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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吧同人·长篇】《水与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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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14-06-02 10:37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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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2楼2014-06-02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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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维乐丝水笔学院的新生中,水白无可厚非地可以说是最有可能破解“星空”的人选。刚刚结束的第一学期的两次水笔考试,水白都以极高的分数拿到了维乐丝水笔学院的全校第一。水白在学院里,早已家喻户晓,普通的水笔们每当她经过都很羡慕地仰视她,追求者也是不计其数。
      所谓“星空”则是上个世纪的水神——星空在临死时留下的一个水贴程序,集百家水经之大成,再加入自己平生水的总结,是当之无愧的现当代水之密码。程序共有七七四十九道水题,水笔要根据提示编出一张优质水贴,拿到满分才可过关。自始至终,纵使造诣再深的水笔,也只能做到解出第四十八道水题。最后一道水题也并非惟一的,它变幻莫测,没人猜得出它会是什么。水白自然也知道这个程序,她比任何一个人更想破解它,只无奈她最成功的一次也在第三十九道水题那里败下阵来。
      没人意料得到,比水白更水的水笔接下来才粉墨登场。


      IP属地:广东3楼2014-06-02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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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学期在短暂的一个月寒假之后又到来了,水笔们纷纷回到了维乐丝水笔学院,水白也在其中。然而时间过得实在很快,开学几周过去后立即就迎来了维乐丝水笔学院的又一次水笔考试。水白一如既往地完成了一份准确率很高答卷,她从未想过会有人的答卷的分数会超过她的。即使在考试成绩公布在学校公告墙的前一秒,她都是这样认为着的。那张排名表格在考卷批改完不久就出炉了,它永远都引来那么多学生来围观它,把公告墙那一角堵得水泄不通。当学生们都把目光放到第一名那个位置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不是被惊呆了的。那个好像理所当然的是水白的名字的地方,此时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水郎,水白屈居第二。看到的学生即刻跑去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维乐丝学院都无人不知晓了。自然,水白也听说了这件事。
        “那个水郎到底是谁!?”水白很激动地站起来并狠狠地拍了拍课桌,班上的所有人都被水白威慑住了一般,一声都不敢吱。后来,水白终于在学校的论坛里找到了水郎,他的个人资料里显示他是水白隔壁班新转入这所学院的一只水笔。知道了这一点,水白心中暗喜,既然是隔壁班的何愁找不到机会整蛊他呢?
        一天放学,水白莫名其妙成了班上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教室早已只剩下她一人。水白叹了口气,提起公文包,孤独地走出教室。经过隔壁班时,她不经意间往教室里瞥了一眼,却看到了那个她一直想见到的抢走她第一的位置的人。水郎看上去像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此时此刻正聚精会神地敲打着笔记本的键盘。水白有点好奇地贴近窗户上的玻璃往笔记本的屏幕看去,看到的却并不是能让她高兴的东西。那个页面即使化成灰水白都能认得出来,甚至经常会出现在水白的梦里。那是“星空”的页面,水郎现在是在尝试破解它,而且早已通过了让水白无能为力的第三十九道题。
        水白开始有些害怕,看着水郎那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她无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所害怕的,是这个刚刚才抢走了她全校第一水笔位置的人,就要又抢在她之前破解“星空”。“不会的,‘星空’绝不会那么快就被破解,更何况他还是个学生而已。”水白竭力安慰自己,抚平自己心中的恐惧。最终,她还是无法忍受此时此地的这种让她压抑的氛围,于是她飞快地跑出了学院,不到十分钟就从学院回到了家里那间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待了几分钟左右,水白最终还是平息了自己过度的激动,心跳渐渐地不跳得那么快了。她坐到了沙发上,拿过扔在一边的公文包,取出了里面的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一个人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还是那么年轻,和蔼且充满正能量。水白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脸上霎时间写满了伤感。“老师,您在天上过得好吗?白菜好想你。白菜不想辜负您的期望,白菜也想第一个解出‘星空’,可是白菜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水白自言自语道。说到最后,竟情不自禁地留下了两行泪水,拿着照片的手像抽搐了一样不住地颤抖着。
        深夜了,水郎一边手插着口袋,一边手提着一杯浓郁的咖啡在自己的卧室的中央徘徊着。若有所思的他时不时呷一口咖啡,然后又继续思考了些什么,好像他的思索是无穷无尽的。角落放着的垃圾桶里,塞满了草稿纸被捏成一团后的纸团。过了一会儿,水郎又重新坐回了他的办公椅上,用笔记本打开了维乐丝学院的论坛浏览起来。在空间访客一栏中,花开伊人语是最近一个来访问的人。水郎没有多在意,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学生们的水贴上。忽然,一张名为“知道水的原则是什么咩”的水贴进入了他的眼帘,贴子作者恰巧是花开伊人语。当他阅读完简短的正文时,作为以技术水为主的水笔的他忍俊不禁,差些把含在口中的咖啡很没形象地吐出来。咳嗽了几声后,水郎觉得还是有些困了,便关掉了笔记本,趴在办公桌上进入了梦乡。


        IP属地:广东4楼2014-06-02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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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的阳光准时地照入水白的房间,窗台上的两三盆不知名的花儿的嫩小的花瓣上反射着零散的光点。水白醒来后按了下闹钟的按钮,房间里即刻恢复了宁静。作为水笔,水白每天早上去学校前都会打开一会儿电脑浏览学院论坛里的水贴,就像大人们每天早晨都会读报纸一样,今天也不例外。水白把热好的牛奶喝完,论坛的网页就正好打开了。水白看了一眼后,惊奇地发现自己很多水贴都被同一个匿名用户顶到了首页,甚至连一张很久没有人回复的水贴竟也出现在她眼前。当水白点开了其中一张贴子,那个匿名用户的回复顿时让水白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快要窒息了一样。再点开了其他的水贴,那个人的回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字眼不同罢了。无论是哪个贴子,那个人的发言都是在编造些无中生有的关于水白的丑闻和对水白的不堪入目的谩骂。看完了这些,水白紧锁着眉头,随后苦恼地闭上了双眼并抓了抓才梳好的头发。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这种心烦的事情接踵而至,让她有些感到心力交瘁。
          维乐丝学院的某位主任正在她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里操作着电脑,她年纪不大,黑色的短发中却总是掺着那么几丝白发。突然,有人急促地敲了敲门,然后又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这位主任的视线不离开电脑屏幕,也猜到了来者何人。
          “查到那个人的IP地址了吗?”水白着急地问道。她越是紧张那位主任越是从容不迫。主任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反而还在像疯狂般地敲打着键盘,这敲打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玩一些战斗类的单机游戏一样。过了近一分钟,她的手指才一瞬间离开了键盘,那种声音也戛然而止。
          “很遗憾,IP地址是经过代理软件篡改过的,要不然很难想象我们的这位始作俑者身处沙漠也都有闲情逸致去发表黑你的言论。”主任失望地倚在了办公椅的椅背上,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钢笔用手指自如地将它转了起来。
          “就没有其他办法?我必须找到这个人,不管这个人是恶意的也好恶作剧也好。”水白愤然说道,她已经无法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了。
          “如果你不希望警方介入,那么你可以去找另一个人帮忙。”主任边说边停下了转笔,从一边随意抽出一张纸来,正好是考试排名表的复印件。她将笔转到拇指与食指之间,将一个人的名字一笔圈了起来,并递给了水白。
          水白结果那张纸,看着那个规则的椭圆形中的名字,展现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她把纸重新放回了桌面上,双手在面前比划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直组织不出语言。这时候,一个人径直地走进办公室,好像无视了水白直接走到主任身旁,表情有些不满。他就是主任在成绩表上圈起来的那个人——水郎同学。
          “我可没有兴趣去帮忙找这么一个无聊人士,这看上去就只是没有恶意的一次玩笑。”水郎一点都不犹豫地说道,他还把手中主任给他的一些关于水白这次事情的资料毫不礼貌地扔在办公桌上,让主任有些生气,但是站在一旁的水白更是恼火。
          “现在一定需要你帮忙吗?自以为是。”水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她看了看水郎,又看了看主任,更令她怒火中烧的是主任的擅做主张,居然不预知她就找到水郎帮忙,在她看来这是不可理喻的。
          听了水白的前半句话,水郎也不以为然,心想如果有人帮得上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但当他听到后半句的那个词汇,尽管水白的声音很低,他的脸色还是骤变了。就像是一片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飘来一朵不搭调的乌云一般难看。主任观察到两人的神色,有种他们会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的预感,要知道这间办公室的隔壁就是校长办公室。于是,在水郎准备回击水白的讽刺的前一秒,她果断地示意水白离开。随着“嘭”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办公室里就剩下了主任和水郎两个人。
          “这孩子就是那么娇气。”主任愁苦地翘起嘴角,坐了下来,“水郎,在你拒绝之前我有必要说清楚,水白在我看来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绝不会让你去帮一个坏人的。你也看到了她刚才是那么的激动,可以见得你口中说的那个无聊人的恶作剧对她心理的打击有多大程度。看在我是你导师的份上,我希望你答应。”
          “虽然我一点都不情愿,但听你的语气,我似乎非帮不可?”水郎显然是希望主任回答“不是”的,他亦知道他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罢了。最终,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如果我说是呢?”话音刚落,水郎就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虽然口头上没说什么抱怨的话,但其实心里早已叫苦连天。最后,他一声不吭地拿回散在办公桌上的资料,走向办公室崭新的门。接下来,他做了一件很不符合他作风的事——他同样狠狠地把门拉上,出其不意的巨大的关门声让打算继续办公的主任惊得指间的钢笔都滑落到地上。
          穿梭于维乐丝水笔学院的花园中,呼吸着混着淡雅花香的清新空气,水白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离上课的时间还有不短不长的十分钟,水白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在这花园里漫不经心地闲逛。花园里的花儿千姿百态,五彩缤纷,春夏秋冬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花绽放。这一簇簇的花颜色也因为浇洒的液体的成分不同,所以同一种花种亦会开出不同色彩的花。就是成千上万的色彩斑斓的花儿交错生长,才有了维乐丝学院这闻名遐迩的绮丽的花园。
          后来,一阵有条不紊的跑步声依稀传到水白耳边,从而打破了这份原有的安宁。水白自然而然地侧过身去,一路小跑过来的人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水郎。她厌恶地看了水郎一眼,想快点离开,只是她每走一步水郎就跟上来一步,直至她愿意停下来耐心地听完水郎说的话的那时为止。
          “首先,我是迫于无奈才决定帮你解决这件事情的。其次,你若是不能接受我完全可以退出这个游戏,只是要告诉你的是你将很有可能被主任叫到办公室再做一番又长又枯燥无味的思想工作。听完这些你如果选择让我帮你就回答我有没有什么人和你有过过节,反之你想去哪里我也没权利干涉你,走便是了。”水郎说的话就如同他的水贴一样,都是长篇大论而且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的语速更是快得惊人,就连水白听完也要花十几秒的时间去回想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听到的就好像只是一串乱七八糟的绕口令。
          “没有,一个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有一个的话那就是你了!”水白咬了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大喊大叫一声,那样估计方圆百里的心脏病患者就可以安息了。她觉得水郎真是太可恨了,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就好像不加掩饰地在威胁自己一样。殊不知,水郎也觉得要无缘无故帮水白是件白痴才会去干的事,他也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那个主任呢。
          水白深呼吸了一口气,仍觉得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便飞奔回去教室。水郎在她走后,也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花园里没有留下任何人,特别是上课铃声响起后,也没人经过这里了。联想到若干年后,或许只有花园中这些花落又花开、经年不衰的花儿才会记得,水郎和水白的不解之缘,是从这里拉开了帷幕。


