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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古灵】只怕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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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没良心的人比比皆是,趁火打劫者也是其中之一。
人家房子被淹了,一夕之间财产尽归乌有,这样已经够凄惨了,就算偷藏了一、两粒碎银子,或者几样珠宝首饰,那也是为了将来安身立命之用,不然叫人家要怎么活下去。
偏偏有人就是连丁点活路也不给他们留,不但硬是劫去他们唯一仅有的些微老本,还要捉走他们的妻子女儿,只要够年轻,有几分姿色,就别想逃过被抓去卖的厄运。
没钱救济灾民,替他们除去那帮劫匪多少也算是帮上忙了吧?
聂冬雁这么认为,于是又拉着李慕白客串麻雀到处寻找那帮专拿灾民作目标的「恶螳螂」。
数日后,好不容易,终于让她找着了贼窝,就在石人山半山腰上,可是……
「聂姑娘,你当真要单人匹马闯进去?」
「对啊!最多才十几二十来人,难不成还得找帮手?」
「但他们……」
「安啦、安啦,姑娘我应付得来啦!」
「可是……」
「不过几个贼匪,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可以……」
「够了!如果你害怕的话,躲远一点就是了嘛,别再啰唆了啦!」
不耐烦地把李慕白赶到路旁去发呆,聂冬雁便大剌剌地上前去叫山门,出来的果然只有十多人而已,也确实很好应付。
但当她提剑追着最后一个落荒而逃的贼人进入山寨里之后,方才察觉小小的山门里头竟是那样大一座山寨,那个狼狈逃命的贼人拉开嗓门吆喝几声,四面八方顿时涌出数不清的人影,保守估计起码有两、三百人。
聂冬雁一颗心顿时沉落谷底,开始品尝到后悔的滋味,再见领头的那三个家伙竟是施展轻功如飞掠来,明摆着就不是普通的劫匪,而是身怀武功的高手。
这是诈欺!
不过这时反悔也来不及脱身了,她只好硬着头皮伫立在山寨正中央,任由那些盗匪层层迭迭包围住。
然而更教她心惊的是,那三个家伙其中之一身影一至便闪电般攫去她的面纱,她根本无法阻止,甚至被拿去面纱之后才察觉到不对——这表示她的武功远远不及对方。
霎时间,四周响起惊人的抽气声,旋即陷入一片窒息般的静默,两、三百双直勾勾的眼全盯在她的娇容上流口水,包括那个揭去她面纱的猥亵汉子,同样张口结舌,落地踉跄,差点跌跤。
怎么不干脆跌死算了!
聂冬雁忿忿的暗忖。
虽说她早已习惯人家垂涎的目光,但此刻这种处境实在不对头,搞不好小兔子真的要被吃掉了,就算没被吃掉,也会被口水淹死!



25楼2012-05-14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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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出人意料之外的,那五根手指头在即将碰触到她胸脯肌肤前的那一刹那蓦然定住,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泪水讶异地止住,聂冬雁不觉瞪大眼,旋即注意到猥xie汉子的脸孔突然扭曲了一下,然后变成一片空洞茫然,她正感疑惑,又发觉四周的人个个一副惊怖欲绝的表情瞪着猥xie汉子背后,而且还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后退。
    她也想看看猥xie汉子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由于视线被猥xie汉子挡住,什么也瞧不见。就在这时,猥xie汉子突然以迟缓不稳的动作转过身去,于是,聂冬雁骇异地瞧见猥xie汉子背心处竟然开了一个比拳头更大的洞,更可怕的是,里面是空的!
    然后,猥xie汉子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随后映入聂冬雁瞳孔内的是李慕白那张秀秀气气的脸庞,温驯柔和的眼神,宁静安详的表情,还有他的手上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心,一颗仍在微微蠕动的心。
    「没有良心的人,」他轻言细语地柔声道。「留着心何用?」
    声落,五指往内收,噗的一下掐爆了那颗心,继而,黑色身形霍然暴旋,五指如勾,千百爪影随之爆射而出。
    聂冬雁惊骇得两颗眼珠子都瞪凸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她所谓的「读书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掠在那两、三百个匪寇之间,像一抹虚无飘渺的烟,看不清,摸不着,于是,四周开始响起一声声心胆欲裂的惊呼,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嚎,还有哭爹喊娘的尖叫、哀泣。
    「天哪、天哪,活阎王!」
    「救命啊~~」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爹啊!娘啊!」
    那两、三百个适才犹神气活现的壮汉子,此刻个个仿佛遭天打雷劈般纷纷夺路狂奔,推挤跌滚,如同被惊扰的鸟兽般四散逃逸,又似被恶猫追噬的小老鼠到处吱吱乱叫,恨只恨爹娘少生给他两条腿,怪只怪上天吝于赏赐给他一双翅膀。
    但尽管他们没命的狂奔,亡魂般的乱窜,那教人魂飞魄散的「噗!噗!」声仍不断响起,逃命的人依然一个接一个陆续倒下,每个都是胸前一个大窟窿,还少了一颗活蹦乱跳的心。
    如此凶残的要人命手法,武林中只有一人会使。


