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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转】书店怪谈 by三品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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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神情渐渐就变得有些异样,“你是A型,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是O型。”
小花伸出大拇指比了个牛`逼的手势,说:“我服了,你们不愧是黑眼镜的朋友。”
这当然不是夸我,可我的血型是写在户籍里的,谁对谁错根本不用多想。我暗骂了声庸医,告别他往回走。反正事情都办完,这位爷也可以烧香送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我就知道闷油瓶回来过,因为放在电视旁边的画轴不在了,老黑也没在沙发上睡觉。我没怎么介意,最近闷油瓶都是神出鬼没的,经常这样碰不上,可没想到转了圈却发现他的行李包也没看见,就明白不妙。
这小子八成是跑了。
我急忙找到手机拨号,他接得倒是快,听见他淡淡地喊了我的名字,我差点就控制不住怒火把手机摔了。
“你在哪?”
他很轻地笑了下,“我走了。”
我听到电话里很嘈杂,夹着有节奏的哐当声,肯定是在火车上,一句到嘴边的脏话硬给吞了下去,“你走哪去?”
“我想离你们远点,”他平静地说,“也许去美国?”
“见你的鬼!”他要在我面前我肯定揍他一顿,但他不在,我反而冷静下来,“张起灵,我告诉你,中国的对面不是美国,是阿根廷。”
他又笑了下,说:“好,那我就去阿根廷。
我听出他语气不太对,有种强打精神的感觉,之前虽然一直都很闷,却不至于这么萎靡。
“你不是说不在乎吗?”
他迟了几秒才说,“我是不在乎。”
“那你跑什么呢?你的问题都解决了,就要过河拆桥拍屁股走人?”
他沉默下来。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我也不可能把什么都戳穿了问,那太伤心,对我们两个都是。
“吴邪,”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活着还有什么追求吗?”
我愣了,这算什么问题?我当然有追求,数都数不清的追求。想到这,不知为什么我胸口却一闷,“你可别说你没有。”
等了很久他都不回答,只能听见对面车轮撞击钢轨接头的响声,和他几不可闻的呼吸。我突然觉得电话这东西真像个怪物一样,它好像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却是道最难以逾越的鸿沟。
于是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他不开口,我不敢乱说话,而他最擅长的就是不开口。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他。他说“拜拜”,然后掐断了。
我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呆,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很蓝,他如果往车窗外看,应该也能看到一样的蓝天。
第一个浮起念头是去找他,可中国这么大,谁知道他要去哪里,就算他真的跑到阿根廷去我也没有办法,甚至都不会知道。更何况我找他干什么?打他一顿?把他关起来?不可能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他要走谁也拦不住。
又变成一个人了,我想,一转念又发现不对,还有被拖下水的胖子,可是他们不同,胖子完全是局外人,很多事我都没有跟他说,也没法跟他讨论谁先死的问题。
我一头栽在床上,躺了几秒钟又弹起来,我想起三叔,如今能帮我的只有他了。


233楼2012-02-26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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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
    看到三叔的时候他也在打包行李,发现是我,表情很复杂地指了指床,我也有些尴尬,于是坐在床角等他。房间是标准间,很小,地上摊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我看了下,大部分都是户外器材,也有不少包装好了的,看不出是什么。
    等了一会,我发现他短期内是没法告一段落的,起初的愤恨消了不少,心里颇不是滋味。怎么个个都要跑路?我难道是个天怒人怨的大蒜吗?
    “你到哪去?”
    三叔蹲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说:“洛阳。”
    也算是意料中的答案,他本来就说了要走的。
    “有没有……不舒服?”
    他侧头瞥了我一眼摇摇头。我不禁堵了下,正在想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我居然提起来了都不问一句,就听见他咳嗽了一声,
    “大侄子……”
    说实话我这时候已经有点脆弱了,忍不住鼻头一酸,可我就算想撒娇也不可能找他,“三叔,我来这是有事想问。”
    三叔“嗯”了声,背对着我继续整理东西,但我知道一定他在听。
    “麒麟竭是吃的,你们为什么要换血呢?”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这些事没道理讲。搞不好陈皮阿四是对的,我们惹上的是昆仑龙脉里的地阴,要靠天阳中和,而活人的气血就是天阳汇集的地方。”
    那不成了吸血鬼了,我苦笑,用讽刺的口气说这种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其实就是根本没搞懂吧。不过人类搞不懂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了,所谓的知识,其实有时候也只是一厢情愿的对经验的解释而已。
    “那……靠怎么判断自己要……变成那种东西?”