          IP属地:广东5楼2014-06-02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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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是我启蒙老师生前的录音,她现在已经不在了。”水白一字一顿答道,“她其实一开始是教我写新闻稿和采访稿的,她自己就是一名报社的编辑,空闲的时候也会在一些时事论坛发一些所谓的水贴来和别人讨论。她的新闻稿写得绘声绘色,据说读者大多数都会为之感动。可是,可能因为她揭露的一些事实触怒了某些人,三年前她就因为别人的蓄意报复而在一场车祸中永远地离开了。在她被送到医院奄奄一息时,她最后对我说的话便是告诉我关于‘星空’的事,她希望我能够代替她完成她未完成的愿望,破解‘星空’这个多少年来让多少人望洋兴叹的程序。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讨厌你的原因。”
            耐心地听完了水白的每一句话,水郎沉默了,他只是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看着他的手机荧屏。考虑了好久,他才开始尝试第一个办法,面对电脑这种东西,很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很快,各种各样的窗口有条不紊地一一弹出到桌面上。水郎的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飞舞着,敲击的声音像一支韵律自然的乐曲,一个个宋体字应声跃然于输入框中。他就这样不间断地用键盘操控着电脑,手指几乎没有离开过键帽,水白看着都觉得有些累了。失望的是,这个办法以无法奏效而告终,水郎就像遭受了重创一般用手撑着额头,看不到他的脸上是何种表情。很快的几秒钟过后,他抬起头,紧闭了会儿双目,然后倏地睁开,立即开始了第二种方法。后来几次都失败了,甚至有一次险些让电脑自动关机,但水郎依旧毫不气馁地坚持着。水白看着他和自己的电脑,心里似是百感交集,她好像看到最后可能报销的不是电脑,而是看起来即将透支的水郎。
            “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水白轻轻拉了拉水郎的衣袖,水郎无动于衷,但她觉得水郎应该是听到了的。果不其然,水郎真的只是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待到他打完一串文字后,他开始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来,而他的手指依旧还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恢复文件这种工作一旦时间久了,它成功的几率会很快下降至没有可能,所以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行。如果你需要休息的话,不如我把这台电脑搬到客厅去吧。”水郎还特地看了下连接主机的电线,不是很多,一眼就能分辨出不同的电线。这台电脑多数都采用了无线技术,相对于维乐丝学院计算机室里的电脑来说,是那些电脑都望尘莫及的。
            “不是,那你继续吧。”水白坐下来,扶了扶额,接着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夜景。外面的楼房的灯熄灭了百分之九十了,仅剩一两扇窗户透出来的微光和稀少的街灯与皎洁的月光交辉相映。她呆呆地望着,没有原因,只是不想再看着水郎固执的样子了。水郎也是时不时地从另一扇窗往外看,他可以看到一轮新月,安稳地挂在夜空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落下。每当他看到这片简单的夜空,他就像呼吸到了无比清新的空气一样放松,心理包袱减轻了很多。
            凌晨十二时的钟声敲响了,即使在二百米外的教堂传来也依稀可以听到。浑厚而又清晰的回声流动在空气中,渲染了恬静的深夜。水郎已经有些疲惫不堪,没熬过夜的水白更是昏昏欲睡了。灵机一动,水白跑到了厨房,“哗啦啦”地往煮咖啡的机器里倒了些咖啡豆,然后插上了电源。一段时间过去后,煮好的咖啡颇似兴奋地在机器里沸腾着,顽皮地吐出无数大小不一的泡泡。水白拔出电源,等到咖啡稍凉一些时,轻手轻脚地把香浓的咖啡倒在两个小巧玲珑的杯子中。之后,在水郎还在专心致至地盯着电脑屏幕看时,他的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使他吃惊不小。愣了半分钟,他露出难得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并接过那杯咖啡。抿了一小口,水郎的脸上浮现出一缕难以察觉的苦笑,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咖啡的味道与他平时亲自煮的相去甚远,而且这种浓度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对此,他只是一笑置之。
            月光隐退于茫茫的夜色中,街道上的灯一盏盏熄灭,剩下的零星灯光好像夏夜低飞在小巷亦或草地上空的萤火虫。公园的长椅,公交车站的站牌边,还有某条无人问津的街道上新铺的花岗岩的地面之上,都是从未有过的安静。水白的房间里,也没有了话语声,就只是敲击键盘的声音弥漫在这个空间。夜越来越深,在不为人知的某个时刻,敲击声听不到了。电脑前,水郎安详地把头枕在手臂上,手指仍轻放在键盘上。他的头侧向一边,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闭着的双眼,但遮不住他依然玉树临风的睡颜。
            清晨微凉的清风吹拂着落地窗的窗帘,阳光已充满着整个房间。趴着床沿熟睡着的水白睁开惺忪的双眼,下意识地向水郎的方向看去。此时,水郎还未醒,放在旁边的咖啡杯还剩四分之一杯咖啡。水白走过去,晃了下水郎几乎没怎么用过的鼠标,电脑的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桌面没什么异样,和没中病毒之前相同,于是她紧张地查看了电脑里她在意的那些文件。一会儿后,她的手松开了鼠标。
            “你做到了!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水白激动得把手搭在水郎的双肩并且情不自禁地摇晃着他。这一阵剧烈的晃动把水郎从梦境中惊醒,他醒来的时候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好在他睡得很浅,随意地弄了弄蓬乱的头发后,大概也就分得清东南西北了。水白这才知道自己打扰到了水郎的休息,连忙道歉,水郎也没太在意。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差十分钟八点,接着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兴趣回一趟学院?”听了水郎的话水白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水郎就继续解释了一遍,“我翻看了所有近期你贴子里的网页快照,发现前天上午大概第三节课时有一张属于带有恶意言论的回复在十分钟内被人手动删除了。当我查到了那张匿名回复的IP地址时,如我所料是和其他贴子的那个伪造的地址不相同的。而那个地址,恰巧是学校计算机室。”
            水白惊讶地看着水郎,眼球一动不动,好像神游了一般。听到水郎这样说,水白觉得在此之前认为水郎只会敷衍了事这个想法好无知。她粗略地算了下那些网页快照的数量,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水郎看到水白奇怪地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在考虑要不要就你的睡相水一张贴子。”水白条件反射般的把视线转移到一边,同时找到了一个勉强却还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过,这可招来了水郎哀怨的目光,好像要和水白翻脸似的。尽管如此,水白也照样做出了个击掌的手势,还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水郎顿时脑子短路,应该是不能够理解水白吧。最后,他还是勉为其难地轻轻拍了下水白的手掌,水白看到他的表情其实早早在心里暗笑了。


            IP属地:广东7楼2014-06-02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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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5、1106、1107,水郎和水白到了1108室的门前,那是这一楼层最靠近走廊尽头的房间。正想敲门,水郎就发现了门是虚掩着的,于是他轻轻地推开那扇有些残旧的木门。当门推开到九十度时,一个人和一台电脑出现在他们眼前。那是个身材有些娇小的人,却留着很长很长的一袭褐色头发。她纹丝不动地坐在电脑前,房间里很安静却无法听到她的呼吸声。水白慢慢地走过去,想和衣诗好好谈谈,这时,衣诗才听到人的脚步声。
              水郎站在水白身后,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在观察一番后,任何一丝痕迹都逃不过水郎的眼睛。在地板上,有一滩血渍凝固后于深色的地板融为一体。而且,衣诗的手并不是放在键盘上的,她的手中握着些什么东西……不出所料,衣诗果然迅速地转过身来,而她的手上,握着的竟是一把短小却磨得锋利的斧头。她的另一只手,正一滴一滴地淌着血。在衣诗即将用那把斧头砍到水白的千均一发之际,令她意外的是水郎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水白面前。最终,斧头没有砍到水白,而是狠狠地落在水郎的左肩上。瞬间,鲜血从水郎的伤口出喷涌而出。
              尽管负了重伤,水郎还是第一时间把愣在原地的水白推到一边,这时水白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衣诗举起沉重的斧头想再砍一下,不料水郎用右手准确地抓紧了在半空中挥舞着的斧头的柄,同时踢开因为失血过多而开始有些站不稳的她。水郎把斧头扔在地上,斧刃也就陷于水泥地板里。这个时候,水郎才感觉到左肩那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用手捂住了伤口,结果手掌被他的鲜血染成了一片血色。
              “快离开这里然后报警!”水郎咬了咬牙,他的左手无力地垂着,伤口处的疼痛逐渐蔓延到全身的神经。水白看着他,最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这让水郎无言以对。
              突然,水郎用还有余力的右手揽住水白的腰,往旁边像是跳舞一般地旋了两圈。水白反应过来时,只看见数十根银针同时刺入刚才她所站在的地方后面的木制衣柜。针尖的锋利骇人,露在外面的一截银针还反射着微弱的光线。衣诗扔出那些银针后并未停下,而是向水郎和水白跑来,拾起了那把插入地板的斧头,凶神恶煞地照着两人砍去。斧头砍下来的一瞬间,水郎不加思索地挡在了水白前面,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也正是在这一瞬间,水白的一滴眼泪从眼眶划过了脸颊,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住手!”一个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跪在衣诗面前,让她为之一愣。那个人,就是一班的班主任,衣诗的母亲。看到她,衣诗目光变得呆滞,举着斧头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最后那斧头掉落在地上。她的瞳孔中没有任何人,空洞得可怕。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跑了出去,姿势好像刚失明的盲人那样跌跌撞撞。她的母亲仍然在原地,显然已经伤心至极。
              过了不久,水白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了一个紧急医疗箱,用绷带和一些药品对水郎肩上的伤进行了临时的处理和包扎。水白还一边侧着头用手机和120急救中心说明这里的情况,越说脸上就越多了几分忧伤。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水郎,缓慢地走下楼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他们终于走完这段不算长亦不算短的路程,到了一楼。然而,当他们刚推开一楼的门,一样东西从天而降。他们定下神来一看,躺在外面地上的已经是在血泊中长眠的衣诗了。
              看着衣诗逐渐放大的瞳孔,水白不禁捂住了嘴,显得有些不敢相信,水郎亦是紧闭着双眼,将头往上仰了30度左右。衣诗最后的表情不算可怕,但至少没有哪个死不暝目的人的表情会是好看的。她带着怨恨,同时又带着一丝悲伤,就这样匆匆离开了人世。她的角膜在逐渐失去光泽之前,最后映射出的是天空的景象。
              衣诗的尸体被后来到达的警员抬走,一班班主任看到这一幕时简直苦不堪言。与此同时,水郎也被送到了医院,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后来这个消息不径而走,在之后的几天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一批维乐丝学院的学生来探病。虽说水郎的伤势在经过治疗后已经不算严重,但依然有人在学院里夸夸其谈,所以来看望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单纯是来凑热闹的。面对这些校友的嘘寒问暖,水郎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最后索性让医生告诉他们他需要长时间的休息。终于又是几天后,这股探病之风终于消停了。
              一天早晨,清风柔和地吹拂着落地窗的窗帘,几缕强烈的阳光照在病房的空地上。水郎倚在病床床头,颇无聊地用可以活动的那只手操控着笔记本电脑。突然,几声清晰的敲门声惊动了水郎,他立刻条件反射地把笔记本合上。紧接着,敲门的人就推门而入,看到是她水郎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去了。来者正是水白,她手中玻璃盘子上放着几个深红色的苹果,苹果皮上还附着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滴。
              “听医生说你的伤好多了。”水白把盘子放到床头柜上,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水郎一脸狐疑地凝视了水白一会,然后把视线移开。
              “嗯啊。”水郎轻描淡写地答道。他大概是看出了水白有什么话想要说,所以也不想说多一句。在水白沉默的几秒,钟里,水郎也在推想水白会对他说什么。多半是言谢的话吧,至少水郎是这样想的。
              “对不起。”水白轻声说道,她的话让水郎霎时愣住了,等到水郎实在想不到她为什么要道歉时,她才将原因娓娓道来,“我以前还以为你帮我最后也就随便给一个答复给我,也不会对这件事情很上心,看来我认为错你了。”
              “一开始我帮你也是迫于无奈,只不过我不会草率对待每一件事情而已。这次即使换做其他人有危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水郎不以为然,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能看得出他并不在意水白怎么看他,这让水白有些觉得自己未免自作多情了。
              之后两个人都没再开口,气氛骤然安静了下来。水白拿出抽屉里的水果刀,另一只手拿起一只苹果,低着头默默地削起苹果来。大概她有点心不在焉,水果刀刚碰到苹果,她的手指就被划伤了。那个不起眼的伤口,水白才刚刚感觉到疼痛,水郎就发现了。水白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水郎什么都没说就递给了她一片创口贴,让她有些意外。她接过了创口贴,水郎也拿过了水果刀和苹果。