    27楼2012-05-14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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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冬雁恍然大悟,除了杀人手段残酷不留情之外,恶阎罗最为江湖中人深痛恶绝的就是这件事,但这怎能怪他呢!
      他要报仇啊!
      「你为什么要杀少林凡月大师?」
      「大和尚有奸杀女人的恶习。」
      武林中人却说是恶阎罗在奸杀女人之际被凡月大师撞见,因出面阻止而被杀。
      「为什么要杀青城派青虚道长?」
      「他杀了自己的徒弟,意图侵占徒弟的家产。」
      江湖上却传言是青虚道长为救徒弟反双双被杀。
      「丐帮帮主?」
      「死在我手中的并非原来的丐帮帮主,而是千幻秀士易容假扮的冒牌货,真正的丐帮帮主早已被他杀死。」
      老天,事实竟然差距如此之大!
      聂冬雁惊讶得直眨眼。「你为什么从不辩解?」
      「为何要?」李慕白神情淡然,低低柔柔地反问。
      这还用问吗?
      「因为……」聂冬雁蓦而顿住,若有所悟地仰眸对上他那双澄澈柔和的眼,深深地、久久地凝视他,李慕白也很有耐性地等待着。
      良久,良久……
      突然,聂冬雁背过身去。「你下手为何如此残忍?」
      在她身后,李慕白轻轻呢喃,「没有良心的人,留着心何用?」
      没有良心的人,留着心何用?
      是的,他没有说错,没有良心的人要心何用?想更多卑劣歹毒的奸计,做更多灭绝天良的勾当?
      他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没有良心的人。
      不知为何,聂冬雁的心突然尖锐地刺痛起来,痛得她差点呻吟出来。
      他明明是个好人啊!为什么大家都要说他是坏人呢?
      「我想……」
      「姑娘?」
      「我们该出关去找我外公了。」


      29楼2012-05-14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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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间,聂冬雁好像突然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
        她不再贪玩、不再任性,乖乖的任由李慕白领着她朝关外而去,甚至几乎不说话,总是若有所思地偷觑着李慕白,只偶尔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李公子,你可有私心恋慕的姑娘?」
        「不曾有过。」
        「哦!」
        或者是——
        「李公子,倘若有人用狡猾的理由逼你做不乐意的事,当然,不是坏事……呃,应该不算吧……总之,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会如何?」
        「该我做的事,就算再不乐意我也得做;不该我做的事,就算任何人逼我我也不做。」
        「哦!」
        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并不能让聂冬雁满意,但在出关那一天,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管能不能成功,她还是要试试看!
        即使他不喜欢她,甚至可能很讨厌她,或者在被逼迫的情况下,他会更厌恶她,她还是非得试试看不可,因为……
        她不想后悔一辈子。


        30楼2012-05-1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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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千山,又称千朵莲花山,因为那迭翠的峰峦宛如千朵怒放的莲花,是关外三大名山之一。
          聂冬雁的外公宗震岳便结庐于千山中的松涛林海间,坐对千峰万壑,后有流泉飞瀑,左右是参天古树,仿佛出世隐士的清修净地,怎么也想不到主人竟是一个粗犷豪迈的魁梧大汉,还有他的儿子、媳妇与孙子。
          「外公!」
          一见着宗震岳,聂冬雁便宛如乳燕投林般飞入他怀里,而自宗震岳眼底的慈祥与怜爱也可看出他对外孙女儿的宠爱。
          「三年不见了,乖娃,快让外公仔细瞧瞧……唔,真是越来越像你娘了。」
          聂冬雁娇憨地仰着脸容由着宗震岳端详。「爹也这么说呢!」
          一提到聂冬雁的爹亲,宗震岳的脸唰一下立刻拉成马脸,「哼哼,那家伙还活着吗?真是上天无眼!」适才的欣喜瞬间消逝无踪。「来,乖娃,告诉外公,你爹待你可好,可曾欺负你?」
          「这个……」聂冬雁犹豫一下,眼角朝静立一旁的李慕白瞥了一下。「外公,这个待会儿再说啦!瞧,人家辛辛苦苦送我来,你好意思教人家在那边罚站,不理不睬?」
          「啊!当然、当然。」宗震岳忙对李慕白抱拳拱了拱。「有劳这位公子护送雁儿到此,老夫在此谢过。」
          「不敢,宗老爷子,」李慕白斯斯文文地长揖还礼。「劳烦聂姑娘苦等八年,这是晚生该做的。」
          「呃?八年?」宗震岳满脸问号,茫然不解。
          聂冬雁噗哧笑了一下。「别管那个啦,快让人家进去休息嘛!我们……啊!对了,舅舅、舅妈呢?」
          「你舅舅的岳父大寿,他们一起去拜寿,大约还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好,那今儿个就由我来下厨,外公,李公子就交给你来招呼啰!」
          话落,聂冬雁即匆匆行向屋后,宗震岳则粗豪地拉着李慕白一起坐下。
          「来来来,这位公子,你还没告诉老夫尊姓大名啊?」
          「有劳宗老爷子动问,晚生李慕白。」
          「原来是李公子,那么你又是如何识得雁儿?」
          「唔,说来话长,起因是一条小白蛇……」


