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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童子钓文砚
  武则天的目光转到我身上,柔和了许多,听我说完,她似乎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最终换来一声叹息,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有事在隐瞒着并不打算告诉我。
  “好了,好了,您一直在等雁回来,人好不容易让您给盼来,别光在外面站着只顾着说话。”上官婉儿见气氛不对,一脸轻笑过去搀扶着武则天。“进屋去坐坐,我去沏壶茶过来,这么久没见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听上官婉儿这么一说,或许武则天也意识到刚才多少有些失态,歉意的淡淡一笑自嘲的摇着头。
  “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呵呵,看来我这个心静如水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你既然现在还不是秦王嬴政,我就还当你是雁回,那日雪夜秉烛夜谈之后,已有数年未见,你清姑姑难道为别人沏茶,别负了她一番美意,时间还多进去坐着慢慢谈。”
  我们随着武则天到了房中围几而坐,武则天一直注视我良久,我都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见她淡淡一笑。
  “那方传国玺可曾带来?”
  我点点头,把传国玺送到她面前,武则天愣了一下,眼中多少有些留恋和憧憬,毕竟这东西对于她来说有不同的意义,武则天慢慢伸出去轻轻抚摸玺身,最后拿在手中淡然寡笑。
  “当年我处心积虑留下这方宝玺,无非是想名正言顺,想不到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数,原来这宝玺是我替你留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刻在多少帝王心中,可现在我才明白,这八个字可能也只有你能担的起。”
  武则天说完把玉玺退还到我面前,眼中再无半点留恋,我摇摇头平静的回答。
  “我是秦雁回,之前现在和将来都是,我从来都没想过当另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是不可一世的王者,如果可以让我再选一次,我宁愿拥有留在山里没出来过。”
  “你选……呵呵。”武则天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自始至终都是安排好的,从来就没你选择的机会,你想不想成为秦王嬴政并不重要,事实上你注定早晚都会成为他,就如同我刚才所说,对与错没那么容易评判,是与非同样也不是你能控制。”
  武则天点到即止,说着我怎么都听不明白的话,我本想问清楚,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她能为秋诺袒护,只说明她要么是相信了秋诺,要么是相信了秋诺告诉她的某件事,但不管是什么,我确信这应该都非比寻常,显而易见她并没打算告诉我,至少现在不会,所以我也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上官婉儿推门进来,沏好的茶一如既往的高超,老远就能闻到清香扑鼻的茶香,端起浅饮一口味淡久而清雅,香寂静而转幽,恍惚间又回到那个初识武则天和上官婉儿的雪夜,灯下品茗也是同样的茶,只不过现在的我早已没有当日的诚惶诚恐,举杯而饮从容不迫。
  武则天默默注视我很久,端起的茶杯又缓缓放下,意犹未尽的笑着说。
  “果然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秦雁回,举手投足间早已有帝王之态,或许是潜移默化中你并没发现。”
  “李姨说笑了,雁回生性淡泊,向来与世无争,帝星入命非我所愿,雁回学道之人本应相信天命难欺,可经历过这么多事,雁回更加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既然相信命理天数,就该之地天意难违的道理,若如到最后上天是这样安排你的命运,你又能如何?”武则天轻言一笑。
  我极其平静的把面前的传国玺拿起来,盯着上面那篆刻的八个字,声音坚定的回答。
  “老天爷既然要开这个玩笑,那雁回只有……天欲灭我我灭天!”
  我话从口出,坐在我身边的四个人表情各不相同。
  哐当一声,闻卓手中的茶杯掉落在茶几上,茶水溅落一地,我发现闻卓的眼神有些无奈,而萧连山的样子很兴奋,他总是支持我所有决定的。
  剩下的是武则天和上官婉儿,她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相视一笑,似乎对我这样的回答尤为的满意,然后看见上官婉儿嫣然的笑容露出来,她给我一边续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你打算用什么灭天呢?”
  我一愣,终于明白她们笑容中的意思,我的确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口气、想法甚至是抱负,虽然我一直在否定我不是那个人,可不经意间我正慢慢的蜕变,如同上官婉儿反问我的那样,我用什么灭天,这完全不是之前我该有的想法,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分明我已经默认自己就是他了。
  武则天见我哑口无言,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样子很轻松镇静,淡淡笑了笑把话题给岔开。
  “秋诺给我说起过关于你这几年的遭遇,我就想着,你早晚会找到这里来,你清姑姑可是一直念叨着你,你是不是秦王都是后话,至少现在你还是我认识的雁回,估计你以后难有时间再到我这里来,今天就茶尽人散,别辜负你清姑姑一番心意,我在这儿等你下次再来的时候,你既然是帝命就知道君无戏言……”
  武则天说的很委婉,不过我多少都能听出来,她口中所谓的下一次,应该是我能帮她们破去长生不老办法的时候,可我只有完全学会九天隐龙决才具备这样的能力,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对我如此有信心。
  武则天让我给他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我没想过要隐瞒什么,事实上多半是因为秋诺的原因,她对我们发生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即便我不说,秋诺也会告诉她。
  茶壶里的茶快尽的时候,武则天忽然意味深长的打断了我的话。
  “砚台?什么样的砚台?”
  我正说到找到另外四张有关明十四陵线索的黄绢,其中一幅上画着是一方砚台,有一孩童坐于树桩之上,手持钓具专心致志在砚台中垂钓,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砚台犹如一潭秋水,孩童在湖边垂钓。
  我突然想到这方砚台是唐代之物,之前本是想着有机会问问武则天和上官婉儿的,被她打断我才想起来,正想开口,看见武则天对上官婉儿点点头,上官婉儿转身离去。
  “李姨,这砚台很别致,按照所绘工艺应该是唐代之物,但我却从未见到过,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印象?”我并没有抱太多希望的问。
  武则天没有回答我,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一杯茶,等到上官婉儿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件器物,小心翼翼放在我们面前,我瞟了一眼就愣住了。
  那是一方造型工艺都堪称完美的砚台,砚台边上垂钓的孩童和钓具都于所画砚台浑然天成,不难看出这两者是用同样的材质所做,要雕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人物和精细的钓具,这应该是一方澄泥砚,而只有澄泥砚才能达到这样的要求,因为澄泥砚其精于雕琢,泽若美玉,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写字作画虫不蛀。
  “你所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方砚台?”武则天心平气和的问。
  我连忙点头,我在黄绢上看见的所绘砚台正是眼前这方。
  我们通过九龙公道杯找到藏在东海之底的碣石金宫开启了九天隐龙决其实一部分法力,如今又让我见到这方砚台,原本只是想向武则天打探,没想到她真的有这东西。
  上官婉儿告诉我们这砚台叫童子钓文砚,对于这个名字我有些诧异,按照砚台的款识,以砚台为湖水,而插笔放墨的地方做成一个巧妙的孩童垂钓样式,就连手中的钓具也惟妙惟肖,细细的鱼线垂落于砚台中的墨汁中,犹如在湖边垂钓,似乎童子钓鱼砚远比童子钓文砚这个名字更加贴切才对。
  我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武则天笑而不语,再次对上官婉儿点头示意,上官婉儿把垂钓的孩童轻轻一按,我们这次发现,在砚台下方是有机关的,如果不按下去,那孩童就是插笔放墨的地方,但按下去后我们竟然看见那孩童在动,顿时极其惊讶的瞪大眼睛。
  孩童手中的钓具慢慢没入墨汁中,然后再提起来,身体转动到另一边,上官婉儿早在那里放好了纸张,孩童的身体在砚台上左右移动,我们听见砚台里面有咔咔的声音,想必是机关牵动发出来的,等到孩童的身体再次转到正面,手中的钓具再次低垂到墨汁中,我们不约而同站起来,在那张宣纸上看见一个清晰可见的字。


IP属地:陕西356楼2014-02-27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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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一事相求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足以让我们三人瞠目结舌,没想到这砚台竟然如此神奇,然后注视着那垂钓的孩童,机械性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在宣纸上写出第二个字。
      朱!
      我皱着眉头,有些明白这方砚台为什么叫童子钓文砚了,也想到朱元璋在黄绢上留下这方砚台的意思,童子钓文砚,应该是说这方砚台上的机关能让孩童写出字,至于怎么写,写什么我倒现在还不得而知,可不难看出朱元璋的用意,其中一座明十四陵就在这方砚台中,而线索就在于砚台上
    童子写出来的字。
      等我想到这里,那砚台上的孩童已经写完的五个字。
      纷!
      和前面几个连在一起就是,朱成碧思纷……
      我读到第五个字时眼睛一亮,很是吃惊和兴奋的说。
      “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在这首如意娘是李姨当时在感业寺中写就的,李姨好文采!”
      武则天和上官婉儿笑而不语,直等到那孩童在宣纸上写完最后一个裙字,转到砚台正面再也不动时,宣纸上所写的果然是武则天的如意娘。
      “其实你更想问我这方砚台为什么会写字才对吧。”武则天沉静的笑着说。
      我点点头,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孩童钓文砚,和闻卓还有萧连山都很期待的看着武则天。
      上官婉儿告诉我们,这砚台的确是澄泥砚,也是大唐时候的贡品,可制作这砚台的人巧夺天工在里面设置了机关,砚台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
    底座,就是砚台本身,而另一部分是垂钓的孩童,把要书写的文字雕刻在特定大小的刻片上,放入孩童之中后会封闭,如果强行打开里面的刻片也会粉碎,要想让孩童把字写出来就必须要下面的底座。
      当孩童插入底座后机关就会启动,应该和现在配钥匙的仿形原理差不多,机关带到钓具在刻片上滑动,钓具就变成一只笔,把刻片上的内容写出来。
      “这砚台有几方?”我忽然想到朱元璋留下的九龙公道杯线索,或许秘密并不在孩童写的字上,而是在砚台本身。
      “这童子钓文砚工艺高超令人叹为观止,当时深得太宗欢喜,进贡一共有两方,见我喜书法赐一方于我,本命工匠继续赶做,谁知道熟悉这手艺的御匠疾患突发不治而亡,这巧夺天工的手印也随之失传,而进贡的这两方童子钓文砚就成绝世孤品,一直由大内珍藏。”武则天不慌不忙的解释。
      听她这么一说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方童子钓文砚,一方现存于我
    们面前,而另一方出现在朱元璋留下的黄绢上,不言而喻最后朱元璋得到了另一方童子钓文砚。
      而另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极有可能就藏在童子身体中的刻片上,只要找到这方砚台,就能知道朱元璋留下来的文字。
      本想来找武则天和上官婉儿问关于秋诺的事,虽然武则天的答复让我对秋诺这个人感觉更加扑朔迷离,不过好在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让我们发现黄绢上砚台的秘密。
      只是可惜就算知道这砚台的用途,可黄绢上一个字也未留,根本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寻,何况眼前最要紧的事是上龙虎山拿玉圭,看来这方童子钓文砚要留到后面从长计议了。
      茶尽人散!
      武则天这一次似乎没有留我的意思,我们面前那壶茶已经见底,上官婉儿也没有去续茶的打算,我正想起身告辞,就听见武则天一边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一边平静的说。
      “这次我就不留你了,你后面的路还长,遇到的事也会更多,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你还会到我这里来,我和婉儿一直都在此,下次你来的时候我们再好好秉烛夜谈。”
      我礼貌的点头和她们告辞,刚走到门口就被武则天叫住,她看着身边的上官婉儿说。
      “你先送他们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雁回说。”
      我留下来,看武则天的表情有些凝重,一时间不明白她单独想和我说什么,武则天站起身走到窗前,我望过去外面落英缤纷,好一处佛国净土,她在窗前矗立良久才低声说。
      “雁回,我还是想和你说关于对错的事。”
      “对错?”
      “对和错没那么容易简单的区分,你以为是对的,在别人看来确是错的,我听秋诺说起过关于你之前的事,我还记得上次你带来的越千玲,看得出你和她之间情深意重。”武则天没有回头喃喃自语。“如果她遭遇不测,你是否会不顾一切相救?”
      “是的!”我想都没想斩钉切铁的回答。
      “那如果要救她一人,需要罔顾无辜性命,你可以犹豫?”
      “不会!”我依旧没有丝毫迟疑。
      “你的回答就是关于对错最好的诠释。”武则天慢慢回过头意味深长的说。“你救她在你看来是对的,可在那些无辜性命的人眼中你就是错的,雁回,角度不一样结果就不一样,一叶障目,我希望你最后真能分清什么是对和错。”
      我一怔,被她这样一问,我突然发现对错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变得的复杂起来,事实上我的确一直在以我的视角去衡量对错,可我还是不懂,武则天让我换的角度在什么地方。
      我本想问清楚,见武则天缓缓走过来,正想开口,她突然双膝一曲跪于地上,我大吃一惊连忙去搀扶。
      “李姨,使不得,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长辈,雁回受不起。”
      “我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事你说,雁回答应你便是。”
      “他日若如诺儿败于你手,我求你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对错是非,你评断
    不了。”
      我愣在原地,搀扶武则天的手低垂下去,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求我这件事,事实上现在似乎不是我想放过秋诺,是秋诺会不会放过我们的问题,不过听武则天这口气,她似乎已经在预示我和秋诺早晚有不可避免的一战。
      我想起秋诺之前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特别是想起刘豪死在我怀中的情景,至今心如刀绞,声音冰冷的问。
      “你是求我秦雁回还是你所说我将来会成为的那个人?”
      “有……有区别吗?”武则天抬头不解的问。
      “你若是求嬴政,我答应不了你任何事,因为我绝对不会变成他,至于他会不会放过秋诺我就更不得而知。”
      “那如若我求的是你秦雁回呢?”
      我重重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武则天,沉默半天才无力的说。
      “秋诺双手血腥,罪不可赦,你有何必替她求情,我曾经答应过死在我怀中的朋友,要亲手手刃秋诺替其报
    仇,秋诺罪孽深重恐怕我是留不得她……”
      “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放过诺儿?”武则天的声音变得有些哀弱。
      “李姨,其实我和秋诺谁胜谁败,现在言之过早,秋诺早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与其说是我放过她,还不如说是她有没有想放过我。”我再次一把扶起武则天的胳膊平静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替她求我,可像秋诺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只会遗祸世间,雁回恐怕答应不了你。”
      “雁回,我知道你宅心仁厚有大善之心,这些年我青灯礼佛就是为求一个心安,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轻言杀戮。”武则天长跪不起心如止水的看着我。“林林总总都是诺儿种的因,最后遭受果报也不该怨天尤人,我愿意一命抵一命,只求你到时放过她。”
      “啊!李……李姨,你这又是何苦。”我大吃一惊一时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我见武则天说的决绝。“秋诺十恶不赦,与你何干,就算你替她一命,她未必会大彻大悟痛改前非。”
      “你知道我是活够的人,就当我再为诺儿做最后一件事。”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深吸一口气默默点点头。“李姨,你起来,我答应你,如果秋诺败于我手,我饶她一次,如果再助纣为虐我定手刃其命。”
      武则天从地上站起来,我看她的样子有些落寞和憔悴,一个人又默默站到窗边,手里轻轻拨动着佛珠,不再和我说话,我转身离去,在外面看见等我的闻卓和萧连山。
      上官婉儿送我们出山门,见我出来也没问什么,等到闻卓和萧连山出去后,上官婉儿忽然拉住我,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交给我,郑重其事的说。
      “天后求你的事和给你说过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雁回,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要到时候行差踏错时才追悔莫及,你拿着这个,日后你自然知道该怎么用。”
      


    IP属地:陕西357楼2014-02-27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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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龙虎山地图
        离开感业寺回申城的一路上我都在反复想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为什么会袒护秋诺,听她们的语气和态度,对秋诺的所作所为非但没责怪,反而是一味的维护,特别是武则天甚至不惜一命抵一命。
        我更多的是往亲情方面去设想,不管秋诺再罪孽深重,或许在武则天和上官婉儿的眼中毕竟都是她们养育长大的人,何况她二人独活这么长时间,对于生死看的出早就淡漠,可能正因为如此,武则天才会向我提出那样的请求,这也是我唯一能想通她们这样做的理由。
        上官婉儿最后交给我那小瓷瓶,我给闻卓和萧连山看,打开后里面是血红的粘稠液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血,但有什么用或者说该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回到申城我才意识到另一件棘手的事情,闻卓一再叮嘱他去找叶轻语的事情不能让我们说出去,可我们出来已经快一个多星期,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去干什么回去越千玲肯定会问,一时半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等我忧心忡忡回去后才发现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越千玲和顾安琪在一起压根就没搭理过我们,只是随随便便问了几句,我语塞但闻卓却驾轻就熟的搪塞过去,解释的借口并不高明,事实上还是漏洞百出,不过她们居然一点都没怀疑。
        晚上我还在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没有睡意一个人上天台,上去后发现和我一样睡不着的人还有闻卓,他还是一个人坐在天台边上,手里多了一支烟,认识他时间也不短了,居然不知道他还会抽烟,他说心烦难静的时候会抽一支。
        我问他是不是在想叶轻语的事,闻卓深吸一口烟半天才摇摇头,我走到他身边眺望远处,触目可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听见他低沉而平稳的声音。
        “上次你说你也不喜欢顾连城,为什么?”
