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东海有些不对劲,不仅韩庚有这样的想法,金希澈也这么觉得,非常的不对劲。
如今已是四月仲春,临近寒食清明,天气渐渐转暖,李特便不同往日那般懒怠整日窝在房里,时常会到庭院中走动,或是在花厅晒晒日光,看书喝茶。但是东海每次见着他时脸色总不大好,也不像平时那样粘着他,能躲就躲,不得已正面撞见了,说话时也偏着脑袋,眼里竟有隐隐怒色。奇怪的是,李特对着这样的东海居然也无甚言语,只是每次在东海转身后轻轻地叹口气,惆怅不已。
金希澈与韩庚凑在一起嘀咕了几次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又不想去问,这几天东海很是焦躁,像是一枚火炮,一点就炸。问李特么?还是不要浪费那个口舌了罢。
今日早起就开始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很是清爽,略带土腥味的空气中混合着草木清香,沁入肺腑,让人心情舒畅。
李特出了房门,看见韩庚和金希澈在廊下围着一张花梨木小几赏雨品茗,两人有说有笑,眉眼生动。
见得李特出来,韩庚招了招手,许是看他两人相处和睦,李特眉尖轻愁略淡了些,过来同桌坐下,金希澈斟一杯茶给他,笑道:“你这儿好玩意儿倒是不少。”
明白金希澈的心思,李特配合地笑笑,薄嗔:“你口中的这些好玩意儿可都是小海辛苦赚回来,没见过你这般腼颜自觉的。”
韩庚只是笑,金希澈却眉头高挑,驳道:“你都说了这些是小海赚回来的,小海都没说话,哪轮到你来说?”忽地抬头向外,“是么,小海?”
李特有一瞬的怔楞,也慢慢地转过头来,东海果然就站在身后,静静地,面无表情。
听见金希澈问话,东海并未像平日那般恼怒回应,只瞥了他一眼,抬脚自顾走路,即将经过三人时,李特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软下了声音唤他:“小海……”
韩庚与金希澈俱瞪大了眼,明白看见东海居然也伸出手指,将衣袖从李特手中拽了出来。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李特的手僵在空中,东海咬着唇,终是没有看他,回房去了。
直到东海关门的响声传进耳中,李特才回过神,看着空荡荡的指间,轻轻地叹了一声。韩庚蹙了眉,伸手覆上李特停在半空的手,握在掌中,暖他冰凉手指。金希澈看看他俩交握的手,眨眨眼,将李特面前的茶倾在一旁花盆中,又斟了一杯给他,李特默默地将空着的手围上杯壁,汲取着点滴的暖意。
李特的叹息声仿佛总萦绕在廊下不曾消散,一句话在金希澈舌尖吞吐许久,终是忍不住要问个究竟:“你跟小海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见鬼了!金希澈眼一翻就要发作,却见韩庚朝他摇摇头,哼一声,端起茶盏,扭头不看李特。
“没事就好。”韩庚放开李特已然温热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李特虚弱地笑笑,也起身回了房。
“切!死鸭子嘴硬,当我们都是傻子么?”金希澈瞪一眼李特的房间,朝着韩庚气鼓鼓地道。
“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你我都是外人,不好插手。”
许是韩庚的话有理,又许是“外人”一词让金希澈没了发作的理由,总之让他安静了下来,但余怒未消,之前温馨气氛也被破坏殆尽,两人都没了兴致,都早早收拾了回房休息。
寒食这天不可动明火,吃了一天冷食,其他三人还没什么,金希澈却大呼吃不消。清明一大早便拉了三人直奔巷口早点铺,一碗滚热豆浆下肚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见李特与东海仍沉默相对,撇撇嘴,懒得理他们。
回府的路上,希澈拉着韩庚不停说笑,剩下二人安静走路。忽然一半大孩子斜刺里直冲出来撞在李特身上,李特站立不稳,两人一齐向后倒去。
事出突然,韩庚与金希澈都未能及时反应,眼看李特就要重重撞上青石地面,突然一双手从后面牢牢抱住了他,随即响起一声怒喝:“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么?”
希澈与韩庚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方才走路时,东海最左,李特最右,中间隔着他们二人,这东海是怎么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窜过去的?不是连正眼都不瞧李特的么?
那孩子差点摔倒,也是惊魂未定,又受东海厉斥,越发不敢说话,低着头瑟缩了肩膀,煞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