          31楼2012-05-1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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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宗震岳的房门突然响起几下轻细的敲门声,正待就寝的宗震岳讶异地上前启开房门。
            「咦?雁儿,这么晚了,你……」
            「嘘~~」聂冬雁忙暗示宗震岳小声一点,再以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外公,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现在?」
            聂冬雁严肃地点点头。「现在,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吧!」宗震岳狐疑地打开门让她进入。「不过究竟是什么……」
            门关上了,没有人知道聂冬雁和宗震岳谈了些什么,但他们确实谈了很久,当聂冬雁离开宗震岳的房间时,东方天际业已隐透鱼肚白。
            聂冬雁神色疲惫,唇畔却挂着一抹满意的笑容,还有一份深切的期待。
            


            32楼2012-05-14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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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送聂冬雁到千山后的翌日,李慕白便开口要告辞,但宗震岳端着长辈的架子硬是把他给留了下来。
              「你不肯留下来住个十天半个月,这就是看不起老夫!」
              这么大一顶帽子重重地压下来,个性原就温驯的李慕白马上屈服了,于是,他住下来了。
              奇怪的是,之后的日子里,除了洗衣打扫做饭之外,聂冬雁几乎都躲在房里不晓得在干些什么勾当,宗震岳则每天拉着李慕白谈天说地,天南地北的聊,多半是宗震岳在说,李慕白总是静静地聆听,柔和的眼神里从不曾流露出一丝半毫的不耐烦。
              这样过了十多日后的某天清晨,用过早膳后,聂冬雁又溜回房里去,宗震岳偕同李慕白一道走出屋外,拍拍满足的肚子,闲聊似的问:「李公子,雁儿的手艺不错吧?」
              「确实。」李慕白衷心同意。
              「这些日子来,多半时间她都待在房里头做女红,看来她也不是静不下来。」
              「说的是。」
              「还有,老夫的媳妇不在时,家里头内外也都是她在打理,你认为……」
              「老爷子?」
              「她会是个好妻子吗?」
              「毋庸置疑。」
              宗震岳满意地笑了,而后侧过眼来注视李慕白片刻。
              「李公子,咱们散散步如何?」
              「老爷子有兴致,晚生自当奉陪。」
              于是,宗震岳带头启步往屋后的瀑布而去。
              天,淡淡的蓝,白云仿佛棉絮在天上飘,四周的山峦林野平和而静寂,除了越来越清晰,隐隐如雷鸣般的瀑布激流声。
              片刻后,他们来到瀑布前,更是水声轰隆,震耳欲聋。
              「真是壮观啊!」李慕白低声赞叹。
              朦胧的水雾弥漫在瀑布四周,像一片迷茫的天幕,李慕白负手伫立于水潭边凝目观望千军万马奔腾般的瀑布,后几步处则是一脸惊愕之色的宗震岳。
              浓重的湿气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滴滴晶莹的水珠点缀在眉梢眼角与鬓发间,但李慕白身上却无半点湿气——所有的湿气全被阻绝于他身周一尺之外,仿佛一座无形的护幕将他完好地包裹在内。
              宗震岳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果真会武功,外孙女并没有骗他。
              眯了眯眼,宗震岳突然抬掌击出两股勇猛的劲气,但李慕白却好像背后长有眼睛,在劲气到达他后背的前一刹那蓦而像朵浮云似的飘移开去,仿佛一根毫无重量的羽毛般停留在水潭上方的半空中,然后慢吞吞地回过头来,以无比柔和的眼神询问地望着宗震岳。
              「老爷子,有事吗?」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吹,却能穿透雷鸣般的水声直达宗震岳耳际。
              宗震岳更是张口结舌,下巴掉到地上去拉不回来。
              天爷,这还能算是武功吗?
              好半天后,他才收回震慑的心神,豁然大笑。「好一个读书人,来来来,老夫手脚许久没活动过了,来陪老夫比画比画吧!」
              声落,身形如隼鹰似暴虎般扑出去……