        “我是感觉,可他毕竟是安琪的父亲,论身份也是前辈泰斗,按理说我没道理对他有成见,可是此人我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在里面。”我坐到闻卓身边一本正经的回答。“你呢?你向来与世无争的,对于你来说应该不存在喜欢或者是不喜欢,怎么会对顾连城有这样的看法?”
        “马上就要去龙虎山了,魏雍有多大本事我没见识过,秋诺在钟山我算是领教了,可到现在我们即便是找到最了解她的人,对于她的底细依旧一点都不清楚。”闻卓把烟叼在嘴角面无表情的说。“可顾连城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听他的意思好像对玉圭知道的挺多,不难看出他是有心想让我们上龙虎山,我一直在好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喜欢这个人是因为我看不透他。”我揉了揉额头停顿了片刻后若有所思的说。“而且我还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我当时告诉顾连城魏雍拿玉圭是为了开启幽冥之路,你有没有发现当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闻卓取下嘴角的烟,回头看我一眼想了想回答。“我只是好奇他对玉圭的事了解很详尽,如果不是顾连城告诉我们玉圭的用途,我们也不会明白魏雍执意要拿这东西的用意……至于不对劲的地方,我真没看出来,到底你发现了什么?”
        “顾连城告诉我们魏雍那玉圭是开启幽冥之路的关键,可是他并没有问开启幽冥之路是什么意思!”我和闻卓对视声音冷静的说出来。
        闻卓眉头微微一皱,把烟拿起来停在嘴角的位置恍然大悟。
        “开启幽冥之路的事也是我认识你之后你才告诉我的,魏雍想借此救回芈子栖,可顾连城并不知道,他……他居然没有问?!”
        我淡淡点点头,这就是我一直认为不对劲的地方,开启幽冥之路的第一个人是嬴政,为借冥界之力征服三界,魏雍知道开幽冥之路的后果以及办法,他这样做还能理解,可除了当时在祭宫中的人,并没有谁知道开启幽冥之路的事。
        顾连城听我提及,非但没问而且反应平静,他既然知道五帝嗜魂阵,而魏雍布下这先天杀阵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开幽冥之路,顾连城之前发现华夏风水异动,都让顾安琪前来一探究竟,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连城不问要么是他不以为然,要么就是他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开启幽冥之路的意思。
        如果是后者那这事就如果闻卓说的那样,这个人恐怕不单单是前辈泰斗那么简单。
        “我看过顾连城的面相,大贵并非奸邪之辈。”闻卓说。
        “我也看过,结果也差不多,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也有些不敢肯定,或许是我想太多了。”我重重叹了口气回答。
        第二天一大早,顾安琪派人带话过来让我过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闻卓从回来就一直拉着萧连山在琢磨那瓷瓶里的东西,越千玲自从有了烛九阴后注意力就不在我身上。
        我一个人去见顾安琪,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房中并没有看见她,站在房中的人却是顾连城,见我进去他才从窗边转过头。
        顾连城示意我坐下,看他反应我已经猜到,今天要我过来的人并非顾安琪而是他才对,昨晚我和闻卓谈起这个人,整整一晚也没得出任何结果,我坐到他对面一时间不明白顾连城单独见我有什么目的。
        “明天我就要先赶去龙虎山,安琪说和你们一起走。”顾连城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客套。“我请你过来就是想确定一下,你们真打算参加比试?”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态度很坚定,回想起闻卓昨晚所说,再看现在顾连城的样子,这个人果真有些很想让我们上龙虎山参加玄门比试的意思。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我在临走之前想告诉你一些关于三曲九洞的事。”顾连城不苟言笑看着我沉稳的说。“龙虎山是道教祖庭所在之地,道法正统高深,这三曲九洞实则是山上的九道关隘,也算是对参加玄门比试的人一种考验,越往上走越困难,所有的考验里面包涵覆盖了道家五术所有的范畴。”
        顾连城说完见我没多大反应,稍微停顿了一下,其实并不是我不重视,只不过既然真打算要去,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上走,可我这样的表情落在顾连城眼中反而变成怠慢。
        “我听安琪说起过,你之前为了拿黄金龙龟曾参加过比试独占鳌头。”顾连城把身子往前靠了靠,样子更加认真。“比试的过程安琪都一五一十给我讲过,不得不承认以你这样的年纪有这样高的道术实属难得,不过如果因为这样你就掉以轻心那就大错特错,三曲九洞未必向你想的那样简单,说不定你连第一层关隘都过不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决定要去,不管前面是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因为我必须拿到玉圭,任何人以及任何事都阻止不了我。”
        “你有这想法固然是好,可上龙虎山的每一个参加比试的人何尝不和你一样有这样的想法,有多少人止步在山脚,能到山顶的屈指可数。”顾连城注视我半天若有所思的说。“我有幸被邀请担当评判见证这次的盛典,当然希望能在山顶再见到你。”
        顾连城说完把一张纸推到我面前,我展开后看见是一副手绘的地图,上面标注了龙虎山三曲九洞的位置,和每一处关隘要比试的内容,这地图上巨细无遗一目了然,果然如同顾连城提及的那样,上山沿途的九处关隘考验包罗道家五术,我看完之后不得不承认,这和之前古啸天安排的那场比试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现在我更关心另一件事,目光从地图上移到顾连城的身上。
        “你之前说能上龙虎山的人屈指可数,不知道历界玄门比试一共有几人最后上山?”
        “一共只有五人。”
        “那这地图上绘制出九道关隘,也就是说能绘制这地图的人应该是最后登顶之人,也是你说的这五个人之一。”我看了顾连城一眼心平气和的问。“你既然有这地图……难道你就是这五个人其中之一?”
        “连城何德何能敢妄想过三曲九洞,怕是和大部分同道中人一样,仅会止步山脚而已。”顾连城摇头否定。
        “既然你没登顶龙虎山,为什么会有这地图?”我问。
        “这是师尊所留。”顾连城的态度变得恭敬,从容不迫的对我说。“师尊当年驾鹤西游,特叮嘱连城两件事,都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我一愣迟疑了片刻有些诧异的看着顾连城。“哪……哪两件事?”
        “第一件事献盒于龙。”
        顾连城话一出口我离开想起来,当时在岚清家中顾安琪给她拜寿时曾送来开启锦盒的钥匙,当时我刚巧在场,正因为这把钥匙打开了岚清的献盒于龙,从而让我找到明十四陵的线索,当时一直很好奇岚清和顾连城的师傅是谁,居然能掐算后世之事,可后来因为其他纷乱的琐事慢慢居然忘了这位前辈高人。


      IP属地:陕西358楼2014-02-27 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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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丧家之犬
          如今再次听到顾连城提及,我若有所思的问。
          “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将这副地图交付给能开启明十四陵的人。”顾连城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有些茫然的皱着眉头,我一直好奇为什么顾连城如此迫切的希望我上龙虎山,现在看起来,真正希望我去的那个人未必是他,而是他口中的师尊。
          这个人交代顾连城两件事,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关联,可我心知肚明,此人找就算到我会找到明十四陵,甚至也知道我最终会去龙虎山,给我准备了两样东西,其中时间跨度这么长,此人竟然能料事如神,从我刚接触明十四陵开始就算到我今天的打算。
          “敢问这位高人前辈尊姓大名?”我很惊讶的问。
          “师尊名讳甚少提起,不是我不告诉你,我们几名弟子也不得而知。”
          “你师尊上过龙虎山!”我现在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地图恍然大悟。“你说过玉圭一直都没被人带走过,这么说起来,你师尊最后也是输了?”
          “师尊上龙虎山并不是为了玉圭,何来输赢之说,只不过龙虎山是道家第一洞天,师尊知道大限将至登山羽化成仙。”顾连城语气恭敬诚恳。“临行前师尊交代,将这副地图交予能开启明十四陵的人,如果此人能登顶龙虎山,必定会找到师尊埋骨之地,他留了一样东西给你。”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收起桌上的地图,去龙虎山找顾连城师尊埋葬的地方,这才是顾连城迫切想让我去龙虎山真正的原因,至于留下什么给我,看顾连城的样子多半也不清楚,事实上他连他师尊叫什么都不清楚,可是能掐算后世如此精确的高人会留什么东西给我呢?
          我知道在顾连城哪儿再也问不出什么,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大可很早以前就告诉,却非要等到现在,对于这个疑问顾连城给我解释的很清楚,他师尊连时间都算好的,正是这一次二十年一次的玄门比试,而且只有我通过三曲九洞才可能找到他埋骨之地,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变的复杂起来,从最开始单纯的找明十四陵,再到后来牵扯出九天隐龙决,以及我匪夷所思的帝星入命,再到现在……好多我原本能看透彻想明白的事,却在我接近真相的时候开始变的模糊,从秦一手切断我手指那天开始,我总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刻意引导着我一步一步身不由己的向前。
          我一直简单的认为我做的所有一切仅仅是为了阻止魏雍,可现在细细一想恐怕整件事情真没那么简单。
          我离开顾连城那里回去的时候,桌上放着一块大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我可以肯定这蛋糕一定不会是给我的,因为我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清楚。
          越千玲拿着蜡烛兴冲冲地拖我坐下,我这才发现屋里只剩下我和她两人。
          “闻卓和连山呢?”
          “他们和安琪出去逛逛。”越千玲满不在乎的回答,然后在蛋糕上插上五根蜡烛。“今天给你过生日。”
          “我……过生日?!”我微微张着口很诧异的看着她。“我自己都不知道八字是多少,长这么大从来也没过生日,你今天这是唱那一出啊?”
          “何必那么认真,开心就行了,我见你最近……不是最近,好像从认识你开始就没发现你开心过,总是想着可多事,心事重重的样子,马上要去龙虎山了,多半不会轻松。”顾安琪一边插蜡烛一边笑着说。“五年前今天我认识你的,就当是你生日了,礼物我没给你准备,这蛋糕是我自己做的。”
          我恍然大悟一脸感激的浅笑,这段时间我就说越千玲没跟着我,以为她是成天逗着烛九阴玩,原来一直是在琢磨这件事,难怪我和闻卓还有连山出去她也没问过什么,现在才明天她是想给我惊喜。
          越千玲告诉我她是让顾安琪教她做的蛋糕,看着上面的蜡烛,忽然有些感概,时间过的真快一晃都认识她快五年了,五年前的今天我第一见到越千玲,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下意识摸着脸说。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咱们都算是坦诚相见了,当时你不是嚷着让霆哥挖我眼睛嘛,呵呵。”
          越千玲的脸微微泛红,抿着嘴白了我一眼,她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以前的越千玲,虽然那个时候的她任性娇蛮,可是和她在一起总是有种莫名的开心,我摸摸她的头起身去拿火柴,被越千玲拉了回来。
          然后我看见她张开手,烛九阴缠绕在她指头上,越千玲把它取下来,握着烛九阴到蜡烛面前,用指头碰了碰它的尾巴,烛九阴身体忽然变的赤红,口一张一股烈焰喷出来,我先是一怔,然后捂着肚子彻底被越千玲逗笑了。
          她手中的烛九阴虽然还是能喷烈焰,气势依旧,可就是小了一点,怎么看都像一个打火机,上古神兽落在她手中用来点蜡烛,我都不知道这条烛九阴现在做何感想,而且越千玲还洋洋得意的告诉我,她已经教会烛九阴,动一下尾巴是喷火,动两下是喷寒冰,现在闻卓抽烟都不需要用打火机了,看着越千玲指头上任然趾高气昂的烛九阴,我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门外的敲门声沉稳有力,短促而有节律的三声,越千玲很疑惑的在口中嘀咕,明明让闻卓和连山还有安琪在外面多晃荡久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听着敲门声我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他们,等我转头果然看见站在门口的齐鸿涛。
          他还是一副寡言的样子,也没多余的话,走到我面前。
          “事情都处理好了。”
          “什……什么事?”越千玲很茫然的在我和齐鸿涛之间看了几眼。
          我拿起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让越千玲和我一起跟齐鸿涛走。
          “给你过生日啊,就不能过完了走?”越千玲一脸抱怨的问。
          “既然是过生日,怎么能没礼物,走,我带你去看一件礼物。”我淡淡一笑牵着越千玲出门。
          越千玲听说礼物,本来很欣喜,不过看到齐鸿涛表情就变得疑惑,我估计她是想不出齐鸿涛会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齐鸿涛带我们去的地方很偏远,越千玲从下车后就仅仅牵着我的手,一路上齐鸿涛和我都没有说话,最后我们停在郊外一处极其隐蔽的仓库面前,外面有人把守,见到齐鸿涛才把门打开,里面的光线很昏暗,等到了这里越千玲似乎也意识到,我口中的礼物不会太简单。
          齐鸿涛点头示意仓库里面的人,我和越千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里是光线的死角,我和越千玲完全没入阴影之中,不一会就看见两个人抬出一个大麻袋重重的扔在地上。
          从麻袋里传出呜呜的惨叫声,在地上扭动翻滚,那里面应该是有一个人,越千玲一看顿时紧张起来,我的手按在她有些冰冷的手背上,默不作声的浅笑,示意她不用害怕。
          那两个人冲着麻袋一阵拳打脚踢,里面的声音才安分了许多,齐鸿涛回头看看我,见我淡淡点头,这才让那两个人把麻袋解开,从里面拖出来的人血肉模糊,遍体鳞伤,麻袋上全是殷红斑斑的血迹,全都是从他身上浸透出来的。
          那人鼻青脸肿,口中又被塞堵住,扭曲变形的脸很难看清楚样貌,不过等到这个人被放出来,我明显感觉到越千玲的手顿时握紧成拳,或许这张脸再怎么变他都不会忘记。
          我再也看不见霍谦脸上永远不变谦和的笑容,他的这种笑具备一种特殊的亲和力,总是能让身边的人轻易放下防备,但这笑容的背后却是看不见的阴毒和奸诈,越雷霆没看出来,刘豪也没看出来,甚至当时的我亦然没有看出来,霍谦就像一条伪装极好的毒蛇,总是在不经意间发起致命的一击。
          结果显而易见,越雷霆至今下落不明,而刘豪早奔黄泉,我们所遭遇的一切,与其说是魏雍谋划有多厉害,还不如说是霍谦这条白眼狼反口噬主有多令人发指。
          可如今霍谦即便是毒蛇也好,白眼狼也罢,都已经不重要,我在角落的阴暗中默默看着他,在我眼中此刻的他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齐鸿涛走过去取下霍谦口中塞着的布,霍谦大口喘气抬头看看面前的齐鸿涛,以他在申城的身份和地位,我相信霍谦是认识他的,我看霍谦的眼神中除了恐惧外又多了一分疑惑,我猜现在他一定在想,他和齐鸿涛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齐鸿涛会把他绑到这个地方来。


        IP属地:陕西359楼2014-02-28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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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相互抵触的卦象
            听叶轻语解卦说的头头是道,我对闻卓淡淡一笑,在她耳边小声说。
