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指尖血染 第四十一章:指尖血染
千年落叶睁开了双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四周,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却看不到自己的指尖,他想起来了,想到了那一场时空之塔,想到了自己拼尽全力也没有成功突破的千年亲王的领域,他也想到了……那一只穷极了这天下规则的手,洞穿了自己的胸膛。不管成与不成,散尽一身三千落叶之域的自己早已化成了千年的一场梦境,然而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现在的状态,他正在缓缓地……趋近于真正的死亡。
那位最后出手彻底重创自己之人,还有那位千年的亲王也许都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落叶千年白衣国士,何等潇洒风流之人,既然已经踏足时空之塔,心怀死志,就绝不可能再次退走,所以他们两人虽然感觉不到最后那股气息的去向,也能理解为,那位千年白衣也许超脱了这片天地。落叶的身后,有重物轻轻落地,嗅了嗅现在那股初春的暖风,依旧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落叶发出了有些苦涩的声音“为什么,不让我就此消散呢?”
他的身后,倚靠大树的另一边,曾与落叶一起出现在丰缘卡那兹市的岩石道馆的黑衣女子冥轻轻倚靠着大树,两人坐在大树的两边,仿若咫尺之间相隔的天涯。听到那千年白衣感伤的声音,冥轻轻地笑出了声音。“你真的不记得这里了么?”
落叶听出了那种满足,他听出了那种千年后单纯而幸福的满足,所以他脸上的笑容苦涩“我神弃,付出一位巨头的代价终于试探出了那位亲王最大的一张底牌,你作为神弃之下最强的四人之一,何必呢……真的……何必呢?”
黑衣女子满足的笑了,他终究还是记得的,即使此一生,此千年未曾真正回应过,他到底还是记得的……千年亲王的底牌,终究还是如此可怕,可惜……不管是自己,还是落叶,都无法将这个底牌说出去了。神弃巨头之下最强四人,她所施展的,是时间的风沙,也只有燃烧了生命的极致规则,才有可能在一瞬间将落叶与她带到这个……她千年以来最为思念的地方。
千年前她看到了那一身孤寂的白衣,千年时间她未能抚平那一份千年的孤寂,至少……一身黑衣的自己,能随他一起去死。“千年之前,你我在此相遇……”感受着那股初春的气息,落叶甚至不知道,时间的尘埃将他们两人卷到了哪一段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时空之塔一战之后……亦或是,千年之前。至少,整整一千年,这个在自己最为孤寂的时候执意跟在自己身边整整一千年的女子,终于在最后,可以选择,他死亡的地点。这时,落叶看到了那个从自己身边有些慌乱的跑过的孩子,那一瞬间,落叶呆住了。
一身书香卷浓郁的学徒衣服,正是一丝不苟的前朝服饰,少年青涩稚嫩的面孔已经流露出了一份古卷书香的浩然意味,只是有一些古板在里面。落叶轻轻微笑了,甚至笑出了泪水。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一个古色古香的书卷,另一只手伸手,似乎要抚摸将自己带到这里的,自己一千年没有回应的女孩的手,然而,他却握到了……流逝的砂砾。
强行瞒过了世间最强的两人,本就不是什么顶尖强者的冥,早已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那一手世间流逝的尘埃从落叶手中不断流逝着,没有开始,亦没有终结,白衣看着千年前澄澈的天空,嘴角终于划过了最后也是最为泯灭的微笑,那一袭已经被鲜血染透的老旧白衣,此刻缓缓地破碎在,自己怀念了千年的,前朝的天空。
这一日,世间再无白衣,这一日,名为易的青涩少年偷偷翻开了一本古卷,一本他自己都不知道,本不该在那里的古卷
千载兴亡过手,百里孤坟如烟
万里江山似血,独我一世情伤
这一日,被无数人书写,也会被无数人记住,亦会被无数人遗忘的时间长河中,有白衣飘然,轮转千年。
剑阁之上,那位沉默的剑阁主人依旧日复一日的站立在剑阁的门前,看着夕阳升落,潮起潮生,他的身后,有璀璨夺目的宝石光闪耀收敛,那股熟悉的光芒,似乎久远的记忆,但是他早已忘记千年,钻石公主迪安茜轻轻地浮现在他的身后,她的手中,钻石光芒流转,合成不一样的形状,但是最多的,却是一柄璀璨夺目的长剑。
“你有什么遗忘的东西么?”迪安茜轻轻地开口,声音优雅而高贵。“不知道”剑阁的主人如是回答道“但是我知道,我是自愿去遗忘那一段记忆,而当我想起之时,我自然会知道,我应该去做什么”
“是啊,神殷殷已经逝去了千年,神刀走出了这一生最惊艳的一剑,甚至现在,那位千年的白衣国士,也在半年前,消逝在了时空之塔,孤独的你,又要活到什么时候呢?”剑阁的主人沉默不语,他没有回答,他无从回答,他无从从自己已经被湮灭了太久的记忆中找到一丝一毫这样的痕迹,而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记起,而那一天,也许就是最后的终结之时。