              33楼2012-05-14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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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冬雁看看一身干爽的李慕白,又瞧瞧浑身湿淋淋,好像刚从水里出来的外公,困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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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震岳尴尬地呿了一声,再笑吟吟地拍拍李慕白的肩头,对外孙女挤眉弄眼地说:「这小子,果然是个好家伙!」然后很高兴的又更用力地拍拍李慕白的肩。「贤侄,待老夫换过衣裳后,咱们来喝两杯。」
                贤侄?
                聂冬雁听在耳里窃喜在心中,当下即明白李慕白业已得到外公的认同了。
                「真是,男人就喜欢喝酒!」她娇嗔道,却还是转身朝厨房去。「我去帮你们准备几样下酒菜。」
                只要外公肯帮忙,事情已成功了一半。
                当李慕白再次提出告辞之请时,已是一个月后的孟秋。
                这回宗震岳并没有挽留他,却在深深凝视他半晌后,正色道:「贤侄要离开可以,却得先给老夫一个交代。」
                「交代?」李慕白愣的一愣。「这……恕晚生不解老爷子之意。」
                「不解?」宗震岳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雁儿的身子被贤侄看了去,贤侄不该有个交代吗?」
                李慕白顿时傻住。「但……但那是……」
                「想你也读过几本书,该了解一个人的生命并不顶重要,最重要的是清白,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家的清白,雁儿的身子被贤侄你看去了,她的清白已失,贤侄叫她往后该如何嫁给别人?」
                左一个被他看去了,右一个被他看去了,李慕白更是困窘地涨红了脸。
                「可……可是……」
                「就是雁儿自己也说了,倘若贤侄不能娶她,她只好出家作尼姑。」宗震岳不给他机会把结结巴巴的话说完。「现在,你怎么说?」
                李慕白张着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嗯,如何?」宗震岳步步紧逼。「到底是要雁儿出家去,或是你要负起责任来娶她,倒是撂句话下来呀!」
                「晚生……晚生……」李慕白满头大汗,秀气的脸上一片窘迫不安,眸中却有一抹异样光芒忽隐忽现。是感动?是激荡?或两者皆有之?
                宗震岳不悦地眯起两眼。「难不成你认为雁儿配不上你?」
                「不不不!」李慕白慌忙摇手。「是……是晚生配不上聂姑娘……」
                「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宗震岳怒喝。
                「但晚生是恶阎罗呀!」李慕白冲口而出。
                「她不在意,我也不在意,你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现在或许不在意,可是……」李慕白苦笑。「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不可能!」宗震岳斩钉截铁地断然道。「我了解雁儿的性子,这种事她绝不会后悔!」
                「但是……」
                「别啰唆那么多,一句话,你到底娶不娶?」
                「晚……晚生……晚生……」又「晚生」了好半天后,李慕白终于叹了口气。「聂姑娘若不嫌弃,晚生愿意娶她。」
                这家伙,果真很好拐!