            “她也并非全是滥竽充数,至少卦辞她是倒背如流,可见她还真是醉心道法,我看她资质也不错,你既然喜欢她还不如教她道法,指不定日后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都不记得我是谁,不要说我教她道法,她现在见到我就恨不得碎尸万段。”闻卓无力的苦笑不过样子依旧紧张的看着前面的叶轻语。“卦出来了,先看她怎么解这卦。”
            叶轻语并没有听到我们说什么,还在前面专心致志看着桌上的卦象,想了良久很自信的对虚灵子说。
            “遁卦问事谋事不遂,我刻意去选都不会如意,而遁卦象曰,浓云遮日不光明,劝君切莫远出行,有不要舍近求远之意,而桌上这两道符,右边离我最近,从卦象上看,是让我选这一道。”
            虚灵子抚须点头,笑容从容也不多语,伸手不慌不忙的说。
            “女居士既然已解卦,请选一道符便知是否有缘过清尘溪。”
            叶轻语的脸上没有任何担心和紧张,很自信的伸出手,把她右边的道符拿在手中,闻卓多少有些担心,伸手快速掐算后对我低声说。
            “遁卦的卦象,上卦为乾,乾为天,下卦为艮,艮为山,天下有山,天高山远,占此卦者,宜退不宜进,退守可以保身,若轻举妄动则会招灾,宜谨言慎行,待机行事……”
            事实上叶轻语报出卦象后我也在解,结果和闻卓说的一样,怎么看都是以静制动方为上策,叶轻语如此轻率的选出道符似乎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我连忙对身边的顾安琪说。
            “安琪,占卜之数你尽的岚姨真传,占卜上你造诣不浅,你以桌上两道符起一卦,看看是什么结果。”
            顾安琪听完连忙拿出龟甲和铜钱,快速的在掌中起卦,最后出来的火山旅卦,我和闻卓一看都大吃一惊,此卦是宿鸟焚巢,说的是飞鸟树上筑高巢,小人使计用火烧,如占此卦大不利,一切谋望枉徒劳。
            “旅卦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艮,艮为山,山上有火,洞照幽隐,得此卦者,事多变动,宜谨守常规。”顾安琪看着手中的卦象说。“雁回哥,这卦好奇怪,从上面看似乎预示变数很大。”
            我眉头微微一皱,如果说叶轻语是一知半解选错了道符还情有可原,但我突然想到之前上山的时候遇到那么多无功而返的人,这些人中即便是有滥竽充数之辈,可不会人人如此,二十年一届的玄门比试,有本事和能力来的多少都有些道行,像叶轻语这样的应该是凤毛麟角的少数。
            可这些人都回去想必就是被这两道道符所累,二选一的机会……
            我有些意识到我之前的想法恐怕是错的,看起来虚灵子面前香案上这两道灵山符并不儿戏,从叶轻语和顾安琪两人起卦的结果看,叶轻语的是谋事不遂,而顾安琪的是一切谋望枉徒劳。
            用这两卦相互推演得出来的结果都不谋而合,似乎都在预示叶轻语选的是错的,闻卓看顾安琪手中的旅卦后,面色更焦作,应该是和我心中所想一样。
            叶轻语正打算打开手中的道符,闻卓和我对视一眼,样子很烦躁,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不管她最后是什么结果都未尝不是件好事,你又何必执念去担心。”
            “从卦象上看她选的是错的啊,你还说是好事?”闻卓急切的回答。
            “如果她选的是错的,那她就没办法再上山,这才是刚刚开始,后面还有什么事等着她,我们都不得而知,如果她现在知难而返,至少算是全身而退,你不是想保她周全,这个结果不刚好如你所愿。”我拍着闻卓的肩膀意犹未尽的笑了笑。“要是她真选对了,后面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你事事都要替她担心,而她又浑然不知,到时候我恐怕你没到山顶就会心力交瘁而死啊,哈哈哈。”
            闻卓听我这么一说,想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不过表情还是有些遗憾。
            “你说的也没错,或许她现在就回去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她从小醉心道法,正因为她心无旁骛与世无争才会来参加比试,如果就这样回去我怕对她打击会很大,我真不想看她失望的样子。”
            闻卓说到这里,有些释然的笑了笑,对着前面的叶轻语大声说。
            “选好了就打开吧,你是高人,选的不会错的。”
            我知道闻卓本是想让叶轻语早点知道结果好回去,比起看见叶轻语失望,闻卓更希望她平平安安,可等到他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什么叫适得其反,因为闻卓忽略了叶轻语对他的愤恨。
            叶轻语回头白了闻卓一眼后冷冷的说。
            “听你这话就是不怀好意,你让我选这个,我偏不选。”
            叶轻语居然放下手中的道符拿起另外一个,闻卓和我一愣,没想到阴差阳错还让叶轻语选了另一个,两个中有一个是真正的灵山符,既然从卦象上看,叶轻语之前选的是错的,那另一个就应该是对的。
            闻卓见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句话居然还成全了叶轻语哭笑不得,抬手去搓脸不小心打翻了顾安琪手中的铜钱,越千玲知道这些铜钱是岚清送给顾安琪的,对于她来说这些刻有岚字的铜钱有非凡的意义,连忙蹲在地上去拾取生怕掉入溪水中。
            越千玲把捡起来的铜钱放在手中清点,萧连山也在帮忙,当最后一枚铜钱被萧连山放在越千玲手中时,我和闻卓刚才还轻松自若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顾安琪看我们反应这么大,目光也落在越千玲的手中,看了一眼就惊讶的说。
            “怎么还是旅卦?”
            闻卓打翻铜钱是无心之失,而无心起卦最为灵验,可结果竟然还是之前的旅卦,得此卦者,事多变动,宜谨守常规,同一件事连续出两卦结果都一样是极其少见的事,更让我和闻卓诧异的是,叶轻语明明已经选择了另外一个道法,可占出来的结果为什么还是一样呢?
            闻卓把越千玲手中的铜钱拿过来,递给我三枚。
            “这两道灵山符邪门的很,不管叶轻语能不能选对,到最后我们也要选的,既然她选两道符从卦象上看都谋事不遂,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和你一人占三枚铜钱,合力起一卦,看看是什么结果。”
            我点点头,从闻卓手中接过铜钱,我们在各自手心中连抛三次,越千玲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把我们手中的铜钱摆放在一起。
            我和闻卓起的卦居然是是地山谦卦。
            和之前两卦相比,此卦大好,有二人分金之相,是说天赐贫人一封金,不用争来二人分,彼此分得金到手,一切谋望皆遂心。
            “哥,你们怎么这表情,是不是这卦不好?”萧连山对占卜一窍不通,半天说不上话,憋了很久不解的问。
            “不是不好,从卦上看,此卦为吉。”我若有所思的摇着头回答。“地山谦卦,谦者谦让也,有相不居,故有二人分金之象也,是说两人同患难不分你我,勿拾到钱一挂,随即二人分之,毫不相争,占此卦者,百事通泰之兆。”
            “昔日越武长大成人,邀合韩魏同心破获晋,占得此卦,果然灭了晋国,韩,赵,魏三家分其国,就应了二人分金之卦。”顾安琪也点头称是。
            “那这卦有没有说到底选哪一道符呢?”越千玲大为不解的问。
            “此卦一切谋望皆遂心……”闻卓和我表情如出一辙的茫然。
            “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一切谋望皆遂心。”我揉了揉额头很犹豫的回答。“就是说……随便选哪一道都是对的。”
            “都是对的?”顾安琪诧异的看看我和闻卓后迟疑的问。“那就奇怪了,之前叶轻语选两道符占出来的卦都说是错的,为什么现在又变成都是对的,这……这不是很矛盾吗?”
            顾安琪的疑虑也是我和闻卓的茫然,以我和闻卓的道法修为,占卜问事,特别是当前事应该无往而不利才对,所以占出来的卦理应不该有错,就算之前叶轻语占的是错的,闻卓无心之失打翻顾安琪手中的铜钱,最后得到的是旅卦,而和我同时占出来又是谦卦。
            这两个卦的结果大相径庭,完全相反,一时间我和闻卓都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既然我们占卜没有错,但卦象却一直在变,那就只说明一件事。
            虚灵子面前的香案上,那两道符一直在变化,当然不是什么道法幻化,否则我和闻卓早就能看出来,叶轻语已经在开始拆手中的道符,现在闻卓的表情已经不再是担心叶轻语的对错,而是迫切的想要搞明白为什么同一件是占出的三个结果完全矛盾,相互抵触。


          IP属地:陕西362楼2014-02-28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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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大道独行
              我抬手快速一算,大拇指停在中指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的小声说。
              “谦卦外卦为坤为地,内卦为艮为山,地中有山,内高外卑,是说功高不自居,名高不自誉,位高不自傲,观此卦,以谦让为怀,谦虚忍让者前途大好,骄横者必招败……这是谦让之意。”
              “这个我知道,和九龙公道杯一样啊,说的也是谦受益,满招损。”越千玲接过我的话说。
              “谦受益,满招损……”闻卓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欣喜的对我说。“谦让谦让,重在一个让字!”
              闻卓说完突然走了出去,一把抢过叶轻语手中的道符,扔给身后的越千玲头也没回的说。
              “千玲,不要看,烧了这道符。”
              越千玲或许并不明白闻卓想要干什么,不过我看见她的表情很兴奋,对于手中的道符来说,她更喜欢是烧掉道符的过程,就连顾安琪也过来凑热闹。
              越千玲伸出手指,烛九阴像戒指一样缠绕在她指节上,这神物不是一般通人性,和越千玲相处这么久,什么都懂,越千玲轻轻碰碰它尾巴,烛九阴游动到越千玲指尖立起身子趾高气昂的低吼一声,一口烈焰喷出来,越千玲手中的道法瞬间化为灰烬。
              我在旁边看越千玲和顾安琪兴奋不已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一条上古神物在她们手中彻底沦落成玩具了。
              从闻卓抢走叶轻语手中的道符,再到越千玲烧掉也就短短几秒的事,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气呵成,以至于叶轻语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从越千玲手中掉落的纸烬。
              叶轻语有多恨闻卓不言而喻,我见闻卓冲上去,其实我也想到卦象中真正的含义,只是没想到闻卓居然还有胆量敢站在叶轻语面前。
              叶轻语从地上站起来,怒不可歇的盯着闻卓,可能是发现自己和他靠的太近,应该是想起那天在药堂发生的事,和闻卓对视几秒竟然有些脸红的避开他目光,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你这个人怎么厚颜无耻,在药堂你轻薄非礼我,已经放过你一次,如今还阴魂不散跟着我到龙虎山。”叶轻语越说越气愤,扬起手向闻卓脸上挥过去。“我参加比试你也要捣乱,如果这里不是道家圣地,我早就了结了你。”
              闻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叶轻语白皙的手腕,很严肃的大声说。
              “要想过清尘溪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否则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可能是在叶轻语记忆中闻卓一直都很随和,当然这样的评价应该停留在我们去的那天之前,可现在闻卓突然威严认真,应该和叶轻语认识和熟知的闻卓截然不同,一时间愣在原地很诧异的看着他。
              “轻薄?非礼?”越千玲和顾安琪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然后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诡笑的说。“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啊?”
              “闻卓那天把她给亲了。”萧连山已经忘了对闻卓的承诺,一边憨笑一边指着前面的闻卓和叶轻语兴奋不已的说。“然后闻卓还告诉她,就算死了也会等她……原话是咋说来着,听着挺像那回事。”
              越千玲和顾安琪一听吃惊的笑起来,我看见叶轻语双颊绯红,抿着嘴眼睛满是怨火盯着对面闻卓,本来还气势十足的闻卓听见萧连山竟然把这事告诉越千玲和顾安琪,顿时仰头无语的深吸一口气,慢慢转头盯着我们这边。
              “萧连山,你这兄弟当的真是没话说……”
              越千玲和顾安琪已经完全不搭理闻卓,拖着萧连山问当时的发生的一切,闻卓一脸无助的看着我,好像如今我变成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过我的头很快埋了下去,萧连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本来就是不会说谎的
            人,何况在越千玲和顾安琪两人的围攻下,很快他就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我看见闻卓欲哭无泪的表情,一直忍着没有笑出声。
              叶轻语身体气的发抖,我相信如果她的手不是被闻卓抓着,现在恐怕早就拔剑乱砍了,闻卓见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来这里无非是想上山参加比试,等过了这清尘溪,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道符都让你烧了,我还怎么过去?”叶轻语声音焦急而冰冷的问。
              闻卓的目光转到香案前的虚灵子身上,不慌不忙的说。
              “刚才我烧的那道符是真正的灵官符。”
              “你都烧了,凭什么说那是真正的灵官符?”叶轻语没好气的问。
              虚灵子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看着闻卓,手抚摸这胡须眼神有奇怪。
              闻卓没搭理叶轻语和虚灵子对视一本正经的说。
              “道长你之前说两道符中,一道为实,一道为虚,只有一道是画有符的
            灵官符,我刚才烧掉的是灵官符,如果道长不确信,可以打开你面前剩下的这道,如果她没选错的话,剩下的这道上面应该什么都没有。”
              虚灵子沉默了片刻,抚须而笑,看了看闻卓,慢慢打开剩下的道符,上面果真什么都没画。
              “多此一举,我明明选对了,你烧了干什么,没事找事。”叶轻语见虚灵子手中的是虚符,也意识到自己选对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我不烧的话,你选什么都是错的。”闻卓一直看着虚灵子很冷静的回答。
              “怎么可能,既然道长手中的不是灵官符,那我选的就应该是。”叶轻语不依不饶的说。
              “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两道符都是虚的吗,根本就没有灵官符!”闻卓回头很认真的看这叶轻语,郑重其事的说。“道长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大道自然无为,灵山不空,学道之人应该是无为空忘,道法在心,灵官亦在心,既然如此又何来虚实之分,虚则实,实则虚,所以不管你怎么选,都
            是错的。”
              虚灵子听完起身稽礼,站在闻卓前面笑容可掬的说。
              “无量寿福,居士空忘在心已如化境,贫道在此一共静候两届玄门盛典的各路道友,能从这清尘溪过去的寥寥无几,居士已悟大道之源,此乃道家根本,多少人穷极一生追寻道法,最终也不能领悟道法自然无为的真谛,请!”
              闻卓松开叶轻语的手,对虚灵子还礼,旁边的叶轻语很吃惊的看着闻卓,我看她表情好像感觉从来不认识面前这个人,至少现在的闻卓和她记忆中的太不一样。
              我们走了过去,却发现虚灵子虽然请我们过去,但他却挡着到对岸的唯一石路上,没有让开的意思,叶轻语很疑惑的问。
              “道长,你这是……?”
              虚灵子的目光一直落在闻卓的身上,不慌不忙的说。
              “居士既已悟道,道法定当了得,贫道让开此路不难,想请居士算一算贫道到底是先出左脚还是先出右脚?”