    他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站起来顿了顿,转身面对我说:“张起灵还跟你在一起吗?”
    我愣了下猛地明白了,闷油瓶会突然跑路,敢情罪魁祸首是他!
    “我靠,你见过他?”
    “那小子自己来的,你被跟踪了都不知道。”三叔叹了口气,感慨地说,“别的不谈,他倒是真讲义气……”
    “你跟他说什么了?”我终于明白闷油瓶为什么那么消沉,他娘的,我早就该明白,“你是不是跟他说他快变怪物了?”
    三叔沉默了一下,脸上突然浮起一层戾气,“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他当年身上血可以算是整个换了一回,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运气好的不得了了,我只不过实话告诉他。他们张家能杀鬼,根本就是半个身子踩进了鬼门关,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能摸到鬼,因为他们本来就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是迟早的事,谁都逃不掉。”
    他一口气说完,我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跳起来抡起右拳就狠狠地朝着他的脸挥了过去,但三叔早有准备,让过我的拳头,一把拧住我,借着去势就把我按在了床上。我感到右臂一阵剧痛,他用膝盖压在我背上,我挣了几下,完全动弹不得。
    “你们这群人,真龘他妈的无耻——”吼得声嘶力竭,我才发现任何脏话都不如这两个字贴切,“你知道他不行了,还找他要血!你有没有良心!”
    三叔冷笑道:“那你说怎么办?找个角落等死,然后把自己家的人都杀光?”
    “不用扯得那么好听!你就是自己不想死,才不会管吴家的人!”
    他又冷笑了几下,突然“咦”了声,从我口袋里抓了个东西出去。
    


    234楼2012-02-26 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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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3: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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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精神还处于失控状态,并不关心他做了什么,只感到压在背上的力道松了些,一个翻身就把他掀了下去。
      三叔顿时失去了平衡,趴着摔在了杂物堆上,我抬脚踹在他腰里,他闷哼了声,居然屈着手臂没还手,仿佛在护着什么东西,也没有爬起来的意思。我上前揪住他的领子还想继续揍,一眼看到他的右手,也不禁一呆。
      那竟然是陈文锦的照片,就是胖子给我的那张。
      我心说莫非他还念着旧情?慢慢松开手,听到三叔嘴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不像是高兴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陈文锦有什么问题?我低头看他,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照片,脸上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表情,有点像愤怒,又有点疑惑,同时抓着照片的手还在不断地打颤。
      终于,他喉咙里嗬嗬响了一阵,憋出几个字来,“她……她怎么……还活着?”
      三叔抬头看我,眼神发直,好像真的希望我能解答他的问题。这种疯狂的眼神我并不十分陌生,因为不久前还在盘马脸上见过。我心里直打鼓,一方面搞不懂他为什么激动成这样,一方面怕他会受不住刺激疯掉。
      我想起二叔说的,原来三叔根本不知道陈文锦还活着?不过他这个样子离惊喜绝对十万八千里,倒像是见了鬼似的,难道说……
      “她也是复活的?”我脱口而出。
      可这也没什么可怕吧,至少他就不怕闷油瓶。我转念一想就懂了,搞不好他有什么对不起陈文锦的地方,就像盘马怕闷油瓶报仇一样。
      跟着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还瞒了那么多东西没说!
      没想到三叔一听却暴怒起来,“放屁!鬼玺在我这!她怎么……”刚说完这半句,他似乎猛地醒悟过来,大叫一声,跳起来疯了一样地往外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贱龘`人!我们都被她骗了——”
      我哪能让他逃掉,急忙起身去追,幸好他跑得跌跌撞撞的,并没有走多远就被我揪住了。但他似乎并不是打算逃,反而反手抓住我吼道:“她在哪?你从哪搞到照片的?”
