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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古灵】只怕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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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十岁开始就不曾掉过眼泪的聂冬雁竟然哭了,而且是当着所有人面前,为什么?
因为李慕白在她身边吗?
司马青岚静静地垂下眼眸,深思。
那个李慕白,在那副清秀文弱的外表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48楼2012-05-14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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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在聂府后园最僻静的角落,有一座深幽的庭苑,忘心居,那是聂文超亡妻去世前养病的居所,打从她过世之后,除了仆人定时去打扫之外,也只有聂冬雁会进去,这边摸摸,那边看看,想念娘亲的音容笑貌。
    「那边本来有个秋千的,但坏掉了……」一手抱着首饰盒,一手指指点点,聂冬雁领着李慕白往庭苑深处走去。「还有那块大石头,我娘都会抱着我坐在那儿说故事给我听……」
    尾随在后的秋香则提着一篮糕饼和茶壶,聂冬雁准备在这里待上一整天,并将所有的事统统告诉李慕白。
    「……我还曾经在那鱼池里抓鱼,被我娘骂得半死,因为那鱼池里有些地方很深。」聂冬雁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牵着李慕白进入一栋精致的小楼里。「哪!就是这儿,我娘去世之前,我都和娘住在这里。」
    李慕白稍一打量厅堂内的布置随即赞叹道:「岳母定然是位高雅恬然的女人。」
    「那当然!」聂冬雁得意地咧开小嘴笑个不停。「不然我爹怎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我娘偷走。」
    「小姐,这要放哪儿?」
    「放到娘房里,然后再去拿只鸡和几样菜来……啊,对了,秋香,顺便再拿一壶好酒来,姑爷喜欢喝酒。」
    片刻后,聂冬雁与李慕白来到二楼一间纤尘不染,清雅脱俗的房间,甫踏入便仿佛被一股幽柔沉静的气氲包围住,令人恍似身在梦幻中,李慕白不由自主地止住脚步。
    「怎么了?」
    「我是个两手血腥的人,只怕会……」李慕白涩然苦笑。「污染了这里。」
    「恰好相反,只有你才有资格来到这里,因为唯有你才能理解娘的哀伤。」将首饰盒放置在梳妆台上后,聂冬雁牵着李慕白来到床沿坐下。「我还想与你在这儿过一宿呢!」
    「这……」李慕白犹豫一下。「妥吗?」
    「当然妥,娘会很高兴的。」聂冬雁侧首去凝望着床头的雪白鸳鸯枕。「那是娘亲手绣的,她一直希望爹能主动来这儿陪她,但是爹从来没有在这儿睡过半宿,如果你和我能代替娘完成这个心愿,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明白了,」李慕白颔首,并拿来她的柔荑包在掌心中。「我们就在这儿过一宿吧!」
    聂冬雁绽出羞赧的笑,然后将视线拉向梳妆台的首饰盒。
    「其实杏姨并不是坏女人,她对我哥哥和姊姊都很好,他们要娶老婆或嫁人的时候,都是靠她在张罗的,因为我爹不喜欢管这种事。」她苦笑。「她只是讨厌我一个人,因为我最像我娘,而她又恨死了我娘,所以把对娘的恨意全都发泄到我头上来……」
    「恨?」李慕白低喃。「因为她是妾室?」
    聂冬雁摇头。「不,杏姨原是爹的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直以为爹会娶她作老婆,甚至双方家长都在谈论亲事了,没想到爹却先娶了娘回来,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么惊怒、失望。」
    李慕白恍然大悟。「在她认为,是岳母抢去了她所爱的人。」
    「就是这么一回事。」聂冬雁点头道。「但她依然不肯死心,一直赖在聂府不愿离开,百般诱惑我爹,想着爹能收她作二房也好。可惜爹眼里只有娘一个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直到我出世,娘因难产大病一场,不但身子变得非常孱弱多病,而且她的花容月貌也开始消退……」
    「于是岳父失去了对岳母的爱恋,转向依然貌美的杏夫人。」李慕白接道。
    「当爹收下杏姨为妾室时,娘伤心得独自搬到这里来养病,爹也没有阻止。逐渐的,爹从三两天来探视娘一回,变成三两个月才来一回,最后,娘绝望了,她知道爹再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李慕白握紧她的手。「所以你才会跟岳父作对,为了岳母?」


    49楼2012-05-14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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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认为呢?」聂文超询问的目光依序扫过杏夫人、聂元春、顺娘、聂元夏、聂元宝、聂勇超、聂元鸿和司马青岚。「就你们这些天来的观察,雁儿确实和那家伙成亲了吗?或者只是诓我们的?」
      「我看他们根本没有成过亲,只是来骗那些首饰和貂皮的!」杏夫人恨恨道。
      「没错、没错,他们是来骗首饰和貂皮的,最好叫他们快点还给娘!」既然是亲母子,不管杏夫人说什么,聂元宝都会附和。
      「可是他们住在一起啊!」聂元春反驳道。
      「对,么妹没可能作戏作到这种程度。」聂元夏投出同意票。
      「我同意。」聂勇超附和。
      「我也同意。」父亲附和,聂元鸿也附和。