              顿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在其他人看来虚灵子分明是有心刁难,但闻卓一脸镇定,回头看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说之前道符闻卓烧毁其中之一是神来之笔的话,那现在虚灵子完全没给我们留任何侥幸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到底是出左脚还是右脚,全凭他一念之间,我们随便怎么选一样也是错的,他都会出相反的一只脚,这根本算不出来,但如果不算结果就更简单,从这里下山回去,难怪这小小的清尘溪挡住了那么多前来参加比试的人。
              我走向前站在闻卓身边,对虚灵子稽礼后心平气和的说。
              “道长仙风道骨,道法修为非常人能比,看来要过这清尘溪绝非易事,雁回有一事相请,还望道长成全。”
              “你有何事说来听听。”虚灵子抚须而问。
              “大老远来龙虎山,本想由此登顶论道,可有道长守在此,看来我们和龙虎山终究是缘悭一面,临走之前,想请道长也为在下占一卦。”
              “知难而返也算是审时度势,你要占
            何事,贫道尽力而为。”虚灵子点头同意。
              我转身看叶轻语,什么也没说,一把抽出她手中长剑,剑身寒气逼人,溪水映在剑刃上寒光刺眼,叶轻语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闻卓拉住,距离太近,她好像生怕闻卓又乱来,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我面无表情持剑而立,我转身那刻看见虚灵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并不是因为我手中的剑,而是我忽然收起的笑容,整个人比这把剑还冷。
              “道长就帮我占一卦,算算我手里的这把剑是会砍你左腿,还是砍你右脚!如果道长算错了,就放我们过清尘溪。”
              越千玲忽然一把握着我的手,或许其他人还以为我在开玩笑,不过越千玲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因为那晚让齐鸿涛处决掉霍谦的时候,我亦是这样的表情,所以越千玲才会如此紧张和担心。
              虚灵子默不作声和我对视良久,不管他占出来是什么结果,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他占错了,我们过去,
            他如果占对了,我砍掉他脚,他会让开路,我们同样也能过去。
              虚灵子的脚步移动,缓缓让开身后的路,双手抱一稽礼,心悦诚服的说。
              “这位居士大道独行,已成就三千功行,恒念从心无所可挡,贫道自知不敌,在此送各位过清尘溪,由此而去便入龙虎山,居士道法圆通憾有能及,登顶之路崎岖不平,望居士一路小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比试之日贫道在山顶静候居士风采。”
              “雁回得罪,道长谬赞实不敢当,多谢道长提醒。”我还剑于叶轻语稽礼答谢,率先走过清尘溪水。
              叶轻语有些诧异的打量我们,不过好像是怕和闻卓扯上关系,一个人过溪后自己先走了,萧连山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
              “道长,听说上山要过三曲九洞,你这儿算不算第一层啊?”
              “居士说笑了,贫道和其他两位师兄不过是山门迎客道士,贫道天资愚钝浅薄,只能在此地劝阻上山比试的道友,要过了我其他两位师兄后,才算
            真正入龙虎山,至于三曲九洞……”虚灵子已经坐回到香案边,心平气和的笑着说。“还是等各位过了我那两位师兄再说吧。”


            IP属地:陕西363楼2014-02-28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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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宗主
              萧连山无意中问的那句话实际上我也是那样想的,按照顾连城交给我的龙虎山地图,此地是该有第一层考验,岂止虚灵子竟然回答他仅仅是山门迎客道士,而且等在我们后面的还有他两位师兄。
                虚灵子算不得有多厉害,守在清尘溪劝阻参加玄门比试的人,用的是道法中的一个悟字,既然是学道之人,再高深的道法修为,也参不透道法根源,无疑是无根之木难成大器亦非正统。
                可一个虚灵子竟然在清尘溪挡回去那么多人,虽然不见他道法如何,但足见此人已证大道,他说我大道独行,事实在虚灵子又何曾不是,道法在心万物亦为道,一个迎客道士就有这等修为境界,我不得不佩服这龙虎山果然是道家祖庭所在。
                在虚灵子这儿,我们算是入了山门,但听他的口气和意思,我们不过算是入门而已,至于能不能过三曲九洞那都是后话,要先过他两位师兄才算有资格入山,换做以前我多少会认为虚灵子口气未免是太大了一点,可亲身见识过他的大道后,我反而对谨慎了许多,可隐约对前面会遇到的人和事竟然有些期盼,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喜欢上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绞杀中获得莫名的兴奋和满足。
                闻卓还是走在最前面,估计是在找叶轻语,还有一个原因,落在后面的话免不了要被越千玲和顾安琪奚落和捉弄,萧连山和顾安琪过了清尘溪后一路沿溪而上,心情甚好的欣赏龙虎山沿途风光。
                而我和越千玲跟在最后面,我想可能是我之前拔剑相向的样子让她有些后怕,过溪后她偷偷问过我,如果当时虚灵子不让路我会怎么样,我笑着回答算到虚灵子一定会让,因为他道自然在心,已悟无为空忘之境不可能会执念输赢,越千玲似懂非懂的点头,看她的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可其实虚灵子到底会不会让路我并不清楚,虽然按照他的悟道的境界,十有八九会让开,幸好越千玲没有问我,如果虚灵子执意不让我会怎么样,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我绝对会砍断他的腿。
                可能是因为龙虎山的风景独好,我们上午进山,走到现在已经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像一层金纱覆裹在山间,晚雾开始升腾弥漫,余晖透过雾气一片淡红笼罩着龙虎山犹如仙境之地,难怪这里被誉为道家第一仙地。
                “看样子我们今天要过了这里才能休息了。”
                闻卓摘下嘴角的草根在前面回头对我们说,抬头才看见不知不觉来到山顶,虽说是山顶不过龙虎山有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山丹水绿,灵性十足,我们所在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座,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远的很。
                山间的小径消失在悬崖边上,一片薄雾阻挡了前面的道路,看不清那厚厚的红雾中有什么,在山崖边有一处凉亭,上书天师亭三个大字,在亭边零零碎碎堆放这很多石碑,上面雕刻着道法典籍,有一些是刻好的,有一些只刻了一半,不过看上去都是新刻没多久的。
                而这山崖最让人好奇的是,山崖边的参天大树上悬挂着三个葫芦,相互之间用铁链相连,夕阳照射下寒光闪闪,走近一看三个葫芦竟然是赤铁所打造,形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但不知道悬挂在此有何用意。
                一阵山风袭过,云海随风而逐,我们这才看见山崖中间是万丈深渊,山间小径消失于山崖边上,出没在对面的山腰出,两山之间相隔百来米,中间仅仅由两条一上一下的铁链相连,想要过到对面去,就必须从手腕粗的铁链上走过去。
                被这条铁链阻挡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叶轻语,她应该来这里很久了,估计是之前云雾太大,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她没敢贸然前行,如今山风吹开云雾虽然铁链穿山而过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掉落深渊,可叶轻语并没有犹豫不决的样子,背好她的剑正打算从铁链上走过去。
                “女居士就这样过去也无济于事,贫道手中有过山令牌一道,除非拿到此令牌,否则即便女居士过去也只会无功而返。”
                声音是从凉亭中传来,上来之前我就看见凉亭里的道士,身形消瘦挺拔,不过一身青衣纯阳巾下青丝高盘,须发乌黑如墨,如若不是他那双深邃淡泊的眼睛,我很难判断出他的年龄,只有经历过相当长岁月磨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双眼,可和他的容貌却完全不相符。
                我和闻卓停在这山崖上,就是因为这亭子里的这位道士,在这条后山的小径中不会有随随便便的人出现,想必这条铁链也不会太容易让我们过去。
                听到道士对叶轻语的话,果然应正了我的猜想,我们一起向亭子走去,亭子中的石桌上摆放文房四宝,道士一直心无旁骛的低头急书,看道士的字写的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字字犹如铁笔银钩可见功力了得。
                “道长,我要上龙虎山参加玄门比试,既然过山需要令牌,劳烦道长行个方便,时间不早天晚了这铁链不好走,再次耽误一晚恐怕会误了我的行程。”叶轻语稽礼很客气的说。
                “我看你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怎么会喜欢……”萧连山挠着头憨笑,样子很诚恳对闻卓小声说。“会喜欢比我还笨的女人啊?”
                闻卓估计是碍于叶轻语的面,生怕她听见没有发作,身后的越千玲和顾安琪捂着嘴没敢笑出声,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萧连山这话,叶轻语的执念和单纯是我见过所有人里面最至极的一个,她认准的事会义无反顾去做,不管前面有什么都不会在乎,说好听点她这叫自信,可以她的道法功底,说她自负都是抬举她,叶轻语在我眼中更像是自杀,我猜闻卓也应该是这样想的,所以从上山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没放松过。
                但像叶轻语这样性格人往往会有两种极端的结果,要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危险更不会在乎危险,要么就名扬四海,因为她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持之以恒锲而不舍往往是很多人很难做到的事,但对于她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
                “贫道虚静子,奉龙虎山掌教天师之命,在天师亭恭迎各位入山道友。”
                这位道士是虚灵子提及的师兄,看虚灵子少说也有六十多岁,虚静子既然是他师兄相信年纪不应该相差太多,但虚静子怎么看都实在比虚灵子要年轻的多,道家讲究修身养性,看来虚静子的修身之道令人叹为观止。
                虚静子的话说的很客气,不过人和语气倒是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在里面,对叶轻语说话时头也没抬,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比起虚灵子的平易近人,这虚静子未免清高孤僻了太多,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这么高傲。
                叶轻语就是再不懂世事,但脸色应该还是会看的,见虚静子态度生冷也不便多言打扰,静静等在一边看虚静子把纸写完。
                我们都围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和叶轻语一起等着,谁知道虚静子写到快完忽然扔掉手中笔,一把抓起桌上写的字撕得粉碎。
                “人不行,干什么都不行,做什么也不行,完全就是浪费时间浪费墨笔。”虚静子一边撕一边自言自语。
                叶轻语应该是没听懂他话中之意,我脸色微微有些变,此人张狂非是一般,一语双关听上去是在说他写的字,实则是在说我们,这口气我多少有反感。
                闻卓应该也听出来,正想发作被我悄悄拉住淡淡摇摇头,示意他先静观其变,叶轻语见虚静子停笔,连忙不合时宜的问。
                “道长,我是来参……”
                “女居士生肖当属兔,还是水月宫兔,厚福大德之命,父母缘薄,三岁亡父,九岁故母,无手足缘,至此了然一身无牵无挂。”虚静子忽然打断叶轻语的话,一边重新执笔沾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我和闻卓还在想虚静子太过清高,没想到他一张口竟然算出叶轻语大多的事,叶轻语的面相我没看过,但看闻卓的反应虚静子竟然说的很对。
                “……”叶轻语也有些茫然的,但很快表情又充满了敬佩。“道长不问我八字就能断我命事,实在令人佩……”
                “本是女儿身非要把军征,你命带花木兰从军之兆,有隔行越职之相,你本该悬壶济世救治世人,却因你命带不世姻缘,此世定逢如意郎君,前世造化所以让你醉心道法,若能再牵红线必定风云际会。”虚静子再次打断叶轻语的话,他好像完全是因为占卜而占卜,并非面前是给谁占,所以他并不理会叶轻语说什么。
                “姻缘?道长你算的都挺对的,就是姻缘我从未想过。”叶轻语估计是见虚静子字字珠玑无一旁落的说出她的命,一时好奇。“道长,我之前的事和现在的事你都算到了,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
                “前世不凡,将来沧海遗珠再耀世又有何难,只要你红线动姻缘,再遇前世郎,你既然醉心道法,大道归于你心是迟早的事,可惜你仙缘已尽,虽六道轮回但荣光万崇。”虚静子一边说一边在面前的宣纸上奋笔直书,随后停笔沉稳的说。“女居士将来会怎么样,恐怕就是我写的这两字了。”
                我们都低头看去,那宣纸上两个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IP属地:陕西364楼2014-02-28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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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奇门之术
                我看见这两个字,心里暗暗吃惊,不过见闻卓的反应又是很平淡,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吃惊,但让我震惊的或许并不是虚静子写出来这两个字。
                  而是他占卜问事的本事,他从未见过叶轻语,八字未问竟然能在短短时间来给叶轻语批命,而且一字不差说的头头是道,单看叶轻语的反应,姑且不说将来他算的准不准,但之前和现在虚静子是算对的。
                  我重新看看眼前这个桀骜不驯清高的道士,多少有些明白他再自负也是有底气的,能有这等本事的人难免会
                自命不凡。
                  “奇门之术。”闻卓在我耳边低语。
                  我点点头,古语有云,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意思就是说只要学会奇门遁甲之术,什么样的当前事都能预测出来,而奇门遁甲又分奇门法术和奇门数术,其中奇门数术被称为易经最高层次的预测学,而奇门法术威力大,非大德之人不会,宁可绝传,也不妄传一句。
                  看来我是小看了这个虚静子,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虽然其貌不扬,但对叶轻语寥寥数语就能见其真章,
                  修炼奇门之术,务必遵循:奇门真机有,切莫胡乱走,修行非一日,道行岂轻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奇门作为高深法术,真传真法必然不在少数,所以才一再强调切莫胡乱走,要一步步循序渐进,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掌握奇门之术的人大多隐世。
                  因为知道太多到最后往往就无欲无求也深知天机难测的道理。
                  虚静子把刚才写好的字又当着我们的面撕掉,不知道他是对自己的字不
                满意,还是对我们不满意,不过叶轻语见虚静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前辈高人,也不敢怠慢,连忙稽礼问。
                  “道长守在此地是否有事考验,请道长明示。”
                  “女居士客气,贫道愚钝不堪大用,穷极一生也能悟大道一二,终日贪杯好书法之趣,掌教天师让我在此是面壁思过,精心修道又岂敢考验女居士。”
                  虚静子说完取出腰际的酒壶,仰头大饮几口,酒渍从他嘴角滑落,随手一抹随心所欲超尘脱俗,这酒应该很烈,我站在老远就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浓烈酒气,持酒笑对孤山月,握笔奋书朝天阙,他在这仙境虽不是仙,可举手投足飘逸洒脱,甚有仙风道骨之余味。
                  “那……那道长怎样才肯把过山令牌给我呢?”叶轻语听虚静子这么说很客气的问。
                  “女居士想要过山令牌不难,贫道给你便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虚静子负手持酒而立不慌不忙的说。“不过贫道想请女居士帮一个忙,如若能做
                到,过山令牌定当拱手相送。”
                  “道长请讲。”
                  “贫道一共就两个爱好,贪杯一口浊酒,和喜好篆刻一方石碑,酒我是有的,可这石碑……”虚静子指着不远处三块竖立好的石碑,上面篆刻这蝇头小字,但只刻了一半。“这三块石碑背光而立,我每日雕刻都难辨光线,怕是有缪差一直迟迟不敢动手篆刻,我年岁已高手无缚鸡之力,难成此事,若是女居士能帮我反转石碑向阳而立,贫道立刻送上过山令牌。”
                  听到虚静子这话,我和闻卓的脸上几乎同时都变了,那三块石碑并不到,以叶轻语的坚持她一定能搬动,事实上她正打算这样去做,可虚静子既然能守在这里,绝对不会因为三块石碑就放叶轻语过去。
                  虚静子精通奇门之术,之前他给叶轻语占卜预测用的是奇门数术,而这三块石碑我和闻卓一看就心知肚明,这是虚静子借用此地的地形和天时设下的奇门遁甲中玉女反闭诀局。
                  此局阴阳二遁,有闭塞八方皆无门可出,画地布局,以石碑为界,画地
                局,出天门,入地户,叶轻语莫说要搬动,进得此局将魂困八门之中,即便人能再出来,也是失魂落魄之人。
                  叶轻语不知道深浅,刚往前走了一步,闻卓连忙冲上去一把拉出她,今日叶轻语三番五次被闻卓当众拉扯,或许再加上之前那日在药堂被轻薄之事公之于众,让叶轻叶对闻卓简直恨之入骨,我们来了亭子这么久,叶轻语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
                  现在又被闻卓当着这么多人面拉住,叶轻语脸起红霞,羞愤不已,想要挣脱谁知道闻卓紧紧拽着并不松手。
                  “你知不知道这三块石碑是奇门遁甲中的玉女反闭局,你进去容易,出来恐怕就不再是完整的你了。”
                  “谁要你提醒,你以为就你知道,奇门之术我也会,不就搬动三块石碑吗,我人不进去不就没事了,我就用奇门遁甲中的地盾。”叶轻语一边说一边挣脱开闻卓的手,怒不可遏的大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再动手动脚即便这里是道家圣地,我也要你血溅当场。”
                  叶轻语说完不再理会闻卓,单手起局,看她的动作竟然还真懂点奇门之术,不过估计也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学来的,叶轻语的地盾局还没起完,又被闻卓一把拉下来,还没等她发作,我走想前严肃冰冷的说。
                  “你用奇门地盾之术破这玉女反闭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闻卓拉你是为了救你,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叶轻语见我如此认真,茫然的看看四周,夕阳西下龙虎山风光无限,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现在是黄昏啊,怎么了?”