              水白在给自己的手指贴创口贴时,无意中往水郎的方向一瞥,只见水郎单手同时握着刀和苹果,柔韧有余地削着。苹果皮就像跳舞一般一面旋转着一面被削下,一直没有断开。最后,彩带般的苹果皮不偏不倚地掉落在垃圾桶中,水郎手上的苹果已经从深红色变成了只剩下淡黄色的果肉。水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苹果许久,吃惊得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深夜的医院静谧得可以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病房里的大多数病人已经悄然入睡,护士在巡房后也疲倦地回到值班室。今天夜里没有急症,算是这个月以来最平静的一天了。也因为这个,时间过得异常的慢,钟楼里整点的钟声迟迟没有响起。在水郎的病房里,所有东西都静止了一般,只有水郎急促的呼吸声似是飘浮在空气里。
              在诡异的梦境中,水郎身处于一座英式的别墅里,这座别墅对于水郎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别墅并非是今时今日的样子,而是至少十多年前的模样了。水郎一个人静静坐在床边,眼神好像在凝望着窗外的夜景。过了几秒,水郎好像疲倦得睁不开眼睛。又过了一分钟,水郎倒在了床上,这时他的手垂到床边,月光正好洒在他的手腕处。皎白的月光下,水郎的血液从他手腕上模糊的几道伤口流淌而出,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形成血泊。不久,水郎朦胧地感觉到有很多个人破门而入,他们呼唤着水郎的名字,并对他进行心肺复苏。他还能听到有人的手机发出“120”的按键音……
              水郎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窗外还是一片胭脂凝成似的夜色,月亮仍然挂在天边薄薄的云彩之后。环视着简单的病房,水郎的脑海之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衣诗死时的惨状。那空洞的眼神,与梦境中他的眼神大同小异,只是他的目光中少了那么几丝怨恨。虽然梦境总不可能与现实完全相符,但这个梦确实有发生过,而且是水郎一生中难以遗忘的一个噩梦。沉思了很久很久,水郎的神色不再绷紧,心情放松了许多。当值班的护士再次巡房,将手电筒的光束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进来时,只见水郎早已侧向一边安详地入睡了。


              IP属地:广东9楼2014-06-02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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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郎出院后的第二天就回到了维乐丝学院,学院里一如往常,没有太多的变化。水郎走过校道,时不时有几个学生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样倒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他离教室越来越近,这样让人不安的目光越来越多,他不禁皱了皱眉。当他推开教室门的一刹那,教室里突然死一般的沉寂,好像大家都被魔法定住了一样。突然间,水郎恍然大悟,忙不迭地一转身,一个陌生人站在他的身后,好像还跟了他很久的样子。那个人留着深褐色的长发,水灵灵的眼睛也是深褐色。论面容,论身材,都可以与古代四大美女媲美了。她一脸倾慕地看着水郎,水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是昨天转来的新同学,叫做夏至。”水郎的那个风趣的同桌一蹦一跳地跳出教室,不请自来地做起了介绍。水郎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什么时候退化成类人猿了”。然后端详着眼前的夏至,他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但唯一明确的是这个人应该和自己是互不认识的。
                “水郎君你不认得我了吗?”夏至的声音像绵羊的叫声,她边说边把脸凑近, 眼神依旧妩媚得让人受不了。就连站在一旁的男生们都眼睛发亮,可是水郎依旧无动于衷。
                “同学,我们真的见过?”水郎侧了侧头,颇有怀疑地问。谁都没有料到,在水郎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夏至的脸色就宛如七八月的天空,霎时间就难看了下来。她鄙视了水郎一眼,推开水郎的同桌愤愤然走进教室。在场的学生都为她的举动惊讶得在原地纹丝不动,被推到一边差些摔倒的水郎的同桌亦是如此。过了很久,他才拍了拍被夏至弄皱的衬衫,凑到水郎的耳边低声问了几句。
                “你不会是薄情寡幸或者四处留情那种人吧?”水郎的同桌问完,顿时让水郎无语万分。水郎一言不发地摇摇头,但显然不是在回应同桌的问题。接着,他好像若无其事地卷起手上的教科书,似是打空气一样地打在他同桌头上,然后自然地走进教室。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水白像往常那样收拾好文具和课本,走出教室。她走到隔壁班教室外,想在教室里找到水郎的身影,这个时候水郎却从教室里走出来了。水白想叫他的名字,但是欲言又止,因为她看到了紧跟着水郎出来的夏至。水白心里面突然油然而生一阵酸楚,她就呆呆着看着夏至拉着水郎的手直至他们离开她的视线范围。虽然水郎一次又一次地松开夏至的手,但水白丝毫没有发觉这个细节,因为夏至看着水郎那种暧昧的目光足以让她胡思乱想一阵。她在心里对自己重复着“水郎怎么样又与我无关”这种话,重复的次数数不胜数,而仍然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地痛。
                水郎并没有向校门或者寝室楼走去,反而有些奇怪地走到维乐丝学院西北角的人工湖边。傍晚的时候有一些教授以及少数住校的学生会到这里来散步,但是中午就没有谁这么清闲了。湖光粼粼,水郎此时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里的景色。他只是走到湖边的栏杆旁,转过身面对着仍然一脸灿烂微笑的夏至,但是他没有任何笑意,反而越发严肃了。
                “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你大可不必再装作认识我。”水郎冷冰冰地说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当然如果你不说,我一样自信我能查得到。”话音刚落,夏至就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得想磨得锋利的刀,与她说话的那种软绵绵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又为何要告诉你。”夏至的声音也变得趋向正常化,但还是足以令人颤抖,她的目光带着杀气,让人无法直视,“如果我现在掉到湖中,你会不会救我?你不可能见死不救,但如果你救我的话,在送我去医疗室的路上一定会有人看到,说不定还是隔壁班的水白,她好像还没离开学校吧。”
                夏至的语气听上去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水郎并没有如她所料露出任何紧张的神色,反而好像灵光一闪似地自顾自地点点头。夏至看到他的表情,咬了咬下嘴唇,竟真的爬过了栏杆。水郎站在原地,好像观众一样看着夏至的举动而熟视无睹。如果夏至看到他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一定会在跳下去的前一秒改变计划,但可惜的是她整蛊人心切,以至于她真的那么可笑地跳进湖中。她并没有如她所愿沉下去,接着被水郎救起,应该说她在落水的时候就意识到湖的深度还不足以溺死一个成年人。当她浑身湿透,狼狈地在湖中站起来时,只看见水郎趴在栏杆上,脸上洋溢着狡黠的笑。
                “在计划恶作剧之前,建议先了解一下维乐丝里面的设施。不过看来你现在更应该考虑怎么样穿过整个校区而不被学生们发现,祝你明天不要上校刊的头条。”水郎刻意地把嘴角扬得很高,然后转身离去。还站在湖水中的夏至被气得接近七窍生烟,狠狠把拳头打在水面上,溅起几尺高的水花。
                很快,下午的课程也匆匆结束了,水郎的班上也只剩下水郎一个人。夏至没有继续缠着水郎,反而是下课后第一个离开教室的,这个让水郎有些意外。水郎知道夏至不会那么快就罢休的,他早就看穿了夏至那种复仇的心理,只是还想不到她最终的目的。现在的水郎暂时不想去调查这个,他一如既往地面对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课桌上叠着几张雪白的草稿纸。49道水题,他只剩下最后3道没有完成。然而越是接近成功,他就越是变得沉稳,且更沉浸于解题中了。在他撑着腮,专心致志地思考时,竟没有察觉在窗外站了很久的水白。
                水白看着如此认真的水郎,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她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是嫉妒?她不忍心去嫉妒这个救了她一命的人;是在吃醋?她已经在心里提醒了自己无数遍,无论夏至和水郎是什么关系都无所谓;是想要放弃在水郎之前破解“星空”了?但是昔日老师的希望又在脑海中浮现不已……水白苦闷地摇摇头,以减轻自己那仿佛无休止的头痛。然后,她悄悄地走远了,就像她走到水郎教室外时那样无声无息。


                IP属地:广东10楼2014-06-02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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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白和死党一起去的学校,她看起来很是精神不济,眼圈的红肿还没有彻底消退,但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她们刚进到教室没多久,就听到了隔壁班传来的吵闹声,好像是夏至的声音。水白眨了下眼皮,没有走过去凑热闹,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但是她没有想到,夏至会闹到自己班里来。
                  “水白,一定是你偷了我的戒指!”夏至狠狠地推开水白他们班教室的门,来势汹汹地走到水白面前。她的班主任紧跟其后,及时拉住了她,否则的话她可能就要激动地扇水白一耳光了。水白看看夏至,又看看她的班主任,一头雾水。这时候,水郎悄悄地走到教室门外,安静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水白和夏至两个人身上。
                  通过夏至拿着的一张戒指的照片,可以知道夏至所说的那一枚戒指嵌有名贵的一颗精美绝伦的红宝石,宝石四周还有无数细如砂石的钻石点缀,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据夏至说,昨日放学后她忘记把戒指带回,留在了课桌的抽屉里。今天她早早来到,发现抽屉有被撬锁的痕迹,里面的戒指亦不翼而飞。她在教室里掘地三尺,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但还是不见戒指的踪迹。于是,她就怀疑上水白,而且她的一些同学可能是听信了谣言,因为她、水白和水郎的微妙关系对她的看法深信不疑。
                  “因为我和水郎约会,你就嫉妒,所以偷了我的戒指是不是?”夏至甚至说得泪水盈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所有围观的人都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水郎除外。紧接着,她把水白往旁边一推,不由分说地拉开水白的抽屉。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枚仿佛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此时就静静地躺在水白抽屉里的那叠作业本上,折射着光芒。当水白看到它的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而且令她畏惧的东西,刺激了她尚未恢复的大脑。刹那间水白眼前一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晕倒在地。
                  水白被她的死党和校医送去了医疗室,虽说没有任何病状,却一直昏迷不醒。教室里,不知道水郎和老师说了些什么,那些好事者很快就被疏散了,夏至也被老师一边安抚一边回到了他们班的教室。半个小时后,校门外来了几位警官,水郎和他们交谈了几分钟,最终只有一位鉴识员跟着他来到了教室。他们还是边聊边走向教室的,看来水郎和那位鉴识员很熟悉。
                  鉴识员走进教室后,先把那枚红宝石戒指装入了证物袋,然后开始用指纹粉采集课桌上以及抽屉的指纹。最终,鉴识员就只是采集到了两组指纹,估计是水白和刚才夏至拉开抽屉时留下的她的指纹。虽然推论是这样,鉴识员也还是认真地在证物袋上签了字。突然,鉴识员敏锐的目光扫到了课桌下地面上的某样东西。弯下腰去看时,才看得出那是一根银白色的丝状物。站在一旁的水郎也注意到了这样东西,但始终不能用肉眼分辨出这是什么。
                  “钓鱼线?还是缝纫线?”水郎看着鉴识员用镊子格外小心地将那样东西夹起,然后缓缓地站起来,把东西放到光线充足的地方。
                  “都不是,这是人类的头发。”鉴识员透过放大镜端详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道,“还留有皮囊,可以提取DNA。”
                  采证结束之后,还未到午饭的时间,水郎就和那位鉴识员一起去到了化验所。在此之前,水郎还尽量详细地告诉了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一些情况,例如水白所在的班里全都是黑发的华裔,校规规定不是本班学生或任课导师的人在一般情况下不准进入该班教室等等。至少那根银发的出现,让水白的嫌疑没有那么大了。而决定性的证据,就要看那枚戒指上是否有水白的指纹以及能不能在银发的主人身上有什么发现了。
                  鉴识员和水郎在熏指纹的仪器前站着,等待着戒指上的指纹显露出来。然而,结果却令水郎哭笑不得。那枚戒指上什么指纹都没留下,即使是一个不完整的指纹也找不到。不过,这总比发现水白的指纹的情况要好,水郎这样想道。之后,谁都没想到化验所里那位DNA检测员会突然跑进鉴识员和水郎所在的指纹研究室,好像找到了破案的关键一样。
                  “头发中提取出了DNA,我现在需要样本来比对。”这位DNA检测员虽然年轻而且刚来化验所没多久,可是却一点都没在前辈们示弱,总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过他的能力也的确不可小觑,至少他从各种物证中提取DNA的效率比以往任何一个DNA检测员都要高得多。这一点,从看了表之后水郎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就可以验证了。
                  顺带一提,维乐丝水笔学院有一个与其他学校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全体在读学生与教职工的DNA资料库,每一届的学生入学前都进行了DNA采样,水郎和水白等人的DNA数据也毫无例外的存储在其中。在征用DNA资料库里的数据之前,要经过学校管理层的同意,所以鉴识员带着搜查令和水郎一起去了校长办公室。这个时间,水白恰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去警局录了份口供。录口供的时间虽长,但警官也没有为难这个看起来病得脸色苍白的学生。大概下午放学的时间,水白离开了警局,直接回到了家里。
                  吃完晚餐后,水白脸上稍微有了一些血色,神智也清醒了许多。闲来无事,她随手拿过一本时尚杂志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水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她想起夏至今早拿着的那张她戴着戒指的照片,联系起以前的一些事情,让她觉得有些疑惑。她即刻把时尚杂志放下,跑到书房在角落的旧纸箱里找出三年前的报纸。好在的是这些报纸虽然开始泛黄,却没染上任何灰尘。水白把报纸抱回房间,神色凝重地一张张翻看着,即使是篇幅很短的新闻也不放过,好像在寻找某个惊人的秘密。