                34楼2012-05-14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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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愠怒的表情像假的一样瞬间消逝不见,宗震岳豁然大笑。「这才对嘛!堂堂七尺之躯大男人,可不作兴糟蹋了姑娘家清白之后又弃之不顾。」
                  糟蹋?
                  李慕白再次泛起苦笑。
                  现在,他总算明白聂冬雁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究竟是为什么了。
                  于是,当宗震岳的儿子媳妇回来之后,一家人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忙碌了起来,采办的采办,布置的布置,赶在中秋节当天,正是花好月圆之时,宗震岳把最心爱的外孙女儿嫁出去了。
                  恶阎罗又如何,名声最是虚假,传言亦不可尽信,他相信外孙女儿的眼光,也相信自己在这一个多月里来对李慕白的认识和判断,最重要的是,这么做肯定会活活气死他那个混帐女婿!
                  那混帐偷他的女儿,他就偷那混帐的女儿!
                  凝望着窗外夜空,明月正当中,气氛宁静而安谧,李慕白不觉阖上眼享受这份恬淡的温馨。
                  龙凤喜烛蓦而爆开一朵双蕊灯花,于是,李慕白徐徐回过身来,目注静坐床沿的新娘子片刻后,方始启步来到床前,拾起桌上的秤杆,轻轻挑起新娘子的红绸盖头巾。
                  凤冠下的聂冬雁显得格外娇艳迷人,两弯黛眉如柳叶,唇瓣上抹着艳红的鹃汁儿,肤白欺霜赛雪,双颊粉嫣,剪水双瞳盈盈似水波,美得能勾人魂,艳得足以夺人魄。
                  李慕白柔和的瞳眸静静地凝住她,聂冬雁飞快地瞟他一眼,旋即又垂下眼睑,神态忐忑不安。
                  「我……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这样逼迫你娶我实在很过分,」她声如蚊呐地嗫嚅道。「但是我发誓,我一定会作个好妻子,我……我也在外公面前发过誓了,成亲之后,必定会恪遵出嫁从夫的闺训,此后事事顺从夫婿的吩咐,不可有半丝违逆,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净可以直接对我说,我一定会改,所以……所以……」
                  她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但更多的泪水迫不及待地溢眶涌出。
                  「请你不要讨厌我好吗?我真的……」因紧张而颤抖的两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不住扭绞着。「真的会努力作个好妻子,真的,我发誓……」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害怕被他讨厌。
                  李慕白轻轻叹息,抬手为她取下凤冠,乌云般的秀发顿时瀑泄而下,再侧身于她身旁坐下,拿袖子拭去她的泪水。
                  「我不讨厌你。」
                  「真的吗?」带泪的眸子轻轻扬起,怯怯地瞅着他。「真的不讨厌我?」
                  「真的,我不讨厌你,一点儿也不讨厌你。」李慕白柔声道,然后起身去倒了两杯酒过来,一杯端给聂冬雁。「忙了一整天,你该累了,喝完了交杯酒,我们歇息吧!」
                  于是,娇靥赧红了,像一块大红绸布。
                  片刻后,罗帐轻轻垂落,明月静静地注视着龙凤喜烛又连续爆开两朵双蕊灯花,悄然微笑起来……
                  


                  35楼2012-05-14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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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后,李慕白不变的恬淡柔和,但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聂冬雁的喜悦之情,她就像只兴奋的喜鹊般到处飞来飞去散播她的快乐,仿佛不这么做,过多的欢愉会使她爆炸似的。
                    不过宗震岳和儿子媳妇与孙子仍很识相的尽量不去打扰他们独处的时刻,半个月后,宗震岳便带着儿子宗定文和孙子出门秋猎,起码要一个月后才会回来,而宗震岳的媳妇则下山去为出嫁的女儿坐月子,于是,山间茅庐里只剩下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俩。
                    「好了!」服侍李慕白穿妥衣裳后,聂冬雁退后一步,满意的微笑。
                    李慕白低眸望着绣在衣襟和袖口上的几许白竹,雅致,飘逸。
                    「这是你做的衣裳?」
                    「成亲前那个月做的。」聂冬雁点头道,然后轻快地转身出房。「我去做早膳,你可以先去看看书、散散步什么的。」
                    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多么努力在作个好妻子以讨好夫婿。
                    李慕白眼眸幽邃地目注她离开,沉思片刻,随后也出了门,负手漫步于浓密的林荫间,微微吹来的风已带有一丝冷意,空气沁凉而爽冽。
                    片刻后,他来到一处险峻的峭壁上,眺望远山奇峰,陷入深深的凝思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内衬狐毛的大麾悄悄披上他肩头。
                    「早膳做好了?」没有回头,他轻问。
                    「做好了。」
                    「那我们回去吧!」
                    回身,他先将小妻子纳入臂弯中用大麾包好,再相互依偎着走回去。
                    膳后,聂冬雁洗好碗回到前屋,见李慕白在看书,便泡了一壶热茶放在他身旁的竹几上,再静静地坐在一旁做女红,做李慕白爱穿的黑色儒袍,也同样在衣襟和袖口处绣上清雅的白竹或竹叶。
                    一会儿后,聂冬雁偶然抬头,见李慕白放下书望着窗外。
                    「慕白。」
                    李慕白回过眸来。「嗯?」
                    「我一直想问你耶!」聂冬雁咬断线头。「那年我在法海寺碰上的就是笑阎罗吗?」
                    李慕白颔首。「是大哥。」
                    「大哥?」聂冬雁困惑地蹙起眉宇。「可是……」
                    「江湖上所传并非事实,七阎罗不是师兄弟姊妹,而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姊妹,三姊、五姊同时也是大嫂、二嫂。」李慕白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事实上,我们的师父也是拜把的义兄弟,在我们艺成之后,他们就把阎罗谷留给我们,彼此偕伴云游去,说是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如此。」聂冬雁凝神穿了一下针线,又问:「他们也跟你一样是孤儿吗?」
                    「是,我们都是惨遭灭门横祸的孤儿,学成后头一件事都是去报仇。」李慕白垂眸望住浮在茶面上的叶梗,声音轻细又带着点儿沙哑。「所以我们同样都非常痛恨没有良心的人,彼此曾有约定,下手绝不宽容,否则今日我们的不忍心,很可能造成他日别人的痛苦。」
                    太偏激了!
                    但,能怪他们吗?
                    


