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指尖业火 第十二章:逆乱之蝶
“好久不见了,龙主。”眼神无法离开天空之柱,已经驻守在此地太久的神弃之首,王土之姜淡淡朝着身后开口了,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曾经卡洛斯海岸意气风发的龙主此刻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只有那双犹如爬行类一般的龙眸之中,依旧有着俯视众生的孤傲之色,王土之姜轻轻叹息,这是神弃千年的局,他知道这一切终将发生,这是毒士姬鹿鸣手下最大的一盘棋,毁灭了时代的变数,毁灭了整个世界,甚至牺牲了那位前朝的千年白衣国士,所以,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他不想看到的这一天,但是他是姜,王土之姜,王朝大将军姜,拜将台上唯一的主将,败前朝军神神倾城于天冠山,执一根普通木枪挡于王城之后,使千年那场乱被迫终结的王土之姜,所以他有着宿命,有着沾染鲜血的宿命,他终将以一己之力结束这千年的局,神弃已经利用了联盟,利用了守夜,千年亲王最后的底牌已经翻牌,他们早已不择手段,他们是千年前已经逝去之人,这就是他们用以结束千年之梦的最后流下的鲜血,即使他们要为数万逝去的英灵,感觉愧疚。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那个老人与他交错而过的时候,王土之姜清淡的开口了,看着风烛残年的老人最后的背影,也许是为了挽回什么,即使他知道,这一切,早已无可挽回。
“你不该跳那一场逆乱之蝶”龙千秋回头,看向远方,即使是相隔海域的丰缘,都可以用肉眼依稀可辨,那灭世的光芒。一代龙主在风雨飘摇中微笑了,正如千年之前,他看向那个他真爱一生的女子之时,苦涩的笑容,这一刻,他依旧是世间至强之冰,他依旧是……世间至强之龙。“即使……”龙千秋回头,看向那崩塌的空柱的废墟,也许是更辽远的,那广袤无垠的天空。“跳那场舞的时候的你……真的很美。”
无边无际的审判之芒毁灭了一切,制裁石砾撞击大地之时,世界都为之战栗,一身血腥的魔鬼抬头,看向了那自己太过于熟悉,熟悉到心痛的光芒,当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光芒之时,他还是那个青涩的少年,当他终于撕开那个囚禁了自己的牢笼之时,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道注定陪伴自己终生的光芒,终焉之黄昏。所以这一刻,魔鬼甚至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似乎这一刻的他又回到了那个伤痕累累的时刻,回到了那个自己脱开了一切束缚的时刻,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然而,有蝶翼挡在了他的面前,燃烧着太阳斑纹的蝶翼在他的面前展开,蔽日遮天,那一头砖红发拂过少年的脸颊,惊醒了守夜的领袖,那一瞬间,黑羽未白眼神之中星辰颤抖不止,然而,在看清那蝶翼之时,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他记得这个蝴蝶的斑纹,武斗镇的海滩上,那个黑衣的女孩给了他那一丝温暖,在他的昏暗的世界中,点燃了那最唯美的光明。火之暗命烬,曾有火神虫,名烬舞,他曾在凯那市那一战之时,将手中的精灵球远远的抛出了战圈之外,现在,那曾经的蝴蝶,在自己面前,张开了双翼,与主人的错乱的影子组成了最唯美的蝶舞,黑羽未白最终笑了,他早该知道的,他早该想到了,他在局中,所以他没有看清,这就是那个出身绿岭的少年不认识这个少女的原因,这也是唯有那个与神弃三巨头的化梦在一起的女子才有,或者说,才被植入了与这个女孩的记忆的原因,她本就是骑拉帝纳的神眷,而骑拉帝纳的法则,是逆转,也许,当自己与龙主那一战,使用出逆转世界的法则之时,自己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他假装不知道罢了。
“何苦呢?”黑羽未白轻轻地对着自己的近侍,这个自己曾经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人轻轻地说道,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为什么她会一直重复那一句话。“这就是你所说的,能杀我的人,只有你么?”黑羽未白只是这样清淡的笑着,看着这个自己为之付出了一切的女孩,看着这个,为自己付出了一切的女孩。“你真的不应该跳这一场逆乱之蝶,这可是你们神弃,最后的大局。”
“即使……跳这舞的你,真的很美。”
他早该猜到的,从他开启了逆转法则了那一刻起他就该明白的,骑拉帝纳的法则是逆转,而逆转空间,代表的是世界最初的样子,骑拉帝纳的神眷,代表的是他内心之中,最深的自己,所以,他早该想到的,这就是那个女子心中最深沉的自己,那个名为黑羽龙幽,曾经笑颜如花,古灵精怪的女孩,她的内心深处,也许就是沉默寡言,愿意为自己珍视的一切,不惜献出生命的……千枫红蝶。
男子黑衣白发,看着那燃尽一切的破灭中那最后一片女子的影,就像那个黑色的静谧空间中他最后一次注视那女子的影,然而这一次,即使是燃尽生命的一切,也不能阻挡那铺天盖地的秩序之光,他看到了那光中数以万计的法则汇聚而成的审判之剑,自关东而始,自成都而终,从丰缘开始隐藏自己的心灵,然而度过自己人生中,也许是最美好的时光,无论是在黑暗中沉沦杀戮,亦或是为了女孩成为守护这个世界的重剑,未白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尽管……他并不后悔
涌动的法则之力已经破灭了他的所有精神,全知领域粉碎,精神力被撕扯的破烂,甚至他自己都已经感受不到,身后皇女的存在。黑羽未白轻轻的将手中的重剑黄泉插入早已坠落的浮空艇破碎的甲板,丝毫不在意神奥的海水,早已浸湿了自己脚下的废墟。此刻他脑中回忆的,甚至无关此刻眼前可以真正毁灭自己的光芒,无关于造成这一切的背叛,无关于在堕落与救赎中徘徊,而终无所得的自己。
“以所谓训练师之名,我们要守护的不仅仅是家人,还有这个世界的秩序和和平”
“答应我,守护这个世界,去度过这漫漫长夜吧”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魔鬼就不要哭泣了”
“堕落而不得堕落,救赎而不得救赎,而就是这样的你啊……黑羽未白,我请求你,我请求你守护那些,曾经最卑微的……梦想!”
“你曾经告诉我,你这种人,会崩坏所有身边人的世界,但是领袖啊……也许正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我们才会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承受这终成奢望的爱恋”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真心的,我相信……我相信你可以斩断这个世界,宿命一般的轮回的,那么……带着那黑暗中崩灭的理念活下去吧,身为恶鬼……为了这个世界活下去吧!”
黑衣的身影终究被吞没在耀眼的光明之中,终成永恒。
那一年晚秋,神奥的浅海域,守夜人之灯的领袖,黑羽未白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