                  “黄昏血色布奇门,十人九疯命断魂。”闻卓一本正经的看着叶轻语关切的说。“奇门之术又岂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就因为太过霸道所以诸多禁忌,黄昏血色,你看看四周,山间雾气被夕阳照成红色,犹如幽冥血海,奇门之术怪力乱神非同小可,你这个时候用奇门法术要么疯掉要么就死掉,你想选哪一样?”
                  “这位居士无量寿福,超凡于世一身神气,眉宇轩昂道缘不浅,今世浪荡
                不羁,难掩真芒,前世尘缘难断虽归六道但又非六道中人,世世反复执念一事,风流成性桃花点点,居士好一个游戏人间只羡鸳鸯不羡仙。”虚静子的目光落在拉扯叶轻语的闻卓身上,看了片刻脱口而出。
                  “风流成性,呵呵。”叶轻语冷冷一笑极其鄙视的瞟着闻卓。“我一直以为你算是长情之人,原来到我那里来说的句句都是谎话,不知廉耻轻薄下流,你这样的人活着都是丢人现眼,你怎么也好意思说你一直在等一个人,道长天机独断,他能算出我的一切,说你的自然不会假。”
                  “谁让你算我的,我自己怎么样还需要你算吗?”闻卓本来就给叶轻语解释不清,被虚静子这样一说,整个人彻底火了。
                  “贫道是以奇门数术而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居士生性豁达与世无争,道法正统修为高深是悟得大道,又岂是我辈能比。”虚静子并不介意闻卓的态度,他以事论事完全没有丝毫顾忌。
                  “道长,你是不是看错了,就他这个
                样子还能悟得大道?”叶轻语瞠目结舌很是不相信的问。“他这个人除了骗人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更不用说道法了。”
                  “你既然这么能算,好,你就算算我是谁。”闻卓见虚静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无奈的问。
                  “居士得道已久,神尊之位庙堂之中皆有居士名讳,贫道道行尚浅,断人界之事尚有把握,其他两界贫道望尘莫及,不过既然居士问起,贫道斗胆泄天机。”虚静子持笔再在宣纸上写出两字,拿起宣纸递到闻卓面前。“居士应该在此之列。”
                  天将。
                  虚静子写出的这两个字让我都有些目瞪口呆,以他的奇门之术,我相信他断不会有所差池,更不可能信口开河,何况他从来没见过闻卓,我知道闻卓是有故事的人,到一直没有问过他,不过隐约能感觉他身份非同小可,以他的年纪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道术,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和天将扯上关系,可他又在六道轮回,分明是普通人,一时间我都有些诧异,不知
                道是虚静子算错了,还是我有什么地方没想明白。
                  这一次撕掉宣纸的不是虚静子,而是闻卓,他一把抢过来,撕成粉碎,不过竟然没和虚静子争辩。
                  反应最大的还不是我们,是旁边口一直没闭合上的叶轻语。
                  “天……天将?神尊之位?就他这个样子也能……道长,你再好好看看,他怎么配得上天将啊?”
                  “贫道是以奇门之术而言,对不对个人心中自然有数,看到这位居士我突然想到一件关于你的事。”虚静子把头转了过去,看着叶轻语不慌不忙的说。“女居士,我之前说你有若能再牵红线必定风云际会,再遇前世郎,女居士亦成大道,这位居士就是你的前世郎。”


                IP属地:陕西365楼2014-02-28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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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地煞
                  闻卓忽然咧着嘴笑了,刚才的烦闷一扫而空。
                    “你终于说了一句该说的。”
                    “他?!”叶轻语一脸震惊和慌乱,迟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再看看闻卓,或许是因为虚静子算她算的太准,对于这个结果她完全无法接受。
                    “我就告诉过你,你真的是认识我的,只不过你想不起来了,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我一直在等……”
                    “够了,你什么都不要说,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你是也好,不是也好,我都不可能相信一个风流成性的人。”叶轻语立刻打断闻卓的话冷艳的转过头。“我这次是来参加玄门比试,其他的事我一概没兴趣。”
                    叶轻语说完向石碑走去,看她的执意的表情,我就知道不管是我们还是闻卓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以叶轻语那点道行莫要说她不会奇门,就算她真会,在虚静子面前她又岂是对手,这玉女反闭局虚静子占尽地利人和,叶轻语只要一触碰石碑势必入局难出。
                    叶轻语似模似样单手起局后,手缓缓向石碑伸去,忽然晴空响霹雳,残阳如血的天际雷声滚滚,在叶轻语摸到石碑的那一刻,三道雷电划破天际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劈在石碑上。
                    叶轻语吓了一条,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躲开,才看见面前那三块石碑支离破碎四分五裂的被雷霆劈成碎片。
                    虚静子站在一边本来是漫不经心的喝酒,见这三道闪电,脸色微微有些改变,仰头看天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太乙轰天雷?九霄三十六天神雷而至,我用地利人和设下玉女反闭局,唯独缺了天时……”
                    “道长,这石碑被劈成这样,还怎么搬动啊?”叶轻语似乎并没在意为什么突然有天雷降地,还在纠结怎么完成虚静子交代的事。
                    “天时在女居士这边,天都要帮女居士,贫道又岂敢逆天而行。”虚静子从身上掏出一块木牌递给叶轻语。“这就是见我师弟虚空子的凭证,女居士已在此证道圆满,可以过锁天链。”
                    叶轻语见就这样拿到过山令牌,都有些不敢相信,连忙接到手中给虚静子稽礼道谢。
                    “你何必偷偷摸摸的帮她,你看看,到现在她谢的是虚静子,你在后面劳心劳力半天,也不见有人记得你。”我回头瞟了一眼已经退到我身后的闻卓,他手中还掐着太乙雷指决。
                    “让她知道是我在帮她,以她的个性一定不会接受,指不定她会让虚静子给她安排其他事做。”闻卓收起指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你早该听我的劝,在下面虚灵子那儿你就不该帮她,前面两个已经这样了得,后面遇到的恐怕只会更加厉害。”我揉了揉额头忧心忡忡的回答。“你现在帮她过了这锁天链,真不知道你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这个不怕,反正她和我们进度差不多,有我在就还能保护她,我们能走多远,我就能让她走多远。”闻卓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这又何苦,就算你一手把她送到山顶,叶轻语也不会记得你丝毫的好。”越千玲都听不下去在旁边替闻卓委屈的说。
                    “等了她这么久,我也不在乎再多等她一段时间了,既然上龙虎山参加比试是她的心愿,我就成全她,她知不知道是我在帮她并不重要,能看见她高兴就成。”
                    我们都没说话,萧连山重重拍着闻卓肩膀憨直的说。
                    “以后我尽量不把你的事告诉她们。”
                    闻卓一脸苦笑重重一肘击在萧连山肚子上,我转头才看见叶轻语居然没有过锁天链,旁边的虚静子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加重语气重复一次。
                    “女居士,贫道不敢逆天而行,你既然已有过山令牌,由此过锁天链自然有道长安排接待女居士休息,女居士趁早过去,免得天黑锁天链难行,耽误你后面行程。”
                    叶轻语对虚静子客气的点点,把过山令牌收好后,不慌不忙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着我们身后的闻卓。
                    “道长说你悟得大道,神尊之位庙堂之中,既然这么厉害,我就看看你怎么拿到道长的过山令牌。”
                    叶轻语的语气中明显有些将信将疑,我估计她倒不是相信闻卓真有多大本事,而是虚静子说的太言词确凿,她是想留下来证明一下,当然我猜叶轻语宁愿虚静子说错的期盼远大于说对的。
                    我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那三块石碑估计是虚静子专门在这里布置的奇门遁甲之术,如今被闻卓神雷所毁,这山崖上已经别无他物,我想知道虚静子会拿什么来考验我们。
                    萧连山走过去,学着叶轻语的样子给虚静子稽礼。
                    “道长,我们也是要上山参加比试的,你都给了她令牌,不如再行个方便,把令牌也给我们吧,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再不过去怕是要等明天了。”
                    “忠勇无匹,仁义两全,心无伎俩光明坦荡,居士也是后福载德之人,居士一生戎马沙场扬威所向披靡。”
                    萧连山看虚静子对着他在说话,迟疑了半天,先是回头看看我们,再转过身去,指着自己茫然的问。
                    “道长你刚才是在说我?”
                    “居士行伍之人,辅佐君王一生重杀戮,前世如此,今世亦是如此,居士身上煞气无匹,神鬼难阻,好在居士正气凛然虽屠戮四方,但无分毫邪念。”虚静子点点头心平气和的看着萧连山说。
                    萧连山越听越诧异,挠着头大为不解的憨笑。
                    “道长前面说那句是夸我,可后面说我重杀戮,屠戮四方,那不对啊,我就打仗那会杀过敌人,我不喜欢打仗,那不是没办法嘛,谁喜欢枪林弹雨的啊。”
                    “居士说的是过去发生的事,可贫道断的是居士前世和将来的事,不过居士不用担心,你虽煞气无匹,但心无邪念又后幅载德,将来福禄不亏一生享平。”虚静子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道长,你给他们都算了将来,你给我也看看,我将来是啥?”
                    虚静子转身持笔沾墨,起笔行书一气呵成,拿宣纸于手递到萧连山面前。
                    地煞。
                    萧连山不太明白的回头看我们,我心中若有所思的默认,既然萧连山被我拜将统领阴兵,他身上煞气重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他有三不杀所以这些煞气聚集在他身上非但没事,反而让他神鬼难欺,至于前世……
                    我现在没打算告诉他,或许有些事他不知道会更好。
                    萧连山见我很从容无所谓的点头,他即便是不相信虚静子,但绝对会相信我,转头憨笑的说。
                    “道长,你都说了我是好人,呵呵,那你把过山令牌给我们吧。”
                    “居士是不是好人,贫道并不关心,十世善人也好,十恶不赦的凶徒也罢,到了这里在贫道眼中只有可以过锁天链和不可以过的两种人。”虚静子仰头再喝一口酒平淡的回答。
                    我也猜到虚静子不会轻轻松松的放我们过去,慢慢走向前面无表情的问。
                    “石碑已碎,我们不可能再帮你转动石碑,道长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虚静子好像没有听到我的问话,摇晃着手中的酒壶,已经没有了声响,他一身酒气的抬头看我。
                    “贫道之前就贪杯好书法这两件事,既然石碑碎了,想必贫道心愿难成亦是天意,不巧的是,贫道这壶酒也喝完了……居士如果能给贫道三壶美酒佳酿,贫道定当将过山令牌拱手相让。”
                    “你现在要喝酒?”顾安琪看看天色很为难的说。“这里离山下至少半天路程,来回也要一天,何况马上天黑,上哪儿去给你买酒啊?”
                    “算了,多说无益,我跑的快,不就三壶酒嘛。”萧连山走过来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你们在这儿先等着,我下山去给道长买。”
                    萧连山刚想走被我拉了回来,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虚静子,淡淡的问。
                    “道长闲云野鹤超凡脱俗之人,既然是道长能看上眼的美酒佳酿,恐怕不会是山下那些凡夫俗子喝的,不知道什么样的酒才能入道长法眼?”
                    “居士言重,贫道好酒贪杯向来来者不拒,美酒也好浊酒也罢,只要能解酒隐就成,可是现在下山去买一来一回,贫道怕是酒瘾难忍,倒是知道一处地方,有陈年佳酿,各位居士如若取来予我,贫道今晚醉卧天师亭,过山令牌定双手奉上。”
                    “不知道长所说陈年佳酿在何处?”我淡淡的问。
                    虚静子在凉亭之中抬头,顺手一指,我们向他所指方向看去,虚静子指着的地方正是我们上到山顶时看见的那颗参天大树,而虚静子的指头指着上面那三个赤铁葫芦。
                    “这……这里面有酒?”萧连山茫然的问。


                  IP属地:陕西366楼2014-02-28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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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讨伐檄文
                    叶轻语从旁边的站了起来,张着嘴惊讶万分的看着那身金甲耀世的闻卓,或许在她心中一个风流成性的浪子不应该有等威严和气势,那一刻我竟然看出叶轻语的目光有些恍惚和迟疑,好像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闻卓。
                    而且连虚静子奇门这样高深的人也一眼占出两人有不世姻缘,可见闻卓和叶轻语之前或许真如同他说的那样。
                    虚静子的嘴角蠕动几下,见到闻卓金甲持锏握葫芦,一己之力抗天界众神兵竟然丝毫不退,震惊的一直说不出话来。
                    我慢慢在沾染上新的朱砂,面色高傲气势逼人的开始写地三个字,加重声音对外面说。
                    “叶轻语听令,你既为宗主,六道轮回居人道,授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百万虎狼亡魂秦俑,攻城略地开疆扩土,镇守人界,若有负隅顽抗犯上作乱者,抗命不从者,神州焦土寸草不生。”
                    我话音一落,在宣纸上写好第三个字。
                    尽。
                    叶轻语先是一愣,应该是没想到我会点她的名字,可前有萧连山和闻卓,一阴一金破地封天,后有我无上威严的口命,叶轻语反应过来持剑入奇门三才阵,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代表人界的赤铁葫芦,顿时三个葫芦在他们三人手中震荡的更加厉害。
                    虚静子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神情紧张的看着亭外三人,开始他们三人还能紧紧握住奇门三才阵中代表天、地、人三界的葫芦,可毕竟是一己之力拼三界,紧紧他们三人都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叶轻语好几次葫芦差点从她手中震脱出去。
                    虚静子看到这里表情才慢慢有些平静,我并没有理会这些事,面色冰冷的在宣纸上写出最后一个字。
                    破。
                    三界尽破!
                    我直起身的时候,发现虚静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或许是因为外面三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虚静子声音变得有些清寡的说。
                    “居士这四个字写的气势磅礴宛如游龙,特别是最后这个破字,笔断意连,翩若惊鸿,只可惜……破字写的好,可居士还是棋差一招,并没有破掉这奇门三才阵。”
                    我冷冷一笑,一边从身上拿东西一边若有所思的反问虚静子。
                    “道长刚才赠我一个魔字,当时我问过道长,我现在是否是魔,道长说我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道长之前看见的是我成佛的样子,现在就让道长看看我真正入魔会是怎样。”
                    虚静子听我这样一说,身体怔了一下,因为我的目光远比他要更加高傲和冷决,我相信那不是他之前见过的目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手中已经多了一方传国玺。
                    我依旧很沉稳不慌不忙的把朱砂均匀的涂抹在传国玺上,然后在那三界尽破的四个字后面稳稳的盖上玉玺,当我把传国玺拿起来的时候,虚静子明显是认出了玉玺上的字,身体抖动一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小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你……你怎么会有这方玉玺?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道长既然想看我入魔,那我便成全你。”
                    我说完放下玉玺,拿着加盖好玉玺的宣纸走出亭子,闻卓他们三人已经到了最后快要坚持不住的边缘,我没有丝毫担心甚至都没去看他们三人一眼,走到山崖边上,虚静子在后面跟了出来。
                    我扬起手,单掌起真炎,点燃我手中的宣纸,威烈无匹的对着空旷的山间大声说。
                    “昔年武则天一封诏书借春赏花,百花莫敢不从,今日我烧讨伐檄文以告三界!”