                    36楼2012-05-14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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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白。」
                      「嗯?」
                      「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李慕白漫不经心地搁下茶盅。「你说。」
                      不知何时开始,聂冬雁的嗓音不复活泼俏皮,而变得宛如苏水流淌,呢呢侬侬,棉软柔细,使听者感觉无限甜蜜诱人,无论多高傲的男人都会不自觉地放下自尊,只想浸润在她的温柔抚触里。
                      聂冬雁也放下女红,表情非常严肃地凝住他。「倘若有一天,我的亲人也做了什么没有良心的事,请你不要亲自下手,你可以叫你哥哥姊姊弟弟或任何其他人来动手,但不要是你,可以吗?请你不要亲手伤害我的亲人,可以吗?」
                      李慕白注视她半晌。
                      「我答应你,绝不亲手伤害你的亲人。」
                      唇畔绽出一朵美丽的笑靥,「谢谢。」聂冬雁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李慕白轻轻道。「我明白你的难处。」
                      聂冬雁正待继续做女红,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
                      「我知道你的内功深厚不怕冷,可是你老是那样一成不变的长衫,不管天多冷都是,我光是看着都想发抖,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冻成冰块,所以拜托你,就算穿来安慰我也好,天冷了就多加件衣服好不好?」
                      「……」
                      一个月后,开始下雪了,应「观众」要求,李慕白多加了好几件又厚又暖的棉袄,远远看去像是个痴肥的大胖子,也像是一只随时可以推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大水桶。
                      他已经十多年没穿过这么多衣服了!


                      37楼2012-05-14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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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大雪纷飞,风声赫赫,远山近岭俱是一片素洁的银白世界,美是够美了,但那股子冰寒确实也冷到了骨髓里,这种时候最好来锅热呼呼的麻辣炉,包准烫贴到心坎里头去。
                        「这叫麻辣炉?」
                        「是啊!」
                        「请问麻在哪里?辣在哪里?」
                        聂冬雁把麻辣酱碟子推到宗震岳面前。「哪!不就在这里吗?」
                        宗震岳啼笑皆非地瞪着眼前的麻辣酱碟子。「不是应该加在汤汁里头的吗?」
                        「可是慕白不喜欢吃辣的嘛!」聂冬雁理直气壮地说。
                        宗震岳朝李慕白瞥去一眼,「他喜欢喝酒!」他指控似的说。
                        「那又怎样?」
                        「酒也是辣的。」
                        「喝到肚子里就不辣了,你总不能咬都不咬就硬把牛肉白菜萝卜全吞到肚子里头去吧!」聂冬雁振振有词地辩驳回去。
                        宗震岳窒了一下,然后叹气。「这下子可好,有了老公就不要外公了。」
                        「我不……」
                        「不必让他,慕白,」聂冬雁忙阻止李慕白说话,并对宗震岳装了一下鬼脸。「不吃辣又不会死,都多少岁数的人了,还跟晚辈争这个,要不要我买根糖葫芦给你啊,外公?」
                        一旁的宗定文和妻儿三人不约而同的失笑,宗震岳狠狠瞪他们一眼,不情不愿地把肉片放到汤锅里烫熟,再沾饱了麻辣酱吃下,聂冬雁窃笑着替李慕白夹牛肉白菜羊肉萝卜。
                        「慕白,快吃,外公吃东西都不用牙齿咬的,不快点吃就没得吃了!」
                        通常,餐桌上若是有男人在的话,吃菜吃到后来九成九会变成吃酒,一个男人还好,自己喝酒总没什么味道,再喝也喝不了多少,可若是三个大男人凑在一起的话……
                        「来,慕白,再干一杯!」
                        李慕白驯服地依言又干了一杯,清秀的脸庞酡红,眼神却依然清澈柔和,反观宗震岳,早已目光蒙眬口齿不清了。
                        「够了没有啊!外公,」聂冬雁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去睡觉了啦!」
                        「不要!」话说完,咚的一下,宗震岳的脸已经埋进麻辣酱的碟子里头去了。
                        众人不由得失声大笑,宗定文忙把父亲的头扶起来,再招呼儿子一起把宗震岳搀回房里去睡。
                        「既然外公倒了,慕白,你也先去睡吧!」偕同李慕白一起回房,聂冬雁一边服侍他褪下一件件衣袍,边好奇地打量他的脸,问:「你的脸好红喔!我想你并没有用内功压下酒意,对不对?」
                        李慕白在床沿坐下,点头。


