准备，何子羊空腹吃了药不久，就吐了一地，衣服也脏了，站在一团糟乱中抬起眼看梁月苹。
梁月苹要疯了，张嘴就骂：“怎么不去厕所吐！！”
她把儿子放到沙发上，气得想动手打人。何子羊控制不住猫下腰又是呕出两口，眼都憋红了，哭着：“阿姨，好难受，好难受。”
梁月苹皱眉啧啧嘴，撑起何子羊的胳肢窝把他抱出来，让他自己去厕所洗漱，到阳台拿地拖马上就开始清洁起来。
何子祺坐在沙发上也看愣了，一下看看妈妈，一下又探头去看厕所里的哥哥，突如其来的状态吓坏他了，本来还哭闹着，居然变得乖巧起来，静静等着。
好不容易收拾好这摊，梁月苹走到厕所去看何子羊，见他还穿着一身脏衣服，又是发脾气：“脱下来啊！放到桶里！放水泡着！！好好好！关了关了！”
何子羊按她说的做好，直起腰，又等着她发号命令。
“还有没有脏的？裤子呢？”
何子羊摇头，举起手动了动小手指：“手黏糊糊。”
赶着他去洗手，教着让他自己洗了一把脸，梁月苹受不了了，把他赶回小房间去让他睡觉，大声叹气，嘴里咒骂着，看着脏兮兮的衣服，踢了踢桶，不肯干了。
何子羊回房间，乖乖躺上床，自动自觉盖好被子，因为吐了一回身上累，歪过头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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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何子羊断断续续烧了几天，每天都被阿姨不情不愿地带到医院打针。他知道阿姨不高兴，便尽力做好。小小年纪就知道忍着哭，吊针绑着纸板的小手乖乖放在凳子扶手上，不会乱动。
他应该是长高发热，病好以后高了一丢丢，又把身子拉瘦长了。衣服不知不觉都显得有些短，好在他瘦小，看不出什么。
同样发过烧的弟弟一岁多开始张嘴说话了，对什么都好奇，小嘴张着，露出几颗小牙，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爸爸开始带着他上饭桌，坐在位置上，由着他拿着饭碗自己学吃饭，那个样子老成可爱，爸爸和阿姨喜欢得紧，拿着相机老拍。
阿姨本来是和爸爸一块创业的，现在弟弟长大了一点，不用时时刻刻盯着看了，她就开始在家帮着整理公司的东西，处理文件。这给了何子羊和弟弟玩耍的机会。天天在客厅里跟弟弟玩，陪弟弟看书，小老师似得，还领着弟弟进房间，偷偷给弟弟看过年奶奶给自己的小玩偶，他不敢让爸爸知道，一直藏在枕头底下，晚上怕了就拿出来握着。可给弟弟玩他就不吝啬，就算被弟弟糊了口水，他擦擦干净，又放回去，一点都不生气。
何子祺也喜欢哥哥，天天跟在哥哥后头，摇摇晃晃地跟着走，呵呵笑。爸爸下班回来陪他玩，他也不领情，就要拉着哥哥的手。
这天他们两个正玩得开心，何子祺握着手里的飞机，学着哥哥的样子“boom boom boom”地撞到玩具熊身上，看玩具熊倒了，哈哈笑。开饭了都不知道，被爸爸抱到桌子边，要求乖乖坐好，手里还握着飞机举着乱舞。他扭头，还想找哥哥玩，却发现哥哥还是蹲在沙发边，坐在小板凳上，隔得远远看着他，就是不过来。
看着爸爸拿着小碗过去，哥哥接过来吃，何子祺扁扁嘴，侧身，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啊啊，叫了两声：“哥哥！哥哥！坐！坐！”
何子羊抬起头看他，既为弟弟的举动惊讶，又怕爸爸骂他，僵直后背，傻傻愣着。
“哥哥！哥哥！坐这里！”小胖手挥挥，拍着旁边的凳子召唤，“我要哥哥坐！”。看哥哥这么久都没反应，他翻个身，短小的腿伸直去够地板，想要走过去把哥哥带过来。
“哎哎，小祺，好了好了！坐好！别下来！”何全怕他摔着，急忙起身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坐好。无奈叹了口气，侧头对何子羊说：“过来吃饭。”
何子羊听话，捧着碗走过去，坐在弟弟旁边。小家伙愿望达成，也不看爸爸妈妈脸色，看着身边的哥哥咯咯笑，不再闹了，抓着哥哥的手举着飞机嘴里“boom boom boom”，唾沫星子都喷到何子羊脸上。
何子羊又是托弟弟的福，总算能坐上饭桌，不用自己捧着碗，有桌子撑着，能夹菜，头顶有明亮的灯光照着。真是和小板凳上完全不一样。
梁月苹再不愿意也是没话好说了。何子羊性格温顺，大概是小时候被打怕了，平时不怎么吭声，也惹不着什么麻烦，一直都让着弟弟，过年的时候奶奶私下给他说了好多规矩，要他听话，指甲钳，袜子，衣服都给他买了些，就是怕他会麻烦阿姨。这让梁月苹连一个找着发脾气的地方都没有。
可现在何子羊快到入学的年龄，就不得不麻烦起来了。何全最近就是在愁这个。让梁月苹接送他放学上学，估计是不可能的，他自己一来不愿意，二来又忙。
小区附近有个小学，各种条件都不错，又近，何全想要把何子羊送过来这边，趁着带何子祺下楼玩的机会带着何子羊走过几遍，让他认认路。办好入学手续，等何子羊六岁，买了书包校服，就这么把孩子送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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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开学参观那天，何全亲自领着何子羊去了一趟学校。这天是要面试的，小何子羊被领进大操场，在老师面前坐着。胆怯地看着老师。
老师笑眯眯的，问了他叫什么名字，年龄，又打开书指着小图案，问他是什么东西。爸爸给他提前准备过，而且跟着弟弟看了这么多益智DVD，他多少学到一些，圆形，长方形，张嘴就能说。就是数学题不太好，老师每问一道他都摇摇头，反应不过来。
他也不知道结果怎样，老师说可以他就站起身去找爸爸。
后来又去看过课室，到九月一日那天，就正式开学了。
何子羊一大早被爸爸叫醒，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背着新书包晃荡晃荡着往学校走。往学校走的路他已经熟悉了，一路上都看到好多跟自己穿着一样校服的小孩往那边走，他也兴冲冲地跟着跑。
走到学校门口，四处围着的都是人，何子羊怕怕，有点不敢进去，在周边等了好一会，看人少了，才走进学校。
他是记得爸爸说过的事情的，上了楼梯，左拐，进“2”这样的课室。探头探脑在外头观察好一会，看见班里面都已经坐着好些小朋友了，才走到门边。里头的女老师看见他，走了出来，摸摸他脑袋，带着他往里走。
