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是被金钟仁拍醒的。他一手把身上被子掀开,一手就顺便在鹿晗屁股上轻轻拍了几下。
鹿晗瞅着天色未亮,迷迷糊糊地问道:“你干嘛?”
金钟仁笑得像只狐狸似的,“你不是担心我们被草菅人命吗?你准备准备,马上就有人来草菅人命了……不过,我可不想你着中衣的样子被人看见。”
鹿晗再三追问,金钟仁又不肯说了,鹿晗只得爬起来穿好衣服,期间躲掉了金钟仁好几次吃豆腐的动作。刚整理完毕就听到外面人声嘈杂起来,后窗旁也传来了很轻的呼吸声,鹿晗知道他们已被包围。鹿晗穿好衣服,给金钟仁递了个眼神,便打开了门。
院子里灯火通明,公孙巽正领着人朝他房间走来。公孙巽看见鹿晗走出房门,立刻加紧脚步拦住他的去路:“鹿公子请留步!”
鹿晗本来也没打算去哪儿,于是询问道:“公孙先生半夜来此,可有什么指教?”
公孙巽慎重其事地答了鹿晗的问话:“鹿公子,今晚有贼子闯入我岛杀人放火,岛主身中剧毒,在火海中没能逃出,竟然没能等到金少侠诊治!”
鹿晗一时被这消息震住,吴亦凡死了?
公孙巽接着道:“我等无能,竟没当场抓住那胆大妄为的小贼!只追着那贼人逃窜的方向来此,便失去了他的踪迹!鹿公子,请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房间。”
这等话语鹿晗自然不信,摆明了今天上岛的外人只有他们一行三人,所以要来检查。金钟仁还在自己房内,被人搜出来了可是不好看,再说他鹿晗的房间也不是说搜就能搜的。
公孙巽见他说了这么些时候,鹿晗还是不为所动,也不从他面前让开,不禁有些恼怒道:“还不快让开!”
鹿晗冷笑一声道:“公孙先生,吴岛主的事情我的确非常遗憾,可是我既然在你们岛上是客,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竟绝口不提与那同吴岛主住一起的金少侠的安危,反倒先来要求检查我的房间!以你言下之意,是怀疑金钟仁就是这刺客?他此刻又藏在我房里?”
公孙巽心里本来就是那个意思,可表面上就是丝毫不肯承认,道:“鹿公子,究竟是也不是,让我们检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吗?哼,反正这院子也被我们包围起来了,一定跑不出一只苍蝇!”
鹿晗略一想,道:“为证我清白,让你们检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传了出去,我如果这么轻易就让你们进去,那岂不是让江湖上的人取笑我鹿晗胆小怕事,怯懦至极?”
公孙巽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鹿晗眼角余光看见九遁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便顺口支使她道:“九遁姑娘,麻烦请帮我从房里拿我的太息剑。”
公孙巽立刻会意,“原来鹿公子是想与我一较高下。”
鹿晗拱手道:“只是请前辈指点几招,这样倘若我败了,便只是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比胆小怕事在江湖上好要听得多,技不如人只是实力的对比,将来还有可能赢回一局,胆小懦弱,此人便永远在江湖上闯不出好名头。
公孙巽见鹿晗杵在房门口三步处一动不动,心想这房间是一定要搜的,整个院子也早已包围起来了,便道:“也好,正想领教天卜太息剑法高明之处。”
很快下人们便搬来了更多的灯盏,直把整座院子都照得透亮。
两人各自持剑而立,鹿晗先缓慢地挽出三个剑花,拱手起势。这招是太息剑中的起式“修姱鞿羁”,意即提醒使剑之人虽因刀光之祸动用武力,但也要有美德并自我约束。此招其实并无太大实用意义,鹿晗此刻使出,公孙巽的脸色居然缓和许多。鹿晗想公孙巽好武的名头倒真是不假,这招他自己都很少使,今天拖延时间才拿出来摆一摆,他居然认得。
九遁在旁看着,惴惴不安,直到看见公孙巽脸色柔和,方才有些安心。她奉命看顾鹿公子,如果比武里头出了什么差错,主人可不会饶过她。
鹿晗慢吞吞使完起式,去势一收,脚下配合“流云步”的身法,太息剑立刻由下而上向公孙巽面门刺去!
公孙巽旋转脚步,轻轻避过,口中叹道:“小娃娃,你这招‘木根结芷’,速度还是慢了点啊!”
鹿晗这招“木根结芷”刺到颈项时原可以极快地点刺对方左右两穴,而鹿晗此刻连第一刺都未点到就已经被公孙巽轻松避过,看起来速度确实欠佳。可鹿晗本意是不要在起式之后立刻下杀手,所以有意拖延,如今反倒被公孙巽倒打一耙,心中隐隐薄怒,道:“速度快不快,现在才见真章!”
剑光一闪,鹿晗身形疾起,势如鹰隼,一招“往观四方”,凌空剑意从四面八方暴起,使人眼花缭乱,不知他将要从何处刺下。公孙巽识得厉害,腰弯如竹,脚下斜斜一蹬,便弯腰从堪堪从剑光圈里逃出!
“呲——”公孙巽裤脚还是被拉出一条剑口,武靴也被弄了个大大的划痕。他面上无光,自然口气也僵硬起来:“鹿公子手底下倒有两分真功夫,待我认真领教!”
公孙巽手腕一翻,剑尖向前横刺,取刀意,御剑诀。鹿晗一落地便已看到公孙巽剑尖近在咫尺,他连忙刷刷刷三剑刺出,砰砰砰在公孙巽剑上磕了三下,方才化去公孙巽攻势。二人来来去去,以快打快,鹿晗一口气刺了三十六剑,公孙巽也还了他三十六剑。两人战至酣时,只见庭院中央都是重重叠叠的影子,两道银蛇翻飞,忽上忽下,正是两把剑交映生辉,好看之极!
百招方过,公孙巽久攻不下,忽地使了一怪招将剑向鹿晗右肋刺去,待到了鹿晗面前七寸之地,那剑忽然疾如电光地以诡异的角度画了几道圆弧向前刺去!这一招拿捏时候,恰到好处,正好是招势将老未老之时,变招来得如此突然,稍有不慎就会被刺中!
鹿晗毕竟临敌经验有所不足,遇上这么诡异的一招,电光火石之间他脑袋里闪过好几个应对的方法,然而这些法子都会弄伤公孙巽。他本性极柔,从来不想伤人,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抉择,而公孙巽的剑已经来到鹿晗胸前,眼看就要将他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