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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转】书店怪谈 by三品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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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还没落胖子就窜到走廊里去了,我也是一呆,“不是你说没事的吗?”
这下问题复杂了。我看看罩子里的鬼玺,心里有些发憷。三叔他们当时根本没进到里面去,当然不可能见过鬼玺,而且兔子装在他包里,哪来的复活机会?
难道还是类似场或者辐射的东西?
闷油瓶皱着眉头不说话,我看他的眼神好像一伸手就要把鬼玺捞起来,赶紧挡在他前面。但他身手比我好不知道多少倍,真要来硬的我肯定没办法,抬头看到胖子在门边探头探脑地招手要我们出去,心里不禁冒火。
他娘的这家伙也跑得太快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他毕竟跟我们两个情况不同。
平心而论,闷油瓶一声不吭地把东西放在房里,自己早出晚归,要说坑人更多的恐怕还是坑我,不过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而且也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至少老黑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哥,你说的方法是不是祖传……”说到一半我忽然觉得眼前有点晃,凝神一看,鬼玺上竟然冒出一股极淡的黑气,环绕着那几个虫尸缓缓转动,眼看着越来越浓,都快看不清虫子了。
“等等,这玩意在冒烟。”我告诉他们,凑近去看才发现,黑烟就是从虫子身上冒出来的,就好像下面点了火,它们都被烤糊了一样。
看着那些翻腾不息的黑气,我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猛地感到手腕一疼,被闷油瓶抓住了。
“你干什么?”
他绷着脸问我。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再一看却也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伸手去掀那油壶做的罩子,要不是他阻止,这会肯定已经摸到鬼玺上了。
我也解释不清,摇摇头,忽然感到他震了一下,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是那团烟。我想起他说过恶化的表现,心头一沉,
“你也看到了?”
他手上紧了紧,示意我仔细看,我只好又回过头去,没想到一眼就看到,有只蜘蛛的长腿颤了几颤,似乎下一刻就要翻身爬起来。
我一下子懵了,居然大吼一声抬脚就踹过去,幸好闷油瓶反应极快,一把揽住我往后退,好歹算把鬼玺避开,没让我踹飞出去,但边上的一盘子茶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不过也因为这声响,我冷静了一点,才明白我刚才和胖子鬼扯,好像没事人一样,其实内心里已经怕得快崩溃了。如果是我一个人看到这些,搞不好能直接吓疯掉。
“这玩意……活了……”就这么一会,那蜘蛛已经抖动着腿打起圈圈来。我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已经很确定了,可话说出来却像个疑问句。
闷油瓶脸色非常严峻,掀开罩子闪电般地就把蜘蛛拈了起来。那小虫本来就只有绿豆大,哪经得起他的神力,连点响动都没发出来就又一命呜呼。只见一小蓬黑气从里面喷出来,转眼就消失在空气里。
就像它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包黑气。
我看得浑身发冷,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唯恐里面装的也是这种东西。
“我龘`操,胖爷还没看见呢,你怎么就把它捏了!”
胖子冲进来一声暴喝,想从闷油瓶手上抢过去,没想到他侧身闪过,又是一伸手,把剩下的虫子全抓了起来。


253楼2012-02-26 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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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
    抢了好几次都失败,胖子也没脾气了,坐在我旁边喘气,好像刚才跑掉的不是他一样。要不是我实在没心情,一定会狠狠嘲笑他一顿。
    闷油瓶把那几个虫尸捻得粉碎,因为本来就是干枯的,一松手啥都没了。我和胖子眼巴巴地看着,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几秒,胖子猛地站了起来,“你搞什么鬼?”
    他声音里带着情绪,肯定是一口气没下去。我心里本来就乱,看他们两个莫名其妙地对峙上了更是烦,明知道该挡一下却也没动。
    闷油瓶微抬头,目光扫过来,里面有种非常深沉的悲哀。胖子一愣,伸出去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
    看着他的样子,我瞬间就理解了。他不希望胖子看到这几只虫复活的丑态,是因为不希望胖子从虫子身上联想到我。谁也不知道在看到太超出常识的事情后,想法会不会改变。
    如果我真的起死回生过,他会怎么看我?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机会也没胆量问,现在则根本就不用问了。
    就像闷油瓶经常安慰我那样,我拍了他一下,拉他坐在床上,胖子忽然叹了口气,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真是爹不疼娘不爱,连劝架都没人理。”
    我被他说得忍不住笑出来,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原来是服务员被惊动了。
    这下当然免不了赔钱和道歉,小姑娘看见包着鬼玺的烂泥更是怒不可遏,狠狠骂了我们一顿,拿了扫帚来收拾残局。我们三个理亏,当然不会让她动手,于是胖子自告奋勇地抢来了工具,把她请了出去。
    我帮忙捡了几块碎瓷片,忽然看到手边的地毯上又有只蜘蛛在爬。
    “妈的,你房里虫真多,”我本能地伸手把蜘蛛弹到墙角,“物以类聚。”
    胖子大叫一声冤枉,挥着扫帚过来,“在哪,胖爷超度了它。”
    我指了指,发现他还是漫无目的地乱找,渐渐就笑不出来了,“你看不见。”
    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又看了看我指的地方,摇摇头。
    原来就算把身体碾碎,它终究还是要变成鬼。没错,老痒尸解的过程太曲折,但他最后还是成了鬼,难道说每个受害者都要被杀死两次以上才够?
    我叹口气把它捏住,正想问闷油瓶的意见,却看到他正一脸铁青地盯着我的左手。
    左手!
    我猛地明白了,手一抖,这只命途多舛的小虫就第二次变成了虫饼。指尖传来微弱的破裂感,那瞬间我居然在想,它上辈子是不是作恶多端,才会遇上我们这几个煞星,居然一世要死三次才能死透。
    人心真的很奇怪,有时候看到别人愤怒,会跟着一起愤怒,这叫同仇敌忾,但有时候看到别人悲哀,心中的奔流反而会干涸下来。
    我咧起嘴,忽然记起闷油瓶训练我抓鬼的时候,也是在一间旅馆里,也是满屋子都是黑气,原来熟悉感是从那里来的,我竟然都没想起来。
    那时候是他用血逼出石头里的鬼气,最后凝结成一只人手。我的注意力都被人手吸引走了,反而忽视了黑气本身。也许可以推测,作为一切源头的鬼玺,会在接触到有生命的东西后,主动冒出那种被陈皮阿四称为“地阴”的黑气,而吸收了黑气的生物,就会慢慢被侵蚀、同化,或者替代?