      其实照片是胖子找来的,陈文锦在哪我们都不知道,可三叔那样骗过我,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我就告诉你。”
      三叔站了一会,喘气声渐渐小了,大概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缓过来一点,让我回房间,自己则带上门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却不抽,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他的脸色铁青,眼睛藏在阴影里,眼角的肌肉偶尔控制不住地抽动几下,看起来压抑了极大的怒火,好像随时会爆发的样子。
      我怀疑之前的猜测错了,他受的打击太大。三叔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就算陈文锦真是他亲手杀的,现在要上门报仇,他也只会想办法干掉对方。哪怕那个鬼真的超级恐怖,也应该是害怕,而不是愤怒得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
      我居然有点痛快,陈文锦那娘们是真的牛`逼,能把他气成这样。
      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烟烧成了整条烟灰,直到烫到他的手指,三叔把烟头扔掉,长出口气,对我说:“好,我告诉你。”
      碰上他的目光,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却是后悔。他就像一条垂死的蛇,现在活了过来,眼睛里又装满了冰冷的算计。
      我明白,他之所以答应告诉我,纯粹是因为他想说,接下来的话肯定不会是好事,可我又不可能阻止他。
      


      235楼2012-02-26 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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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 事情要从9年前的那次探险说起,三叔这一队人深入了遗迹的核心,也就是圆形千棺洞中间的祭台。他们在那里得到了鬼玺,还有一种龙眼大小的黑色药丸,根据记载,那药丸正是密码文中五次试练的真相。
        三叔并没有细说得到丹药的过程,他只告诉我洞里有很多浮雕,上面说那些药丸一共是12种,分为六组,分别对应除苍狼外的另外12个威尔玛战神。一旦吃下第一粒,就必须每半个月再吃一粒,否则时间一到就会变成鬼,但除了第一组外,每组中只有一粒是有用的,另一粒吃下就会立刻死掉。也就是说,只有第一次绝对安全,之后每次都是二选一,最终存活的概率只有1/32。
        “你们吃了?”我忍不住打断他的叙述。简直太疯狂了,怎么可能有这么蠢的事,因为几幅浮雕,就去吃几百上千年前的丹药。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本来没毒也早就不能吃了。
        三叔摇头,说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钱去的,眼里只有黄金祭品和鬼玺,怎么可能相信这么迷信的东西。但因为陈皮阿四的要求,还是把药丸一股脑都带了出来,路上还开玩笑说要拿去化验后来也忘了,直到密码文破译受阻,开始出现灵异现象为止,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起那些药丸。
        所谓的灵异现象,无非就是有人被狼咬死。三叔说,洞里可能有种类似辐射的力量,接触时间越久,受到的影响就越深,所以他们这一队先遇上了鬼狼。不过他们见过浮雕,所以很快就明白,是萨满们的诅咒应验了。
        根据浮雕的内容,进入祭坛的人都是自愿接受试练的勇者,他们明白自己逃不掉了,不得不吃下了第一组药丸,而在吃下药丸后,灵异事件便再也没有发生。
        讲到这里三叔停了下来,又开始抽烟,他隔着淡蓝色的烟雾看了我一会,说:“吴邪,如果你面对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
        “化验啊,这还不简单?”
        他点了点头,“对,我们一开始也这么想。我们有科技手段,如果有毒药很简单就能分析出来,可结果所有的药丸从里到外都是一种成分,就是某种未知的石粉,和鬼玺一样。陈皮阿四知道后笑我们不自量力,他说丹药里的是天阳和地阴,用科学手段是检测不出来的。”
        说完他又问:“那,你面对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办?化验不出来的话……1/32总比0强,而且能多活几天就是几天,当然是赌了。”
        三叔笑了起来,拿烟指了指我,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那是只有你一个人,但是我们有6个。”
        我看着他的眼睛,背上猛地升起一股寒意。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不止一个人,所以根本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只要每次推出一个人先吃一粒,剩下的就可以轻易得到正确答案。
        “可是谁愿意先吃呢?”
        “是啊,可是谁愿意先吃呢?”吸了几口烟,三叔把我的话悠悠地复述了一遍,“反正我是不愿意的,你愿意吗?”
        


        236楼2012-02-26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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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
          想起张家楼里的那些呆站的鬼魂,莫非所谓成功的永生,就是像麒麟或者狼一样,保留一些或者全部生前的意识?这有什么用?谁都看不见你,永远当一个背后灵?我嗤地笑出声来,
          “永生?你想永生?变成鬼?”
          “对,古人所谓的永生,就是变成有意识的鬼。他们称之为威尔玛战神——哈哈,早知道是这种狗屁结论,我们才不会屁颠屁颠地跑去送死。”三叔苦笑,敲了敲茶几,“好了,告诉我陈文锦在哪,我们两清。”
          两清?他他妈的还有脸说两清?我要不是憋着,恐怕已经笑断气了,
          “你想杀她?你不怕她死了变成鬼又缠上你?”