      聂文超点点头。「好,就算他们确实成亲了,那么,你们认为这是雁儿自己中意的人,或者是雁儿故意随便嫁个人来气我?还是我岳父替她安排的亲事?」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故意随便嫁个人来气你的嘛!」杏夫人满怀恶意地说。总之,她绝不会替聂冬雁说好话。
      「就是这样!」聂元宝马上又附和。
      聂元春想了一下。「以外公的个性,他不可能替么妹找那种看上去连根稻草都提不起来的夫婿,定然会挑个武功高强的人。」
      「我想么妹自己也不可能喜欢文诌诌的弱男人,」聂元夏沉吟道。「她的性子很倔,也许她喜欢那种强得能压过她的男人。」
      「我赞同,」聂元鸿举手同意。「么妹不喜欢认输,我以为她不可能会喜欢文弱的男人。」
      「这倒是,」聂勇超颔首。「雁儿又倔又好强,她必然喜欢强悍的男人。」
      「果然是这样,」聂文超愤然道。「为了气我,她竟然随便找个人嫁了。」
      「不,我不同意。」
      聂文超正忙着自怨自艾,冷不防冒出一个反对意见,所有的目光立刻聚集到聂元春的妻子顺娘身上。
      「为什么?」
      「以我身为女人对女人的观察,么妹对么妹夫的体贴并非作戏,她是顶认真的,甚至……」顺娘深思地说。「倘若我没有看错,我甚至认为她是很努力在讨好么妹夫。」
      「不可能!」大家异口同声冲口而出。「么妹怎么可能讨好任何人?你一定是看错了!」
      「可是我的确是这么觉得呀!」顺娘小声嘟囔。「而且,你们没有察觉到吗?么妹对么妹夫说话与对我们说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一个是温软柔呢,一个是粗声粗气,我都以为是两个人呢!」
      聂元春与聂元夏相觑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
      「确实,我们也察觉到了,她对我们说话永远是那样凶巴巴的,对么妹夫却千般温柔万般顺服,真不明白差别为何这么大。」
      闻言,聂文超不由得蹙眉思索片刻,再瞥向司马青岚。


      51楼2012-05-14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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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侄认为呢?」
        「我只有一个疑问……」司马青岚徐徐环视众人。「自从么妹的娘亲去世之后,大家可曾见过么妹哭过,甚至掉过一滴眼泪?」
        大家面面相对,随即动作一致地猛摇头。
        「一次也没有!」
        「可是除夕那夜她哭了,为何?」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个个满脸疑惑——对啊!为何?
        唯有顺娘双眼一亮。「因为么妹夫在她身边?」
        司马青岚点头。「我的确是这么认为。」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么么妹夫对么妹而言应该非常重要,只是……」顺娘困惑地顿了一下。「我怎么也看不出来么妹到底中意么妹夫哪一点。」
        「我也看不出来。」聂元春喃喃道。
        「我看是根本没有。」聂勇超咕哝。
        「或许是……」司马青岚若有所思的低语。「李公子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么妹,他了解么妹心里在想什么,了解么妹渴望什么、希望什么,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来得透彻。」
        「嗯!也许真是如此也未可知,我跟么妹相处时间不多,但我总觉得她并不似表面上那么快活,她也有她的悲伤,这……」顺娘偷瞟杏夫人一下,「或许与她的亲娘有关,但在这府里似乎没有人愿意提起她的亲娘,所以……」迎上杏夫人恶毒的目光,她蓦而噤声,垂眼,不敢再说下去了。
        「是了,么妹的亲娘,我怎么没想到她会想谈谈她亲娘呢?」司马青岚懊恼地喃喃自语,然后叹了口气,再望向聂文超。「话说回来,世伯,我们又是为什么要讨论这些问题?」
        「雁儿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眼看她做傻事而不顾,倘若她确实只是为了气我而随随便便找个人嫁给我看,我自然要设法为她解决这桩「麻烦」,再让她另行择偶婚配,以免误了她的终生。」聂文超振振有词地说。「这回,我会盯着她嫁个真正适宜她的男人。」话讲的是冠冕堂皇,但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所以爹才会严禁府里上下把么妹已成亲之事传出去,因为爹早就打着让么妹另行婚配的主意吗?」聂元春哭笑不得地说。「就算府里上下不说出去,么妹自己早晚也会说出去呀!」
        「毋需担心,我早想到这层了,」聂文超胸有成竹地竖起手来。「待元宵一过,咱们就暂时搬到天平山别苑去住,那儿深幽僻静,人烟稀少,如此一来,任是什么话也传不出去了。」换句话说,把「秘密」藏起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聂元春怔了怔,继而摇头叹息——爹未免太一厢情愿了。
        其他人则因为甫得知这个最新计画,不由得开始低声讨论起来,谁要去?谁不去?只司马青岚一人默然无语。
        倘若真如聂文超所说那般简单,自然是最好。
        他并不在意聂冬雁是否已成过亲嫁过人,甚至有了孩子都不是问题,他对聂冬雁的感情并非这般肤浅,自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他就爱上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七年过去,他的心意始终不曾改变过,只要能得到心爱的女人,他不在乎任何世俗眼光。
        怕只怕问题并不是那么单纯,而症结就在于……
        李慕白究竟是怎样的人?