    254楼2012-02-26 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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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3: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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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三叔会答应解连环,把我哄去书店打工,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在恶化。
      也许是麻木了,我心里反而有些欣慰。因为这样我的一切不幸就都与闷油瓶无关了,他不光不会害死我,还从来没有害过我。
      “如果连中原都有人跑过去,关于那个洞的传说一定流传很广,在古籍中会有记载。”我看着手里的蜘蛛遗骸,它已经变得有些软,像鬼玺一样开始升起稀薄的黑烟。大概所谓的“被消灭”就是“被破坏”的意思吧,看来我以后不光能干掉花,还能干掉虫子、兔子等等能够徒手捏死的动物。
      “比如说,昆仑的不死灵药,吃了就可以白日飞升,说不定就是指这东西。”
      鬼玺加上那些丹药,同时具备了“起死回生”和“永生不死”的双重功能,要不是最终结果太搞笑,确实是最理想的不死药。真不知道要是这套东西落在秦始皇手上,现在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胖子沉默了一阵说:“天真,有些事本来懒得说,怕你不信,不过世上确实有很多现象,科学根本没法解释。”
      我苦笑,他说得不错,如果是以前,有人说世上有鬼,我顶多只会想到是看花眼或心理作用,决不会相信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这就是思考模式的问题,相同的现象,科学和玄学给出了不同的解释,一边有理有据,自然更有说服力,另一边看起来漏洞百出,但并不代表那是错的。
      也许传说中的妖邪附体或者离魂摄魄之类,有些就是指的这种现象。
      三叔讲过一个民间的说法。人死后魂魄还依附在尸体上,如果过早下葬,就会把魂魄和尸身一起埋葬,导致无法顺利转世投胎。到了现代实行火葬,更是要多等几天,否则死者还会受到烈火焚身的痛苦。
      他还告诉我,古代有不少邪术,能将人的魂魄禁锢在尸体中。这种手段对于死者来说惨无人道,但可以保护古墓中的奇珍异宝不被盗取,一般用来给权贵做殉葬。他就曾经在古墓中亲眼见过这种做过手脚的邪尸,能跳起杀人,刀斧不伤。
      我当时已经上小学了,受的教育都是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听得半信半疑,但我确实记得,吴家如果办丧事,停棺的时间总是格外的长。现在想起来,八成是因为族里三叔的同行不少,才比别的家族更相信鬼神。
      当然,如果说鬼玺能让腐朽的尸体重新生出肌肉和内脏,未免还是太离奇了,但如果它只是弥补尸体中缺失的部分,比如生命或者魂魄,理论上就可以让死者返生。同时,这种阴气一定还会渐渐蔓延,吞噬原有的身体,因为它本身是肉眼不可见的,所以当整个身体都被替代,自然就成了看不见的鬼。
      我说得很乱,胖子皱眉想了好一会才说:“你觉得你现在是个混血?”
      我点点头。我甚至怀疑我不光是引申义的混血,还是字面上的混血。复活的虫子体内几乎全是阴气,就算不捏死大概不久也会尸解掉。可我却这样大摇大摆地活了八年,说是巧合谁都不会信。
      我们之前一直在疑惑闷油瓶的血的去向,现在看来,恐怕大部分都灌到我体内了。
      搞不好我户籍上那个错误的血型,也和这个有关系。
      


      255楼2012-02-26 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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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 暂时甩掉那些没结果的问题,我想了想又问胖子:“其它的受害人尸体,有没有像老痒那样失踪?”
        “当然没有,不然早开锅了。”他切了声,“对了,你们当时不是一直在研究什么鬼石吗,说毁掉附身的石头就能干掉它们,后来怎么就不灵了?”
        “这说明它们和老痒是不同的东西。”我不太确定,但这个想法早就有了,“老痒接触的是真正的鬼玺,而和那些人有关的却是六角铜铃,而且他们的弱点和特征也都不同。我们以前猜的是有人利用邪术找鬼玺,可为什么后来却没人来抢呢?”
        虽然话都好好说了出来,其实我肠子都悔青了。如果我早些追根究底,很多事根本就不会拖到现在才得到结论,诚然总结的时候很爽,有种万事尽在掌握的快感,可有些事却是过期不候的。
        不求甚解得过且过一直是我的毛病,从小就被长辈说过无数次,没想到最后应在这种地方。
        “也许……那个人死了。”胖子眨了眨眼,“比如阿宁。”
        “确实,她过来以后杀人案就没再发生了。而且她钥匙上有铃铛,也是最后一个进过洞的人,如果……”
        “不是她。”
        闷油瓶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我惊讶地看过去,他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头发垂下去看不清表情。
        等了好久都没下文,我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是她?”
        其实我本来就没有怀疑阿宁,可他既然开了尊口,总该给个理由吧。
        他忽然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我,“你很想知道?”
        心里打了个突,我本能地就缩了一下。
        我明白他在想什么。认识他的时候是3月中,现在已经是7月了,从看不太清到看得清,从单手到双手,还不知道能不能用脚踩死,就是头猪现在也该明白,我没多少时间了。
        可这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的想法应该比较近似。他倒霉的时候我想帮他,他躲着我,我倒霉的时候他想帮我,我就躲着他。都希望事情能往好的地方发展,可在那之前就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只有都别再提,才能相安无事。
        性格这种东西大概是天生的,我以前真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思想干净得简直都要脱离人类的范畴,好像什么负面的东西都不存在。而我和他恰恰相反,满脑子都是杂念,做不到像他那样无欲无求。
        所以我经常会觉得很矛盾,他对我这么仁至义尽自然让人感动,可没有我,即使张家的悲剧不可避免,至少他不会被害得这么惨。
        “其实还有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我不理闷油瓶,继续对胖子说,反正他再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也肯定在听。我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没办法看得多透彻,体力更是远不及他们两个,只有硬着头皮分析,才能让遗憾少一点。
        “老天,你是说解子扬?”胖子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后来其实成功了?”
        


