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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是不给人察觉的,说沉便也沉得快,没半会儿功夫天就全黑下。
这一辆车身雪白的,往那半黑不灰的夜里蹿,像一把刚磨下的开口剪,开朝哪儿,就把哪儿的夜色拉出一道口子。
李珥的心弦绷得紧,左耳里又尽是心脏跳动的感受,仿佛那颗心早已跳进了耳朵里。
林祉的同僚落难,他二话不落就要亲自出马。
林祉口上不透露其人身份,敷衍其事的话林林总总说了一遍,再问便不肯多置一辞,心急火燎之态却尽收李珥眼底。
李珥这便猜到了,林祉即已经给出去这来势汹汹的占有欲,那许弋就好比他敲板钉钉的私人财物,必然是分寸都要自己把守。就像守着虏来猎物的狮子,狮子要将这猎物折磨致死也好,蚕食鲸吞也罢,都不过是它自己处置对策,岂能容其他野兽从中分羹。
李珥在犹豫之后爬上副驾驶座,她心下明了自己不是胆粗的那类人物,但也不可入懦弱无能之辈,从小到大做过大胆的事儿不过有三,一是帮许弋挡酒瓶,二是帮吧啦挡张漾的拳脚,三是下定决心给许弋还钱。
人在占据道德和感情的高地时往往会自我加冕,简单来说,短时间内,出于同情和喜爱而奋不顾身,主体或多或少会从中获得崇高感或责任感,以精神守护的殊荣来安慰饱受苦难肉身,也只有如此,肉体才有勇气以下意识的名义做出自我牺牲,所以,那三次出格行为于李珥而言,徒留事后反思的后怕,事前说来是无暇思忖的。
这一次则不同,她意识在先,现在的行为莫不过是蹚浑水的楔子。
然而她心不能静,血不能平。
人既然不能原谅背叛者,行动就已不存怜悯仁心,却又有着方未断绝关切。事实上,李珥是不喜热闹的人,故而说到底,也是对填满她整个青春的白马王子未能完全绝望。
许弋,许弋,是你吗?是你吧。
借口这种东西,想找总是有的:“我的车停在外面,开我的去吧。”林祉未能得到机会开口,李珥到先走得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