        52楼2012-05-14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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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喔!」李慕白点头,聂冬雁这才漾出甜蜜蜜的笑容来。「好,原谅你一次。」然后转个眼,那好好听的呢呢侬侬嗓音又不见了。「司马大哥,你也来赏梅啊?」
          司马青岚不禁有点发怔。那迷人的嗓音真是只属于李慕白一个人的吗?
          「司马大哥?」
          「嗯?」司马青岚蓦而回神。「啊,是啊!我也是来赏梅的。」
          「原来大家都喜欢梅花嘛!」聂冬雁高兴地说,但当她的目光一沾及那几株盛开的梅,神情突地又显得有些黯然。「记得……我娘也是……」
          「雁雁。」
          「嗯……」聂冬雁心不在焉地回眸。「什么?」
          「剪几枝梅回去插瓶好吗?」李慕白轻轻细细地问。
          「插瓶?」聂冬雁喃喃重复,蓦而双眸一亮,又精神起来了,「咦?你也喜欢插瓶吗?好啊!好啊!」话落即一溜烟不见地跑去拿花剪。
          才见她黯然,没想到李慕白一句话就把她的魂给叫回来了,司马青岚正觉惊异,又听得李慕白呼唤他。
          「司马公子。」
          「李公子?」
          「待会儿雁雁会不停的提到岳母的事,因为我对岳母了解不多,所以麻烦司马公子能稍微配合一下,尽量让她多谈一点,说到好的,我们就赞叹,说到不好的,我们就帮她一起骂。」李慕白叹息。「她闷在心里太久了,不发泄出来就永远无法释怀。」
          闻言,司马青岚不觉用古怪的眼神凝住他好片刻后,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而且……」李慕白轻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藉这机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多了解雁雁一些。」
          司马青岚不语,这种话他不好回答。
          片刻后,聂冬雁忙碌地在那几株梅树间剪枝,李慕白与司马青岚则伴随在一旁相互配合着唱双簧。
          「我好久没插了,不过我还记得娘告诉过我,这插梅也是有诀窍的……」
          「岳母懂得可真多!」
          「那当然,还有啊……」
          「沁姨好厉害!」
          「嗯哼,你现在才知道,别看我娘病恹恹的,她还是比杏姨厉害多了!」
          「这话我相信。」
          「光是看杏姨布置的大厅,就知道杏姨差我娘多少了!」
          「杏姨的品味的确……咳咳,很差。」
          「对吧、对吧,所以说啊……」
          「杏夫人实在太过分!」
          「……后来……三弟竟然……」
          「天,没想到元宝那么可恶,后来呢?」
          「……所以我就去把他的……」
          「不用猜就可以想象得出他有多惨!」
          「……可是他又……因此我……」
          「啊啊啊,他这就叫活该!」
          「……我很得意的去告诉娘,娘却骂我不该欺负弟弟,不过一背过身去,娘自个儿还不是在偷笑……」
          半个时辰后,聂冬雁愉快地捧着满怀梅枝与李慕白和司马青岚一起离开,但走没两步又停住,满眼困惑地回眸,半晌没动。
          


          54楼2012-05-14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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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雁?」
            「我以为……我以为来这儿会让我很难过,起初也的确是,但……」聂冬雁似乎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没想到在这儿谈娘的事居然很快乐,你知道,有些回忆真的很美好,并不全是丑陋的……」
            「这不是很好吗?」李慕白轻柔地说。「多回忆美好的往事,你的生命会快乐许多。」
            聂冬雁静默了会儿,然后吁出一口气,「的确是很好。」她低喃,并展开一抹足以令千万男人甘心为她去死的迷人笑容,随即继续往前行,脚步非常轻快。「好了,我们该去把梅花插起来了!」
            「秋香呢?」
            「帮我买绣线去了。」
            「你又替我做衣裳了?那正好,帮我绣几朵梅吧!」
            「好啊、好啊,告诉你,我可是下过功夫跟我娘学过绣梅的哟!」
            「怎么?绣梅不简单吗?」
            「那还用说,梅的空灵意韵最难表达,这又不是画画,深深浅浅几笔就可以画出不同的梅,记得当时我娘一再……」
            现在,司马青岚开始有点了解李慕白为何能得到聂冬雁的青睐了。
            李慕白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善解人心和温柔体贴,就连他也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个好男人,但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服气,明明他才是那个从小看着聂冬雁长大的人,为什么他没做到李慕白能做到的事?
            为什么李慕白能够了解聂冬雁心中的悲痛,可以设法抒解她的怨怼,因而得到她的如花笑靥,独享她的温言软语……
            而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却什么也做不到?