        256楼2012-02-26 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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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是他?”我愣了愣,转念一想还真是,和原本想说的陈文锦比,他还更像一些。
          不过我根本没往那边想。
          确切地说,我不太想考虑和解子扬有关的事,一方面他的遭遇太惨,我至今闭上眼睛都能记起他最后的样子,另一方面我到现在也想不起他,大部分都是推测,最清晰的只有三次怪梦,感觉很对不起他。
          第一次是在书店地下室被狼撞晕的时候,恍惚中梦到他变成妖怪;第二次是见过霍玲回来,还是重复第一次的内容,我梦到他喊我三叔;第三次就是前几天,我梦到和他一起在河边玩。
          以前我从没把这些梦联系起来,可从景物和天气看,就算不是发生在同一天,时间上也非常接近。
          那应该是一段很重要的经历,八成就是临死前的回忆。可老痒为什么要叫我三叔呢?
          把疑惑讲给胖子听,他不假思索地说:“这还不简单,你和吴三省在一起,他喊的是吴三省。”
          我啊地站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二叔也说了他不知道详情,出事的时候我和三叔在一起,老痒看到的是三叔,当然会喊三叔。
          难道那是我最后的记忆?我在靠近老房子后就出了意外?
          怎么好死不死,把最重要的内容忘了?
          另外,还有一个更奇怪的梦,就是千棺洞外面的石堆。如果我没去过,我怎么可能梦到它们,如果我去过,又是什么时候呢?我可以确定自己以前绝没有到过青海旅游,除非是“死后”发生的事,也就是说,我在03年夏天出事后曾被带来这边,而且丢失了“从死到生”过程中的很大一段记忆。
          “你说我要是到梦到的地方去逛逛,会不会想起来?”
          “你想回老家?”胖子皱起眉,略微提高音量又问,“你想查死因?”
          说实话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自己都不知道讲到哪,正要开口解释,肩上一沉,是闷油瓶。
          “想清楚,这不是愉快的记忆。”
          看来这是他的习惯,重要的话喜欢抓住人再说。我心里一暖,忽然就像开闸泄洪一样,什么都想开了。我到底在消沉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欠他太多,结果还要让他担心我,不是本末倒置吗?
          没到最后一天,我们还有数不清的机会。如果这两个月真因为自怨自艾浪费掉了,那真是连去见老痒的脸都没有。
          我猛地反手抓住他,龇牙笑道:“小哥,我们去找麒麟竭吧?”
          闷油瓶惊讶地睁大眼睛,居然愣住了。他一定想不通怎么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人,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精神。疑惑地看了我几秒,才舒展开的眉头马上又皱到了一起,“上哪找?”
          “不知道上哪,但肯定不会出昆仑山。几百年前的人都能找到,我们没道理找不到。”那绝不简单,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我们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至少那个千棺洞里还有药,实在不行我们也去试练一下,反正三叔知道正确的顺序,运气好还能混个几年继续找。”
          事在人为,既然我们不得不背水一战,就一定要战才行。


          257楼2012-02-26 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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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采购倒是很迅速,有种“反正不花掉也带不到下辈子去”的壮烈感,所以付起钱来格外痛快。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显得不那么门外汉了,但和闷油瓶比起来还是不上档次。他居然搞了不少炸龘药和雷龘管,不知道卖家有没有怀疑我们是恐怖分子。
            胖子不会进洞,但还是买了不少装备,他说他要在外面等我们。很明显他是真的乐观,虽然我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没心没肺,但还是做不到他那个境界。
            闷油瓶则变得更加沉默了,没事就研究那堆爆破装置。我不敢打扰他,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在做遥控炸龘弹。
            路上是胖子开车,老黑好像把恩怨又忘掉了,在驾驶席上蹿下跳。闷油瓶画了张简图给我们,从图上看,地下的工程非常宏大,而且错综复杂,标注了很多的入口,其中就包括我爹他们进去的那一个。
            他说别的入口都已经堵死了,现在去的是上次他离开时留下的一个,也是最好走的地方。
            路上看到了不少梦里的锥形石堆,星星点点地分布在荒原上,远看就像牛粪一样,近看才知道都很巨大。还有一串串的鼓包,乍一看像是丘陵,其实都是地震形成的,不小心的话很容易陷进去。
            不过最壮观的还是地缝,十年的岁月并没有抹掉这些灾难的痕迹,几公里十几公里延伸开去,就像大地的伤口。
            我们停车的地方就在一道地缝边上,比之前看到的细得多,几乎已经完全被碎石堵塞了。
            闷油瓶指了指胖子的帐篷,示意他扎营。
            “就到了?”胖子跳了起来,有些接受不了,四下看了看又问,“从缝里下去?”
            看着四周平平无奇的景色,我想起我爹他们也是从地缝下去的,估计那次地震对下面的工程造成了很大的破坏。真是冤孽,这么邪门的地方就该永远不见天日才对。
            闷油瓶用镐头掀开了一块石板,反面也是黑色,里面黑漆漆的,手伸进去能感觉到阴风阵阵,显然有很大的空间。我知道这趟下去就要彻底与光明告别,说不定再也没机会上来,看看天上的太阳和云彩,心里不禁有些伤感。
            老黑一靠近洞口就会惨叫,我把它放在草地上,开始帮胖子卸装备。其实汽车可以开到这,他大可不必一直等,但他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也不会蠢到叫他过几天再来。
            等这边干得差不多了,我想问闷油瓶该带什么下去,没想到一回头却看到他在往洞口装炸龘弹。
            “这是干嘛?”我以为里面有石墙或者岩壁需要暴力破坏,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装在洞口。
            闷油瓶没反应,胖子忽然伸手拉了我一把,看到他皱着眉很严肃的样子,我猛地就明白了,这是为了把我们两个困在里面。
            老天,我真是蠢,在闷油瓶说别的入口都被堵死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整个地下工程就像个巨大的监牢,不知道关了多少怪物。也许古人把它修得如此复杂就是为了困住它们,而我们如果失败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永远别再出来。
            闷油瓶把遥控器塞了一个给我,又丢了一只给胖子,然后对他说:“两周不出来就炸掉。”
            