“小朋友什么名字呀？”
“何子羊。”
女老师拿起名单看了看，确定小孩没走错课室，又说：“好，你去找个位置坐好，等一下打铃就上课。”
何子羊被他推推肩膀，往课室中间挪了挪，看见座位上的小朋友都盯着他看，又看见有几个在哭。他不认识这些小朋友，不敢走过去，又转过身，小声跟老师说：“阿姨，我不知道坐哪儿。”
“叫郑老师，在学校不能叫阿姨。”每年都有小孩犯这些错误，老师也不生气，拉着他，就近指了指第一排的位置，“先坐着吧，以后老师再调整。”
何子羊听话乖乖坐下来，跟其他小朋友一样静静等着。
何子祺醒过来，又被抱出房间放在地板上随便他走。小东西摇摇晃晃好一会，拿着小车啃着，突然蹬蹬蹬跑到房间找妈妈：“哥哥！哥哥不见啦！”
“恩，他上学去了。”梁月苹摸摸儿子脸蛋，继续低下头看报表。
“上学去啦？”何子祺重复了一遍，又蹬蹬蹬跑到外头，推开哥哥房门，果真没人，又跑回妈妈房间，“哥哥不在房间。”摊摊手，表示没有。
“对，他上学去了，不在家。晚上才回来。”
“晚上才回来！”何子祺跟着重复，蹬蹬蹬又跑出去。他这么来来回回问了四五遍，一直烦得梁月苹抱着他走到阳台，指着不远的学校，解释了一遍，他才不再问。
何子羊今天在学校过的不错。挺开心的。上课老师都在说有趣的事情，又给了他新书，图片都好看，他喜欢。阿姨给他买的新笔盒，里头什么都有，他一个个拿出来闻闻摸摸，开心！
小朋友认识起来也快，坐他旁边戴眼镜的小男孩叫王岚岚，比他还瘦小，今天一天都把橡皮含在嘴里。他跟何子羊说，橡皮香，是巧克力味，何子羊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橡皮含在嘴里。可他的橡皮没有巧克力味，什么味都没有，他吐出来，跟王岚岚说：“我这个没有巧克力味。”
王岚岚很大方，把自己的橡皮借他舔舔，果然有臭臭甜甜的味道，两个小孩嘿嘿对望着笑，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第一次在学校吃饭在学校睡觉，何子羊又害怕又兴奋，他有些想家，想弟弟，但是学校又挺好的，有点舍不得。
午睡光顾着和王岚岚偷着乐，都没怎么睡着，醒来的时候开开心心上了两节课就放学了。
他们新生得在校门口坐在小板凳上被老师看着，等爸爸妈妈接放学的。
何子羊不用等，跟王岚岚说了再见，走过去跟老师说自己要回家。
上学第一天就要孩子自己回家的家长似乎很少，郑老师不敢相信，看小孩坚持，打电话问了家长，确定了才放何子羊走。
何子羊顺着小道往家跑，书包里有新书沉甸甸的，里头的笔盒咣当咣当地响，来来往往去接小孩放学的家长看他这么跑，边躲边看他。
何子羊一直跑回家，阿姨给他开了门，里头听见声音的弟弟跑出来看，看见哥哥回来冲过去抱着，两个小孩抱成团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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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一天上学，何子羊很满意。晚上待在小房间里，因为要上学的关系爸爸给他买了台灯，他就坐在桌子前把书都拿出来看。
他已经能认出一些字了，那是每个字上面那些串串他不认得，只挑着会看的看。新课本说的什么他不太清楚，但是图片好看，他在学校已经看一天了，回来还是不厌其烦地继续看。
第二天被爸爸叫醒，毫无怨言穿好衣服，背着书包就往学校跑。
进了课室门，王岚岚已经在座位上了，两个人还隔着一小段距离，就开始看着对方笑。
“我妈妈给我买了新书皮！”王岚岚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给何子羊看。
他的新书皮是蓝色的，封面有个很酷的小火龙，旁边还有好几个花花绿绿的公仔。
“哇！好看！”何子羊接过来，眼睛都放光，“我喜欢这个。”他指着最大的小火龙说。
“我也喜欢这个！我就是这个！我做小火龙！”王岚岚不甘示弱。
“那好，我做这个，蓝色这个。”何子羊也不争，很好脾气地点点。
“这是杰尼龟。我也喜欢这个，我也是这个。我做了你不能做。”王岚岚又说，“你做这个可达鸭吧！”
何子羊不满意，扁扁嘴不说话。
王岚岚问：“你的书皮呢，你拿我看看。”说着，就要去翻他书包。
何子羊由着他把书拿出来，解释道：“我没有书皮。我爸爸不给我买的。”
“啊，这样啊，那我明天给你带一个，我妈妈买多了。那个是凯蒂猫的。”
何子羊不知道凯蒂猫是什么，可是王岚岚送他一个这么好的事情他才不拒绝，点点头，很是高兴：“好！我就拿凯蒂猫包这个书！我最喜欢这个书！”
两个小孩笑眯眯，又开始谈天说地。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不长，老师进门就说要换座位，戴眼镜的小朋友在前面坐，不戴眼镜的小朋友坐后头。
何子羊是干瘦干瘦的，可个子不矮，又不近视，一下就到了后头，跟个小女生一块坐。
王岚岚小，又戴眼镜，还是呆在原来的地方不动。看见何子羊调开，他也不开心，两个人相望扁着嘴。可是很快他就跟新同桌玩一块了。何子羊下课跑去找他玩，可是王岚岚已经交到新朋友了，都不理他了。新同桌有书皮，他们两个下课就看书皮，可高兴了，何子羊没书皮融入不进去，只能在自己座位上静静看着。
他不太喜欢新同桌，她老板着脸，一直没有好脸色。何子羊又不太说话，两个人都没怎么交流，上课都没以前有意思。
何子羊想着，等王岚岚送了书皮给他他也有书皮了，那他也可以加入了，但是第二天，王岚岚忘了把凯蒂猫书皮带过来，自此之后就再也不提这个事儿了。
没有好朋友陪着自己上课一点也不好玩。而且小朋友精神不容易集中，刚开始一段时间因为新鲜，上课都挺好的，可是后来，老师一开始讲课安静下来，他就开始出神，翻书往后看，偶尔才抬起头来看看老师，怎么都专心不来。
新学的跟不上，之前学的又都忘了。做作业的时候也不太行，有题目卡住了，他就偷偷翻后头的答案抄上去。爸爸也不理他，他放学回家自己在小房间做作业，做完了把本子给爸爸签名，第二天交上去，拿到的评价不太好他就把书藏起来，不让爸爸看见。
最难的是测验的时候，他一开始成绩还不错，给爸爸看都是直接把卷子递过去，大大方方的，后半学期的测验卷就都是一片红，他把卷子折成一小块的，把成绩挡住，递给爸爸签名。