            于是,生平第一次,这位白道中年轻一辈的高手,光明坦荡荡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黑暗阴影——
            嫉妒。
            


            55楼2012-05-14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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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天平山并不高,山多清泉、银杏与奇峰怪石,尤其是怪石,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如狮如虎,十万峰石,形状灵奇。
              尚在远处,李慕白即可望见山脚下绿树掩映的别苑和小湖泊,背靠青山、面临碧水,别苑内建筑依山构建,渐进渐高,亭台楼阁精巧大方,错落有致,名为别苑,实为山庄。
              「……后面还有一条青石路通往山上,过两天我带你上山去看……」
              聂冬雁忙着为李慕白作介绍,李慕白始终静静地聆听,不插嘴。到后来,还是聂冬雁自己先行终止了拉拉杂杂的解说,狐疑地望望骑马在前方的父兄,再看看后面的马车。
              「喂!慕白,才刚过元宵,爹就突然说要住到别苑里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岳父不也解释过了吗?」李慕白神情安详,泰然自若。「是有仇家要来寻仇,故而先行避开。」
              聂冬雁眼一眯。「你信?」
              李慕白没吭声。
              聂冬雁哈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也不信,无论如何,你要小心点。」
              「小心什么?」李慕白淡淡地问。
              「小心我爹耍什么小人手段啊!」聂冬雁非常认真地警告他。
              李慕白却不当一回事。「你过于大惊小怪了。」
              「我大惊小怪?」聂冬雁又气又急,呱呱叫得快变成一只老母鸡了。「告诉你,我爹真的……」
              「好好好,我小心、我小心,」不等她呱完,李慕白便好脾气地顺从她,轻声细语地。「我会很小心,这样行吗?」
              新婚夜,聂冬雁信誓旦旦的要事事听从夫婿,结果依然故我,都是他听她的。
              不过聂冬雁担心的也没错,一迁入别苑内,聂文超就决定可以开始「审问」李慕白了,在这僻静的郊外,四周杳无人烟,就算聂冬雁要抗议,要卯起来发飙,要咆哮得尽人皆知,也不会有人给她知。
              「李慕白,你……多少岁数了?」
              当夜晚膳时分,聂文超就「发难」了。
              「正在用膳耶!爹,你不怕消化不良,我怕,最……」
              「雁雁,帮我剥只虾好吗?」
              聂冬雁立刻明白李慕白的暗示,不甘心地瞪眼嘟嘴半天,方始不情不愿地「放过」父亲。
              「好嘛!」
              「谢谢。」李慕白轻言轻语地道谢,再转向聂文超。「小婿今年二十六。」
              「二十六?」聂文超煞有其事地摇摇头。「对雁儿而言,未免太大了一点。」
              「爱说笑,爹挑的那个什么世子都三十好几了!」聂冬雁一面剥虾,一面嘲讽地咕哝。
              聂文超窒了窒,旋即装作没听见。「家住哪里?」
              「天山。」
              「化外之地,雁儿可要辛苦了。」
              「霸王庄还在蛮夷之地呢!」聂冬雁又插进来了。
              聂文超又窒了一下,忍耐地捏捏鼻梁,再问。


              56楼2012-05-14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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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做何营生?」
                「玉石买卖。」
                「买卖?真俗。」
                「司马大哥家里开钱庄岂不更俗?爹以为每个人都像您一样,祖上留下来大批田产,可以让您闲闲没事坐着等收佃租,收到佃租之后刚好拿去吃喝玩乐吗?」
                「我哪里吃喝玩乐了?」聂文超再也忍不住。
                聂冬雁讥讪地哼了哼。「杏姨不就是您玩出来的吗?」
                杏夫人愀然色变,正待破口大骂,却被聂文超按了回去,深沉的眼注定聂冬雁,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雁儿,你当真这么恨我又娶了杏姨?」
                「不,我不恨您又娶了杏姨,毕竟,世间专情男人能有几何?」教人意外的,聂冬雁否认了。「我恨的是您有了杏姨之后就忘了娘,您可知道娘每天每天都在盼着您去,但娘去世前那四年,您只去看过娘三回,只因为……只因为娘又瘦又憔悴,花容月貌已离她远去……」
                聂文超愧疚地别开眼,李慕白默然不语。
                聂冬雁好不容易愿意面对「罪魁祸首」尽数吐露出心事,并发泄出所有的怨怼,这对她而言是好事,他不想阻止她。
                「或许您要辩驳说有让杏姨代您来看娘,先不论杏姨根本代替不了您,您可知道杏姨来看娘时总是端着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还对娘炫耀说现在睡在爹身边的是她,掌握聂府大权的也是她,甚至娘的孩子也是她的了,所以娘最好对她敬慎一点,否则她一个不高兴,马上可以把娘赶出聂府去等死!」
                聂文超面色微变,愤然地瞥向杏夫人,后者不安的垂下脸。
                「更过分的是,您把哥哥和姊姊交给杏姨去养,养得他们忘了亲娘的生身之恩,竟敢跑来责备娘忘了杏姨的大恩,负了杏姨的大义,您知道娘有多痛心吗?」
                「所以……」聂元春恍然大悟。「你才不准我们进娘的忘心居?」
                「你们有资格进去吗?」聂冬雁反问。
                聂元春怔楞地回想当年,然后惭愧的摇头。「不,我们没有资格。」
                李慕白悄悄握住聂冬雁的柔荑,依然无言。
                这些事他都听她提过了,但也就是因为她业已说过一回给他听,她才能说出第二回——第一次总是最难说出口的,现在,只要她能和「罪魁祸首」把话说开,她心中的创伤自然也能慢慢回复。
                「不,爹,我不恨您又娶了杏姨,我恨的是您对娘太薄情!」