            259楼2012-02-26 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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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
              怪不得闷油瓶对他跟来毫无异议,原来他们还有这么个无言的默契。胖子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我不由心惊胆战,摸了摸自己的那只,就像握着个烫手山芋,唯恐不小心把它激发掉了。
              这东西的结构很简单,很像车钥匙,上面有几个按键标着ABC,当然有用的只有一个。据说有效距离是1000米,也就是说我们进去以后,每走一段都要再装一次炸弹,才能保证可以从里面堵死自己。但是实际上不可能做到那么完美,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炸药可用,所以胖子的任务其实是很重要的。
              而闷油瓶给我一个的意思就更简单了,如果他出事了我还活着,就只能碰运气和他同归于尽。我想也是,毕竟我打不过他,可我们带的补给不止两周的量,万一赶不及出来,难道要被活活困死?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没问出来,毕竟两周也不短了,如果再长些,搞不好胖子反而会有危险。
              于是三个人和一只猫在帐篷前吃完午餐,还喝了点小酒践行。胖子一个人喝得比我俩加起来还多,高了就开始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只有高`潮的几句,像坏掉的复读机一样。我看着他就忍不住乐,因为他的脸实在是比花还红。
              他唱得很快活,也很动情,可惜实在太难听,远远传开去跟哭丧似的。
              临到动身,背着几十公斤重的背包蹲在洞口,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第一次对地上世界生出一种深切的留恋,虽然目力所及只有荒草和灰色的平原,普通到想多写几个字都找不出词的地步。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我感觉自己一瞬间特像杨利伟,对他挥手做了个领导视察的动作,就照着闷油瓶的指示跳了下去。
              下面其实很浅,还不到三米,也很狭窄,两个人加上装备就转不开了。地上堆着半人多高的碎石和泥土,应该是从上面塌陷下来的,都是原色,在漆黑的岩石中显得非常刺眼。
              这里和张家楼上面的甬道很像,大概是因为地面隆起而折断的,两边都斜向下方,阴风阵阵,不知道通往哪里。我摸了把石壁,表面很光滑,布满了豌豆大的颗粒,而且整个通道的形状却很不规则,全是曲线,感觉更像虫洞或者肠道之类的东西。
              太奇怪了,这难道是天然的?可是什么样的自然之力,才会在岩石中形成好像蚂蚁洞一样复杂的管状洞穴呢?
              可惜我不是我爹,不然他至少能看出点端倪。
              我跟着闷油瓶走了没多远就看不到入口了,路上岔道很多,而且分岔里还有分岔,就像迷宫一样复杂。他指了指洞口右侧,上面有用凿子敲出来的英文字母,说正确的路线都做了记号,顺着走就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走出去。
              我心里有那么一点抵触感,因为他教的东西都有种不祥的味道,就像遗言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心。
              三叔在磁带里说,他们一开始在里面走得晕头转向,一直找不到路,估计就是我们现在走的地方。不知道闷油瓶在这里花过多少时间,如果是我在这样绝对的黑暗中找路,肯定会疯掉。
              “要走多远?”
              留下的肯定是最简单的路,我并不太担心到棺材洞的时间,因为那里才是旅途的起点。
              “半个小时后进直道。”他头也不回地说。
              


              260楼2012-02-26 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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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直道,当然就是三叔说的有浮雕的那一段,也就是兔子莫名其妙复活的地方。我忍不住摸了摸裤子口袋,那里面有一小包鱼干,是胖子塞给我的,他说他想来想去还是复活的鱼最不构成威胁,要我拿来做实验。
                说真的,那个问题想起来挺没完没了的。比如,放在罐头里的排骨会不会复活成一头猪?一块压缩饼干会不会变成一堆麦粒?或者更干脆点变成一捆麦子?如果是真的,那可是比撒豆成兵还牛`逼,根本不用带食物,一包牛肉干足矣。
                不过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敢吃它们,所以带什么食物才不会被影响反而变成了一个有些滑稽的问题。
                除去形状比较奇怪以外,这些洞没什么特殊的,当然,不能去想它们表面的黑色是怎么染上的。时间长了我才发现,分岔大部分都有个向后的角度,甚至还有垂直向上和向下的洞窟,感觉就像植物的根系一样在三维空间里呈放射状分布。
                如果画出整个区域的平面图,很可能是太阳的形状,中间就是那个圆形的千棺洞。
                另一方面,有些拐弯处有明显的凿痕,一眼就能看出被人为拓宽过,我估计是为了让棺木可以通过。一切都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这些洞穴是在天然的基础上加工而成的。
                “所有的入口都是这样的吗?”
                “有的宽些。”闷油瓶说着回头扫了一眼,忽然站住了,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从刚经过的岔道里,有个人正缓缓地走出来。
                我心中一震,随即意识到对方不可能是人,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是个穿得很破的老头,满脸皱纹,至少有80岁,一身褐色的粗布长袍,上面挂着不少羽毛和铜镜之类的装饰。也许因为他露出来的手臂实在太瘦,看上去更像个僵尸而不是鬼魂。
                这个装扮是典型的萨满,闷油瓶提过,他的祖先曾和这东西打过一架,但是因为看不见对方就逃走了。
                “你能看见?”
                他“嗯”了声,拉着我往后退,那只鬼似乎看到了我们,对我们抬起一只手。那个动作非常怪,毫无人气,就像手法拙劣的提线木偶。
                按照之前的经历推测,人死后如果无牵无挂,就会变成连闷油瓶都碰不到的幻影,而有执念的人则会去找自己放不下的东西。这倒是非常符合民间传说中对鬼的定义,甚至还有点哲学意味。
                至于那些萨满,不管有没有化成狼,都必定是抱着驱邪的信念而死,不然也不可能和张家的祖先打了。简直就像“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现实版,它们徘徊在洞里,攻击别的鬼和将会化成鬼的人,真的非常了不起,不是万不得已我真不想和它们对立。
                闷油瓶抽出匕首往手背上划,我迟疑了一下没止住,想不到这招灵验得要命,几乎是血渗出来的瞬间那鬼萨满就停下了。
                “注意,我看不清。”
                闷油瓶提醒了我一句,就伸出手朝萨满走去,那老头晃了晃,竟然身子一矮跪下了。原来它也认得麒麟竭的味道,我正想说没事,突然看到从闷油瓶手上的血里,居然正冒出一缕一缕的黑烟,就像那头受伤的麒麟一样。
                