何全不在意，看他老一样样递过来签名，跟公司签文件一样，他就一一都签了。何子羊看着挺乖，每天放学回来就进卧室，他想着小学一年级的东西没难度，不怎么管也不懂要怎么管，学校发的短信也不常看，由着何子羊自己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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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何子羊当然搞不定，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测验卷子，一直挠头。他不会，可是这个题想不出来他又做不下去，一直在那等着。
旁边这个女生做得很快，一直刷刷地写着，他坐直身体，侧过脸，飞快瞄了眼，看见答案，赶紧写到自己卷子上。
一次测验，来来回回抬头好几次，老师没有发现，同桌也没有发现，顺顺利利把卷子交上去的时候，偷着乐忍不住地笑。
果然，成绩出来还行，把卷子递给爸爸的时候都不用心惊胆战。
何子祺也要上幼儿园了。哥哥上学以后他一个人在家老闷着，嚷嚷着没人陪他玩，梁月苹没办法，只能把他送到幼儿园去。像模像样地背着个小书包，还带着个小帽子，听说自己也要上学，一大早就自动自觉醒过来，推着爸爸说要出发。
和哥哥不一样，幼儿园在爸爸公司旁边，他上学妈妈也得开始回公司帮爸爸打理事情了，所以他上学有爸爸妈妈送，放学有爸爸妈妈接，方便得很。何全和梁月苹舍不得孩子，还想着到了幼儿园门口小东西会大哭大吵害怕，那他们就先把孩子带走，缓缓再送过来。没想到这小孩硬气得很，一到幼儿园门口就自动自觉走过去牵着老师的手，跟爸爸妈妈挥手说再见。
何全和梁月苹很是吃惊，还反问儿子：“爸爸妈妈要走啦，不要哭啊，会怕怕吗？”
何子祺镇定摇头，挥挥手：“爸爸妈妈再见！再见！”
“真的不怕吗？妈妈要走咯，走咯？”梁月苹甚至有些期盼儿子赶紧哭，赶紧挽留她，可何子祺还是挥挥手，跟着老师往里头走。
没办法，他们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
因为是中途插班的缘故，何子祺刚进班里，并没有太多小伙伴，小朋友瞪着眼好奇看他，却没有人来找他玩。何子祺也不怕，没人玩他就自己玩，摸着小胖手上的新手表，一下把夜光灯按亮，一下又让手表发出哔哔哔的声音，也不用自己主动，就有小朋友争着要看他的手表，要跟他成为好朋友。
晚上回家，咋咋呼呼跟爸爸妈妈说着幼儿园里头的事情，嚷嚷着唱老师教的新歌，活泼得很。
梁月苹舍不得儿子这么快长大，抱着亲着，一直问：“今天有想妈妈吗？有没有哭？自己一个人怕不怕？爸爸妈妈走的时候难不难过。”
小家伙却难得老老实实，很是严肃地回答：“没有，不哭，不怕，幼儿园好玩儿！”
“真是个没良心的！”何全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掐着何子祺小脸蛋说。
老师说要期末测验的时候何子羊没认真听，那天考试都不记得，后来从同学那听过来，发现测验都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和那些女孩子不一样，他可不怕测验。一个人瞎折腾，听老师说要复习，也不知道复习什么，老师提醒说要看书，他看不下去，看一会儿玩一会儿的，随随便便看过页数就算了。那些拼音很重要，他自己试着背了一遍，前边倒挺顺的，后头就得看眼书再吐个音，磕磕巴巴背完，当作自己已经全会。
毫无心理负担地参加考试，看着卷子就傻眼了。有道题让把韵母表按顺序写出来，他前头背的好，可后头的不行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接着哪个，拼法对不对也不知道，橡皮擦擦的卷子都破了个洞，涂得乌漆嘛黑的。数学遇到不会的他做不下去，想偷看同桌，可是期末测验老师跟平常不一样，一直站着走来走去，他紧张的冒汗，怎么都不敢扭头去看同桌。
卡在那道题上怎么都想不出来，一直做不下去，想到成绩差，爸爸要打他，急的快要哭出来。最后眼睁睁看着还有一页空着的卷子交上去，扁扁嘴，趴在桌子上呜呜低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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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临近放假总会有一次家长会，考完试当天，老师就发了通知，何子羊把纸条夹在书本里放好，爸爸一回家就赶紧拿出来给他看。
何子羊不懂这家长会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老师说是要告诉爸爸他们在学校表现好不好，有没有认真上课。
他自认为很努力，上课也不和别的小朋友说话，每天放学回家都在房间呆着，从来不贪玩，爸爸应该是不会骂自己的。
周末放了两天假，星期一回学校，老师就已经把卷子都改好了。发卷子的时候顺着成绩高低排名，一个个名字往下数，还得公报成绩。何子羊最怕就是这招，扁着嘴，一边努力伸长脖子去看讲台上的卷子，一边心急等着。同桌的卷子很快就发了下来，语文她99分，但是才全班第4，小朋友都很聪明，前头有三个一百，99分的都并着好几个。
何子羊语文不算特别差，有个92分。但是在小学一年级这个阶段，大部分小孩都95以上的时候，他拿这个分数就已经排到全班中间了。可他还是高兴，算算这么一大张卷子才扣了8分，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他这一次可是没有作弊的啊！
数学就不行了，他一直听名字，到了好后头都没有他的名字，班上平时成绩最差的那个小胖子都已经把卷子拿回来了，他84分，可是还是没轮到何子羊。眼看着老师手上的卷子越来越薄，到手的时候一看，才只有76分，已经是倒数了。
他做卷子的时候卡住了，从第三版中间开始就停在不会的题目上，一直没有往下做，后面占分数比例大的题目却空荡荡一片。
他觉得丢人，评讲卷子的时候一直捂着分数，鬼鬼祟祟地看着四周，怕有人要嘲笑他。一下课，赶紧就把卷子塞进抽屉里。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师居然要求他们开家长会那天把卷子放在桌面上留给家长看。何子羊怕的不行，跑去问老师可不可以回家再给爸爸看。老师当然知道他想什么，摆手，表示不可以。