                聂文超默然片刻,忽然起身,「你们慢慢吃吧!我……还有点事。」语毕即转身离去。
                杏夫人恨恨地瞪聂冬雁一眼,也随后追去。
                反观聂冬雁却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真痛快!」她说,然后笑咪咪地招呼大家用膳。「怎么了,你们?不吃了吗?」
                她还吃得下?众人面面相觑。
                李慕白却是低语,「舒服多了?」
                「非常多!」聂冬雁重重点头。
                「那就好,那么……」李慕白望着她手上那只快被捏扁的虾。「能不能换只虾给我?」
                「嗯?」聂冬雁一楞,低头。「哇,这是什么?好恶!」
                李慕白轻轻咳了一下。「听说是你要吃的虾,我的……呃,可以稍待。」
                「……不必待,先给你吃好了!」
                「……」


                57楼2012-05-14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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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妹!」
                  匆匆飞掠向厨房的聂冬雁蓦而飘落下来,循着声音望去。
                  「司马大哥?」
                  司马青岚微笑着迎上来。「这么急,上哪儿去?」
                  「拿酒。」聂冬雁只好改用两条腿走路。「我们在天平山顶看太湖,拿了吃的却忘了喝的,秋香又不会轻功,慢得跟蜗牛一样,所以我就亲自来拿啰!」
                  「这种天气……」司马青岚两眼往上看。「瞧得见太湖吗?」
                  「白茫茫一片,看得见才有鬼!」聂冬雁嗤之以鼻地说。「不过慕白反倒喜欢那种气氲,远眺四周,视野开阔,无边无际的蓝天唯有白云游走其间,慕白看了直赞叹,然后就开始在那边摇头晃脑的念诗和词,我听得脑袋又颤抖又抽筋,只好赶紧下来拿酒,慕白啊!一喝了酒就不爱开口。」
                  慕白、慕白、慕白,她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人吗?
                  「么妹。」
                  「干嘛?你也要一起去念诗吗?」聂冬雁打趣道。
                  「不,我只是想问你……」司马青岚迟疑一下。「我们认识七年了,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或者,只因为我是世伯挑上的人,你就彻底否决了我的一切?」
                  聂冬雁突然止住脚步,不可思议地望住他,「怎么你还没对我死心吗?」她翻翻白眼,再叹口气。「好吧!那我就老实告诉你,你的条件确实很好,这点我承认,若是一般姑娘家,只要你说句话,连考虑都不用,她们一定会点得头都掉了,可是对我来讲……」
                  她上下瞟他两眼。
                  「你很俊美,那又如何?我天天看娘又看自己,早就看到麻痹了;武学渊博?很抱歉,我没见过;满腹经纶?」她两手一摊,「我又不懂;当然,你对我很好我知道,但那是为了讨好我,我讨厌人家讨好我;最重要的是……」
                  两手扠腰,仰着下巴,她的表情在认真中带着一丝嘲讽。
                  「你是司马世伯的独子,备受父母宠爱,生命一直很顺遂,从不曾有过不如意的时候,也不曾经历过任何波折,所以你无法体会别人的痛苦,无法感受别人的悲伤,即便我们认识七年,你可以说是从小看我到大,却始终无法看到我心中的愤怒,老是把我当任性闹别扭的小孩子来哄来骗……」
                  说到这里,她轻蔑地哼了哼。
                  「你的体贴是浮面的,你的关怀触不着我的心,你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是肤浅的、是可笑的,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比你更成熟!」
                  司马青岚有点难堪。「你……你不能怪我生命太平稳。」
                  「我没有说怪你,我只是在告诉你为什么我只能拿你当哥哥一样看待,因为你就像我那两个哥哥一样肤浅。」聂冬雁耐心地解释。
                  「我相信你也跟他们一样,信任杏姨所说的一切,从来没有任何怀疑,你的眼睛跟他们一样盲目,你的心跟他们一样幼稚,你以为好言好语的哄我骗我就是对我好,说什么我误会杏姨了,并不是所有的后娘都不好,劝我好好和杏姨相处就会明白杏姨人有多好。哈,那根本是在我的伤口上搓盐巴嘛!」
                  聂冬雁憎厌地瞥他一眼。
                  「说句良心话,有时候我真的很厌恶见到你们!」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如她所说,司马青岚不由得狼狈万分。
                  「李公子才大我两岁,他就够成熟?」
                  光是听到人家提起李慕白,聂冬雁的眼神就变了,温柔而怜惜。
                  「那当然,虽然慕白才大你两岁,但他的遭遇比我更悲惨千百倍不止,他心中有个非常非常大的伤口,也许永远都愈合不了,我的创伤对他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伤,所以他一眼就可以看穿我的底细,一句话就可以打动我的心,一个细微的举动就可以消弭我的悲痛。这些,你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可是他……」司马青岚有些难以置信。「看不出来。」
                  「所以才让人更心痛啊!」聂冬雁转身继续步向厨房。「他把一切都藏在心底深处,表面上是那么柔和安详,天知道他心里流了多少血。」


                  58楼2012-05-14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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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创越重的人伤口埋得越深,如果你看不见他的伤痕,表示他的创伤确实很沉重。
                    忆起李慕白曾说过的话,司马青岚终于了解唯有受过伤的人才讲得出那种感受。可是,这样未免太不公平,难不成一定要他身受创伤才能打动心爱的人的心吗?