                        38楼2012-05-14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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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聂文超与怀南剑司马毅是多年至交,自怀南剑举家迁居到杭州之后,司马毅就三天两头的带独生子来聂府住上些日子,说起来司马青岚与么妹也算是有七年的「交情」了。
                          问题是不管司马青岚有多么喜爱么妹,只要是聂文超挑上的人,么妹就打死不会接受,而且她也很坦白的这么告诉他了,他却一直不肯死心,如果他真的了解么妹,为何不能明白么妹既已说出口就绝不可能改变心意呢?
                          「回来了!回来了!」
                          聂家老二聂元夏匆匆忙忙地撞进侧厅里来,看得聂文超直皱眉。
                          「这样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连话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回来了?」
                          「么妹啊!」
                          聂文超微微一怔,随即咧嘴笑开来。「这倒好,贤侄上午才到,那丫头过午就回来了,你们还真是有缘,我看……」
                          「她还带了个男人回来。」聂元夏慢一步地补上后续。
                          聂文超又怔了一怔,笑脸旋即扯成咆哮的脸。「你说什么?」
                          聂元夏像只猴子似的瑟缩了下。「我……我说么妹带了个男人回来。」
                          「她竟敢……」顿住,瞥一眼旁边的司马青岚,聂文超捏捏鼻梁,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呃,护送她回来的人吗?」
                          「护送?」聂元夏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看应该反过来说吧!」
                          「什么意思?」
                          聂元夏苦笑。「那男人看来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哪能保护得了么妹!」
                          「那他跟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聂文超还待再问,那个害他三天两头就咆哮山河一次的孽女已出现在厅口,只见她一袭白绫对衿袄儿、玄色缎比甲与玉色裙飘带,眼波喜色流灿,容光焕发,竟比一年前更清丽绝俗,娇艳动人。
                          而且,她身边果然跟着一个男人,一个……
                          读书人?!
                          聂文超两眼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瞪住那个秀秀气气的文弱书生——看样子连根草也拎不起来,想不通女儿怎么会跟这种男人走在一块儿。
                          「大老远就听到您在咆哮了,爹,既然这么不欢迎我,干嘛催我回来呀!」
                          看也不看女儿一眼,聂文超兀自瞪着她身边的男人,恨不得活生生瞪死那家伙似的。
                          「他是谁?」
                          「李慕白,」聂冬雁笑吟吟地挽住李慕白的手臂。「我的夫婿。」
                          聂文超先是呆了呆,随即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怪叫着跳起来。
                          「你说什么?」
                          


                          42楼2012-05-14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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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夫君、我的相公、我的良人,也就是您的女婿,聂元春的妹夫,聂元宝的姊夫,」聂冬雁得意洋洋地大声宣告。「换句话说,你的女儿我已经嫁给了他,中秋那日,我们成亲了。」
                            「你……你成亲了?」聂文超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继而暴跳如雷地吼起来。「不,我不承……」
                            「你敢不承认?」聂冬雁早有准备,一听他大吼,马上更大嗓门地吼回去。「是外公说定的亲事、主的婚,你敢不承认?」
                            聂文超的嘴巴张得跟西瓜一样大,却怎么也没勇气违逆当年差点砍了他的岳父,不是打不过,而是理亏。
                            聂冬雁这才放开李慕白的手臂,「慕白。」并暗示他可以拜见岳父了。
                            李慕白立刻撩起袍衫下摆跪拜下去。「小婿李慕白拜……」
                            聂文超及时回神,又是另一声怒吼,「我不……」
                            「你敢不受?」聂冬雁同样又尖叫过去。「外公说过,你敢不受的话,他会马上赶来活活打死你这个偷人家未过门妻子的卑鄙小人!」
                            咚一下,聂文超脸色铁青地跌坐回椅子上。
                            聂冬雁哼了哼,再推推李慕白。「慕白,现在可以了。」
                            「小婿李慕白拜见岳父。」李慕白重新拜见,声音轻轻细细的几乎听不见。
                            聂文超的脸色更黑,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那张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聂冬雁朝他装了个鬼脸,然后自行把李慕白拉起来。
                            「好了,既然拜见过了,就不必再理会他了。来,我跟你介绍。哪!那两个跟白痴一样张着大嘴巴的是我大哥聂元春和二哥聂元夏;这位一脸傻样的是司马青岚,他是我爹至交好友的独生子,就好像我另一个哥哥一样。」
                            她一一点名过去。
                            「我还有一位姊姊聂秋棠,她嫁到云南去了;杏姨是爹的继室,聂元宝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两个都不太喜欢我,我也不太喜欢他们;二叔聂勇超猛像张飞似的,跟我爹完全两样;堂哥聂元鸿跟大哥同样岁数,还没娶老婆,倒是两位堂姊都嫁了,其他……」
                            转着眼珠子,聂冬雁想了一下,「唔!大概就这样,有机会碰上大嫂再帮你们介绍。」再转眸目注还在那边自己对自己生气的毛人。「爹,先说好喔!过完年我们就要走人了。」
                            「过完年就走人?」聂文超惊呼,这个惊吓立刻又把他的神志吓回来了。「不行!」无论如何,先把她留下来再说,其他的「问题」……慢慢再说。
                            「为什么不行?」聂冬雁两手扠腰,气势汹汹。「我已经嫁了人,不回夫家,留在娘家干嘛,养虫?」
                            「为父我什么都还没搞清楚,那……」聂文超厌恶地朝李慕白瞥去半眼。「那家伙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这样就想把我的宝贝女儿带走,他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您自个儿不也是,当年一见过外公,隔天就溜得不见人影,连告辞都省略了。」聂冬雁毫不留情地又挖起老父的疮疤来。「我们可比你老人家好多了,多留了好几天耶!」
                            「你你你……你这个不肖女!」聂文超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他有留胡子,肯定早就被吹光了。「我说一句,你就顶我两句!」
                            「谁让您理亏,我……」
                            「雁雁。」
                            