                261楼2012-02-26 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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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2:5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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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咯噔”一跳。
                  这难道是恶化的前兆?仿佛看到闷油瓶和那头麒麟的影像重叠了起来,我顿时觉得非常害怕。
                  但闷油瓶没注意到我的异常,挥手把血珠朝那萨满甩了过去,老头陡然像见了鬼似的弹起来,一缩就消失在岔道里。我想追上去看看,却被拉住了,
                  “还有很多,走吧。”
                  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很多”代表了什么不用多讲,总不能一路用血洒过去。我不禁开始后悔,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把很多事都想得过于简单。虽然已经是破釜沉舟,没办法才来,可是他要是真的在我面前出了事,我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说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他走得很快,边走边包扎伤口,偶尔往后看看,似乎在确认那东西有没有追上来,“感觉有东西在动,但很模糊。你看清了吗?”
                  “看清什么?”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被他问得一愣,“哦,你说那个……是个老萨满,干巴巴的像个僵尸。”
                  闷油瓶沉默了一阵,才说:“它们以前会绕开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点感情起伏,但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依他的性格,不是特别没把握,这种话根本懒得说。
                  我暗自叹了口气,下意识去口袋里掏烟,却抓出了胖子给我的鱼干,才想起来烟被我塞背包里了。
                  这包鱼本来是老黑的零食,真亏他想得出,不过也真的挺犀利,这里没水,就算复活出来的是鲨鱼也不用担心。
                  捏了捏塑料袋,不像有什么异常的样子,又摸出几条看了看。确实还是普通的小鱼干,难道要过几天才会开始变化?
                  我偷眼看他的手背,可能因为血已经止住,不再有黑烟冒出来,本想凑近去看看,没想到脚下踢到块石头,一个趔趄就扑到了他身上。
                  他反应极快,一把揪住我的领子,终于没让我摔个狗吃屎,可我手上的鱼干却洒了满地。他不知道我真带了试验品进来,皱眉瞥了我一眼,弯腰去捡,捡着捡着忽然“嗯”了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赶忙凑过去,赫然发现有几条鱼干竟然在地上缓缓蠕动起来。
                  蠕动的幅度非常小,但因为光源的角度原因,投下的影子一伸一缩的非常明显。因为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景象,我并不太吃惊,只是觉得非常的疑惑。
                  怎么会呢,蜘蛛复活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这几条鱼怎么会这么快?还是我刚才看走眼了,其实早就活了却没注意到?
                  不一会,原本干瘪的鱼身就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还能听见极细微的断裂声。因为昆虫有外骨骼看不出来,换了和人更接近的鱼后我才发现,三叔的形容并不确切,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重新长出了肉,倒更像是有什么东西硬挤到尸体里,把它撑了起来。
                  僵尸诈尸大概也不过如此了,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对生命的认识。我不禁想起三叔的话,“到底里面多了什么东西?完全没有办法想”。我也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从手术床上醒来的画面。如果和这些鱼干差不多,那三叔他们把我当怪物看简直一点都不过分。


                  262楼2012-02-26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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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距离地面至少有几十米了,我们不用再担心玉脉的问题,都松了口气,脚下不由得慢下来。墙上的浮雕比较粗糙,原本可能是彩色的,表面有涂料,但都被侵蚀成了黑色。
                    我大致看了一下,表现的全都是各种祭祀场景,正对我们的一幅,是很多人跪在一口云霞缭绕的大箱子前,看比例这箱子足有七八米高,比一间房子还大。
                    从没听说过哪里的神是装在箱子里的,看得我莫名其妙。
                    “我怎么觉得这里……像是墓道?”
                    话说出口我才觉得不对,这里本来就是墓,忙解释说,“我是说,像是什么帝陵之类的地方,你看这箱子像不像一口椁?”
                    闷油瓶顺着我指的抬了抬手,大概是想起不能摸才缩回去,“我以前也猜,这里曾是一座古墓,中间的祭坛就是主墓室。”
                    古代求仙问道之风盛行,昆仑山又是传说中天帝居住的地方,有长生不老药,也许真有哪个帝王把自己葬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他知道了复活的秘密才这么做,还是因为他这里才变得这么诡异。
                    也许他成功复活了,也许他成了妖怪被后来的萨满消灭,总之这里被很多不同的人发现,才渐渐形成现在的规模。
                    我越想越像,说给闷油瓶听他也点了点头,说陈皮阿四那老头最讲究这一套。去年阿宁费了很大劲从北京请了个风水大师来附近,那人看后大惊失色,什么也没说就连夜走了,把她搞得没法交代。但陈皮阿四知道后反而喜形于色,亲自去联系那个大师,谈完就安排他们下地。
                    所谓风水大师,招摇撞骗的极多,当然也不乏有真本事的人。不知道那个大师是真发现了异常还是鬼扯,结果直接导致了阿宁的队伍全军覆没,在逃亡的时候,她恐怕早就把肠子都悔青了。
                    这条道非常平坦,足以容纳一辆小汽车。不过走起来才知道,它并不是笔直的,虽然方向没变,但忽上忽下,中间还有几个高台样的转折,真不知道修建者在想什么。不过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三叔他们会弄不清方向了。
                    因为想从浮雕里看出点端倪,我们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头。再往前就是圆形的祭坛,能看到两边影影绰绰的棺木,中间整齐地留出一条路,和闷油瓶描述的完全一样。
                    我注意到地上有片深色的印子,依稀是门的形状,显然曾经有木门封道,但已经倒掉并且烂光了。在中间找了找,果然有个凹坑。
                    “铺手被拿走了,估计是三叔干的。”
                    闷油瓶随口“嗯”了声,检查里面的地面,果然也布满了玉脉。
                    我抬脚看了眼鞋底,心说早知道就找双浅色底的登山鞋了,这本来就是黑的,就算被污染了也看不出来。正在考虑要不要拆棺材板捆在脚底,忽然被闷油瓶拍了一下。他指了指近在咫尺的棺木,一纵身就跳了上去。
                    我愣了愣,看来还是他胆子比较大,至少我根本就没想过那上面能当路走。
                    他把我也拽到棺材盖上,取出信龘号枪往中间打了一发。曳光弹飞出去,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整个棺阵的布局就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放眼一望我就惊呆了,同时也听到他在我耳边抽了口气,心知是因为他以前来没有专业的装备,无法直观地了解里面的样子。