                    「照你这么说,你们不过是在互舔伤口而已呀!」
                    「错,只有他在抚慰我的伤口,我还没有办法碰触到他的伤口。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停步于厨房门外,聂冬雁斜睨着他。
                    「也许你不相信,但其实他并不喜欢我,是我请外公逼他,他才不得不和我成亲,即使如此,他依然是个最温柔的好夫婿,虽然没有浓情蜜意,没有爱语绵绵,但他真心体贴我、关怀我,对他,我是死心塌地,爱得发狂,无论爹有什么打算,我都不会离开他,这话,麻烦你转告爹,谢啦!」
                    话落,她就转身进厨房里去了,司马青岚则震惊得一时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李慕白不喜欢她?
                    而且,竟然是她逼李慕白娶她的?
                    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59楼2012-05-14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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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有仇家要上门寻仇,所以不得不暂避,这自然是借口,却没想到借口会变成事实,这是聂文超始料所未曾及的结果。
                      这日,聂文超一早便将女儿召唤去,郑而重之地宣布他不会再故意挑剔李慕白——反正不管他怎么挑,聂冬雁都有办法一一驳回,而且驳得他很难看,一点也不顾他的面子有多薄,死命扒他的灰、刨他的底,使他在晚辈面前丢尽脸面。
                      说要骂回去嘛,偏偏不管说什么理亏的都是他,身为老爹是他唯一伟大的地方,可惜这点好像不怎么管用。
                      「聂府是武林世家,身为我聂文超的女婿,必然拥有足以保护我女儿的能耐,这是我必须坚持的,你要知道,聂府上下除了下人之外,每个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包括你娘在内。所以,你去叫他准备好,午膳过后爹要好好试试他有多少能力保护你。」
                      盯着掩不住得意之色的爹爹,聂冬雁面无表情,半晌不吭声,蓦而转身就走,也不作任何回答。
                      「别忘了呀!」
                      聂文超洋洋得意的嘱咐追在后面,还有聂元春,他也跟了上来。
                      「么妹,别怪爹,有这层顾虑也是不得已,要知道,人在江湖免不了有仇家,若是么妹夫没有能力保护你,爹又怎能放得下心让你跟他走呢?杏姨说的好,毕竟你是……呃!」
                      聂元春蓦然噤声,因为司马青岚猛然撞了他一下,撞得他满头雾水,正自疑惑间,突然听见聂冬雁嘲讽的冷哼。
                      果然是杏姨!
                      那女人就是见不得她好,总是满口甜言蜜语的陷害别人,这回也是,明明知道李慕白不会武功——至少他们都这么认为,却故意要爹来试他的武功,明摆着就是要好好整一整李慕白。
                      当然,她是不担心李慕白真的会被整,但她并不希望让他们知道李慕白会武功,因为他的武功太高强,爹爹必定会追问他到底是江湖中的哪一位,届时她该如何回答?
                      老实说李慕白就是阎罗谷的恶阎罗?
                      不行,这么一来,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坚决反对到底!
                      那么,骗他们?
                      算了吧!李慕白不喜欢说谎骗人,一句话还没说完,马脚就跑出来好几只了。
                      唉,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到底能怎样?
                      祈求天下雨?
                      


                      60楼2012-05-14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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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文超说来不及请帮手,这话倒真给那张乌鸦嘴说中了,才隔一天,对方就追上门来,而且还是一大清早天刚亮的时候,大家还卷着厚棉被困在被窝里作美梦,冷不防几声凄厉的惨叫划空而至,顿时骇得众人分别跌下床去,然后才是当当当的警锣响——慢了好几步。
                        秋香是爬上楼的——用四只脚,再爬到小姐的闺房。
                        「小小小……小姐,那那那……那话儿来了,好好好……好恐怖的叫声,咱咱咱……咱们该逃逃逃……逃命了吧……」
                        闻言,正在服侍夫婿穿衣的聂冬雁抽空转眼过去往下一瞥,地上居然爬着一只缩头乌龟,不由得白眼一翻。
                        「真是不象话耶!秋香,亏你还是武林世家的婢女,小小几声惨叫就吓得你屁滚尿流,还真用爬的!算了,你还是回房去躲被窝里吧!要不,躲后山去也行,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那那那……那怎么行!」秋香立刻勇敢地攀着门框爬起来,再抖着两腿过去要伺候聂冬雁更衣。「小小小……小姐上哪儿,秋秋秋……秋香就上哪儿,横横横……横竖命就这一条,给给给……给了小姐也就是了!」
                        「还真是慷慨悲壮,视死如归啊!」聂冬雁喃喃道,然后拉紧了自己的长裤,因为秋香一过来就差点把她的裤子扯下去。「不过拜托你,我是要穿,不是要脱好不好?」
                        由于乌龟老是扯后腿,聂冬雁三人是最后一批到达庄苑前的空地……不,那已不能算是空地,早被几十个捉对儿拚斗的人挤满了,杏夫人与聂元宝领着十几个护院守住庄苑口,表情都不是普通的凝重。
                        聂冬雁拉着李慕白只看了片刻,当即明白为什么大家的脸色都那么难看。
                        「天爷,他们是谁,居然连爹、二叔和司马叔叔都拚不过?」
                        「三魔中的阴花魔和阳天魔,以及回魂府的府主断魂勾夏凌生,副府主离魂刀沙百练。」在这种紧急时刻,杏夫人也顾不得和聂冬雁的私怨。
                        「是他们四个?」聂冬雁惊呼。「可是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谁也没想到阴阳双魔竟然是夏凌生和沙百练的师父。」看得出杏夫人很想出去帮忙——虽然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庄苑里还有司马毅那个不懂武功的夫人以及受伤的人,她不能不守在这里。