                  又一天的早晨,水郎收到了昨天那位鉴识员的传呼,咬着作为早餐的面包就赶到了警局。碰巧今天是周六,也省去了请假的麻烦。来到警局后,水郎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鉴识员。他们一面走去审讯室鉴识员一面和水郎讲述最新的发现。化验所已经在学院的DNA资料库里找到了相符的DNA,并且已经通知警方把那根银发的主人请到了警局。
                  银发的主人名叫伊莉丝,就是水白看到的那位在竹林里和夏至一起的人,她此时就坐在审讯室里。无论警官问什么问题,她都三缄其口,等待着她的代表律师的到来。站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水郎亦是很沉着地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伊莉丝的面部表情,看得出的是,伊莉丝脸上很显然的不安与焦灼。不知为何,水郎好像能感受到一束极其微弱的光,而且就在伊莉丝身上。终于,他还是用视线寻找到了那个层层隐藏下的光源。他低声和身旁的鉴识员说了几句,鉴识员听完之后默契地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警局。十分钟后,鉴识员回到了审讯室,手中还带有一张新的搜查令。
                  鉴识员把搜查令递给伊莉丝的时候,她那位不可靠代表律师还没到来,这样也使得鉴识员的采证工作少了很多阻碍。鉴识员把工具箱里的镊子和一个证物袋拿出,然后用镊子将伊莉丝长裤裤腿的折褶里的那样细小的证物夹出,放到灯光下。这是一颗未经过精细的雕琢的碎钻,尺寸大小与夏至的戒指上的碎钻如出一辄。鉴识员满意地将它放进证物袋里,然后面向伊莉丝。
                  “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这枚红宝石戒指周边的碎钻脱落了一颗,”鉴识员把装有戒指的证物袋拿到伊莉丝眼前,“我相信如果我把刚才从你衣服上采集到的那颗碎钻拿回化验所化验的话,里面的物质成分一定是和戒指上的碎钻是吻合的。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呢?”
                  伊莉丝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瞪了鉴识员许久,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把头甩到一边,接着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出了从她偷戒指到嫁祸于水白的过程。水郎在隔壁房间看着她叙述案发经过,却不停地摇头,看来并不相信,尤其是她所说的是她自己主张嫁祸水白的这一点。而且她叙述时,一开始的眼神是不自觉地往左看的,更能说明她是在掩饰什么。不过,最后水郎还是没有揭穿她错漏百出的谎言,他大概猜到是谁在自导自演了。
                  下午的阳光耀眼而不炽热,均匀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院子里,树叶被强烈的光线照得更加翠绿。树木的影子恰好映在路边,又一个遮阳的地方。水郎走到那座别墅门前,轻轻按了下门铃。在门铃响起后,水郎往旁边一望,不经意望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向着他的方向走来,看到水郎她也是十分意外。
                  “你既然都来找她了,看来那晚打扰到你的事也无需多加解释了吧。”水郎抿嘴一笑,把手上的资料袋递给了那个人。一会儿后,院子的门自动打开了,水郎却没有走进去,沿着来时所走的路走了回去。他仰起头,从树梢间边走边凝望着天空,仿佛那丝丝飘浮不定的白云承载着他思虑中的人或事。


                  IP属地:广东12楼2014-06-02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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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餐,早早完成作业的水白换上一身休闲装,从家里出发,沿着一条狭窄的小路散起步来。幸而这些天都没有下过雨,泥沙铺成的这条路才显得平坦。一路上,各种各样的不知名的植物遮天蔽日,树叶斑驳的影子沿着小路延伸。走了很久,突然,水白停了下来。影子也好,植物那种绿意也好,全都不见了。水白眼前的,是一条宽阔的街道,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想起是刚才在某个岔路口走了错误的一条路,也难怪会走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但真的陌生吗?水白总感觉有那么些许的印象,所以她沿着这条街道走了下去。
                    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弯后,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看到的,居然是维乐丝水笔学院的侧门。她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她看到水郎从街道另一边走来,才稍微回过神来。水郎看到水白后亦有些惊讶,不过没有什么反应。
                    “你怎么会来学校?”水白问道。
                    “约了某个人。”水郎简单地答了一句,“快到时间了,再见。”
                    没等水白再说一句,水郎就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跑进了学院。水白往学院里看去,挺安静的样子,又会有什么人在学院里面呢?想着想着,水白突然想到了什么,醋意再次油然而生了。毕竟,水郎到底是否名草有主,还是个未知数。
                    水郎跑到办公楼一楼,他约的人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前些天见到她时,她的头发还是掺有几丝白发,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她居然鬼使神差般地去把头发染黑了。而且,还穿上了水郎从未见她穿过的高跟鞋,好像要去参加盛大的宴会一样。要不是她指间那支旋转的钢笔,水郎还有些认不出她来。
                    “世姨,去一趟医院做一个例行检查而已……”面对长辈,水郎虽然很无语,但语气还是比较谦和的。正是如此,他们家的亲朋好友对这个晚辈还是挺喜欢的,不过水郎小时候可并不是这样。
                    “世侄,这次不一样,检查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严重了。”主任连拖带拽地把水郎推进车后座,自己就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她开得很快,好像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还有些心神不宁。水郎开始怀疑,就去查看了GPS,果然不出所料,这条路无论是哪一家公立医院都是无法到达的。
                    终于,车停在了一间私家诊所前。虽说是私家诊所,但看上去比普通的私家医院更胜一筹。不过,这里可是一间心理诊所,与水郎的病八竿子打不着。没等水郎多问,主任又火急火燎地把水郎从车里拉出来,跑了进去。她那高跟鞋的声音,让值班的护士都愣住了。最终,他们乘着电梯上了三楼,来到了一个高级专科医师的办公室前。
                    “这是,十多年前我治疗过的那个抑郁症小孩?”那个医师长着一张娃娃脸,戴着一副酒瓶底眼镜,水郎想记不住她都很难,尽管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嗯,不过我这次来是要找你老公帮忙的,听说他换了工作单位了。”主任第一句话就切入正题,让娃娃脸医师的脸色突然沉重起来。水郎认识娃娃脸医师,可是十多年前她还没有结婚,至于她现在的配偶更是一无所知。不过,接下来娃娃脸医师说的那句话,则让他恍然大悟。
                    “我老公他,可是神经外科的……”娃娃脸医师用格外疑惑的眼神端详了水郎很久很久,却没再说什么。
                    水郎从另一间私家医院走出来时,已经快接近正午了。主任因为学校还有一批文件要处理,在水郎照CT的时候就回学校了,所以水郎还得自己回去。扫视了四周,水郎瞥见了一间KFC,寻思着不着急回去,就打算去充饥了。没想到的是,当他推开KFC的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水白正在窗边的座位喝着可乐,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装在盒子里的汉堡。水白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水郎的目光。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自然地咬了咬口中的吸管。
                    上次帮了水白和水郎的鉴识员正在化验所里无所事事,最近几天除了夏至闹出的那场闹剧之外,案子居然屈指可数。要知道他刚来到化验所工作时,每天都要处理5、6起案子,突然太平起来他反而不习惯了。没到一分钟,他这种希望案子能自己送上门来的念头就打消了,原因是他看到了拿着一杯KFC经典咖啡的水郎和他身后的水白。从水郎那有些不情愿的表情可以推理出,不是水白又惹事了,就是水白又惹事了。
                    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水白执意想再查看一下三年前那起案子的证据,理由仅仅是她从夏至雇佣的园丁那里打听到在那起案子案发的前一天,邢宿居然向夏至求婚了。水白想,试问一个即将要和心爱的人结婚的人,怎么可能去蓄意谋杀别人而且在听证会后又突然自杀呢?而听到水白如此主观的推论和查看证据这种无理的要求,水郎一开始是打算提着咖啡和汉堡直接离开的。他没想到的是水白竟然还野蛮地抢过他的午餐,威胁他带她去化验所,所以鉴识员才会看到水郎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听说了他们的来意,鉴识员也表示很为难,证物室的其他证物被污染不说,三年前就结案的案子的证物怎么说也早就焚毁了吧。在他准备请水白和水郎回去时,那个年轻气盛的DNA检测员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这是证物室的钥匙,证物室在走廊尽头左转第三间。”他把一串钥匙扔给水郎,水郎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水白抢了去。愣了一秒,水郎意识到事态严重了,急忙把手中的咖啡纸杯塞给鉴识员,追了上去。鉴识员很是愤愤然地往DNA检测员的方向看去,不想他早已跑回他的化学暨DNA研究室去了。
                    证物室里一片昏暗,但还能分辨得出物体的轮廓。水郎走在水白前面,举着袖珍的手电筒在证物架中穿梭。这里摆放着成千上万件案子的证据,每一个证物箱里装的东西都截然不同,要找到一件三年前的案子的证物箱,形同大海捞针。因此,水郎选择从最角落的证物架找起,那里多数都是些年代久远的悬案疑案的证物箱。十年前的,八年前的,五年前的……终于,他们在一个证物架的最底层发现了水白老师那起案子的证物箱,旁边的便是从邢宿自杀的现场采集回来的证据的证物箱。水郎和水白很幸运,这是一批即将烧毁的证物,如果不是负责焚毁的工作人员最近请了病架,这些证物现在已然成为一堆灰烬了。
                    几分钟后,水郎和水白抱着那两箱证物来到了实验室大厅,鉴识员一脸不满地在那里等候着呢。虽然他再怎么重申实验室的规定,但在水白的苦苦恳求在加上水郎的煽风点火之下,他也无法招架得住。在他终于答应了水白重新检查一遍证据之后,只见水郎一把抢过水白无理取闹拿走的他的汉堡,事不关己似地离开了化验所。
                    鉴识员和水白拿着一张CD来到了影音实验室,碰巧赶上没有人当值。CD内容是案发现场的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这段录像把案发时的经过完整地纪录了下来。再次看到那一幕,水白仍有些触目惊心,没办法冷静下来去注意其中的细节。她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她的老师,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终于,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暂停一下!”水白忽然喊出声来,就连隔壁微量分析室的分析员都吓了一跳。她看到了,在汽车撞到花圃的一瞬间,汽车后视镜的角度正好可以反映出副驾驶位的情况。鉴识员用电脑软件将后视镜反映的画面放大并清晰化之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图像。三年前,这位鉴识员作为实习生也参与了这起案子的调查,而他居然没想到调查这一点。三年虽然过去了,但是副驾驶位上的人的面容他还留有记忆。他就是在这之后,“畏罪自杀”的邢氏集团的少当家——邢宿。
                    “我会申请重新这起案子的……”鉴识员边说边摇摇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也在心里暗暗庆幸,若是这些证据被焚毁了,这起因为邢宿的自杀而草草结案的案子的真相就真的石沉海底了。


                    IP属地:广东14楼2014-06-02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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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节到了,水郎去了一趟郊区的墓园。祭祀之后,水郎不想逗留,走出了墓园,打算回家了。但不知为何,一想起“家”这个字眼,水郎就情不自禁地将目光向左侧移去。在道旁树的遮挡下,依然能清楚的看见一座别墅的一角。那座别墅,正是水郎住院时那个噩梦中的别墅,刺痛了水郎的眼。他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却还是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去。
                      那扇陈旧的木门推开时,不免响起一声声鬼叫声般得的声音。里面的家具都被白布覆盖着,没有一件东西看得出色彩,一切都这样死气沉沉。墙漆脱落后,被故意掩盖住的弹痕又得以重见天日。水郎回想起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昔日的痛苦又上心头。他触摸了下自己的右颈,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再反复的伤痛,却好像因为心理作用的驱使下死灰复燃,就好像那枚子弹又一次射过一样。
                      水郎从郊区回到了家中,仍然心有余悸。他瘫坐到沙发上,视线正好瞄到茶几上的一个大资料袋,资料袋的左上角还印有某家私立医院的名字。水郎叹了一口气,正想拿过资料袋,手机铃声又事有凑巧地响了。电话是鉴识员打来的,要水郎去化验所一趟,原因没有说就匆匆挂断了。水郎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茶几上的资料袋,在心里抉择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还是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去打开那个资料袋,然后站起身来出了门。
                      “这起案子重新调查的申请批准了的同时,城西发生了一起灭门案,上司就只能把其他人都调去调查了,一个人都没分配给我。既然是你朋友的案子,你帮一下我也没什么不应该吧。”从化验所到邢宿的家,鉴识员絮叨了一路,尽是在抱怨人员调配的不公平,尽管是现在从车尾箱里拿工具箱时依然滔滔不绝。水郎则是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己是多么无辜,自己明明读的是水笔学院啊,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要来犯罪现场协助调查!