                    264楼2012-02-26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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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的造型和闷油瓶用过的那把差不多,重得要命,费了很大劲才抽出来。其实如果我冷静点,肯定会察觉有问题,可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救人,连不知所踪的另一只鬼都没空管,更不用说鬼怎么会用武器这种问题。
                      闷油瓶看到我折回去,眼睛里都要冒出火了,拼命地朝我打眼色。
                      我不理他,学他在胳膊上划了一刀,大概是太紧张割得深了点,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疼得我直抽冷气,赶紧蹭在刀身上胡乱抹了几把,双手抬起就去挑那只手。
                      一碰到刀身上的血,鬼手就嗖地缩了回去,我心中一喜,不料下面猛地又伸出几只小手,闪电一样向我脸上抓来。
                      我本能地偏头闪避,手里突然一轻,再看闷油瓶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同时一道劲风擦着我劈下,把那几只小手尽数砍断,一起掉回了棺材里,下面顿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没一会滚滚黑烟就冒了出来。
                      我这时候才看清它的模样,原来是个女鬼,一身素白衣裙,看起来和张家楼里那些人差不多,虽然披头散发的,还是看得出面孔很清秀。我本以为还躲着别的鬼,细看才发现那些手居然全是她的,扭曲着藏在衣服下面,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而最诡异的是,她张着嘴不断尖叫,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活像个塑料模型。
                      闷油瓶对准她心口一刀钉了下去,铛地一声脆响,明显是刺到石头了。他喘了几口气大概不放心,跳下去拔刀又劈,直到她彻底没动静才停手。我看得心里发瘆,一方面是后怕,另一方面也是对这种自相残杀的场面厌烦极了。
                      他上来看了看我手上的伤,脸上还沾着我的血,皱眉说:“你怎么不跑。”
                      “狗龘日的,我跑得掉吗?”我最烦他来这套,“你也不想想这是在哪?”
                      他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我突然想到这鬼怕我的血,当然也会怕他的,如果他真的被抓伤,那女鬼一样要玩完,关键只在于伤到哪里损失小而已。
                      好像真的是多此一举的样子……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拍了拍他想活跃一下气氛,忽然听到周围悉悉索索的又传来很多声音。他也察觉了,拉着我往没声音的地方走了几步,掏出枪一发信号弹打出去,整个场子又亮了起来。
                      “我龘`操龘……”
                      我们几乎同时叫出来。放眼所及的地方全都有东西在动,下面的路上不知何时围了很多狼,中间还夹杂着几个人形的萨满,全都朝着我们涌过来,他娘的就像电影特效一样。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被耍了的愤怒,一开始的安静简直像个恶作剧。难道是因为我们侵入了核心地带,才惊动了它们?还是这些玩意也懂得策略,等我们进来了才搞瓮中捉鳖?
                      唯一没有怪物的地方就是中间的空地,可那边绝对是死路一条。眼看狼群就要到跟前了,闷油瓶突然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把矿灯拧到强光档,然后照向了我们的头顶。
                      我抬头看过去,张着嘴就动不了了。只见在上面倒挂的墨玉石笋上,居然吊着个人。
                      


