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每层的大厅里都有免费的公用电话。凉介沿着空荡荡的走廊朝大厅方向走,这条路简直漫长无比,伤口也从最初的隐隐作痛发展为撕裂般的疼痛,却连抬起手去捂的精力都没有,好几次险些晕倒在地上,硬是凭四肢的本能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终于来到大厅的时候,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浑身只剩下喘息的力气。大厅里没有灯,只有柔柔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凉介背靠在墙壁上休息,眼中映入月牙明黄的身影,弯弯的,好像裕翔笑起来的眼睛。
裕翔,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摘下电话的听筒,在键盘上按下早就背熟的一串数字,听筒里嘟嘟地响了一阵之后,居然传来“用户暂时无法接听”的提示音。
凉介愣了一下,又重新拨号,响了几声仍被挂断。
不甘心,再拨,这次终于接通,那头传来裕翔疑惑的声音:“喂?”
凉介急切地张开嘴,却突然触电般定在了原地——居然忘了,自己残破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的啊……
“喂?”裕翔已经透出了不耐烦,“你说话啊?”
……
“喂喂?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
“……神经病”
……嘟……嘟……嘟……嘟……
不断传出盲音的听筒一寸一寸地从凉介手心滑下,吊在电话线一端来回晃荡。左摆一下,右摆一下,啪地撞上墙壁,慌乱地改变轨迹继续无助地摇摆着……
凉介再也支撑不住,贴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了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拼了命地跑出病房打电话,无非是想问问裕翔对于加藤“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来山田家”这一问题是怎样回答的,这的确是连凉介自己都不知道,一旦说法有出入,警方难免会怀疑到裕翔身上……可是现在的自己,竟然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办不到。
算了吧,真的太累了,如果自己干脆一点死了的话,也就没人给加藤录口供了……思维昏昏沉沉地跌入黑暗之际,眼泪却没有办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