                      邢宿生前和他父母住的地方是一座与夏至家风格相似的别墅,别墅的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将整个庭院装点得略显清幽。鉴识员三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庭院里的花儿更多,开得更好,虽说与现在没有天壤之别,但看到多了那么多不种花植树的空地也让人觉得有些可惜。自从邢宿死后,邢氏集团受到各种非议,一直没什么起色,也难怪这家人没有闲情逸致种植这些花花草草了。鉴识员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邢宿的母亲,看到鉴识员身着的工作服,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尽量平心静气听完鉴识员来这里的目的,看完鉴识员出示的搜查令。
                      “三年前你们就该把案子查清楚的,我儿子去世三年了你们才来告诉我我儿子不是凶手还有意义吗!要搜尽管搜吧,别最后说什么线索都找不到!”说完,她不禁咳了几声。水郎看着她苍白的而憔悴的脸,猜测她可能是生了什么病。
                      邢宿的书房,和三年前鉴识员来到时没什么变化,一切的东西都保存完好,连位置都没有多大的变动。鉴识员走到书房中央,那个挂投影幕布的架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拆了下来。当年,就是那个架子上挂着使邢宿窒息的麻绳。这些都可以从现场的照片看到,而水郎也正在认真地翻看着那一张张背景幽暗的照片。由于邢宿被发现死亡的时间是在深夜,所以闪光灯拍出来的照片总让人感到有些灵异。看完了现场的照片,水郎又从带来的证物中取出另一沓照片,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邢宿的相貌。不过,这些照片中,倒有另一张更令他在意。那张照片拍到的是邢宿的手,他的食指指甲上沾有一些血迹和皮肤纤维,而食指上又有一道类似割伤的新伤痕。水郎环顾四周,书架、书橱、日光灯,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一张办公桌上。他即刻把窗帘都一一拉上,书房里的光线霎时暗了下来。鉴识员疑惑地看着水郎从他的工具箱里捧出一瓶发光氨,又突然明白了水郎的意图。只见水郎把发光氨喷到办公桌的一角,过了一会儿,一块极小的光斑慢慢显现出来,而办公桌的边缘又正好于邢宿食指上的割伤吻合。
                      “现场应该被清理过,而且是在邢宿死后立刻清理的。”水郎看了看手上的一张办公桌的照片,显示调查人员到达案发现场时,办公桌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掉了。虽然不确定水郎现在发现的血迹是否是在结案之后才有的,但是采集些DNA样本回去与邢宿的DNA比对也不是一些难事。来现场一趟,水郎感觉对这起案子明朗多了。
                      进行了普通的采证,水郎和鉴识员也要离开了。在经过一间卧室时,水郎发现门并没有被关上,里面坐着一个白发老者,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郎。传闻邢宿的父亲把公司业务交给妻儿后就在家颐养天年,看来是真的。老者坐在轮椅上,但却精神抖擞,并不像他妻子那样满脸憔悴。水郎正想离开,这时老者才叫住了他。
                      “自从宿儿去世之后,他母亲就经常伤风感冒,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来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再伤心也好,只想让孩子能够安息。”老者的话听上去似有弦外之音,水郎没太听懂,只是出于善意地点点头。老者没有什么话再要说,于是水郎就向他道了别。但是在回化验所的路上,他一直放不下老者的那句话,究竟有怎样的更深一层的含义呢?
                      回到化验所,水郎一眼就看到了令他意外的人——水白。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水郎看了看鉴识员,鉴识员只是狡黠地一笑,带着证物跑到实验室里去了。于是,大厅里就剩下水郎和水白二人。
                      “听说你一大清早地就被叫去帮忙,特地买来给你做午餐的。”水白的态度突然180度转变,让水郎大惊失色。他接过塑料袋,里面和他上次在KFC买的一模一样。他看着水白那一脸献殷勤的样子,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最后,他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讨论案情讨论了很久,突然实验室的主管和其他成员从案发现场赶回来了,于是水郎和水白就只能从化验所的偏门偷偷溜走。幸好他们溜得很快,那些人才没有发现他们来过实验室。他们从实验室出来时已经快要傍晚,阳光的颜色渐渐多了几分火红色。恰巧水郎和水白的家是在同一个方向,所以他们顺道走了一段路。
                      这一段路因为两个人的沉默变得漫长,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讨论关于案子的事,也讨论不过三句话。水郎的眼神一直放在沿路的风景上,他的头侧向一边,就像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走一样。水白时不时看向他,那不解人意的神色,让水白闷闷不乐。不久,水白该转弯了,水郎也不自觉地说一句“再见”之类的话。水白撅起嘴来,看着水郎无动于衷地走在斑马线上。然后,她出人意料地没有转弯,反而跟着水郎直走了。
                      “你的家不是在那边吗?”水郎这才疑惑地问了一句,指了指通往水白家的那条路。
                      “原来你知道啊!”水白没好气地用食指指着水郎,然后吐了一口怨气,“我现在不回家,不可以吗?”
                      水郎注视着懊着气的水白几秒,然后很不可理喻地摇了摇头,继续往自己的家走去。而水白则紧追不舍,装出一副漫无目的地散着步的样子,即使是不明情况的几个路人看到了也想发笑。听到笑声,水郎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加快步伐。没几分钟,他就走到了自己家后面的公园旁边。傍晚将至,来公园散步的、做运动的人仍在。即使现在公园之外,水郎也能听见里面“乓乓”的击球声。
                      又一声击球声响起,那个圆圆的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像是要打出本垒打的节奏。不过,显然它飞得太远了,甚至飞出了公园的围栏。然后,打棒球的几位小朋友们都惊恐地用双手掩住了双眼。那个棒球,最后是撞在了倒霉的水郎的头上。掉在地上后,慢慢地滚向路边。水白看到这一幕,再顾不上去生气,她立即跑上来询问水郎的情况。事实上,那个棒球在撞到水郎的时候球速已经很慢了,所以只是造成了轻微的皮外伤。倒是水郎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之后,他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启发一样,炯炯有神地看着水白。水白先是愣了一秒,然后就和水郎一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水郎把一封短信发送了出去,此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4:42。再走了有10分钟左右,就已经到了水郎的家。然而,水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水白转过头望了望水郎住的地方,又跟了上去。
                      “我现在也不想那么早回去,”水郎喃喃自语,“想到海边走走,一起吗?”