                        「但……但……爹究竟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不是你爹,是司马夫人那边的问题,她弟弟无意中杀了夏凌生的儿子,对方自然要追杀过来。」
                        「也就是说……」聂冬雁吞了口唾沫。「这事无法善了?」
                        「除非把司马夫人的弟弟交出去。」
                        「那么……」虽然已看得出结果大概会如何,聂冬雁仍忍不住问:「我们打得赢吗?」
                        「你说呢?」
                        不用说,九成九是没希望,聂府护院死的只剩下两个,除了司马毅之外,司马青岚和聂文超、聂勇超、聂元春、聂元夏都受伤了,而对方却只伤了沙百练一个,带来的人手还剩一半,再打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快,去两个人把大少爷和司马少爷扶回来包扎伤口,否则不用人家杀了他们,他们就会先失血过多而死了!」眼见打斗场中情况越来越不利,杏夫人当机立断,迅速吩咐人去带回聂元春和司马青岚。
                        「雁儿、宝儿,这儿交给你们,我得下去帮忙,不然你爹会……」她咬了咬牙,旋即带着其他四位护院飞身加入战场。
                        「小小小……小姐,我们是不是该逃……」秋香惊恐地直颤抖。
                        「闭嘴!」聂冬雁怒喝,回身揪住李慕白的衣袖,两眼央求地瞅住他。「慕白,拜托你,帮帮他们吧!」在这种紧急状况下,李慕白是现成的,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救星。
                        李慕白淡淡瞟她一眼。「不。」


                        62楼2012-05-14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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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阎罗,你……」阳天魔困难地咽了口唾沫。「要插手管这件事?」
                          轻轻叹了口气,「不,」李慕白终于开口了,细声细气的,比从未见过男人的姑娘家更腼腆,「我向来不管闲事,现在也不打算改变主意,除非……」他双眸徐徐转注聂冬雁,眼神透着无奈。「你们要伤害我的妻子,否则我并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纠纷。」
                          「你的妻子?」阳天魔也跟着转望聂冬雁。「她跟聂府是什么关系?」
                          李慕白又不吭声了,回答他的是聂冬雁。
                          「他……」她指指聂文超。「是我爹。」
                          阳天魔与聂文超对视片刻,神色数变,显见他的心已开始动摇了。然后,他回过头去望住夏凌生。
                          还要再打下去吗?
                          夏凌生双眼仍紧盯住李慕白,脸肉紧绷,心田之中有一片汹涌的浪潮在翻腾,这片浪潮包含了惊惧、愤怒以及不甘。
                          若是任何其他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坚持要继续打下去,但眼前的不是任何其他人,是恶阎罗,是江湖上传言最最残暴恶毒的煞星,于是,往昔所听到一些有关恶阎罗的传闻,闪电般一件件飞掠过他的脑海,那些传闻没有一桩不是血淋淋的,没有一件不是令人心胆俱裂的,一想到要面对这种煞星,他便不可抑止地感到一股颤栗自心底升起。
                          他万分不想与这个煞星敌对,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马上转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但是,他更不愿意放弃儿子的仇,还有个人的尊严与声誉。
                          「师父,您和师母两个也敌不过他一个人吗?」
                          阳天魔明白了,于是,他的视线方始移至阴花魔身上,两人便不分先后地扑向李慕白,毫无征兆,突兀又急厉,是全场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既然预料不到,自然也无从闪躲起。
                          但李慕白不是任何人,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轻轻一晃身,那两人自认至少有一人可击中目标的发难便全告落空。
                          然后,全场又开始动了起来。
                          但此刻的状况与之前恰好相反,少了阴阳双魔,聂文超这边可以说是轻松应付、游刃有余,司马毅与聂文超对付回魂府正副府主,其他人可以专心应付回魂府三十几个人手。
                          至于阴阳双魔,他们异常谨慎而小心地和李慕白激战着,但是,没多久他们便惊骇地发现两人倾尽全力仍无法占到丝毫上风,看上去那样秀秀气气的李慕白仿佛戴了面具的活阎罗,既辛辣,又狂厉,更悍野,一片片兜天盖地的爪影宛如魔鬼的狞笑,既凶,又猛,更狠。
                          但最令人心惊又愤怒的是,李慕白竟然还有余力抽身出去挖出别人的心,再及时转回来继续和他们对战,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阻止的能力。
                          因此,所有被聂冬雁找上的人都会立刻避开,因为一旦和她对上,还没来得及动手,下一瞬间他们便会发现自己的心不见了。
                          他们宁愿英勇的战死。
                          最后,聂冬雁这边的人啼笑皆非地发现他们竟然找不到半个对手,大家都凉凉的站在一旁观看三十几个人一起围攻李慕白,而李慕白则像是来自幽冥的鬼魂般,飘忽着一抹朦胧的影子悠然穿梭在凌厉的围击之中。
                          二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
                          四个人……
                          再过片刻——
                          


                          64楼2012-05-14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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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沙百练的心也被挖去了!」聂勇超窒息般地喃喃道。「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呀?」
