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不必说不必说
整个下午端木蓉都有点恹恹的，盖聂把端木蓉的情绪看在眼里，并未直言安慰。
一直到晚间用过饭食，盖聂突然叫住端木蓉领她往外间的山林中走。
端木蓉不知道盖聂要去哪儿，但她没有问，默默跟着。
然而没有走出多远盖聂就停住了，他侧过身，端木蓉抬眼看到……一个新坟。
端木蓉愣一下然后倏地明白过来，她微微睁大眼，眼底尽是悲伤的暗流。
这是……那个老伯的坟。
端木蓉走过去默默跪坐下来，盖聂在她身后望着她，眼神很轻。
然而端木蓉还是觉得不对，她回过头，盖聂在她执着的求证的眼神中慢慢走近，他在她身边跪坐下来，神情平静而悲悯：“是衣冠冢。”
端木蓉眼里的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她低下头。
端木蓉哭得无声，甚至连肩膀的颤抖都竭力克制住，然而一只从来握剑的手抬起来轻轻触上她被泪水沾湿的脸。
端木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躲开，抬起头，端木蓉清澈的眼底倒映出盖聂沉静坦然……洞悉的神情。
“你……都知道？”按着好似被惶恐扼住的咽喉，端木蓉还未完全康复的声音嘶哑，但她已经顾不得了，猜测带着一种巨大的情绪惊涛拍岸而来，端木蓉甚至禁不住微微颤抖。
“是。”盖聂的回答简单直接。
泪如雨下，端木蓉紧紧闭上眼，她有些承受不住地弓起身子。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知道，为什么要拆穿，为什么……不……不要哭了！
没有人知道一直以来端木蓉有多害怕，作为一个医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生命的脆弱。盖聂又怎样呢？他只是一个人啊，可他背负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他身上每一道旧的新的伤都是他已经或者正在背负的，她真的怕，她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所以，由她来吧，由她来忘记，她的情感不需要他背负，他好好活着，她别无所求。
可她不该哭的，端木蓉努力克制着崩溃的情绪，然而一只温暖的笨拙却坚持着为她拭泪的手让她再次溃不成军。
“因为，端木姑娘希望这样。”
端木蓉伸手，她紧紧攥住那只手的衣袖，紧到盖聂不好再动，然而她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是该把他推开，还是想将他抓紧。
女子始终克制着自己不露情绪，这时才在细微处露出脆弱的裂痕，盖聂看着端木蓉，终于伸手把这一抹素来纤细而坚韧的身影揽进怀里。
是时光里似曾相识的怀抱，而天地间久久飘荡的那一抹药香，终于落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