                      水白毫不迟疑地用力地点点头,让人觉得她充满傻气。果然虽然水白有时野蛮有时娇气,但也会突然变得可爱呢,水郎这样想着。海离这条路不远,再直走几百米就能清晰地看见一条优雅的海平线出现在眼前。黄昏时分,还能在海天相接处看到一轮通红的夕阳,似是浮在海面上。海水一阵阵地拍打着海滩,那种退潮的声音似近似远,令人回味。
                      现在,水郎和水白正缓慢地走在海滩上。海滩上有天真活泼的孩童,有孤独垂钓的老人,更不乏相亲相爱的情侣们。人虽然很多,但却很安静,嬉笑声、谈话声都被海浪的声音掩盖住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水郎和水白都走得累了,便停住了步伐。此时,夕阳已没入海中,远处的海面散发出玫瑰般的紫红色,何其烂漫!就连那天边的云,也被映照得像是脸红的孩子。这情景如画,除了徐徐的微风和涌动的海水,没什么不是纹丝不动的,一切都被定格住了。
                      “水郎,我……有话想说。”水白的脸早已像云彩、像海面一样泛红。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水郎的眼睛,水郎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在海浪声中,他听到了她沉缓的呼吸声,以及,不规则的心跳声。在水白终于鼓起勇气把头抬起的一刹那,水郎却把目光移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还是不要说的好。”水郎仰望了下逐渐变得深蓝的天空,夕阳的余晖开始消失。沉默了一会儿,水郎转过身背向大海走去。水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瞬间心生苦涩。她木讷地现在原地,想喊一声声音却沙哑得不行;想宣泄,却已经欲哭无泪了。
                      第二天还是假期,鉴识员打了一通电话给水郎把他叫去了化验所,自然同样也通知了水白。水白来到化验所时看起来精神并不差,心情也没有水郎预想得那么糟糕。可以说,她能来化验所,就已经让水郎觉得大出所料了。他们都到达之后,鉴识员开始切入正题。在收到水郎昨天下午发来的短信,也就是被告知袭击邢宿的钝器有可能是棒球棒的时候,鉴识员立即查了一下邢氏的族谱。虽说族谱这东西已经渐渐被淘汰了,但却还是挺有用的。最终让鉴识员调查到邢宿的父亲的已经过世的兄长的儿子——邢宿的堂哥原来是一个棒球俱乐部的会员。而且,此人所在的业余球队还拿过几次市级比赛的冠军。
                      邢宿的堂哥名叫邢止,他与邢宿一家不同,对经商一窍不通。他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写手,就连住址也是在一条人烟稀少的街上。那条街甚至要比水郎和水白先前道听途说来的更要安静,好在环境尚且清幽,街上的绿色植物正如他们所见的邻里之间总有人会出于善心地照料。不管怎么说,这绝对是个老年人休养生息的好地方。邢止的房子在街道尽头,比街上的其他房子看上去要宽敞,但比起邢宿的家可以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来开门的是一个戴着咖啡色帽子的人,也就是邢止,长相与邢宿有几分相似。鉴识员向他出示证件后,他当即显得有些反感,尤其是提到他堂弟的案子之后他平易近人的脸上竟露出厌恶的表情。到底他还是让鉴识员以及水郎、水白进去了他的家,尽管鉴识员还没申请搜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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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走进那间由厚重的门隔起来的CT室,水郎已经习惯了那里的安静。除了CT室的中央放置的扫描仪器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放在上面的电脑,十分空旷。水郎被缓缓地移进扫描仪器里,静止下来后便感觉到一阵阵的凉风吹起。那一刻,水郎的心绪格外的乱。他对于病情,对于“星空”和对于生活中的其他事的忧虑压抑了太久,一但释放他的脑海就像是美国经历了“911”事件一样,尽是恐慌和混乱。他的神情虽然宁静地如躺在棺木里的死人一般,但心跳却一直在加快,加快。过往又一次以片段的形式在他脑海闪过,让水郎开始对仪器里的环境感到不适。他的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地颤抖,这十多度的温度对他而言已是冰天雪地,这狭隘的空间也仿佛深远的黑夜,令人绝望。直到水郎感觉到震动了一下,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只有医生的身影映入眼帘。
                        “今天下午报告才出来,在此之前好好放松下,别太紧张。”医生拍了拍水郎的肩,然后坐回了电脑前。水郎看了看那台电脑,很好奇但还是用虚弱的手将门推开一点离开了。
                        主任看到水郎那惨白的神色,感到有什么不妥,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果然,水郎刚走一两步,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跌倒在地上。他的视野像是虚化处理过得图片,模糊到最后只剩一片昏黑……仅剩一丝意识的水郎,连主任呼喊他的声音都听不清了,而他的脑海中竟会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水白。
                        正在上课的水白突然感到心一阵刺痛,让她从发呆中霎时醒过来。讲课的教授,周围坐着的同学,没什么异样。不过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被隔在不同的空间一样,没有多少人很认真地听着课,教授也没有提问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讲着。由于不想继续听教授那冗长而又无用的课,水白偷偷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来看。那本书是水郎曾经借过的一本医学书籍,书很厚里面的字也很密,看得水白有些无聊。下课时,大概一章看完,水白也只记得似乎是在讲关于肿瘤方面的问题。水白从小到大没生过很严重的病,所以对于肿瘤也就只有一个模棱两可的概念。她叹了叹气,把书合上,到图书馆去还书了。考试越来越近,也由不得她抽出太多的时间看课外书。
                        水郎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还吊着点滴,距离他晕倒还没有过一个小时。吊瓶上的标签写着的是“葡萄糖溶液”,让水郎稍微放松下来。主任在病床旁边坐着,看着水郎醒了过来,心上的一块巨石也落了地。她说水郎只是因为最近没怎么进食才晕倒的,并还象征性地责骂了下水郎不懂照顾自己。水郎微微一笑,看着主任把放在床头柜上的还有些余温的味粥捧起来,舀了一勺递到自己嘴边。不过水郎只是挑了挑眉,把勺子和碗一同接了过来。他那独立的性格让主任有点讨厌,不过除此之外水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仍然是那个坚强而阳光的孩子,或许说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这样的。主任看着水郎喝着粥的样子,又望了一眼时钟,又快到中午了。此时此刻,水郎的主诊医生正在办公室里,拿着水郎的CT结果细细地研究。不过他也是一眼就看见,CT影像中的那一块阴影。
                        下午,那位医生给水郎和主任带来了噩耗,这个坏消息让主任惊吓得脸都绿了半截,但水郎却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表情没有任何异样。沉默了许久,他仅仅是似乎有些悲观地问了医生一句“如果我不接受电疗,我还可能活多久”。医生先是愣了一会儿,吐出一个数字来。水郎听到后眼神先是晃动了一下,几秒后又平静了下来。他转过头望向窗外的风景,却也没什么值得欣赏的。
                        距离长假到来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有的学生趁机疯玩,有的学生埋头苦干,而此时的水白有点不知所措了。估计有一课桌高的那叠复习资料就放在桌子上,水白就坐在桌前,可水白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在抵触它们。每次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只会越看越无聊又放回去了。而水白也不想和那些实际上是在水笔学院混日子的同学出去玩,所以她最终选择了一个人去散心。走在路上的她,心里的想法杂乱无章,有时又萌发起想回去复习的念头,有时一些记忆的片段奇怪地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街上虽然无人也没有喧闹声,但水白此时却比身处于繁忙的闹市还要不平静。她似乎是依照潜意识的路线行走的,甚至她会走进一个她从来没有走过的偏僻小巷,在小巷那头又是一条陌生的大道。在大道的那头,可以隐约看得到海平线……水白停住了,这不就是水郎的家附近么?她继续穿过了一两条街道,水郎那座房子果然就在眼前。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她按了下门铃。
                        从房子里走出来的并不是水郎,而是主任,让水白有些许的失望。
                        “水郎病了,你还是先回吧。”主任推开铁门走出来时顺带说了这样一句话,她面无表情。水白还想问她些什么,可她却匆匆地离开了。水白只是又抬头望望水郎所住的这个地方,想看久一点,却被短信提示铃打断了。是水白的死党发来的,这家伙因为一直想撮合水白和水郎,所以在夏至出现后她一直盯着这个所谓的“情敌”。短信的内容虽然与水白无关,却让水白大吃一惊。短信说在最近的一次水笔测验中,夏至的成绩是满分。那可是一张极难的测试卷,就连班级第一的水白也被减了两分。拿着手机,水白突然想起夏至对她说的不会让她好过的话。
                        水郎自然从卧室看到了站在大门之外的水白,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走出去。在水郎的书桌上,一张关于电疗的同意书等着他去签字,而他已经盯着这张纸好几十分钟了。最终,在主任走之后,他把那张纸塞到了抽屉里,打开笔记本继续他的“工作”。第四十九道题的确非常有难度,甚至他会让人觉得它是无解的。现在,能像水郎那样执着于此的水笔已经为数不多了。不过水郎就是那个最为特殊的人,他执着于此有他的苦衷,而这个苦衷又和他的病息息相关。
                        暑假前的最后一个星期,水笔学院下课时来来往往的人少了,就是最差的那个班也有十零个人愿意乖乖地待在教室里复习功课。水白则在拼命地完成导师布置的考前的复习作业,由于她是班里面最出色的学生,所以她的课桌上总有那么个边角堆着一叠作业。不过,隔壁班却并未如此。水郎且不说,夏至的课桌上除了上课会出现那么一两本课本,其他时候就好像位置上没有人一样。经常去打听夏至的那位水白的死党看见了这些,这些天抓狂得很,也没心思好好复习了。水白倒是慢慢对考试变得麻木起来,只求写完那堆作业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一连过了一天、两天、三天……
                        第四天朝晨的阳光洒到地面上,趴在写字台前的水郎苏醒过来,才发觉昨天晚上因为太过于沉浸在解题中所以又一次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这些天里,水郎几乎是每天晚上凌晨才睡着,第二天上午5点就自然醒了。他甚至要比那些备考的孩子还要勤奋,如果以他的这种执着去备考,估计水笔学院里的学生都成了大水笔了吧。而水郎却一点去考试的念头都没有,他甚至忘了考试的时间。他就只是日复一日地解着那道最难水题,除了每天必要的锻炼和作息,他把剩余的时间都放在了那里,旁人看起来就好像把钞票白白扔到海里那样傻。
                        翻开笔记本电脑,水郎惊讶地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已经差不多把那道题解出来了,就差一点点修改,而那一点点修改也是尤为重要的。不过至于要改那里,水郎现在也是全无头绪。他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看到一张自己的水帖,总是觉得有些不妥,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总之就是读起来有些不和谐的意味。想了很久,水郎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又充满浆糊了,所以还是盖上了笔记本。无所事事的他决定到家里旁边的公园走走,也就是那个曾经有一个“天外之物”——棒球砸到他的那个公园。
                        大概是太阳光太毒辣,以至于公园里除了绿树成荫的地方,都没有人的踪迹。就是在乘凉的,也只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中年人还是青年人此时都因为工作和学习忙得昏天黑地。水郎撑着一把阳伞,孤独地在公园的小径上散着步。公寓里的绿色植物有很多,所以向来这里都是氧气最充足的地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水郎发现早些日子那种疾病缠身的感觉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如入世外桃源的舒适。每天都处在家里的数码产品的电磁辐射的强攻下,也难怪他有这样的感觉。他一边走一边想着,等到他解出了“星空”,也许他就能过上他理想中的那种隐居的生活,无忧无虑。这样想着,仿佛连毒辣的阳光透过阳伞之后洒到水郎身上的,不是高温,而是温暖。
                        如果不是走了那么多小时,水郎也不会发现这个离自己家如此近的公园是如此的大。虽然这里的娱乐设施少,但是非常贴近自然,还有个小巧玲珑的人造瀑布。在瀑布边上听水倾泻而下的声音,不劣于在台风天气里到海边听海浪声。大自然的声音是比任何乐器都更能治愈人心的,至少水郎走了那么久,越发变得舒畅了。绕回了起点,水郎看到西边的草坡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看不出他的年龄,或者说水郎完全看不出他的任何身份特征,他就像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不过,他没有了右手与右腿,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草坡上,弓起左腿把一本很厚的书放在上面,用左手翻着。水郎对这个人顿时产生了怜悯和兴趣,他走近了这个人。终于,水郎看到了几缕黑发下这个人的右脸。那是多么可怕又可怜的一张脸!他的右眼是一颗义眼,半张脸几乎被火焰吞噬殆尽了。水郎看得出,这个人一定是某一场大火的幸存者。然后,水郎与他攀谈起来。
                        “实际上,我能幸存已经是上帝给我的最好待遇。要知道,那场大火带走了多少人的生命,而我还很好地活着。人都是有缺陷的,我的缺陷,不过是少了右手和右腿还有我的一只眼睛,但健全人的缺陷在其内心。而缺陷,往往产生美感,就如‘断臂的维纳斯’那样,再加修复也只会让其丧失本身的美。”这个人沧桑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就像那亿万年前恒星发出的光芒到达水郎的眼睛。水郎从他的话中,好像明白了“星空”的答案,更明白了自己自身的那个缺陷所给他带来的种种幸运与不幸。