忐忑了两天，努力做好，主动帮着去倒垃圾，怕爸爸知道成绩会打自己怕的睡不着，想了很多办法怎么匿藏试卷，可家长会前还是乖乖按照老师的要求把卷子摆好放在桌面，跑到校门口等爸爸。
他等了好久，家长会都已经开始了，已经没什么家长进场了，才看见爸爸开着车，慢悠悠停放好，朝着校门走过来。
他冲过去，小声喊：“爸爸！爸爸这里！家长会开始了！”小手朝着自己用力招了两下，无声地催促着爸爸走快点。看着爸爸进了校门，他跟在后头走了两步，才鼓足勇气说：“爸爸，老师说小朋友可以在楼下等爸爸妈妈，也可以先回家，我可不可以先回家？”
何全“嗯”，摆摆手。何子羊得到批准，赶紧转身，朝家里跑回去。
阿姨跟弟弟都已经在家里了，何子羊推开家门，坐在客厅正中间的弟弟就抬起头，看见是他，嚷嚷招手：“哥哥！过来！”
何子羊回房间放好书包走过去，看见弟弟拿着一本彩色漫画书看。
“老虎！老虎！”弟弟指着书上的图片，嘟着嘴巴说。
何子羊也喜欢看，盘腿坐在弟弟旁边，指了指角落：“我喜欢小白兔。”
他们两个看书看了好一会，听见门外电梯间“叮”一声响，何子羊跟着魔似得，扔下弟弟，蹬蹬跑回房间，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也来不及摆书，就这么愣愣坐着，低着头。
果然，他才刚坐稳，门外就有人敲门了，阿姨走过去开门，爸爸回来了。
何子羊不敢往外看，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感觉爸爸进门脱了鞋进门，就往客厅走了，好一会都没有声音。
何子羊以为成绩的事情会就这么过去的，反正爸爸平时也不管，大概这次就跟没看见似得。
可是安静了好一会的客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何子羊！你给我滚出来！！”
爸爸粗着声大喊，整个房子都像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声波中颤动。
何子羊知道自己要难过了，摸摸手臂，把衣服往下扯扯，拉开房门，看见地板上有两张被捏得皱起来的纸，他认得这是考试卷子，捡起来，摊摊平，慢慢往客厅走去。
17、
弟弟早就被阿姨抱回房间去了，客厅就只剩下爸爸跟他。爸爸很生气，坐在沙发上，瞪着眼看他。
何子羊知道的，爸爸这样子就是要打他了，他以前打他就是这种表情的。他拿着自己的卷子往前走，隔着一张饭桌的距离就不敢往前了，缩着脖子站着，看着爸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嘴里小声求饶：“爸爸，爸爸。”
“再走过来点！这块地砖！这里！这条线！”何全用力指地板上的缝，催促着，“走快点！！”
“爸爸，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呜呜......”何子羊不敢反抗，挪过去乖乖站好，缩着脖子小声哭。
他低着头看着手上的卷子，那个76的数字写的大大的，正正在分数那条横线上。抬起手想要擦眼泪，沙发上的爸爸突然抬起手来，猛地一推他肩膀，一下把他推到在地上。
何子羊尖叫起来，用手撑着往后退，马上又被揪起来。何全随手抄起放在电视柜上的鸡毛掸子，也不用看准，一下就鞭在何子羊的腿上。
“低于八十就他妈你一个，还要单独留下跟老师谈话，真是什么妈生的什么崽，真他妈给我长脸！！”
梁月苹看着何全进门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用问就知道怎么回事，赶紧抱着儿子进房间，不去参与这些前妻儿子的事情。
何子祺被妈妈强行抱回房间，拉着妈妈衣服问：“妈妈，怎么了？”外头就传来爸爸的怒吼，吓得他倒退了两步，吸了口气赶紧躲回妈妈怀里。
“妈妈，怎么了？哥哥怎么了？”他指指房门问。
“他读书不好，全班最低分，丢人。”梁月苹捏捏儿子脸，“你可不能学他。”
“全班最低是不是最后一名啊？”何子祺问。
“对啊。”
“啊！哥哥成绩这么差啊！”他推开妈妈，挣扎下地，走到房门后偷偷往外看，看见爸爸在罚哥哥站在小线那。他也被罚站过小线，上次他把牛奶撒了，爸爸就罚他站一分钟小线。却没想到哥哥刚站好，就被爸爸猛地一推倒在地上，脑袋磕在地板上“咚”一声响。
何子祺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妈妈：“妈妈，妈妈，爸爸打人！爸爸打哥哥！！”
“快回来！别看！”梁月苹伸手拉他，可何子祺还是站在那往外看着，看着爸爸拿棍子抽哥哥，抽得哥哥手臂上都是红痕痕，棍子上的鸡毛掉了一地。
哥哥搂着身体，一直想要坐在地上，拉着爸爸的手推着尖叫：“爸爸爸爸，我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眼泪流了一脸。
可爸爸根本不听，就是一直挥着手打。
听声音可痛了，哥哥都不出声了，摸着嗓子一直在咳嗽。
何子祺心疼哥哥，哇一下跟着哭出声来，拉开房门冲过去：“爸爸爸爸！不要打哥哥啦！哥哥要死啦！呜呜呜呜呜！！！”搂着哥哥挡在爸爸面前，推着爸爸的腿，“哥哥要死啦！哥哥要被打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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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何子祺哭着，小手推爸爸的腿，可推两下又怕惹爸爸生气，像打哥哥一样打自己，缩回来，呜呜大声哭着，难过得鼻涕都流出来，一抹，糊了一脸。他自己也害怕，却依然坚持挡在哥哥面前。
梁月苹从房间出来，马上拉过儿子抱在怀里。
可何子祺不依，大声哭着:"不要打哥哥了不要打哥哥了！爸爸不要打哥哥了！"
他一直闹，何全也下不去手。僵持好一会了，梁月苹都哄不停儿子，只好拉拉他手臂，说:"唉，算了算了，别打了，够了。"
何子羊看见有人替他求情，一边哽咽一边抬头，恳求看着爸爸。
何全叹了口气，扔开鸡毛掸子，弯腰拉起何子羊的手，几乎是拖着他往房间带。
何子羊又开始哭:"爸爸爸爸，我错了不要了不要打我了!呜呜呜呜呜!爸爸爸爸!"