                      267楼2012-02-26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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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头下脚上倒挂在上面,距离我们有十多米,紧贴着石柱藏在阴影里,要不是光柱正好打在他身上,我绝对不会发现。
                        “别管了。”
                        这种地方有死人真是毫不出奇,而且黑乎乎的一团说不定是堆衣服,我见闷油瓶还是不动,抬头再看,却猛地看到那人对我们挥了挥手,跟着眼前一暗就当头罩下团东西。
                        我不受控制地大叫了一声,却发现砸在头顶的是根绳子,而且看花纹,就是我们这次带来的动力绳。
                        “胖子!”
                        我终于认了出来,觉得真比看到僵尸还可怕。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在外面等我们吗?我还想问,闷油瓶把刀塞给我,一手揽着我就爬了上去。
                        他爬得非常快,等狼冲到脚下我们已经到了胖子旁边。我看到他活像一只倒吊的蚕蛹,肚子上还扒着老黑,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我再也憋不住了,骂道:“你爷爷的,你怎么进来的!”
                        胖子惨笑,有气无力地说:“别提那些了,咱先上去吧。再这么挂着,胖爷可要归位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原来和他串在同一根绳子上,而上面有三根固定绳,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把他从上到下紧紧缠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见鬼,看样子他居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照了照头顶,在玉钟乳的根部有很多形状奇怪的大洞,一个连一个,仿佛扭曲的蜂窝煤,非常恶心,而胖子的绳子就通到其中一个洞里。
                        闷油瓶让我把保险绳固定好,自己则越过胖子继续往上,虽然知道这条绳子的承重能力远远超过三个人的体重,我还是很担心它会断掉。
                        洞口略带三角形,光照上去全是闪闪发光的黑色玉脉。我看了看地面的棺阵,因为已经超出了光照范围,只能依稀看到涌动的狼群都聚集在下面,幸好它们不会爬绳子。目送着闷油瓶爬上去,我感觉很不舒服。为什么我们躲来躲去还是躲不开,最后连胖子都给卷进来?
                        胖子脸涨得通红,大喊:“小哥快上去!进了岔道就可以拽我们了——”
                        我心说拽你娘,爬到这种东西里,和被鬼吃了有什么区别?经过他身边时,真恨不得在他屁股上踩几脚。
                        这边和之前走的迷宫不同,洞壁光滑得能照出人影,而且有一条条纵向的纹路,一看就是融化后再凝固形成的,怪不得下面会留下一根根的石钟乳。进洞没多久就看到了所谓的岔道,它距离洞口只有七八米远,直径一米左右,闷油瓶已经进去了,等我到了跟前一把把我拽了上去。
                        我摸了摸玉脉,触手冰冷细腻,和鬼玺果然是一样的。这时候我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要不是现在距离出口太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遥控器按掉。
                        和直洞不同,横洞里到处都是一坨一坨融化过的石头,像动物内脏一样,说不出的恶心,胖子的保险绳就固定在这样的石头上。他肯定是下去探路,结果在爬直洞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被缠住的。
                        其实他那样也不算很难办,估计没割绳子自救就是想到我们会进来,可问题是,他是怎么进来的?
                        而且为什么老黑也在?它不是一靠近就惨叫的吗?
                        


                        268楼2012-02-26 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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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和老黑都被闷油瓶拉上来,他缓了缓才长舒口气,说我们进洞没多久,他闲着无聊,带老黑到洞口看情况,没想到老黑突然挣脱怀抱跳进洞里,于是他考虑了一番,就背着行李下来了。
                          老黑怪叫了一声,好像在表示抗议,我也不太相信他会因为一只猫干这么蠢的事。我们两个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但他不同,搅和进来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摸了摸老黑的耳朵,它咪咪叫着蹭了蹭我的手背,媚得人骨头都酥了。它还有点发抖,也不肯站在地上,但大体看来还算精神。
                          “胖子你要是敢绑架它进来,我真要鄙视你。”
                          “那哪能呢,没它带路我也进不来啊——”胖子咧嘴笑了笑,转身往前爬,真难为他那个吨位还能挤进来。我看了看闷油瓶,他表情很严肃,发现我回头,抬手指向胖子。我忽然明白了,心上一紧,低头就跟了上去。
                          很简单,如果我是胖子,在那里干等两个星期,我肯定也待不住。
                          大概是吊得狠了,没多久胖子就累得气喘吁吁,坐下来休息说:“我早说那只猫靠不住,带的什么路跟海绵一样,到处都是窟窿。”
                          就像他说的,这里七弯八拐的各个方向都有分岔,从朝下的洞里能发现我们正在千棺洞的正上方,能清楚地看到下面近乎同心圆的结构,中间是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圆形凹坑,地上有两条贯穿的裂缝,估计是地震造成的,刚好绕过了长方形的祭台。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石台子一看就让人感觉不舒服,像是血祭用的东西。
                          “现在是去哪?出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来了,我可不想就这样打了退堂鼓,“进来的时候没看到狼,说明它们总会退走,现在最好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一等。”
                          “安全?”胖子大声说,“别开玩笑了,你们还想去送死啊?胖爷虽然看不见,耳朵可没聋。”
                          我心中一动,啊地叫了声:“那把刀是你丢的?”
                          “你以为啊?不过我没看清,还以为是小哥。”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幸好没把你捅着,不然他非吃了我不可。”
                          我心说吃你还不把人撑死,胖子看出来了,打个哈哈继续说,“胖爷想知道下面是什么,才找了个大点的洞。妈的,像打了蜡一样滑。天真,你老爹好歹也是学地质的,有点头绪没?”
                          “头绪个屁,我看这就是块奶酪。你听过玉膏没,吃了就能长生不老,那就是昆仑山的土特产。”
                          胖子一愣,“呀,没想到啊,你小子也有胖爷的风范了。”
                          他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跟他扯淡。胖子一向就是这个性格,越是紧急的时候说话越不靠谱,耳濡目染之下,没想到我也学会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这样子确实轻松很多,如果都跟闷油瓶似的憋着,迟早会憋出毛病来。
                          我干笑了几声,他又说:“不过你们怎么跑到后面去的?我在上面等得都睡着了。”
                          我一开始也想不通,走的明明都是直路,一点阻碍都没遇上,怎么会还比他慢呢,不过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地图就明白了。从迷宫到浮雕道之间是有角度的,我们走的是直角三角形的两条直角边,胖子八成被老黑带着走了直线,加上我们看浮雕花了不少时间,反而落在了他们后面。