迪安茜轻轻地笑了“真的,很久都没有能够看到你这种安静的样子,或者,我该说,千年前我都想象不到,你也会有这样的安静的时刻么?”“那么……就让我陪同你吧……去等那最后的终结吧,我的……剑主”
未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离开了香薰市的森林后,他就以一种不可抗拒之力强迫自己来到了这里,在香薰市的森林,他所祭拜的,是彻底被吞没在时间之火之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痕迹的竹兰,那么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那一日,平静到极致的自己用那柄重剑黄泉彻底的洞穿了那女孩的胸膛,而半年的时间过去,那一场大战的一切早已被自然无声无息的消逝,连一丝印记都没有留下。这时,他微微呆怔,因为他看到了,那树下的一本书卷,精致的金色火焰纹边角,还有赤红色的封皮,没有任何风吹雨打的痕迹,那本书卷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泥土之上,未白微怔,他最终没有拾起那本书卷,而是就这样离开了这片树林,而那本书卷就这样静默的躺在这里,仿佛与树林,间隔了整整一个世界。
丰缘之战结束一年半,生死之战结束一年,或者说……关东石英联盟被黑暗世界千年亲王围困整整一年半后的日子,关东联盟突然对外围围困的浮空艇群,发出了强烈的冲击,同时,联盟战将栎,也在成都掀起战火,丰缘三神柱封印的绝对领域终于解除,与此同时,这一日,卡洛斯有规模不小的船队出发,开始穿越早已不安全的,血之潮汐笼罩之下的大海,舰队的最前方,是卡洛斯一年之内赶制的,也许是迄今为止卡洛斯制造的最大的浮空艇。这只舰队的目标,是关东。
浮空艇之上,主桅杆升起船帆,黑色的火焰燃烧在那黑色的幕布上,两重之黑,却色彩分明,那股魔纹绘成的灯在幕布之上,燃烧不息。
船头之上,灰白发男子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重剑黄泉,天地色变,如同死之神的领域一边,重剑黄泉之上居然点燃了无数的灵魂之火,只是不同于那阴森寒冷的死亡之息,这股黄泉深处的灵魂之息,温暖的,仿佛那些逝去之人的祝福。彼岸之花再次绽放于剑身之上,指引着万千灵魂之火,引得彼岸之花怒放的生命,注定坎坷而美丽。
“所以……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了”留守卡洛斯的吴钩轻轻地朝身边同样留下的卡洛斯冠军卡露乃轻轻说道,声音中有无尽的寂寥之意,还有从未有过得,深深疲倦。
天空阴沉,无数灵魂之火点亮了卡洛斯冠军的侧脸,却只有一片永恒的阴暗。
关东联盟的一间密室,整个密室中央只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之上描绘的,是联盟迄今为止发现的所有大陆,万里河山。有一个少年站立在沙盘面前,面容还褪不去那份青涩,但是却显得异常坚毅。“那么你怎么看待这个人呢?”身后密室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有带着兜帽的身影走入,虽然苍老,但是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气势,不由得让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从之中,嗅到了金戈铁马,血海尸山!
“因为自私而大义,因为渴望守护自己的小世界而战斗,因为无意中保护所真爱之人被称为光明,因为伤害他人却不可承认自己的黑暗”少年冷冷开口,一字一句,言语诛心“名为英雄,名为守夜,实则为癫狂的恶鬼的存在……”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密室昏暗的光芒照亮的侧脸上有着难以想象的坚定正义“黑羽未白……我……否认你的信念!”
关东第一战打响,红莲岛陷入寸土必争之地,有十四岁的少年屹立于红莲岛海滩之上,一人如一城,在前锋部队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死守一日一夜。
黑暗舰队被迫放弃到手一年半多的关东群岛,退守海域,红莲岛,在那位少年的提议下,联盟起三十万碑,死一人,记一名。
红莲岛上,少年带伤八十九处,所向无敌,孑然一身,半步不退。
联盟抵天之壁,领第五战将之名,自此名扬天下。
卡洛斯森林中,那本书卷最终被一双素手拾起,缓缓翻开,上面笔墨清晰,只是那股墨色的黑,在女子眼中却是犹如燃烧的业火,最终吞没了整个世界。
“渴望取代神的人类,渴望屠戮神的人类,渴望凌驾神的人类,渴望在黑暗中,守护自己真爱一切的人类”
“这是一个黑暗的年代,无数人,将为此牺牲”
划过下面落款的名字,有些冷漠的笑着看着那最后一个人类,“已经手染太多鲜血的你,真的……还是人类么?”
弥生铃轻轻合上了手中除了扉页之外皆是空白的书卷,声音平静而空洞。“那么我等着……业火,已经开始点燃这个世界……”
“你是终将作为人类得到你想要的救赎呢……亦或是……身与心就此……”
“彻底坠入地狱!”
——第二卷《指尖血染》完
By小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