把人拉到房间，何全指着桌子低吼:"坐!"
何子羊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哼哼喘气，一边走过去坐好，警惕地转头看着爸爸。
何全提起放在一边的书包，扯开拉链，把里头的书一本本抽出来，重重扔在桌子上。他每扔一下，何子羊就缩一下，怕被那些书会砸在自己脸上。
扔开书包，捏着何子羊的脖子压低他的脑袋：“看书！这个假期别想玩了！你就看书！下学期再让我丢人看我打不死你！”
他使劲把何子羊的脸压在书上好一会，才终于发泄完似的放开来，走出去，“砰”一下狠狠关上房门。
何子羊转头看着房门，低声哭起来，双手揉着眼睛，把眼角的皮肤都揉的红红痛痛的。哭过以后，听话地拿起书，一边吸鼻子抽泣，一边盯着书看，大粒大粒的泪珠打在书页上，把铅笔痕迹都化开了。
何子羊也不知道自己看进去多少，一晚上眼泪都糊着眼，看字一会儿清楚一会儿不清楚的，却还是坚持把书都翻了一遍，确确实实把每个字都看了。
第二天是散学典礼了，虽然上午就放学，但何子羊还是早早地上学了。起来看见爸爸他还是怕，也不敢开口说话，刷了牙，背上书包，懂事地出门上学。
虽然有袖子挡着，但是何子羊还是很在意手臂上的伤痕，一边低头往学校走，一边拉开袖子看。红色一长条印在手臂上，已经没有昨天疼了，但是摁一下还是刺刺的，嘟起嘴吹吹，把袖子拉下来挡好。回到课室有些热，他老忍不住想把袖子拉高一点，又怕别人看见。开完散学典礼回课室，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更热了，里头穿着的毛衣是奶奶给织的，又厚又保暖，何子羊闷得紧，下意识拉了拉袖子，旁边的女生就突然倒吸一口气：“哇！你的手！”
何子羊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放下来，扯着袖子，把袖口拽在手里，握得紧紧的。
“你手上有伤痕！”女生拉他的手要看。
何子羊不给，推开她：“没有！没有！”
他们这么一拉一推的，动作越来越大，讲台上的老师看不过去，边走下来边问：“何子羊！怎么了！为什么上课说话！”
女生看老师走过来，举起手抢着开口：“老师！何子羊手上有伤痕！”
何子羊怕老师，不敢说话。老师听见，转头对何子羊说：“什么伤痕，给老师看看。”
何子羊不敢反抗大人，扁着嘴撩起袖子，举着胳膊给老师看，前头的小朋友都好奇地探头看，好几个离得近的，发出“喔哇哇”的惊叹声。
“我...我爸爸打的。”何子羊看着老师，老实承认。同学们又开始小声讨论起来了。
老师低头看了看，帮着吹两下，再放开，跟何子羊说：“没事，回家抹点药油，过几天就没有了。”说完，重新走回讲台上讲寒假注意事项。可是小朋友都被何子羊吸引了，一直扭着头看他，何子羊觉得丢人，一放学就背着书包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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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一次发得太多贴吧不让我发了，等会再来发

Hi~o(*￣▽￣*)ブ这里小新人月狐狸求眼熟

19、
假期开始了，何子羊不知道别人怎么过，反正他就是在假期作业和躲在房间看书间度过的。
爸爸要他整个假期都看书，不能拿差成绩。他就看，他也不敢不看，爸爸一回来，在沙发上坐着，他在客厅就待不下去，放下饭碗赶紧就走回房间，关上门，尽力装出个看书的样子。
手臂上的伤痕因为没有涂药酒的缘故，好得慢，小伤口愈合了，红红的痕迹变成淡褐色，印在手上很长时间，时时刻刻提醒着何子羊要记着爸爸的话。
没有人辅导，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看着书发呆，听见爸爸的声音才专注起来，看烦了就折书角发泄，指着书，学着爸爸的样子小声骂着，打书，丢书。没人管他就在床上躺着，却始终不敢出房门。
弟弟也放假，闲着就老进房间找他玩，何子羊天天就盼着这个。可客厅有玩具，有电视，弟弟受不住诱惑，听见点声音就跑出去，何子羊拼了命找东西留住弟弟始终都没有用。
和往常一样，过年回了奶奶家，开心了几天就回来了，又得对着那堆书。
一个假期都在学习，实际上还是没什么用。成绩还是差，回来的单元测验就知道了。成绩一差，老师当着全班面说两句，同学们又排斥，说爸爸妈妈不让跟差学生玩。
何子羊是彻底没信心了，上课半听半不听的，只跟着几个和自己一样成绩不好的同学玩，可人家讨论动画片什么他也接不上，久而久之，只能自己一个人玩，下课就坐在座位上愁眉苦脸地发呆。
临近期末，老师给爸爸打了一次电话，投诉何子羊上课不认真，开小差，作业随便。
毫无意外又是一顿打，这次弟弟被阿姨带到楼下，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何子羊喊着：“我真的不会！我真的听不懂！我不会！”爸爸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因为成绩的事情打了两次，期末考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何全连动手都懒了，开完家长会那天，饿了何子羊一晚上肚子。
小小的何子羊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天天关在小屋子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暑假天气热，屋子里跟蒸笼一样，小破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晚上睡觉就更是煎熬。