                        水郎在脑海中设想,如果没有这个原因,那么会发生什么?首先,他的天赋——对于水的天赋也许就永远不会被发掘出来。然后,他也不会进入维乐丝水笔学院,也许优秀的他会选一所更好的大学?对他来说至为重要的是,他将不会认识水白,他和水白经历的这一切将不会出现在历史中。最终,水郎微笑了下,把阳伞收了起来。他告别了那个人,从公园走回了家。
                        一直到水郎走出公园,那个人还在看着书。然后,他站了起来,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他隐藏起来的右手伸了出来,把蓬乱的假发从头上取下,理了理他真正的深褐色的短发。他把书本合起来,从口袋中拿出眼镜戴上,从公园的另一个出口走出去了。


                        IP属地:广东21楼2014-06-02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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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维乐丝水笔学院春季学期的最后一天降临了。学校刚缓缓打开大门,在外面等候已久的学生鱼贯而入。教室里早已坐着一些学生,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天都还是深蓝色的时候就从学生宿舍走了过来,不放弃最后的这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看书。水白在人群中,几乎是被后面的学生推着走的,人群就像海浪漫入校园。终于,学校门口恢复了秩序,大部分学生都走到了教室中。走过隔壁班教室,水白往里看了一眼,只看见夏至脸上没有带有一丝紧张地坐在位置上。忽然,夏至转过了头,凝视着窗外的水白,露出一种魔鬼般的笑容,令人寒碜。水白不敢和她对视,只是闭着眼睛在心里自言自语,想着一定是自己太过紧张出现了幻觉。她认为,夏至虽然是使过些鬼蜮伎俩,但还不至于心狠手辣。
                          广播里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水白把手中的资料依依不舍地放回书包。监考员抱着一沓雪白的试卷走进考场,她那沉重的脚步声让所有的考生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于此同时,隔壁班的监考老师也到了。监考隔壁班的恰好是主任,她看着空荡的水郎的位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主任把试卷分成几份几份,放到每组第一张桌子上,看着考生一张张把它们传下去。
                          水郎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眺望学校的方向,纵使什么都没有看到。直到分针指向数字12,学校的广播又一次响起,他也转过身走回了卧室。一如既往地坐到写字台前,手指放到了键盘上。他轻轻闭起双眼,像是在思索什么,却是一边在脑海中将自己想到的一字一句整理成篇章。终于,他的手指落到了第一个键帽上。与此同时,水白在试卷上写下了她的名字。那几行的空白很快被她填满,她颤动的钢笔在试卷上留下整齐的字迹。每看完一道题,钢笔在她指间一转,洋洋洒洒地又写上了答案。一面试卷完成,不过是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水郎也打了五行有多的字。他停顿了下,用右手撑着颔,目光扫过刚刚完成的一行字,又敲了几敲删除键。水白拿起桌边的橡皮,往答案上的铅笔写过的地方擦了擦,然后她提起钢笔,重新写了一边答案。这一次,她充满信心。
                          主任走过夏至的位置,多留意了一下夏至的卷子。她惊讶地看到,当别的学生刚写完第一面,夏至的笔尖已经在最后一题的答题处挥动了。答案没有任何瑕疵,犹如行云流水一挥而就。夏至注意到了主任的身影,手中的笔停下了一瞬间,又继续流畅地写完了答案。这时,主任往前走了。走到讲台上,主任往下望去,除了已经完成试卷的夏至,所有的考生都还在低头答卷。今年稀奇的是没有往年那么多作弊的学生,至少在这间教室是没有。为什么没有考生作弊了呢?大概是因为有夏至这么个冰雪聪明的美人在,根本不想也不敢了。现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半的时间。隔壁班,仍然是所有考生都在奋笔疾书。
                          水郎起身到厨房去泡咖啡去了,电脑屏幕上依旧只有那四行,不,是三行字。就在刚才,他又让人不可理解地把一行字给删除了。现在他自己都感觉是自己把自己左脑的水和右脑的面粉搅和到一起的,只能通过泡咖啡来平复心情。果然,在看着咖啡机运转的过程中,水郎的确平静了许多。水蒸气液化的热气从咖啡机里调皮地跑出来,就像从主任水瓶中跑出来的热气一样。主任把瓶盖放在一边,就让水瓶这样放在讲台上,以便于它快些凉下来。而自己则走到窗边呼吸着学校里的空气。维乐丝水笔学院的绿化是无与伦比的,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每时每刻不会没有清新的空气。而隔壁班的考生们,亦是边在呼吸着这种空气边在答题。水白的钢笔终于停了下来,放在了一边。她开始全神贯注地检查题目,同一个水题她至少会想到两三篇草稿来比较,最后也没有多少修改。而夏至呢?只是又浏览了一遍试卷,然后就把试卷工工整整地摆放在台面上,举手示意提前交卷了。秒针在时钟的钟盘上不断地移动着,还有半个小时考试就正式结束。
                          咖啡机“叮”的一声,让看着窗外的水郎回过头,把插头从插座下拔下,从容地把咖啡倒入咖啡杯中。咖啡的香浓甚至能从咖啡的颜色中看得出来,咖啡香洋溢在厨房当中。等到咖啡凉了一些,水郎一边用左手撑着厨房的柜子,一边面无表情地把咖啡杯提起。当水郎喝下第一口咖啡,维乐丝水笔学院考试结束的铃声也随之响起了。水白走出压抑的考场,深呼吸了一下。这时所有的考生都走出了教室,或是回家,或是回宿舍,大部分都会在接下来做同样的事——准备下一场考试。水白往隔壁班忘了一眼,看见夏至背着她的书包走出来,一直没转头或回头,走出了校门。
                          水郎扶着墙壁终于坐回到椅子上,杯里的咖啡还剩半杯。他一边喝一边在心里重复着之前在公园里遇到的那个人所说的话,灵感慢慢地又涌入水郎的脑海中。水郎不急不慢地喝完咖啡,此时他的身体不再是浑身无力的状态,就回厨房洗杯子去了。水龙头的水倾泻而下,恰巧,水白也在家里清洗着午餐的盘子。一叠盘子终于被洗得焕然一新,水白把它们放回,摘下手套,回到房间继续温习了。课本上的蝇头小字让人看得头晕,水白还是不耐其烦地看着,一页页地翻动着书页。这个时候,学校宿舍里不知有多少个人在做着同样枯燥无味的事,而待在家中的夏至却悠然自得地听着音乐。她的身边,不见任何一本课内的书,唯有她身后的那个陈旧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著。她坐在旋转椅上转着,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她和邢宿的过往。也就是这样,她心中对水白和水郎的所谓仇恨,也在一点一点地积聚。
                          男生宿舍里某一寝室里的闹钟开始乱响了,也因为它响得如此地乱,寝室里所有午睡的人都醒了过来。水郎的同桌第一个从床上跳起来,在地板上转了一个圈,把手顺势搭在闹钟上。然后,闹钟静了下来。正当全寝室的人都以怨念的目光看着他耍酷时,他早已利索地收拾好了书包,烟一般地溜出了寝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这家伙居然是顺着楼梯扶手从五楼一直滑到一楼的。他就这样滑到了终点站后再往前一跳,安全着陆。那些从女生宿舍刚走出来的女生两眼发光地愣在原地,不过如果她们要是知道这招儿是水郎教的话,他的光彩就要被完完全全夺走了。至少女生中唯一不屑的人,水白的死党,看到水郎的同桌的这一举动,脑海里也就只联想起水郎那帅气的模样而已。不过水郎同桌也不去理会水白的死党,他只是向着那些女生挤眉弄眼了一下,又以百米跑的速度跑到了教学楼,也就是考场。当水郎的同桌风风火火地冲到教室里的时候,教室里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教室里唯一的一个人——夏至正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用平板看着新闻,一点不为水郎的同桌弄出的声响所动。水郎的同桌这时候竟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夏至身上,倒是悠悠然地坐到自己座位上,看着旁边那已经好多天没有人坐了的座位发呆。
                          水郎到自家楼下散了散步,中午就是坐在院子里的白色长椅上度过的。到了下午,他又回到楼上,随便打了几张无关的草稿。而后,他突然间鬼使神差地想起来今天是考试的日子,他看了看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开始考试。水郎想了想,还是推了推写字台,使自己连人带椅借助椅子上的轮子滑到了另一张桌子前。桌子上,他很久没碰过的手机已经沾上了些可见的灰尘。当水郎拿起它时,灰尘纷纷扬扬地全落到了桌子上。他飞快地在短信输入框中打了几个字,发送了出去,然后又滑着椅子回到写字桌前。维乐丝水笔学院里,正要把手机放进储物柜的水白发现手机屏幕伴随着短信铃声亮了起来。打开短信,只有水郎发来的那几个字——“祝考试顺利”。看到这条短信,水白不知道作何反应,她只是推测到水郎依然没有来考试。她想回一条短信去问,碰巧学校广播这时候响了,她只能赶紧把手机放好,匆匆赶到教室。


                          IP属地:广东22楼2014-06-02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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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卷子除了题目,与上午的卷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考生还是一样的考生,监考员还是一样的监考员,水郎的同桌旁边那个空位置还是个空位置。每当主任走过那个空位置时,总在心里感伤。她无须仔细观察考生有没有作弊,原因就像之前说的,根本就没有考生作弊。她一旦走完一圈考场,目光总会穿过考场的玻璃窗,望着水郎家的方向。正如水白在写完试卷之后,想起水郎发的短信,也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方向。似乎心里面有一个指南针,使水白相信此时的水郎就在家中,她还回想起初次见到水郎时水郎在对着电脑破解“星空”那个场景。水白联想到此时的水郎,也正在他家里坐在他的笔记本电脑前,将文字一个个敲入“星空”的解题框。事实上,她就像用心灵感应感应到了似的,水郎正如她所想象的画面那样在打着字。水郎打着打着字停了下来,他竟然也心有灵犀地想到水白,想到了水白在考场中考试的样子。不一会儿,他笑了起来,同时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让他预知到了“星空”的最终答案的方向。
                            夜幕在水白班的导师的声音中悄悄落下,导师在讲这个学期最后一节课,也是最无聊的一节课。对于这个技术水极少的班,可能有超过半数的人听得进去导师的絮絮叨叨?无论如何,学生们最终熬到了下课,那时天空已经像泼了墨水一般地黑了。水白回到家时,早就过了吃晚饭的正常时间。她粗略地做了顿晚饭,洗漱完,舒服地倚在床头。此时还没到睡眠的时间,水白用手机逛了逛学校的论坛,发现水贴的内容多数还是关于这次考试。这时已经有人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试卷的答案,但水白没有想点进去看,她想等到明天成绩出来之后再去看,她想着自己不会考得不理想的。她还自己开自己玩笑地拿水郎没有来考试来作为自己能考第一的理由,尽管她一点都没有对此高兴过。夜色越来越暗了,水白退出了有些单调的论坛,无所事事的她打开了她的短信收件箱。她看着水郎下午给她发来的那条短信傻笑,甚至,她又有那么一点觉得,水郎是喜欢她的。就这样想着笑着,她睡着了。
                            维乐丝水笔学院的阅卷老师彻夜未眠,也终于在第二天改完了那数千上万张试卷。在学校开门前一个小时,他们又飞快地将成绩录入电脑,进行了排序。有的学生曾经调侃他们像机器一样,但他们不是机器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当他们看到排名之后还是有些吃惊不已。没等他们把他们那瞪大的眼睛眨一眨,成绩单又被相关的老师拿去交给主任了。而主任没有留意一眼,毫不在意地把它们放在办公桌一边,等待着学校开门后把它们贴到公告栏上。当阳光洒满维乐丝水笔学院的每一寸角落,排名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公告栏上。学校的大门打开时学生们不像昨天那样井然有序了,他们蜂拥而入,却不是冲到教学楼,而是下意识地冲到公告栏前。一瞬间,公告栏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双眼睛仰视着排名表上最高的名字,那名字刹那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不对,应该说是那名字旁的分数,除了水郎这是维乐丝水笔学院出现过的第二个两套试题都满分的人——夏至。而水白由于第一张试卷的3分之差仅仅排在了第二名,这让早早赶来的水白的死党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水白才优哉游哉地走来学校。她也像其他人那样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公告栏,看到夏至的成绩,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双手,但反应没有像水郎来到的时候那样激动了。她在公告栏前站了很久,一阵微风吹过,让她察觉了有人站在她的身后。水白回过头看,那人是在这里等候水白已久的夏至。她的脸上还是布满了那有些让人惊悚的笑容,只是在阳光下,她显得没那么可怕。然后,她说话了。
                            有力地敲下回车键,水郎的笔记本屏幕跳出一个新的流星雨的页面,“You are the first person who works out the problems”显示到页面中央。这让水郎第一次如此激动,从椅子上跳起还不够,他激动得停不下来。跳到沙发上,从楼梯一蹦一跳地下了楼,以弧线的路线跑出家门。看似漫无目的的他,却一直在向着一个方向跑去——维乐丝水笔学院。一路上,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跑起来而带动的风的路人,都情不自禁地回过头看他奔跑的背影。水郎跑过的大街小巷,那些被夏日的阳光晒得直不起来的植物好像又回到了春天一般,与阳光完美地融合到一起。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维乐丝水笔学院内的建筑出现在水郎的视野。而他此时好像还有用不尽的力,一直跑到了校门。此时学生们或形单影只,或成群结对地走出校园,只有少数人注意到水郎并向他投去讶异的目光。水郎在他们当中看到了水白的死党,她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一点高兴,让水郎感觉到了一丝奇怪。不过他还是怀着激动的心情跑到了水白班的教室前,这个时候,教室里只有孤零零的水白一个人在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自己位置上还有抽屉里的东西。水郎轻轻推了一下门,水白木讷地抬起头,但看到是水郎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神色恍惚,依然提不起精神来。