                            聂元夏两眼越睁越大,忽地喉头咕咚一声,「夏凌生也没了!」他颤栗地说。
                            「雁儿。」
                            「爹?」
                            「你……」聂文超瞥向聂冬雁。「早知他是恶阎罗?」
                            聂冬雁耸耸肩。「知道啊!」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说?」
                            「你……」聂文超正待怒骂,忽又吞回去,同所有人一样心惊胆战地目注场中已停下所有动作的三人,背脊发寒,心头冒冷汗。
                            李慕白左右两手各插在阴阳双魔心口处,那两人则低头怔楞地看着自己胸口,好像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李慕白双手一收,那两人颠踬了一下,同时抬眼瞪住李慕白,片刻后,两人笔直地往后倒,不分先后。
                            夫妻俩到死仍是一条心。
                            看也不看一眼,李慕白慢条斯理地掐爆了最后两颗心,神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宁静柔和,然后,他徐徐行向庄苑前的湖畔,就着湖水洗净两手,褪下黑色儒袍后再转回来,他一接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好几步,噤若寒蝉。
                            除了聂冬雁。
                            李慕白一靠近她,她就开始抱怨。「天哪,真的很恐怖耶!慕白,你就不能换种方式吗?譬如一把勒死、一拳打死、一掌劈死、一剑刺死、一刀砍死……啊!对了,干脆扔进湖里淹死不更省事吗?」
                            「……」
                            


                            65楼2012-05-14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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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秋香,小姐呢?」
                              李慕白的嗓音仍是那样轻,那样柔,比微风飘过更静幽,但正在擦桌拭椅的秋香却仿佛被雷殛似的骇了一大跳,摔破花瓶,翻倒椅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两眼惊吓地瞪着他。
                              「姑姑姑……姑爷!」
                              李慕白轻轻叹息,更细柔地再问了一次,「小姐呢?」
                              咕咚一声,秋香用力吞下梗在喉头的口水,再抖着两片唇开口。
                              「老老老……老爷叫叫叫……叫小姐去去去……去说说说……说话。」
                              「岳父叫她去说话?」李慕白想了一下。「那么她回来之后,麻烦你告诉她,我到山顶上去了。」
                              秋香拚命点头,只希望他快快走人。
                              一刻钟后,李慕白负手伫立于天平山山顶,静静眺望太湖。
                              「李公子。」
                              李慕白动也不动。「司马公子,伤好多了吗?」
                              「好多了,谢谢。」司马青岚仔细端详他,仍然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个温和秀气的文弱男人就是武林中人人闻之色变的恶阎罗。「李公子,能否告诉我为何你要娶么妹?么妹说道是她逼你娶她,但我相信这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人逼迫得了你,所以,为何?」
                              李慕白微哂。「司马公子以为呢?」
                              司马青岚犹豫一下。「为了么妹的花容月貌?」
                              李慕白侧过眼来注视他,不答反问,「那么司马公子你呢?你又为何独独钟情于雁雁?」
                              「这个……」司马青岚有点尴尬地别开目光。「我是,咳咳,一见钟情。」
                              「是吗?」李慕白移开视线,依然凝望着太湖。「换言之,司马公子才是钟情于雁雁的花容月貌的人?」
                              司马青岚窒了窒。
                              「也不是这么说,我们相识七年,越加了解她,我也就更加喜爱她。」
                              「你了解她?」
                              司马青岚又窒了一下,继而喟叹,「我以为了解她,其实并不。」他无奈地坦诚。「我想,要了解她可能不太容易。」李慕白的语气始终那么温和,但每一句话都尖锐得令他招架无力。
                              「其实雁雁相当单纯,并不难了解。」李慕白淡淡道。
                              听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司马青岚不禁怒气上涌。
                              「那么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娶她?」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慕白才轻轻地说:「老实说,初识时我是很讨厌她的,任性、刁蛮又无理,一个女人再如何美若天仙,若是性情不好,我也不觉得她美。但慢慢的,我了解到她那些令人厌恶的表现其实是在保护自己,同时也是在发泄郁积心中的怨怒,我便不再讨厌她了,因为我能理解……」
                              他轻叹。「怨恨的人倘若是任何其他人,我可以使出任何手段来报复,但若是自己的父亲,我能如何?是的,我能理解她的愤怒还有无奈,她根本无法替她娘亲报仇,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岳父作对,但相对的,这也苦了她自己……」
                              一抹怜惜掠过他的眼瞳。


                              66楼2012-05-14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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