                          269楼2012-02-26 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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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赶紧跳到祭台上,反正有绳子随时可以上去。
                            那些液体沿着几条大裂缝往外冒,就像从大地的伤口里流出血似的,渐渐往我们身边汇聚,看来祭台就是洞里最低的位置。
                            “血水”越来越近,我猛地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液体,而是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鲜红色甲虫,重重叠叠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吓得喊了声,“有虫”,就匆忙往绳子上爬。
                            闷油瓶却没动,问:“这虫你是不是见过?”
                            我一想真的,这他娘的不就是书店楼上见到的那种吗?那些狼怕的难道是它们?我一下子感觉非常不安,“胖子,你也看见了?”
                            “废话!那是什么鬼东西?”他在上面看不清楚,还在晃晃悠悠地往下爬,“你们两个上来点,别沾上了,搞不好有毒。”
                            被他一提醒,我心中不安的感觉瞬间就变成了现实,“糟了,这虫子会飞!”
                            虽然还不清楚这些甲虫有什么危害,但数量如此庞大,万一有问题就一定是大问题。我一心慌更加爬不上去,低头看见很多虫子都在抖翅膀,有少数已经飞了起来,一只飞得高的啪地一下就撞在我腿上。
                            我下意识地用脚去蹭,结果估计把翅膀折断了,虫子笔直地掉下去,在虫海里激起一圈涟漪,静了几秒钟,周围的虫子突然像疯了一样地涌过去,眼看着就堆成了一个小鼓包。
                            闷油瓶几下就到了我上面,伸手来拉我,我看到他手背的伤口上正趴着一只虫,锯齿样的大牙深深地刺进皮肤里,血淋淋的,肚子都鼓了起来。我急忙帮他抓掉,才看到自己的伤口上也爬着两只,还没来得及抓就一阵剧痛。这种痛苦真的用文字难以形容,我全身不可控制地一震,惨嚎一声,头皮都炸了起来,
                            “上去!狗龘日的会吸血!”
                            我忍痛扯掉虫子,拼命往上爬,闷油瓶则比我快得多,拉了我几次后突然啧了声停下了。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低头看到下面已经全红了,虫群就像一张红纱一样缓缓扬起,一旦真的飞起来肯定遮天蔽日,但我们三个估计还没被吸干就先活活痛死了。
                            妈的,就算上去了又有什么用,到处都是洞,连堵哪里都不知道。
                            我思维乱成一团,用力拽了把闷油瓶,“先上去。”
                            他没理我,朝胖子吼了声,“抓紧!”
                            胖子一愣,就见他从腰里解了包东西丢下去,然后抽出信号枪对准了就是一枪。
                            炸药!
                            我脑中才闪念,就见白光一闪,闷油瓶一把抱住我,跟着就是一声巨响,一股滚烫的气浪把我们两个一起掀了上去。我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只大锤敲上天的核桃,打了几个滚狠狠地撞在洞顶的石钟乳上。
                            那一下直接把我撞懵了,耳朵里轰轰直响,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正在下落。
                            大概是冲击太大,闷油瓶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我有些茫然地等着绳子绷直的瞬间,心想幸好爬了几米,不至于再撞到地上,感觉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腰上终于一紧。
                            我松了口气,没想到跟着就是一松,整个人直直地掉了下去。
                            我甚至迟了一秒才明白,居然是绳子断了。
                            


                            271楼2012-02-26 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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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2:5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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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 动力绳的弹性是保证吸收冲击的关键,我本来离地面就不太远,就算撞到地上也比断掉要正常,可它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断了。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全都是买绳子时看到的数据,心里在想他娘的只要能活着出去一定把卖假货的老板揍一顿,同时本能地蜷起身子等着落地,反正这么一炸那些虫子估计也快玩完了。可奇怪的是,下落的时间比想象中长得多,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忽然哗啦一声就沉进了水里。
                              水?
                              我呛了口水,急忙屏住呼吸,下意识地伸手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真的上下左右全是水,而且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把我往下扯,我在里面打了无数个滚,好不容易才稳住方向,一伸脚就踢到了一块大石头,显然是到了底。
                              看来水不是太深。我明白大多数溺水的人都是死于慌张,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石表面非常平整,布满了花纹,斜插在水里,赫然就是刚才祭坛的地面,我心说原来如此,把我扯下来的就是它。
                              也许连古人都没发现,在千棺洞的下面还有一个更高的空间,就像两层楼一样,上面是圆形的干洞,下层则是个地下湖。由于洞穴中间的隔层在地震里已经裂开,刚才那一炸直接把它给震断,岩石掉进下方的湖里,我跟在后面落水,就被水流卷了下去。
                              这么说,闷油瓶和胖子应该还挂在上面,只要游到水面就会被发现。
                              我这时候还比较乐观,拼了命地往上游,只觉得自己的肺憋得都快炸了,忽然一头撞在了墙上。因为有水的缓冲,这次撞得并不狠,我莫名其妙,心说难道是洞顶,伸手一摸就咯噔一下。
                              完了,这不是墙,这他娘的是冰,老子居然掉到冰湖里了!
                              我用力砸了几下冰面,纹丝不动,一方面使不上力,一方面也不知道冰层有多厚。在这么深的地底,搞不好是千年不化的冰,那会比石头还硬,想靠人力打破是天方夜谭。
                              我这才明白,什么鬼神人心,阴谋诡计,一切的一切都远没有现实可怕,因为比恶意更冷酷的是没有恶意。现实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它只是横在那里,阻挡去路,然后谁也爬不过去。
                              一旦开始害怕,才发觉水温低得异常,身上不是冻得发麻而是剧烈的疼,就像刀割一样。不知道冬泳是不是这个感觉,或者因为中了红甲虫的毒,神经已经失常。反正如果我死后有人问我,是冻死的还是淹死的,我一定答不出来。
                              刚开始我还在想,既然地板先掉下来,肯定在冰面砸了个巨大的洞,只要沿着冰往中间游总会找到出口,可我低估了自己翻滚的距离,也忘了这是完全漆黑的水底,根本没办法确定洞口在哪边。
                              体力随着体温迅速消失,游了没一会就僵硬了,四肢不听使唤,大脑似乎也开始拒绝工作,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又向水底沉了下去。我甚至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喝水的,也不知道沉了多深,只感到冷,从内到外的冷,而这种好像整个人都被封在冰里的寒冷,竟然好似很熟悉。
                              但那熟悉感也不过稍纵即逝,一个个念头就像气泡一样离我而去。
                              希望闷油瓶和胖子不要下来救我,这里实在太冷了,我想。
                              


                              272楼2012-02-26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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