                            “我……”水郎刚想把自己破解了“星空”这一消息说出口,却先注意到了水白手中的那一张纸。那张纸上,最大的几个字异常引人注目——“退学申请书”。水郎霎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水白把书桌上的一本本书或本子机械地放进书包。在水白拿起最后一本书时,水郎拉住了水白的手。水白这才直视了水郎的眼睛,水郎的眼神中传递出来的,是深切的担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水郎心里那种喜悦已经无形中消失了,他的手甚至颤抖得比水白的手更剧烈。水白不敢再与他对视,因为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她把头转向一边,轻声地把她在公告栏旁遇到夏至后的经过说了出来。她一边说一边抑制着自己心跳的频率,但她还是越说越激动。
                            时间回到那个时候。“跟你争第一我没什么兴趣,不过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是你的竞争对手,而且我会赢。”夏至的话让水白不明所以,直到她继续说了下去,“忘了告诉你,我让伊莉丝把我的戒指放到你的抽屉那个时候,她也翻动了你平时的笔记,由此我才知道原来你和水郎一样想要破解‘星空’。而且,居然还是为了那个害死我未婚夫的人。”
                            夏至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还带有一丝哭泣的声音。水白为夏至的话感到不安,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不敢想象夏至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在焦虑不安的心情下,水白只能握紧拳,怕自己会情绪失控。夏至笑了半分钟,终于连她那笑声的回声都在空气中消散。然后,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接着把双臂搭了起来,轻狂地说道:“暂且不说水郎会不会让你,我也一定在你之前破解,让你那位老师在九泉之下也为你遗憾吧,哈哈哈……”
                            夏至的笑声至今还在水白脑海里像只蜜蜂乱转着,让水白一面回忆一面摇头,看上去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我来这所学院目的仅仅是为了学到更多对破解‘星空’有用的知识,既然这个希望破灭了,我想我也没必要在这继续学下去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老师就留下了这么个遗愿,我竟然都不能为她完成,我真是太没用了……”水白捂着自己的脸哭了出来,她哭泣的声音是那样让人撕心裂肺,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充满了懊悔。水白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那样无助,只能通过哭泣来宣泄自己。她哭得单纯,眼泪却五味杂陈一般。水郎的心弦被这哭泣的声音触动了,他体会到了水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地无可奈何,但又是如此的坚强,以至于她能一直坚持到了现在。水郎的过往让他和水白感同身受,心灵相通,所以一滴难得的眼泪才从他的脸颊滑落。原本破解“星空”这一对于他的喜讯——这盏能让他走出从前阴影的明灯此时却成了无穷重的负担,压着他的心肺,让他不能呼吸,水郎的大脑再经不起理智地思考。出于水郎的潜意识,水郎将水白拥入怀中。
                            “谁说你一定不能第一个破解‘星空’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至少我会尽我自己的一切可能去帮你,你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个没用的人啊!”水郎将自己的心声倾吐了出来,他对“星空”的追求、疾病给他所带来的绝境此时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其实,我很喜欢你。”
                            水白的眼泪停住了,她泪光闪烁地看着水郎认真的神情,此刻心中的感情千言万语道不尽,都蕴藏在他们重合的目光中。从水郎的话中水白感到了慰藉,让她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和水郎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往一个人坚持的辛苦减了半,她的心也不再那么沉重了。而越是回忆,她反而更想流泪,流的却是幸福的眼泪。“这种话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水白的泪水不再像决堤的洪水,而像是玲珑的雨滴,一滴滴滴落,“好让我在像现在这样绝望的时候也有个信念撑下去啊,如果我崩溃了怎么办。”
                            “傻瓜,我一直都在,一直都是你的信念,从前是,现在是,无数个世纪后也还会是。”水郎微笑着说道。他的微笑就像希望之光照亮了水白的心田,让水白心里的世界焕发了生机,仿佛春回大地。教师窗外,树荫之中还未蒸发掉的最后一滴露水顺着叶脉滑落了,原来连大树也会为之感动。在大树之前,站着两个人,凝视着教室里的水郎和水白,其中一个眼泪已经把浓妆都化掉了,另一个还是逞强地把眼泪擦了一遍又一遍,但眼眶的红也是他哭过的痕迹。水郎和水白往窗外一望,他们迟钝得忘记了躲起来,被发现了。水郎和水白看着他们——水郎的同桌和水白的死党,不知作何反应,水白更是不好意思得脸都红得像夕阳一样了。
                            “我就说我神机妙算吧,看到水郎手机信号显示的位置就知道他来找水白了。”水郎的同桌故作潇洒地说道。
                            “明明是我在校门看到水郎之后告诉你你才知道的吧。”水白的死党鄙视了水郎的同桌一眼。
                            “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就知道了好吧。”水郎的同桌不甘示弱,两个人瞪了起来。
                            “哈哈哈哈……”教室里一时间充满着笑声,好像四个孩子发现宝藏后在开怀大笑。
                            水郎前所未有地感到高兴,一直到他晚上回到家,他都是微笑着的。走到房间里,笔记本电脑还开着,输入框上“Please enter your name”的字符还亮着。水郎却丝毫没有犹豫地退出了“星空”的程序,删掉了所有的存档,然后卸载了。他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灾难,而且如果水白没能比夏至先破解,他所做的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但他没有后悔,卸载掉程序后他反而送了一口气,自从他开始破解这个程序以来的日子他都没有像这样的放松过了。水郎关上电脑后,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电疗的同意书,像以前扔草稿纸团那样扔了。他很安静地坐着,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暗示着自己。虽然种种举动显得他并没有那么冷静,但冷不冷静已经无关紧要了,水郎现在只是在心里树立起一个信念,这个信念连死亡都不能动摇。水郎清楚地知道这将会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件事,而正因为这是他唯一能以生命换来做的事且是与水白息息相关的事,才越发显得重要。那便是帮助水白破解“星空”,也让水白能在这条水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继续发掘她的天赋。


                            IP属地:广东23楼2014-06-02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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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水郎打破了沉默,他回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这次,他比水白还要着急地去打开电脑,点开了“星空”,虽然解完第四十题后水白感觉有些用脑过度,但能解新题对她来说仍是比较兴奋的一件事。只不过水郎倒是兴奋不起来,他恨不得马上就帮水白解完所有的题,但他也知道这不会是水白想要的。所以他像以往那样在水白解题的同时耐心地给水白恰当的提示,唯一不同的是他往常放松的心情已经像是弄皱了的白纸没办法完全恢复了。不过他的提示倒是非常地加快了水白的进度,而水白的天赋使得她也是一点就通。水白乐此不疲地一直解题解到晚上,每打一个字都让她感觉离成功又近了一步。水白一边打字一边甚至哼起了小调,再看一眼水郎,完全没有被感染的样子,脸色像死水一般平淡。水郎这种沉重的心情倒把水白感染了,她哼着的小调越发得小声,最后没有再哼下去。水白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巨石,让她打出来的文字都没有一点生机;又像是她的大脑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再也抓不住正确的思路了。这时候水郎的提示不再是指路明灯,更像是一堆乱码使水白的思路更乱了。水郎发现了这点,也没有表现得多急躁,但他的心里就快要摩擦出火花了。他只是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天色已晚,他告别了水白回家去了。
                              幸运的是水白一直没察觉到水郎在旧病复发后在生活细节上的改变,例如喜欢走路多过于乘坐交通工具的水郎被迫乘坐出租车回去。现在的他在上下班的高峰时甚至不能尝试去搭乘公交车,因为如果公交车上没有位置而且遇上屡见不鲜的堵车,他可能都不能坚持站立着直到到家。从出租车上下来后,水郎走到家里的沙发前躺倒下去。他的颈椎感到好一阵疼痛,从离开水白家就已经开始了的。意识有些迷糊的他把两颗安眠药混着止痛药扔入口中,喝了大半杯水。接着发生了什么,他就完全不会记得了。
                              夏至出院后趁着微微亮的天空回到了家,自从又见到水郎,她连胃口都没有了,尽是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怨气想一吐为快。她没有吃晚饭,给自己打了一针葡萄糖溶液后坐到了电脑前。郁闷的她没办法集中精力到答题上,于是她第一次打开了学校的论坛。首页的帖子完全让她提不起兴趣,她一遍一遍地按着“下一页”,都翻到了坟贴去了。忽然,在本学期第一次考试的讨论贴上面的一贴让夏至翘起了嘴角。那张贴子是写了关于之前衣诗黑进水白的电脑的事情,夏至心里顿时起了照猫画虎的念头。她关上了论坛,登进了一个国外的网站……
                              水郎走进了梦境。他发现自己悬浮在半空中,周围是一片行星与恒星的海洋,在他面前的是向着他微笑的水白。水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声音从口中传出,他看到水白也是干笑着没有出声。这一切,除了他们还能呼吸,仿佛他们就是置身于宇宙一般。水郎想去拉起水白的手,但是水白却往后退去,水郎越往前水白就越是后退。然后好像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已经离一开始的地方很远很远。水白在水郎的注视下转过身,依旧一边笑着一边向前走去,而她的前方就是一个可见的黑洞。水郎跑过去想拉住她,但她却离水郎越来越远,直到跨越了事件视界而被卷入黑洞。水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醒来时他已是汗流浃背,原来在做梦时他一直都在冒着冷汗。碰了碰冰冷的额头,水郎边喘着气,心里的某个预感边强烈起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立即披上外套,门也来不及锁上就跑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往水白家开去。此时,才刚刚过六点。
                              水郎又是用万能钥匙打开了水白家的门,他走进水白房间时水白仍然在熟睡中。看到水白相安无事水郎长吁了一口气,而他打开水白的电脑后,就好像发生了什么晴天霹雳般的事情一样让他大惊失色。水白在梦中听到了劈劈啪啪的键盘声,醒了过来,坐在电脑前的水郎把她吓了一跳。水郎还没有发觉水白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眼睛几十秒才眨一次。水白穿好外衣后,跳到水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水郎也因此被吓了一跳。水白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担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水郎凝视了水白良久,又望了望天,用好像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语气说了出来。水白听到后险些晕阙过去,还好她咬咬牙又挺过来了。水郎通过自己带过来的工具追查到了黑客的IP,不出所料是夏至的地址。他想到是夏至的诡计,他想不到的是夏至居然不加任何掩饰,大概是猜到了水郎即使知道是她的所为也不会去把她教训一顿怎样的。总而言之,现在对于水郎而言,最大的挑战是修复电脑。与此同时在家里阳台晒着阳光的夏至,还在为自己那一枚堪称杰作的病毒而沾沾自喜呢。
                              时间在此时飞逝,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上午,紧张使得水郎和水白连早餐都忘了吃。在这个上午里,水郎几乎翻遍了工具箱,显然哪种仪器都对于这个病毒毫无作用。他在上次起了很大作用的分辨仪根本识别不出这个病毒,这让水郎感到格外棘手,连电脑都无法启动更让他感到芒刺在背。这样无济于事地忙了几个小时后,水郎也禁不住仰坐在椅子上。他从未有过如此的烦躁,尽管他在经历了小时候的那场悲剧后的人生本来就是单调的但他也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直到现在。不过这次他这种平和的心态被打破得很彻底,他想冷静下来,但心里的混乱就像NP完全问题一样令人困扰。水白看到他沮丧的样子,想鼓励他,但一时又想不到该说些什么。当她刚想开口时,水郎坐直了身子。他这样缄默了好久,好像突然间要爆发一样。
                              “我无能为力了。”水郎很少有这样认输过,他这样的态度让水白的心为之一颤,似乎随时都会心脏骤停。不过,水郎的话还没完。
                              “要修复电脑,我们需要去找一个人。”


                              IP属地:广东26楼2014-06-02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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