好在幼儿园还没放假，阿姨和爸爸每天还是会出门上班，留下小面包跟何子羊一个人在家，家里没人的时间，何子羊就大着胆子出来，偷偷看会电视。
奶奶给过他一个小玩偶，就手掌大，何子羊把它摆在书桌上天天对着说话。
“好！看书。”捏着小人，让小玩偶跟自己一起看书。
“这个老师说读，啊，这样的。”他指了指书，缩回来，把小人凑上去让他看。看了两页，看不下去了，何子羊把小人放下来，靠着台灯让它坐好，拿着笔在纸上勾出个小人，画了几根头发，咪咪嘴笑，很是惊喜地拿起来给小人看：“这是超人！”
小玩偶在，他就像多了一个朋友，没人在家的时候就跟小人说话，在客厅跑来跑去，带着小人去看东西，一个个介绍。连吃饭都要小声念念。
20、
何全以前就见过他这样，一点都不奇怪。梁月苹接受不来，她瘆得慌，何子羊突然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不再让何子祺进他房间，一看见他念念就推何全，让何全把他带回房间去。
小何子祺还在幼儿园上暑期班，这天有个小朋友过生日，给大家发礼物。回家的时候何子祺手里拽着个小红袋子，一小兜子的零食。
小家伙大概是在幼儿园学会了炫耀，回家看见哥哥猫在小凳子上看书，拎着袋子走过去，“啪嗒”一下坐在哥哥面前，解开小袋子，一个个地把东西掏出来。
“这是酸奶果冻，玉米果冻，旺旺雪饼一个，旺旺雪饼两个，旺旺仙贝一个，旺旺仙贝两个，椰子糖一个，椰子糖两个，椰子糖三个，巧克力一个，巧克力两个。”
他总算把东西掏完数完，摆摊似得放了一地，转过头一脸得意地看着哥哥：“我有你没有。”
可一下秒他就变了，变回那个乖巧的弟弟，看着小零食问何子羊：“哥哥，你要哪个？我给你一个。”
何子羊不敢说要，摇摇头。何子祺便拉着他的手：“给你一个椰子糖。”
“你还是要巧克力吧，这个甜的，奶味儿。”他把巧克力放在何子羊手里，自己低着头看了看，“我吃这个椰子糖。”撕开包装，把糖放进嘴里，吧嗒吧嗒舔着。
看见何子羊还没吃，他又站起来，抓着哥哥的手推推：“吃！快吃！”
阿姨在厨房里，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何子羊探出头，小心看了看他们，见爸爸没有反应，才点头，拆开包装，把小颗糖块放进嘴里。
何子祺看见哥哥吃自己给的零食，很是开心，抓着哥哥的手，微微歪着头，笑眯眯问：“好不好吃？是不是很甜？”
何子羊也笑，点点头：“好吃！”
弟弟一直到八月份才开始放假。才放假第二天，爸爸和阿姨就计划着要带他去郊外那个很出名的游乐场玩，何子羊当然也被带着去。
坐在车后座，一路看着风景，旁边的弟弟叽叽喳喳，又是唱歌又是嚷嚷，说自己要坐宇宙飞船。这个游乐场真的很出名，何子羊在学校都听小朋友说好几遍了，他们都说那个碰碰车超级刺激好玩，还有海盗船，转转杯，他自己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但是凭着名字想象出来的情景就已经很棒了，他今天一定要看看这些东西，上学了也去跟同学炫耀！
离远看见游乐园的大门，两个孩子就已经瞪大眼哇哇直叫。何子祺跑啊跳啊冲在最前头，何子羊也跟在后头，跟着弟弟疯狂地笑。踩着高跷的小丑送他们气球，给了何子祺一把剑，给了何子羊一只小狗，两个人“pia pia pia”拿着气球互打。难得爸爸和阿姨也不阻止，两个小孩都特别尽兴。
跟弟弟牵着手，弟弟说要玩什么就玩什么，旋转木马，红马黑马白马，一连玩了三次，和弟弟骑在马上起起伏伏，刺激得咯咯直笑。
何子羊总算看见了海盗船和碰碰车长什么样了。因为弟弟小，不能玩海盗船，阿姨带着他去坐碰碰车，她抱着弟弟坐在小车上，爸爸坐在另一个小车上，何子羊坐在爸爸旁边，他有些拘谨，但是对面车的弟弟一直那手指冲他打枪，他也配合着，玩得可乐了。
中午的时候爸爸带着他们去餐厅吃饭。这个餐厅也好看，墙壁上印着好多动物。何子羊看了看附近的桌子，大家都是吃汉堡包的，闻起来可香了。何子羊不知道爸爸给自己点了什么菜，但是弟弟的菜倒是头一个上来的。一个蓝色的叮当猫盘子，满满当当的，汉堡包上画着个笑脸，饭团都是卡通人物的造型，薯条上还插着面小旗子，可霸气了。
何子祺开心呐，看了好久都舍不得吃，吧唧吧唧亲爸爸妈妈的脸。何子羊也跟着瞎兴奋，他一兴奋就念念，小声自言自语：“我的也这样。我也吃这个，嗷呜嗷呜，吃掉薯条山！”嘴巴跟着嚼嚼，就跟自己吃着了一样，梁月苹不喜欢，皱皱眉，可在外头，也只能默默忍了。
何子羊期待着，等到上菜才知道不过是普通的套餐，有个汉堡包，简单的薯条和可乐，并没有跟弟弟那个一样，那么酷炫的造型，何子羊有些小失望，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扁嘴，戳戳面包皮，觉得突然就没了胃口。但他又很快自我复原，大口大口咬着，粘的一嘴都是番茄酱。
尽兴了一天，两个小孩回家路上还是再闹，可闹一半就都累得睡着了，躺在车后座，东倒西歪的。
弟弟放假后，何子羊总算不用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了，爸爸和阿姨定期就带着弟弟去公园啊，游乐场玩。他每次都能跟着去，和弟弟闹得可欢了。
假期一过，一开学，何子羊又蔫了。上学第一天就愁眉苦脸，看着同学围成小圈圈说话，讨论着自己去了哪玩吃了什么好吃，他也想加入，但是只敢托着小脑袋看。
