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围的人似乎觉得没有什麼好看了,陆续上了车,又陆续来了新一轮的等车人。湛如很想知道他们都要去哪里?无论去哪里都终究要回家吧?再伤再痛都有家可以躲避,真好! 可她没有家,她躲不开这残酷的世界,她只能让自己尽一切所能去躲著身边的人。公车来了,她又跟夏佑说了声“谢谢”,准备逃上车。夏佑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一声不吭的拉著她绕过站牌,他走的很快,她原本崴了脚,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跑,却不出声喊疼。走了很远,一直走到体育馆的护栏外面他才停下,她静静看著他,这张脸,熟悉的让她心头生疼。 夏佑也看著她,又是刚才那样复杂的眼神,他说:“我问过美绾,谭籽阳对你并不好,你为什麼不离开他?”。她没想到美绾会跟他说这些,但既然他已经知道,她也不必再掩饰,她说:“他是对我不好,但也不算坏”他的眼神渐渐变的冰冷,“是为了钱?就因为他有钱?”。她分明感觉到心像是被人一片片的撕碎了,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她说:“是” 他先是一怔,继而自嘲的笑,“当年你跟我说你要的我给不了,你说你只要钱,你知道吗?就为了你当初那一句话,我这麼多年拼命读书,拼命去找一份好的工作,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好了,可是原来还差的远,谭籽阳有的钱我永远也比不上” 她听的心只剩痛,痛的恍惚。这麼多年的努力?是为了她吗?可他分明已经有了美绾,早在三年多以前,他就已经是属於别人的了。这麼多年她日日夜夜的想著他,他是她唯一的希望。而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离她这样的接近,她甚至常常从自己好友的口中听到许多关於他的事。美绾!没错!还有美绾!她这样告诉自己,终於清楚的认清了一切。已经六年了,她与夏佑之间已经隔了六年的距离,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的自己,他们都有了美绾,那个存在于他们之间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对上他的眼,淡淡笑了笑,“你做的这一切会有美绾跟你分享的,你们会很幸福”他猛的扣住她双肩,紧紧的逼视著她,“你为什麼能这样平淡?为什麼无动於衷?难道我在你心里当真什麼也不是,你就这样不在乎我?”。她用力推他的手,“夏佑,你别这样”。他只是紧紧捏著她的手臂不放开,似是愤怒到了极致,咬牙切齿的瞪著她,“我为什麼不能这样?你在怕什麼?怕你的谭董事长会看见,还是怕美绾会看见?你既然可以这样把自己的自尊放在地上任人践踏,你还怕让更多的人知道吗?”他说完已经猝然吻上来,狠狠吻著她的唇,紧紧的箍著她,不让她反抗,不准她挣脱。 湛如吓住了,怔了几秒之后便用力推他,可他抱的太紧,力气太大,她根本推不开。无比熟悉的气息侵袭著她,包围著她,她日夜想念的一切仿佛真的回来了,她深陷,她沉沦,险些要连推他的力气都失去了。可她逼著自己清醒,推不开他,她就咬他,狠狠在他下唇咬上一口,他吃痛的皱紧眉头,可是不松开,反而吻的更深,任由浓浓的血腥气味在彼此口中蔓延。她无计可施了,只得任由他纠缠吮吸,仿佛一生的漫长,他才终於松开她。她看见他唇边还残留著一抹淡淡的血痕,而他看著她,眼中只有深彻痛楚。 她心软,心痛,然而只能选择麻木,她说:“你说的没错,我的自尊是放在地上任人践踏,任何人都可以,你也可以,怎麼样?刚才践踏过一番的滋味还可以吗?” 他眼神终於变的绝望冰冷,看著她,仿佛看著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他扣在她肩头的手终究也无力的松开,他说:“邵湛如,你没有心,你真的没有心对不对?轻而易举就把别人伤的体无完肤,你真厉害”。他绝望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却仿佛有些不稳似的,淩乱不堪。 湛如立在那里,看著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心里那一点强装的麻木终於崩溃。像是手术后麻醉过去了,疼痛瞬间肆无忌惮的袭来,痛的她无法呼吸。她紧紧攥著胸口,仿佛想把那一颗疼的就要脱离她身体的心一把扯出来,终究只是无力的蹲下,再也顾不得路人的眼光,她蹲在那里,却发现眼泪流不出来,尽数化在心里,腐朽溃烂。 他问她是不是没有心,她记得谭籽阳也这样问过。他们都问她有没有心,或者他们都觉得她根本没有心。心?她不是没有,只是早已伤的千疮百孔,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蹲了多久,直到一颗篮球滚到她脚边,她听见护栏里面有人在朝她喊,“嘿,美女,麻烦把球扔进来”。她转过头,看见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好像不怕冷,还穿著短衣短裤的白色球服。她觉得有些恍惚,当年也有这样一颗篮球正好砸在她头上,也有这样一个穿著球衣的高大男生跑到她面前来。里面的男生又喊了一声,她抱著球站起来,发现腿早已蹲的没有知觉,险些又跌坐回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用力把球扔进去,那男生接住球,笑著对她喊,“谢了”然后抱著球跑远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腿稍微恢复些知觉才走,刚才崴到的那只脚还隐隐作痛。 路过街边的报亭,晃眼间看见挂著的一本杂志,封面上的人是谭籽阳。她原本并不喜欢关心他的事,只是看到了封面上的几个稍大些的字,有点难以置信的似的,走过去买了一本。再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谭籽阳订婚了,就在昨天。未婚妻是另一家大企业的千金,典型的门当户对,单看杂志上的照片已经觉得很漂亮。 湛如想,难怪谭籽阳这麼久都没有去找过她,原来是在忙订婚的事,订了婚就离结婚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