                    “你……你要讨伐三界?!”身后的虚静子声音颤抖。
                    “人界当为先,昔年扫六合平纵横,一匡天下,帝君之威莫敢仰视,万民臣服跪服稽首,今破奇门三才阵,帝威浩荡速降皆赦,若抗帝旨定再屠天下,江河血染,满城枯骨誓不罢休。”
                    我话音刚落,狂风四起呼啸而至,像是无尽的怨愤和无助的抗争,在山间徐徐不断肆掠而来,我纹丝不动站在山崖边,风卷起我衣衫,手中的宣纸燃烧的更加明亮。
                    嘣!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我没有回头知道那是叶轻语手中的赤铁葫芦碎裂的声音,叶轻语踉踉跄跄向后退出了三才阵,我没看她的样子,但我相信她现在一定很震惊,还包括我身后已经说不出话的虚静子。
                    我在狂风中冷傲的扬起头,声音在风中被传送的更远更深。
                    “十方鬼域,五方幽冥,帝曾驭冥界鬼众千万,东征西伐平定疆图,帝许还尔等无罪之身,允重归六道轮回,帝守诺千年不扰,今日破三才阵,速归幽冥既往不咎,若如汝等再借幽冥之力抗命不从,帝势必再入黄泉,以汝等残魂填平忘川,断其轮回道,地狱永世沉沦。”
                    我说完脚下山崖雾气涌动,波涛汹涌犹如排山倒海在山崖下翻滚,像是忘川血海在咆哮张狂。
                    嘣!
                    随之又是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这一次是萧连山手中的赤铁葫芦裂开的声音,萧连山大口喘着气退了出来,三才阵已破其二,我没有回头去看他们,相信除了还在苦苦支撑的闻卓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手中的宣纸快要烧到尽头,我随手一扬,燃烧的宣纸在风中飞舞盘旋向天际冲去,我缓缓抬起头异常从容的说。
                    “天界诸神,各路兵甲,泰山一战役,帝一己之力封退汝等于九天之外,泰山埋魂其下神兵甲魂灵数之不清,帝隐千年何曾怯过,帝今日破阵,汝等若重退九天,帝不究其事,若冥顽不灵,帝定再登泰山,挥剑相向让九天都无汝等安身之地。”
                    在风中燃烧的宣纸全部化为灰烬,刚好我说完最后一个字,顿时头顶天雷阵阵,无数电闪照亮天际。
                    嘣!
                    最后一声破裂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的时候看见闻卓筋疲力尽的从三才阵中退出来,不过此刻他更加惊讶和焦作的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慌乱。
                    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话,奇门三才阵一破,剩下的就是三个普普通通破碎的赤铁葫芦,在里面果然放着三壶酒,我拿在手中转头孤傲的看着虚静子。
                    他脸上煞白,应该是对刚才发生的事还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敢对三界下讨伐檄文,而且能令三界退出辖管的此地,我冷冷的盯着虚静子,慢慢拧开第一壶酒的盖子,仰头正想喝,这是溢于言表的骄傲,这酒在我手中犹如战利品般奢华。
                    “三界镇封之地,居士你要喝这酒,需要先敬天地人三界。”虚静子蠕动着嘴角声音变得无力。“居士对三界下讨伐檄文,如今天雷不绝,下面风起云涌,三界不平会天怒人怨!”
                    “笑话,要我给三界敬酒。”我冷冷一笑再此走到山崖边上,仰头喝了一口,不可一世的回答。“天无二日,我就是帝,地无二君,我亦为君,人世无二皇,我为人皇,帝、君、皇我独揽一身,又岂有敬自己的说法。”
                    虚静子在我身后已经没有了声音,其他人更加安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我缓缓举起酒壶,冷冷的说。
                    “人界群生,帝赐酒一杯以慰天下苍生福祉,汝等领酒离去,静候帝他日君临天下之日,再多纠缠定屠不赦。”
                    说完我把壶中酒倒了一部分在地上,顷刻间在山间肆掠的狂风戛然而止,我的衣衫缓缓落下,头微微仰起,再倒一部分在地上,不慌不忙冷傲的说。
                    “冥界鬼众,帝赐酒一杯以祭十方鬼蜮残魂亡灵,速归幽冥各安天命,帝不扰汝等好自为之,再恣意妄为灭魂荡魄永不超生。”
                    话音一落,我脚下宛如血海波涛汹涌般涌动的雾气缓缓散去,山间一片清澈盎然,我再将壶中最后的一部分酒倒在地上,抬头对天大声说。
                    “九天神众,帝赐酒一杯以告泰山战亡神兵神甲,疆场无对错,生死各有命,速退九天之外三界自会相安无事,若有不服帝在此等汝等穿金披甲来犯。”
                    头顶声响不绝的天雷和电闪片刻间消失在天际,整个龙虎山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和秀美,我转过身去,步伐稳健的向虚静子走过去,路过闻卓和萧连山身边时,我把一壶酒交给他们。
                    然后把最后剩下的一瓶交到虚静子手中,声音决绝而冷淡的说。
                    “你刚才可看的我入魔的样子?”
                    “……”虚静子无言以对,拿着酒壶的手都在抖。
                    我再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进,不过表情也愈加轻松和愉快,靠在他耳边异常孤傲的说。
                    “你看到的还是我成佛的样子,我真正入魔的样子你应该不会想看到!”


                    IP属地:陕西368楼2014-03-03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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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一念之间
                      虚静子身体一怔,面容苍白抬头看我,我转头冷面相向,波澜不惊的和他对视,虚静子似乎反应过来,丢到手中的酒壶,快步走到亭子里,拿起我之前放在石桌上的玉玺,重新盖在宣纸上。
                        等他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那张该印的宣纸,嘴角蠕动几下,再抬头看我,此时我再也从他眼神中看不到清高和张狂。
                        “大周后主武则天烧诏借春赏花,因为其天命所归紫薇星佑,真龙天子之命,才能令百花莫敢不从。”虚静子声音有些颤抖和疑惑。“居士凡身肉胎,竟一纸破三界,这玉玺是……是秦王嬴政所物,若非帝君所持,否则不过是寻常玉石一块,居士……”
                        “见帝君不跪,该当何罪。”我冷眼瞟去气势如虹。
                        虚静子手中的宣纸抖落于地,想必他精通奇门之术,来人不用问,之前或许他还算不出我是谁,可现在我下檄文讨伐三界,再加之那传国玺上八个字,他即便再是惊讶也应该会想到。
                        虚静子双膝一曲,俯身跪于我面前,头埋在地上声音有些疑惑但很慌乱。
                        “贫道眼拙空学奇门之术,见君不识君还大言不惭妄自菲薄,天威所至遮隐天蔽日,虚静子有眼不辨,有心难察,请帝君赎罪。”
                        虚静子双手送上过山令牌,头埋的太低,我已经看不清他诚惶诚恐的脸。
                        “道长是学道之人,方外之士,已经超凡脱俗才对,就算他知道面前的是谁,也……也不用跪拜啊?”顾安琪在旁边大感疑惑的自言自语。
                        “他若是潜心修道当然不用理会这些世俗礼节,可其他学道之人可以不跪他,但是虚静子见他必须要跪。”闻卓给顾安琪解释。
                        “为什么?”萧连山很好奇的追问。
                        “奇门之术号称是帝王之学,并非是帝王才能学的意思。”闻卓在我身后平静的说。“奇门遁甲一共十八局,阳遁九局和阴遁九局,由九天玄女所传龙甲神章演化而来。”
                        “龙甲神章?!”越千玲一听这四个字恍然大悟。“秦叔说龙甲神章在华夏九鼎之上,后来被……被芈子栖参悟其中神奥,再传给秦王嬴政,难道……”
                        “对,嬴政将龙甲神章融会贯通,将其中通天彻地的法术总结出后撰写九天隐龙决,并精练其中兵法创奇门遁甲之术。”我听闻卓的声音心平气和。“这也是为什么奇门之术被称为帝王之术的原因,虚静子学的用的是奇门法术,见他不但是见帝君,亦是见君师,岂有不跪之礼。”
                        顾安琪和萧连山这才明白为什么虚静子在得知我是谁后,反应会如此之大,他甚至都没问过我为什么会是那个人,就已经彻底臣服于我脚下,因为能赦令传国玺破三界的人,估计除了我他实在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越千玲可能是见虚静子一把年纪,竟然就这样跪在我面前,而且这么说也是得道之人,总有些不适应,连忙走上来。
                        “道长,有什么话你起来说,我们不过是想要过山令牌去参加比试,你既然给我们了,也没事了。”
                        虚静子纹丝不动,任凭越千玲去搀扶他也无济于事,我转过身走到山崖边上,放眼龙虎山黄昏之景,越千玲见拉不动虚静子,估计是知道除非我点头,否则他是不会起来,走到我身边小声说。
                        “雁回哥,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你不会这样的,他都这岁数了,你让他这样跪着不合适吧,你倒是说句话啊,让他起来。”
                        “就让他跪着,站着心气也高,早晚会不知道天高地厚,大道自然空忘,他心不空,执念不忘,跪着心静,让他好好想想这道他是如何学的。”
                        “可……”
                        “退下!”越千玲还想说什么,被我严词喝退。
                        越千玲一愣,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和她说话,迟疑了一下,从后面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温暖,可依旧难以融化我手掌的寒冷,我缓缓转过头。
                        “怎么?你认为我是嬴政?不用担心,我还能克制的住。”
                        越千轻听我这么一说,在我面前长长松了一口气,嘴角也露出松缓的微笑,不过我的余光瞟见闻卓,此刻他的面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我没去看他下意识松开越千玲的手,目光落在虚静子的身上,慢慢走过去。
                        “你让我赎你罪,你可知道你罪在何处?”
                        “见君不识其罪之一,君师面前妄断天机其罪之二,借三界之力阻帝君前行其罪之三。”虚静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一派胡言!”我拂袖而立冷冷看着身下的虚静子。“抬起头来,我来告诉你罪在何处。”
                        虚静子诚惶诚恐立刻抬起头,面色慌乱无助。
                        “你学奇门之术是为帮人趋吉避凶,殊不知天机不可测,你倒好,自持懂点奇门法术,居然大言不惭在此卖弄,还信誓旦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高高在上声音冷冰直视他双眼。“你可知道,你一人之言泄露天机的后果是什么?”
                        “……”虚静子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头又微微低下去一点避开我目光。“虚静子愚钝,恳请君师明示。”
                        “你说我亦正亦邪,成佛入魔全在我一念之间。”我围着跪在地上的虚静子走了一圈,威严的说。“我现在问你,姑且不谈我一念之间作何抉择,你扪心自问是想我成佛还是入魔?”
                        “君师独得大道之法,创奇门传后世旷世神通,又岂会是邪魔之辈,君师道法正统百邪难侵,定不入魔。”
                        “还是一派胡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来你并不知道你错在何处。”我停在虚静子面前声音更加冷冰。“你说我难入魔道,好!事实上我也非想入魔,可我成佛就要被你这天地人三才阵所阻,我原意宅心仁厚与人为善,可结果你告诉我,再等二十年。”
                        我说到这里拿过虚静子手中的过山令牌,看了一眼扔在他面前。
                        “为了这令牌,我下讨伐檄文以告三界,导致天怒人怨险些天谴于世,我不怕,你可曾想过如若不是我赐酒告慰三界,到时候有多少人会因天谴而被牵连。”
                        虚静子完全无言以对,头再次往下低垂,我又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他额头渗出的细细汗珠一目了然。
                        “你说我成佛入魔全在一念之间。”我冷冷一笑威目冷对于地上的他。“你现在好好想想,到底是我一念之间,还是你一念之间,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我本意为佛,你却偏偏逼我入魔。”
                        虚静子身体一颤,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诚恳懊悔。
                        “君师之言醍醐灌顶,虚静子知罪任凭君师发落。”
                        “你空有道法,却未悟道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道法或许比你师弟虚灵子要高,但修为差他何止十万里,你既然学奇门之术,又知道尊我为君师,奇门之术在你手只会遗祸尘世,你算自己还有十年阳寿,我看都是多的,活一天就多害一天人,留着命有何用。”
                        虚静子跪着地上的身子不住颤抖,或许这话别人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但越千玲已经再次站在我面前牵着我的手,应该是那晚处决掉霍谦的事让她记忆犹新,何况我既然说出来的话很少食言。
                        “你……你该不会真打算……”越千玲很吃惊的看着我。
                        “哥,算了,他也是不知道,你就别难为他了。”
                        “是啊,他都这么大岁数,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啊。”顾安琪走上来怯生生的说。
                        我没有理会越千玲她们,很好奇闻卓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看了他一眼。
                        “你不打算劝我?”
                        “一念之间!成佛入魔都是你决定好的,试问我们说什么有用吗?”闻卓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事实上闻卓说的是对的,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的了,我缓缓走到山崖边,双手背负在身后。
                        “这天师亭灵气十足,你就留在这里用你剩下的十年阳寿好好悟道。”
                        身后的越千玲她们听我这样一说,都松了口气,地上的虚静子叩谢。
                        “谨记君师教诲,从此往后我定在天师亭潜心悟道,再不妄言多语。”
                        “再不妄言多语……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不过……”我慢慢转过头声音稍微停顿片刻意味深长的说。“你既然是悟道,多说无益,你既然尊我君师,我要你永远也别再说话了。”
                        越千玲看了我一眼,或许是我这个要求太苛刻,她都感觉有些难以让虚静子接受,不过应该是想到霍谦的下场,比起不说话,远比没命要强的多。
                        “道长,你答应他啊。”越千玲对着一动不动的虚静子急切的说。
                        旁边的顾安琪和萧连山也让他点头答应,可虚静子现在的脸上比之前更加难看,一片煞白,嘴角蠕动几下,声音断断续续的说。
                        “谨遵君师教诲。”
                        越千玲她们见虚静子点头答应,都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但很快发现虚静子嘴角又一丝鲜血流淌出来,扭曲的脸上是痛苦的表情,面色片刻没有了血色,然后虚静子张开口,一滩血水吐了出来。
                        半截舌头还在鲜红的血渍中,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越千玲和顾安琪惊叫一声,就连萧连山也惊慌失措,不明白虚静子为什么突然活生生咬断自己舌头。
                        除了闻卓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我心满意足的转身向锁天链走去,再也没有看过虚静子一眼。
                        看来虚静子并不笨,永远不会说话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死人,我真想要他的命,不会和他说那么多。
                        另一种就是哑巴,所以他咬断舌头我一点都不吃惊。


                      IP属地:陕西369楼2014-03-03 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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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惺惺相惜
                        等到越千玲她们明白这个道理时,我们已经过了锁天链,越千玲和萧连山甚至还有顾安琪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陌生,我猜想对于越千玲来说,她现在反而不担心我入魔,因为只要有她在,能帮我化解心魔,但是我现在是秦雁回,这才是让她最担心的地方。
                          她说我当时在天师亭的山崖边时候,举手投足甚至是眼神都和那个人如出一辙,我已经不需要召唤出潜藏在我身体中的嬴政,潜移默化之间我正在开始慢慢变成他。
                          我没有给越千玲解释,事实上见到武则天的时候,她就告诉过我这样的结果,越千玲还说如果是以前的我,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可能逼着虚静子咬断自己舌头,她很担心我再这样被影响下去,早晚我会迷失本性的。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而过,算是给越千玲的解释,我知道这样可能让她不会放心,但当时在山崖边上烧檄文时那莫名的兴奋,很难让我自己分辨出,当时那个人到底是我自己还是那位王者。
                          我们在天师亭耽误了太长时间,以至于过了锁天链后已是晚上,那边有迎客小道安排我们食宿,说是龙虎山夜路难走,要等到明天才能入山了。
                          萧连山和顾安琪一直想和我说话,可见我默不作声看着窗外,好半天萧连山还是没忍住,坐到我旁边。
                          “哥,咋感觉你最近变了很多。”
                          萧连山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很直白的问我,看着他坦荡无痕的眼神,我忽然淡淡一笑,答非所问。
                          “连山,你有没有想过解决完魏雍的事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以后的打算?我想这个干嘛啊。”萧连山憨憨一笑很快忘记了刚才的问题。“当然是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啊。”
                          “那……那如果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呢?”