熬过了语文课，数学课就来了。何子羊拿出数学书放好在桌子左上角，坐得直直的，等着老师来。和上学期不一样，之前那个女老师不见了，进门的是个年轻矮小的男老师，他一进门就笑咪咪的，对着大家说：“小朋友好，我是新数学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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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新的数学老师人很好，上课要是同学们能回答出问题，还会奖励糖。何子羊看见有奖励跟着兴奋，认真听课，尝试抢着回答，但是坚持没多久他又不行了，又开始开小差了。奶奶给的小布偶一直放在书包里，就跟小人跟在自己身边一样。上课画画他就小声念念，跟小人说话，给小人解释他设计的超人。
偶尔抬起头来，瞄一眼看谁拿到糖，扁扁嘴，又看看老师，知道老师看不见自己的小动作，放下心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已经被同学说是差学生了，怎么听都听不懂，何子羊觉得也是无所谓，测验还可以偷偷看旁边的同学，成绩不太差就好。但是老师定期就会调位置，聪明的同学坐在前面，差的学生坐在课室角落，好几个围在一起。聪明的同桌被调走了，起初何子羊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测验才知道坏了。
他不懂的题目偷看同桌，同桌也不懂，想问前面的同学，又被老师看见，走过来警告他不要这样。何子羊胆子小，果真低下头，后半场测验连头都不敢抬。
测验才过去不久，新数学老师又说要小测什么，叫同学准备小测本，每周五上午都要小测，拿到成绩后还要家长签名。他可坏了，还把作业的答案全部没收，作业做不出来，何子羊看一晚上，急的都要哭了，明明以前他只要抄个答案就好了。
何子羊讨厌死这个新老师，背地里说了他不少坏话，每次做数学作业做不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带着哭腔跟小人念念：“再也不听他的课了！讨厌他！操他妈的！”捏着作业的纸揉得皱皱的。
班上大部分的同学成绩都有平稳上升的趋势，只有小角落那几个人愈发的差。
最近一次小测，何子羊居然拿了零分，因为想不出来所以字迹扭曲的答案都被圈起来，老师还在下头评论：不认真！
这真是奇耻大辱。何子羊一看见成绩就把本子扔回抽屉里，不敢拿出来，怕丢人，可老师却要他来办公室面批。
下了课，捏着本子，慢腾腾挪到办公室，进去的时候林老师正在喝水，看见他过来赶紧放下杯子，朝他招招手，让他站在自己旁边。拿过何子羊的本子翻了翻，说：“你的成绩越来越差了。”
“第一次85，第二次就只有50了，这一次更不好，零分。题目有这么难吗？很多同学都90多的。”
他拿起红笔，在何子羊的本子上写着：“你看着啊，这里，这一个，7，7不能减8对不对，所以，要从这个十位，就是前面这个1......”
何子羊侧过头看着，很认真的样子，但其实他根本听不明白，注意力被老师桌面上放着的三只小狗的摆设吸引，两只大狗狗围着中间的小狗狗吐舌头，它们肯定是想吃了小狗狗。
林老师抬起头来看他，他赶紧又把目光看回老师脸上：“明白了没有？”
何子羊赶紧点头。
“那好，”林老师在本子上写下个式子，“你按照我说的样子，给我算一算这个。”
何子羊最怕就是老师说这个，结果老师递给他的铅笔，捧着本子站在旁边，绞尽脑汁地想。
一直到下节课的上课铃都响了，他都没有想出来。委屈得不停吸鼻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因为下一节是体育课，只要有同学跟老师说他找数学老师了，体育老师就不会追究，所以林老师也没有急着让他走，一直静静地等着。
又好一会，何子羊都算不出来，明明是减法，算出来的答案居然比被减数都大，就算他上课不认真，也是知道这是错的。抬起手擦眼泪，又吸了一下鼻子。
“怎么？算不出来吗？很简单啊。”林老师说。
何子羊不回答。林老师叹了口气，说：“何子羊，你这样不行的，上课开小差不听课，老师给你讲解你又不听，这样成绩会很差的，你这次测验已经很不行了。不是说要家长签名吗，你都还没有补给我。”
“你有上课外补习班吗？”
何子羊摇摇头。
林老师皱皱眉，拿了张纸，刷刷在上头写了几行：“明天叫家长来见见我吧，商量一下要怎么把成绩提上去。”把通知递过去，“好了，去上体育课吧。”
何子羊低着头，一直不肯接过老师手上的纸条。
老师又说：“拿去，叫爸爸明天来学校。”
何子羊接过纸条，顿了顿，突然就呜呜哭起来：“老师，不要，不要叫我爸爸来，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他会打死我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吓了老师一跳：“怎么就哭了？”赶紧拿纸巾给他，让他坐在旁边的小凳上。
何子羊咳嗽，脸都涨红了：“我爸爸会打死我的，老师求求你不要叫我爸爸来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会呢......”老师着急要安慰。
“真的！我爸爸会打死我的！呜呜呜呜呜呜呜。”他怕老师不相信，递过去，把手背上的伤口给老师看。
林老师一看就知道是怎么打出来的，拉着他的袖子往上撸撸，发现小孩整个胳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新的旧的，好了的没好的，小手臂上还淤青了一块。
他皱起眉，帮何子羊把衣服拉下来：“为什么打你？上次测验吗？”
何子羊摇头，抽噎着说：“我，我，我，我小测不好，爸爸就，就打我。呜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林软替他擦干净脸。
“林老师，不，不，不要叫爸爸....”