                            43楼2012-05-14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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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
                              「他哪里错了?」不待李慕白回话,聂冬雁便咆哮过去。「再怎么样你还是继室,我娘才是正室夫人,而且娘是生我养我的人,慕白说要先行去祭拜娘又有什么不对?」
                              始终默然无语的司马青岚若有所思地看看李慕白,再望回聂冬雁。
                              是因为这样吗?
                              如果是他,他绝不会说要先去祭拜她的亲娘,因为他想不到这层上面去,事实上,没有任何人会这么想,死人总是被摆在活人后面。
                              但李慕白却想到了。
                              司马青岚不觉蹙眉。为什么李慕白想得到,他就想不到?
                              「你娘已经死了……」那女人活着时,她爬不到那女人头上去,现在还得被死人压在底下吗?
                              杏夫人还想争胜,没想到才一句话便点燃聂冬雁的熊熊怒火。
                              「娘死了你就可以进占她的位置,」她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大吼,「娘死了你也可以拿她的衣裳去改成你的穿,娘死了你还可以窃取那些外公特地送来给她作嫁妆的珠宝首饰和紫貂、黑貂、银貂三件貂皮。而你……」
                              蓦而转向聂文超,继续嘶声大吼。
                              「你这个负心郎,你辜负了娘的深情厚爱还不够吗?我告诉你杏姨偷了娘的首饰和貂皮,你竟然也说娘死了用不着那些东西,可你知道吗?娘之所以交代绝不可以拿那些首饰和貂皮作陪葬,是因为娘知道杏姨绝不会替我准备嫁妆,所以特意要留给我作陪嫁,但杏姨却连这也要偷得一样不剩,半枚戒指也不留给我,只剩下空空的首饰盒……」
                              她哽咽了。
                              「娘去世前常常拿来戴在我头上、耳上,挂在我颈子上、手上,怜爱的告诉我说那……那是留给我作新嫁娘时穿……穿戴的,那些所有的一切全……全都被偷光了,我……我只能抱着一个空首饰盒怀……怀念娘的音容笑貌……」
                              李慕白默默起身将她揽入怀中,她索性靠在他胸前嚎啕大哭,他歉然地对大家点点头,然后带着她转身离开。
                              好半天,餐桌上是一片令人难堪又哀伤的沉默,没有人吭声,没有人有任何动静。然后……
                              「还给她。」聂文超面无表情地说。
                              「老爷?」杏夫人忐忑地觑着丈夫。
                              「那些首饰和貂皮,全还给她。」
                              「但是……」那些可都是关外才有的名贵珠宝,中原少见,尤其是那三件貂皮,她怎舍得再还回去。
                              「那是她的嫁妆。」
                              「我们可以另外准备一份给她嘛!」她不甘心啊!
                              「还给她。」
                              「可……可是有些我已经送人……」她想蒙骗过去。
                              聂文超猛地往桌上捶了一拳,铿铿锵锵的所有菜肴全混了,再如同狮吼般咆哮一声,「全还给她,听见了没有?」
                              杏夫人骇了一大跳,连忙点头,「是是是,我现在就去拿还给她。」随即慌慌张张的跑了。
                              而司马青岚依然惊愕不已。
                              她竟然哭了!


                              47楼2012-05-14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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