                          “去不了?呵呵,海底我都跟你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你能去我不能去的。”萧连山不以为然的回答。
                          “比如……比如我要进秦始皇陵呢?”
                          萧连山一愣,整个人目光呆滞和震惊的看着我,喉结蠕动一下。
                          “哥……你说认真的还是和我开玩笑?秦叔交代过,你是不能进秦始皇陵的,他……他还在里面守着呢,到时候你真要去了……”
                          “呵呵,我就和你说这玩,你还当真了。”我拍着萧连山的肩膀打断他的话。
                          萧连山见我是说笑,松了口气刚才打算要问我的事,看样子也忘的差不多,想了半天憨直的回答。
                          “认识你以后就是各种各样的事,一路走到现在我好像还真没想过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过还早着呢,真等到一切处理完了,你去什么地方我还是跟着你。”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早点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等他离开后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重重叹口气起身出去,心事难平毫无睡意,龙虎山入夜后异常安静祥和,不愧是道家第一仙境,我走到山边极目远眺,虽然四下漆黑一片,但山风袭过令人心旷神怡,心中阴霾也少去许多。
                          在天师亭我烧檄文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如何而来,好像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脱口而出,我并没经历过那些事,但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却犹如身临其境,那一刻我真分不出我是谁。
                          “虚静子虽然妄言天机,不过奇门法术倒是算的上精通,他所算之事无一不准,叶轻语是宗主我不好奇,萧连山是地煞也不足为奇。”我没有回头,站在山边平静的问。“可你这个天将……闻卓,认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我真没事和你说,当然,要看你是谁。”
                          闻卓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有时候对于他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似曾相识可却想不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到现在他和萧连山一样,我竟然发现,对于这个人我可托生死,但是我居然对闻卓一无所知。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淡淡的反问。
                          闻卓站到我身边,也眺望远方不慌不忙的回答。
                          “你说是嬴政,我和你无话可说,你若是秦雁回,我拿你当朋友,我和虚静子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只要你问,我一定告诉你。”
                          闻卓的回答然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他实在是太了解我,像是多年的莫逆之交,他拿我当朋友,我何尝又不是,对于朋友我从来不问过往,除非是他自己想告诉我,之前的萧连山是这样,现在对于闻卓亦是如此,他这话说出来,我反而不能再问下去。
                          “和你这样的人,我宁愿当朋友,如果你是我敌人,那还真是件棘手头疼的事。”
                          “虚静子再错可他那句话没错,你成佛入魔都在你一念之间,而我是你朋友和敌人同样也是。”闻卓也跟着淡淡一笑不羁的回答。“当然我绝对不会想有你这样的敌人。”
                          我侧头看他一眼,闻卓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或许落在别人眼中是轻浮,但在我看来他活的比谁都要透彻和通透。
                          “山高夜凉,我是睡意全无才出来走走,你不要给我说你也一样。”
                          “帝王,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告诉我的?”闻卓意味深长的反问。
                          “我有什么能告诉你的?”
                          “比如虚静子……”
                          “对了,说起他我还想问你,我让虚静子永远也别说话,意思很简单,要么自行了断要么是断舌不言。”我一本正经的看着闻卓好奇的问。“千玲她们听不出我话中意思,可虚静子和你一定能明白,为什么你当时没阻止我。”
                          “你要救他,我阻止你干什么。”闻卓翘着嘴角脱口而出。
                          我没有回答,淡淡一笑转过头去,默不作声的沉默片刻。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想救他?”
                          “你要真入魔,以你的性格虚静子死一万次都不嫌多,你断不会和他说那些话,可见当时你并不想要他的命,何况我很肯定当时你是秦雁回,我认识的和可以交心做朋友的秦雁回绝对不会妄开杀戒。”闻卓从容不迫的回答。
                          “可事实上我真是想让他断舌,就算他自己不咬断,我也会帮他割断。”我收起笑容很认真的看着他。
                          “虚静子奇门之术堪称旷世,来人不用问,这五个字看似简单,但却包含奇门精要,以他的奇门造诣,当前人和当前事就没有他算不出来的。”闻卓心平气和的对我说。“可此人太过清高张狂,事实上有他这样造诣也难免会目空一切,他以为自己能断天下事,可殊不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我没有打断闻卓的话,安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能断天下事固然是好,可要是断了不该断的人……还好,今天断的是你,如若断的是嬴政,估计虚静子早就灰飞烟灭,他在你手上算是捡回一条命,可你很快意识到,他这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会给他招惹杀身之祸。”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难怪你一直没问过我,也没阻止我。”
                          “虚静子能算出我们,同样也能占出魏雍和秋诺,你可以放过虚静子,这两个人断不会留下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在世,魏雍想要遗祸天下,秋诺又扑朔迷离,恐怕只要虚静子说对半点就会立马横尸当场。”
                          “他自持奇门之术天下无双,目空一切,来人不用问,这是奇门的精要,可在他心中反而变成显摆的方式,悟道这么多年,连自己阳寿所剩多少都能占出来,却不明白祸从口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很冷静的说。“我若不让他断舌,遇到魏雍和秋诺他就必死无疑,就算没有魏雍和秋诺,他这张嘴早晚会要他的命。”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变,你吓死我了。”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和闻卓太专注都没意识到身后有人,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双软绵的手从我腰际环绕过来,我回头才看见越千玲一脸开心轻松的贴在我后背,双手紧紧抱住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哪儿还睡的着,见你出来就跟在后面。”越千玲抿着嘴笑了笑。“我都担心你一整天了,原来你不是有意要逼道长,是想救他啊,你早点说也不至于我替你着急。”
                          我刚想回答越千玲,忽然眉头微微一皱,瞟了闻卓一眼,笑意斐然的说。
                          “今晚还真有意思,我以为就我一个人睡不着,想不到除了我们,还有人也睡意全无,不过好在不是找我的……”


                        IP属地:陕西370楼2014-03-03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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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化为绕指柔
                          叶轻语在天师亭和我们一起破了三才阵后就开始变的安静,所以我注意她的时间不多,但即便是我逼着虚静子咬断舌头,她好像也没太在意,或者说她压根都没看到,因为当时我瞟见,确切的说应该是从闻卓进三才阵开始,叶轻语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叶轻语从山间的树林中走出来时,闻卓顿时又变的不自然和拘谨,他现在的笨拙和叶轻语的灵秀完全是两种极端的对比,我发现叶轻语手中空荡,居然没有拿她那把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剑。
                            我拉着越千玲打算回去,看这架势至少今晚闻卓是安全的,而且叶轻语脸上的表情中再没看到对闻卓的怨恨,很明显她是来找闻卓的,至于是什么事我没打算知道,上次在药堂闻卓惊艳的表现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我都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再惊艳一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躲远点的好。
                            谁知道闻卓一把拉住我,死活不要我走,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很难相信他对抗庞然大物的烛九阴时也能举重若轻谈笑风生,而在叶轻语面前反而这副表情。
                            越千玲不想走一脸贼笑,或许是因为错过上次药堂发生的事,萧连山很厚道的一五一十把整个过程,甚至是细节都告诉她和顾安琪,越千玲很后悔没和我们一起去目睹闻卓惊天地泣鬼神的放荡,如今叶轻语又出现在闻卓面前,非但闻卓拉着我,就连她也拉着我。
                            我很无奈的和越千玲退到一边,叶轻语的单纯和执着完全是无处不在,就好像她这次要上龙虎山去参加比试一样,完全是一种信念和目标,至于实力和道法我估计她根本没考虑过。
                            就如同现在,她很主动的走到闻卓面前,也没在意旁边的我和越千玲,她总是这样目标明确的做一件事。
                            “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不麻烦,想让我干什么?”
                            闻卓的反应和智商明显在叶轻语出现后急剧下降,比起现在的他,我绝对还是那个放荡不羁的闻卓看着顺眼,不过越千玲却和我持相反意见,她反而感觉现在的闻卓才是真实的。
                            “你在天师亭破阵的时候穿的那身金甲……”叶轻语迟疑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说。“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看我穿的金甲……”
                            闻卓忽然眼睛一亮,想都没想掐指决念咒,一点金光在黑暗中耀起特别的明显,然后慢慢放大像一个金罩围绕着闻卓,在漆黑的山顶格外醒目,等到金光消散闻卓身上已经多了一副金甲。
                            叶轻语很吃惊的看着闻卓起指决念咒,等到闻卓金甲加身后,她再向前走了一步,和闻卓的距离很近,我估计在这安静的山间,这距离闻卓都能听见叶轻语的呼吸声。
                            叶轻语缓缓抬起手,先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一下闻卓金甲前面的护心镜,说实话闻卓的貔貅啸天金甲的确是威风,他穿在身上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看不见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多了一份沉稳和威严英气逼人。
                            叶轻语慢慢手指都放在金甲之上,细细的摸索着,我看她的表情有些疑惑和好奇,闻卓此刻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和紧张,见叶轻语这个动作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些恍惚和隐痛的样子。
                            “这金甲是你的?”
                            闻卓点点头,半天才声音平静的说。
                            “你是不是觉得眼熟?”
                            “是……是的,今天在天师亭见你突然穿上这套铠甲,我忽然发现依稀间我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叶轻语白皙的手掌完全覆盖在金甲之上,有种留恋和熟悉。“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但是很确定,你穿的这金甲我认得。”
                            闻卓嘴角抖动一下,我看得出他分明是激动,他说一直在等的女人就是叶轻语,可了断前世牵盼的叶轻语是不会记起他是谁的,所以闻卓一直在等一个并不认识他的人,现在叶轻语虽然没认出他,可依稀还记得闻卓的金甲,世世相守就换来这一句并不确定的话,但足以让闻卓心潮澎湃难以自控。
                            闻卓嘴角的笑再不是我之前熟知的放荡不羁,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深情一片的注视着面前的叶轻语。
                            “因为……你曾经也有过一套这样的金甲!”
                            “我?!”叶轻语抬起头很惊讶的和闻卓对视,可很快又避开闻卓炙热的目光一脸羞红,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细若蚊吟。“我怎么会有这金甲?”
                            闻卓也没回答,深吸一口气慢慢把金甲脱下来。
                            “你既然觉得眼熟,就穿上看看,或许你能记起来。”
                            或许是那套貔貅啸天金甲对叶轻语实在太吸引和诱惑,当闻卓把金甲穿到她身上时,叶轻语完全是一种被动但很期盼的接受,闻卓一直没有再说话,认真仔细的帮她穿好金甲,然后把蛮狮金带系在叶轻语腰间,直到将自己头顶的蟠龙金盔戴在她头上的那刻,闻卓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他双眼满是惆怅,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
                            “这才是你曾经的样子……”
                            我们都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那套金甲穿在叶轻语的身上居然大小刚好合适,而闻卓明显要比她高大的多,可见这套金甲能收放自如,叶轻语现在完全处于好奇和疑惑当中,自己低头看着身上的金甲,脸上写满了熟悉和迷茫。
                            “我记起来了,有时候我在梦中会见到这金甲,还有穿金甲的人,可是我醒来后就再也记不清那人长什么样,最后我就只记得这套金甲。”
                            我看见闻卓的嘴角抖动一下,如果我没估计错,叶轻语在梦中看见的应该就是闻卓,经历世世轮回竟然还依稀记得之前的事,是多么刻骨铭心的过往,才会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难怪叶轻语说出这话,闻卓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叶轻语穿戴很久,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是还是打算脱下来,却发现金甲在身根本脱不下来,这才疑惑的抬头问闻卓怎么回事,闻卓深吸一口气告诉她这金甲以法咒控制,要想脱下来先要学会道法咒语。
                            闻卓很认真的教叶轻语手决和咒语,叶轻语天资果然不同凡响,闻卓那身金甲一看就知道绝非凡物,但叶轻语片刻功夫就掌握的十有八九,貔貅啸天金甲已经在她的咒法下随心所欲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叶轻语完全沉浸在这神奇的咒法中。
                            等到她完全学会金甲的使用咒法,才发现我们三人都看着她,叶轻语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如果没记错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看闻卓的反应,估计他应该和我差不多。
                            “好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再看看这金甲,现在如愿以偿,可你只教我使用的咒法,那我怎么才能把金甲还给你呢?”
                            闻卓缓缓抬起手,如同之前叶轻语抚摸他身上的金甲一样,我看出他目光中有一丝留恋,但很快就被柔情所替代,他摸了摸金甲上的貔貅兽首,忽然语气很坚定的回答。
                            “这套金甲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
                            “闻卓……”闻卓话刚一出口,我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对他大声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闻卓决绝坚毅的打断。
                            “送给我?这怎么行,我也就是想看看……”
                            “我教你的是金甲的使用和传承咒法,不管你要不要,你现在已经是这套金甲的主人。”闻卓没让叶轻语把话说完,态度很诚恳的笑着。
                            “为……为什么要送给我?”叶轻语大为不解的问。
                            “……”闻卓一时无言以对,惨然一笑沉默半天才回答。“我欠你的。”
                            声音很小可我能听见,虽然我们都不懂闻卓这话的意思,可看得出叶轻语此刻对他完全不像以前漠然,或许这是闻卓想要的结果,可我没有丝毫替他感到高兴,从他把金甲送给叶轻语那刻开始,我的面色就极其的凝重。
                            天色已晚,闻卓让叶轻语先回去,并告诉她上龙虎山有三曲九洞,没她想的那么容易,从明天开始她和我们一起走,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天师亭的事,叶轻语点头答应。
                            我见叶轻语离开,让越千玲和她一起先回去,等她们走远我转头看闻卓大声质问。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知道那金甲是你元阳所炼,你送给叶轻语你知不知道什么后果?”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不过……”闻卓不以为然的一笑很平静的回答。“在我告诉你这金甲来历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那日在感业寺,武则天单独见你对你说了什么?”