“.......”林软想了想，“要不这样吧，你每天放学留下来做作业，老师带着你，也不用你给爸爸签名了，等你成绩变好了，再把签名补回来，好不好？”
“但是你要保证，不再上课开小差，要认真听讲。”
何子羊赶紧点头，突然又觉得老师一点都不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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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当天下午，何子羊收拾好书包，老老实实地去办公室找林老师。老师已经坐着等他了，他把位置让给何子羊坐，自己在旁边的胶凳子上坐着看。
何子羊基础很差，每做一题就停下来想很久，列的算式也全错。林老师看不下去，只能一题题说一题题讲解，说了一番，确认何子羊听明白了，才出例题让他做。
等到何子羊总算算出来，看见老师点点头说算对的时候，开心得眯眼笑，嘴角都翘起来，满脸都是成就感。
不过是做全对了一次作业，何子羊就自信起来，上课也认真了，做得端端正正，挺直了小腰板，仔细听着老师说的每一个字。放学积极跑去找老师做作业，坚持了有一个星期，最近的小测就已经有90分了，再也不用把本子藏起来，老师还夸他进步快，让全班同学都给他掌声，拿本子给爸爸签名也不怕被打了。
偶尔一次听见老师讲电话，里头的人叫老师“软软”，他也学着叫，在走廊看见老师，跑着过去大声打招呼：“软软老师！软软老师！”
数学成绩一上去，语文也跟着好起来，越来越频繁地被老师表扬，说他进步大。
他自己已经能独立做好作业，不用放学后留下来了，但他还是老跑去办公室找林老师，看见老师拿着课本去上课，就帮着老师拿书，跟在老师后头，小跟班似的。
林老师被他缠得紧，哭笑不得：“天哪，你怎么变得跟小尾巴一样啊。”
何子祺也要上小学了，小东西年纪小小，嘴巴可不得了，调皮得要命。他喜欢黑色蓝色，拿着画笔画得家里的墙壁一塌糟，涂得满满都是什么怪兽超人。
何全让他也去何子羊的小学，离家近方便接送，爸爸妈妈送了他几天，知道怎么走以后他就不依了，非得说自己长大了，要学着哥哥自己上学，不要爸爸妈妈送。他倒是说到做到，一大早就准备好，牵着哥哥的手，两兄弟一起上学。
可上了小学，他也没安定多少，天天上课就闹，和同桌说话，捉弄前面的女生都是事小，英语老师不凶，他就在英语课上叠飞机乱飞飞。知道哥哥五年级在五楼上课，体育课的时候偷偷溜上来，跑到哥哥课室门口偷看，看见哥哥就指着哥哥嘻嘻笑，老师看见要抓他，他就跑，小老鼠一样蹿出老远。
才一年级就被老师投诉，见家长。他是无法无天，可是晚上回家要被妈妈抓着看书做作业，抓得可严格了。妈妈一凶他就不敢调皮，被拧着耳朵，乖乖坐在桌子前写作业。
“这一行，擦了重写！”指了指数字抄写本上的8，梁月苹要求道，她是疼儿子，但是对儿子的学习是绝对不会放松，弯下腰，凑到儿子耳边说，“别学你哥，努力一点争点气行不行。”
“哥哥不努力吗？”每次他妈一说这个，何子祺就一定要问一遍。
“你比他更好行不行！快做快做。别老跟着他玩，他一差就影响你，你成绩也跟着差看你爸不打你。”
何子祺了然点头，可是做完作业后又把妈妈的叮嘱都忘了，跑到哥哥房间去坐在哥哥床上等哥哥做完作业陪他玩。
“哥哥，你好了没有？”何子祺倒在哥哥床上晃晃腿，问道。
何子羊转头看了他一眼：“我还有半页就好了，很快。”咬咬笔杆，皱着眉看题目。
软软老师三年级以后就没有教他们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替他辅导。何子羊有点难过，但也没有放弃，照着老师给的方法复习，成绩虽然不顶尖，但是一直保持在班里的中上水平。
今天的作业有点偏难，他一下子想不出来，弟弟又在旁边一直催促，没办法，草草写了几行赶紧就把笔扔下：“好啦！我做完作业啦！”
走到床边靠着弟弟坐下，何子祺嘻嘻坏笑把自己的语文书拿出来，他是打着问哥哥问题的幌子过来的，当然有准备，翻开书指着一幅图给哥哥看：“这是我今天早上画的！呵呵呵呵呵！她长胡子！”
拿着笔又添几笔：“鼻毛都出来了！”
何子羊看着也咯咯笑，在书本上丑化图片的事情他也喜欢，不过他不敢用签字笔，每次都用铅笔画，画完了又赶紧擦掉。他也拿过自己的书给弟弟看：“我今天画的是男的。”
两个人靠着笑得东倒西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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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被妈妈催促着赶着，何子祺才舍得从哥哥房间出来不情不愿地收拾书包去洗澡。
扭着小屁股爬上床，妈妈搂着他，小声问：“跟他说什么了？”
何子祺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哥哥，瞪大眼，佯装老实地说：“没有啊，我就去问哥哥那个字怎么读。”
“问个字要问这么久么！”梁月苹打打他屁股，又说，“你要乖乖听话知道没有，要把成绩追上去，超过他，比他好一百倍，别老是见家长搞恶作剧的。”
“妈妈，”何子祺翻了个身，朝向妈妈环住她的腰，“为什么你这么不喜欢哥哥啊？”
“......”梁月苹安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何子祺等不到答案一直“啊，啊，啊”地催着。
好久她才小声说：“他又不是我生的，我干嘛要喜欢他。”
何子祺还想问，梁月苹就把灯关了，帮他把被子盖好：“好啦好啦，快点睡觉，等一下你爸出来看见你还没睡又要咬你了。”
梁月苹承认自己不喜欢何子羊。当初陈连一直喊着要多给钱，吵得她跟何全不好过，恰好又是公司正需要钱的时候，那个女的要死要活地非得从公司挖一块肉出来，处处拿儿子当幌子，抱着小孩在公司闹，在她生何子祺的医院里闹。听见何子羊要跟自己一块住，本能地反抗，但最后又只能默默接受。她不愿意看起来这么计较，太难看。
潜移默化着儿子，去孤立那个人的小孩。儿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再长长，再长长就好。
她没有估算错。
叛逆期总是回来了的，特别是被宠着长大的孩子，来的比别人都要早。何子祺三年级，比起以前可爱的恶作剧，现在显然是恶劣的暴脾气了。连何全这么宠着，都忍不住好几次大声骂出口。
听不进别人的话，看不起所有人，似乎都是叛逆期的通病。
何子羊进的初中不太好，但也没有太坏，何全说了几句被何子祺听见，也跟着嘲讽起来。平时做了什么事情不顺他意思就“啧啧”翻白眼。
起初何子羊没留意，以为他们俩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关系好，跟何子祺闹的时候扯了他的衣服，“卡啦”一声，不知道怎么就惹得他不开心了，一把甩开哥哥的手：“走开！”自己憋着气走到一边。
何子羊搞不懂他，一时很热情，一时又发脾气。他怕惹弟弟不高兴，被爸爸听见又要凶他了，逐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弟弟不找他，他也不找弟弟，什么话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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