                            “……”我一愣没想到闻卓会突然问起这个,迟疑了一下。“她让我放过秋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你从感业寺回来就开始在变,所以武则天单独见你,除了让你放过秋诺外,一定还告诉你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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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以命相抵
                            秋诺的阴冷我见识过,她的决绝和残忍同样也见识过,她缓缓抬起头,我能想象她现在双眼中的眼神,可直到她和我对视,我忽然发现今天的秋诺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那是如同白纸般苍白的脸,嘴角的血渍是唯一的颜色,映衬在秋诺的脸上有一种刺目的凄然,没有阴毒亦没有戾气,那完全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瞳孔中的黑色在渐渐涣散。
                              “好好活着,你还有很多事要做。”秋诺再次向我走来,手捂着刚才被我击中的胸口,腿上的伤让她每走一步都极其吃力,那九条黑色软鞭竟然到现在还是低垂,那是我和闻卓合力都无法抵挡的法器,如今好像变的一点用都没有。
                              我听不懂秋诺说出来的话,除了她的冷艳之外,我发现我根本不认识她,一切都很陌生,她没有丝毫顾忌的向我走来,我只能确信那是她并不怕我蔑视,这房间里发生的事让我都想不明白,秋诺没有了杀戮之下,充满暴戾之气的人居然会是我。
                              我掐剑指,起九天隐龙决,我就不相信她真不躲不闪,秋诺离我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我单手抬起口中念咒全力一击,可我手刚抬到一半,秋诺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我剑指悬空,我整个人的心也悬空,秋诺居然会倒下?就算刚才我那手印伤了她远不至于这样的结果。
                              我有些茫然的愣了片刻,等我低头的时候,看见腥红的血液正从秋诺趴在地上的身体中向四周流淌,很快她身下变成一滩血泊。
                              我收起指决按理说我不应该对这个女人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才对,可看着她就这样毫无征兆倒下和那四溢的鲜血,我除了疑惑之外居然还有一丝诧异,至少我的手印伤她不会流这么多血。
                              我蹲在秋诺的面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这才发现她整个衣衫完全血染,那些鲜血都是从她身体中流淌出来,我撩起她的衣衫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愣在当场。
                              秋诺身上的伤口贯穿前后,那分明是之前我的剑伤。
                              我手上沾满她殷虹的血渍,心脉已断大罗金仙的无力为天,嬴政救不了穆汐雪,可秋诺居然能救我回来,比道法她远不如嬴政,何况嬴政昔年被芈子栖所伤也只无可奈何,被封印千年,可见再高深的道法也逆转不了生死,我一直好奇秋诺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我才明白,其实她也做不到,不过她能以命易命,用她的身体来帮我承受剑伤,我嘴角轻微蠕动一下,反应过来之前秋诺不是不躲开我的手印,而是她根本没办法躲开,心脉已断无道法可驱使,她用普通人的身体硬生生接下我的道法手印。
                              我曾经如此迫切的想要杀掉面前的秋诺,可现在我居然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以命相抵来救我,试问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我慌乱的用手去捂着她的伤口,鲜血还是不断从我指缝中涌出,一缕低垂在她额前的头发挡住了秋诺的脸,我迟疑了一下,很想看清楚这张我从头到尾都没看懂过的脸,当我的指头拨开那缕青丝,我看见秋诺眼角有一丝泪痕沿着脸颊划过,触碰到我指尖,冰冷冰冷。
                              我没想过秋诺会哭,至少不会在我面前,或许对她来说,哭泣是软弱和怯懦的表情,她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落泪,所以当我触碰到时,手指轻微的颤抖一下,然后看见秋诺缓缓睁开虚弱的眼睛,默默注视我良久,完全是我看不透也看不懂的表情。
                              “我知道你恨我,这条命我就给你留着,到时候等你来取,不过不是现在,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的注意力完全在秋诺的脸上,等我听到她口中的话时,她的手掌几乎同时击中我的胸前,我完全没有防备和意识的感觉胸口一热,眼前又是那刺眼白皙的光亮,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不断的下坠,越来越快。
                              我试图从这白光中挣脱出去,猛然用力整个人坐起来,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只是满身的汗水浸透衣衫,我发现自己还是在道观房间的床上,我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惊慌的转头。
                              床边是越千玲和闻卓以及萧连山她们,每一个人都在,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欣喜和高兴,我茫然的看着他们惊慌的问。
                              “秋诺呢?”
                              “秋……诺?”所有人的表情变的比我更茫然,相互对视一下后,越千玲很诧异的问。“雁回哥,你总算是醒了,怎么醒来第一句话就问秋诺?她……她怎么了?”
                              “刚才秋诺就在……”我只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因为我拨开闻卓和萧连山,伸手想告诉他们地上有血渍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干干净净。
                              我的头有些昏沉和轻微的疼痛,忽然间分不清之前看见的那些是不是我的幻觉,记忆中我刺穿身体,分封闻卓和叶轻语,了结闻卓的执念,最后我昏厥过去后面的事再也不记得,我看看床前的每一个人茫然的问。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我们都快急死了。”萧连山长长松口气笑着回答。“哥,你帮闻卓了结执念,他见你伤的太重不管不顾用所有道法护你心脉,虚空子带我们来这里,都说你可能活不了,谁知道一夜之间你的伤口自己愈合了,我们都好震惊,可是你一直不醒,大家没办法就这样守了你三天三夜。”
                              我连忙低头去摸身上的伤口,果然已经不见了,可我只记得是秋诺以命相抵救我回来,我连忙抬头认真的问。
                              “守了我三天三夜?寸步不离?”
                              所有人都很诧异的看我,然后都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只说明之前我见到秋诺是在昏迷中的幻觉而已,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觉我也解释不清,可对于伤口怎么会自己愈合我更疑惑不解。
                              闻卓说他也很奇怪,后来想应该和嬴政有关,他有万世天命,如今帝星入世和我同身同魂,我若是死了那嬴政也就不复存在了,要再等上不知多少世才可以遇到下一个和我拥有同样命格的人,所以闻卓认为是我身体中潜藏的那些嬴政元阳救了我。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想起我在那壮观巍峨的宫殿上见到的嬴政,他告诉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或许真如同闻卓说的那样,嬴政借我身体入世,又岂会让我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掉。
                              越千玲他们都问我怎么昏迷这么久,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我在昏迷中见过的那些人和经历过的事,特别是遇到秋诺发生的那一幕,至今我都记忆犹新就好像是真的一般。
                              我告诉越千玲他们自己做了一个梦,很漫长而离奇的梦,不过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我用这样的方式搪塞过去,因为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把那些事描述出来。
                              “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越千玲看着我很关切的问。
                              “……饿!”我淡淡一笑回答。
                              “哥,你睡了三天,我们没一个人有心思吃东西,你还能知道饿就对了。”萧连山一脸憨笑站起身说。“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不光你饿,你再不醒,我们都快饿死了。”
                              萧连山出去的时候,闻卓把其他人也叫出去,单单留下越千玲,我感激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等所有人都离开,越千玲见我浑身是汗,连忙端来一盆水帮我擦洗。
                              “一定是做噩梦了吧,不然也不会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从来没见过你怕什么,到底都梦见什么了?”
                              “……记不清了。”我机械性的被越千玲擦拭着额头以及身身体上的冷汗,把她的问题回避过去,侧头去看她很想告诉她一些放在心里很久的话,或许是经历过生死,突然发现原来在我心里越千玲是那样重要和放不下。
                              我慢慢抬起手,轻抚越千玲的面颊,还能再看见她心里莫名的欣慰和满足,正想开口说话,我忽然惊恐慌乱的僵直在床上,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目光一直落在越千玲的脸颊上。
                              我刚才抚摸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迹,我缓缓把手翻转过来,满手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越千玲大吃一惊,以为我受伤在我身体上到处检查,直到没发现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好奇怪,把你送到这个地方后,你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可我帮你换过衣服也擦洗干净,怎么……怎么你双手还有这么多血啊?”
                              我茫然的搓揉着手中的血迹,光滑而黏稠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没有完全冰冷的血热,我是三天之前被送到这里,如果是我的早就干涸,而我这只手……
                              我帮秋诺捂住伤口的就是这只手,我的余光瞟见很远处的七星灯,那个位置是秋诺放七星灯的地方。
                              “七星灯之前是放在那里的吗?”我声音慌乱的问。
                              “不对啊,闻卓帮你点七星灯是放在床头的木台上。”越千玲回头看了一眼大为不解的回答。“怎么会放到那个地方去了,第一天你的伤口还没愈合的时候,闻卓告诉过我们千万不能让灯灭,所以没有人去动过那盏灯啊。”
                              我的手颤抖一下,舔舐着干燥的嘴唇,疑惑和吃惊的看着手中的血迹,我在昏迷中见过的那些人不是我的幻觉!
                              我魂游虚空,见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我的伤口自己愈合,是秋诺以命相抵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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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以血占人
                              越千玲沾水想要给我清洗手中血迹,我的目光还落在那远处的七星灯上,下意识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昏迷中记得秋诺打过我两巴掌,她用了最不应该的方式也是和她性格完全格格不入的方式。
                                我还在思索秋诺为什么会救我,她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当越千玲把我的手拿过去的时候,我快速的收了回来,萧连山拿着吃的进来,第一眼应该是看见我手上的血,也吓了一跳,问越千玲好好的怎么会有血,越千玲一脸茫然的摇头。
                                我翻身下床这才发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必是昏迷三天滴水不进的缘故,险些跌倒在地,好在越千玲一把搀扶住我,无力的靠在她身上,重新被扶到床上。
                                “你才清醒过来好好休息,你现在虚弱的很。”越千玲关切的对我说。
                                萧连山把吃的递给我,可此刻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吃东西,脑子里全是我在昏厥中见过的那些人和发生过的事,特别是秋诺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我胡乱吃了些东西,慢慢感觉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虚弱疲惫但至少我现在整个人清晰了很多。
                                越千玲让我再睡一会,我躺倒床上闭眼冥神真希望自己还能像之前那样见到那离奇的白光和那些我不应该见到的人,我脑子里全是解不开的疑问,或许是太累和疲惫,很快我就睡着,很安然的一觉,我睡的很踏实,等我醒来已经是晚上,可惜我再也没能回去。
                                坐在床边的已经不是越千玲,闻卓见我醒过来告诉我,昏迷这几天越千玲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我,茶饭不思,现在见我好转闻卓让她先去休息。
                                我想了想还是把我昏厥时候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闻卓,他的表情和我想的一样,呆滞了很久也没反应过来,救我的居然是秋诺,我抬起手给他看,上面殷红的血渍已经干涸。
                                闻卓说我见到穆汐雪和言西月这两个人还容易解释,当时毕竟我命悬一线,魂游虚空见到亡故之人合情合理,至于我见到嬴政,或许是因为我和他同身同魂,我魂魄出窍见到他也不足为奇,但至于为什么我会见到秋诺闻卓也想不明白。
                                闻卓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中,很奇怪的问。
                                “为什么还留着这些血渍?”
                                我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让闻卓陪我去一个地方,别惊动了其他人,就我和他两个人去,我告诉闻卓,我留着这些血渍就是想解开那些一直困扰我的疑惑。
                                闻卓也没继续追问,跟着我离开道观,我们出去的时候已经入夜,昏迷三天体力大不如前,稍微走快几步也有些虚喘,但我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闻卓自始至终都没劝过我半句,或许他也清楚我如果搞不明白这些问题,估计是上不了这龙虎山
                                我们是按照来的原路返回,夜路崎岖好在今晚圆月当空,山路还不是太难行,我们马不停蹄的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回到锁天链的地方,闻卓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
                                “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我们走过锁天链,月光像一层银纱覆盖在天师亭的山崖上,虚静子一个人独坐山边借星月之光雕刻石碑,看我们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面前,虚静子先是一怔,连忙站起身放下手中的钉锤,我逼他断舌有生之年不言不语,再见到我虚静子脸上没有丝毫不服和怨愤,就连那我极其不喜欢的清高和张狂也再没出现在他表情中。  虚静在双膝一曲,要行跪拜之礼,我出言阻止。
                                “够了,今日见你不用行君师之礼。”
                                虚静子恭敬的直起身,可头依旧埋的很低,我若有所思的在他面前走了几步,淡淡的说。
                                “你心高气傲难悟大道,奇门之术精要博大,你什么都没记住,偏偏记住了来人不用问,殊不知后面还有一句,天机不可违,但不可否认,你虚静子也并非完全浪得虚名,奇门法术你还相差甚远,但奇门术数你也算的上天下无双。”
                                虚静子听我这么一说,头埋的更低,他已经不能再说话,脸上的表情诚惶诚恐,看起来到现在他还是很怕我,估计是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回来找他。
                                “你既然能洞察天机预知后事,今日你就再帮我占三件事。”
                                噗通!
                                我话音一落,虚静子一桩跪于地上,一个劲的摇头,脸色苍白不堪,想必是记起那日我对他的警告,一时间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无法说话表态,只能摇头否定。
                                “起来!”我对地上的虚静子冷言一声,不怒自威的说。“你尊我为君师,让你断舌不语亦是为你好,今日问你三件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给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点隐瞒,断的就不是你舌头!”
                                虚静子见我语气强硬,知道我不是来试探他,慌忙的站起身,闻卓从来了之后,一直时不时抬头看天,面色有些诧异,在我耳边小声说。
                                “要问什么你最好快点,怕是有事发生。”
                                我伸出手去给虚静子,上面是我让越千玲没有擦洗的血渍,我留着就是为了让虚静子占卜,他的奇门术数至少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无与伦比的,血是精魄所化,以虚静子的奇门之术,以血占人绝对难不住他。
                                “第一件事,以血占人,告诉我这是何人之血?”
                                虚静子颤巍巍伸出手,毕恭毕敬把手放于血迹之上,触碰的瞬间马上缩了回去,面色有些惊讶和慌乱。
                                我加重语气再问一次,我只想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秋诺的血,如果是的话,那足以证明我在昏厥中见到的一切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虚静子快步走回到亭子里,我和闻卓跟了进去,虚静子铺好宣纸,执笔沾墨奋笔直书,等到他收笔后,我和闻卓走上前,宣纸上写着的字多少让我有些意外。
                                邪魅之女,性毒心歹至恶不善。
                                这几句话倒是符合我对秋诺的评价,字字珠玑一点都不言过,想起她所作所为实在人神共愤令人发指,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女人救了我,而且还是以命相抵,既然虚静子都断她是至恶不善,秋诺心中何来善念一说。
                                闻卓见我不言不语,想了想问虚静子。
                                “你既然说这是邪魅之女的血,为何会在他的手上?”
                                虚静子执笔再书,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写出来的结果让我和闻卓更加吃惊和不解。
                                邪物护主,若主有难舍命相抵,若侵其主必动杀戮神魔难阻,此血为主所流。
                                我和闻卓震惊的对视一眼,秋诺救我是因为她要护主?!
                                我和她并没有任何交集,从我认识她就一直被她算计利用,怎么看我都和她主人难以牵扯到一起去,在钟山才真正见识到她高深莫测的道法,竟然直言甘愿为黄爷走卒,可见若是论主人,黄爷是秋诺的主人可能性更大
                                闻卓说秋诺护的那个人或许并不是我,而是我承载万世天命的嬴政,秋诺要保护和救的是嬴政,如果在一天之前我一定会认同闻卓这个想法,或许秋诺和嬴政之前有某些我并不知道的交集,不然那日在昏厥中我见到嬴政……
                                我忽然想起,那日嬴政居然对我一笑,那个时候我并不懂他笑容里面的意思,现在再回想,在那个时候或许嬴政就知道秋诺会来救我,如果按照虚静子所说,秋诺护主,那嬴政极有可能就是她的主人。
                                但是秋诺明确的告诉过我,黄爷并不是嬴政,既然嬴政是她的主人,那为什么她又要甘愿当黄爷走卒,我越想越乱,抬头看看虚静子声音低沉的再问。
                                “此血之主现在是生是死?”
                                我想起秋诺身体上的伤口,心脉断了没人能起死回生,嬴政做不到秋诺亦做不到,她用的办法是把我的伤换到她身上,如果秋诺承担那贯穿身体前后的剑伤,应该不可能还活着才对。
                                我是要虚静子占秋诺的生死也是占她的将来,虚静子这才有些迟疑,以他的奇门术数应该能占出来才对,可他这次下笔明显犹豫了很多。
                                等他把笔收起来,我和闻卓的眉头皱的更紧,宣纸上面就写着四个字。
                                不死之身!
                                秋诺在钟山被嬴政所杀,是我们亲眼所见,对于嬴政或许我比谁都要了解,他上面或许都会有,唯独不会有怜悯和仁慈,所以他更不会对秋诺手下留情。
                                可我们的的确确见到秋诺死而复生的站在我们面前,嬴政都杀不死的人……我从来都没想明白过这件事,而且后来古啸天前来,虎头盘龙戟贯穿秋诺身体,她居然依旧能安然无恙的站起来。


                              IP属地:陕西381楼2014-03-06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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