          三叔脸色一阴,好一会才大笑道:“她缠上我?她现在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缠上我?”
          我无话可说,他要是真的把文锦杀掉,再让她变得鬼害死自己的家人,真的是最阴险的复仇,也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也许我应该先找到陈文锦,告诉她小心三叔。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忽然说:“吴邪,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做的事全都是不得已,怪只怪犯了太岁。你以为张家那小子对你多好,他为什么不杀你,反而自己先跑了?”
          我噎了一下,“这是什么话……”
          “你有没有让他杀你?”
          想起在洞里的情景,我确实说不出“没有”,可闷油瓶应该没听见才对。
          三叔挥手说:“我不管你说过没,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我看得出,他绝不会杀你。”
          什么时候杀人还成了一种恩赐?我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他咧嘴笑了笑,“不说这个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被药丸毒死的人为什么没变成鬼?”
          我脑子转了下,憋不住“啊”地跳起来,“老天,被毒死的人不会变成鬼!你还有那种药吗?”
          “有。可惜发现得太晚了,不然老解他们不会那么惨,我也不会……”他摊了摊手没说完。
          我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实话,如果是这样,那些毒药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救星。哪怕三叔手里一粒都没有,我拼死也要找到它们,然后贴身藏起来,因为那是唯一能保证我们死后不失控的方法。
          可以说只要有了那种药,我们就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三叔又长叹口气,从口袋里摸了个小纸盒丢给我,入手有些沉。我打开一看,是两个龙眼大小的黑色小球,表面很粗糙,像某种结构松散砂岩。
          “就是这?”我眼睛都直了,抓着盒子,手止不住地发抖。他一出手就是两个,显然早就准备好给我了,可我真说不清该不该谢他,毕竟这两个都是要命的毒药。我难道还能给闷油瓶打电话说,“小哥你快回来,我有完美自杀的道具了,咱们一块去死吧”?
          娘的,既然他有药,又为什么不告诉闷油瓶?我该怎么说?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手?他要是一拿到就吃了怎么办?
          他要是不肯吃……我他妈的又该怎么办?
          不对,他要是不肯吃就不会跑。如果三叔给他了才会更可怕,那他一定半个字都不会说就直接消失掉了。
          我深吸口气,感到体内有种捉摸不到的钝痛,“照片是在格尔木发现的,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238楼2012-02-26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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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三叔那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太阳很毒,晒了个晕头转向才回去。胖子不在,我给闷油瓶打电话也没人接,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不实在,我梦到自己成了三叔,在石头洞里爬来爬去,里面到处都是冰溜子,冻得半死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正在想此命休矣,打算把胖子点着取暖,猛地被一阵手机铃吵醒,才发现是冷气开得太大。
            是没见过的号码,我打了个喷嚏爬起来,哑着嗓子问:“哪位?”
            对方没说话,听着有节奏的噪音,我一下子悟了,“小哥?”
            那边“嗯”了声说:“你感冒了?”
            操,这还真是突然被杀了个回马枪,我居然被问得鼻子发酸,“少废话,你现在在哪?”
            他顿了顿,“我见过吴三省了。”
            我本想开玩笑说你难道是找我坦白从宽的,他却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鬼玺的力量是令人逐渐变成鬼,我想古人说的尸解或者羽化就是指这个。所谓的杀鬼术,其实就是用麒麟竭控制变异速度,让人停留在半人半鬼的阶段。但这个过程无法逆转,最后人只会越来越接近鬼,也会越来越……强大?”他似乎不怎么满意这个形容词,“要判断是不是快变异了很简单,你会发现它们越来越真实,越来越难以和现实区分。”
            他说的太简略了,我只能生吞活剥。什么叫难以和现实区分?什么叫越来越像鬼?难道就像我那样,从可以看到可以摸,从单手到双手?想到这,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就是说,你本来只能接触它们,如果突然能看见或者听见了,就说明开始变异了?”
            “是的。”他说,“吴三省说,从我现在这个状态到完全尸解,最多只有半年。”
            我眼前一阵发黑,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没说他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无从想象,不过变成鬼的那些人确实都能发现鬼的存在,霍玲是,阿宁也是,我想三叔一定也有他的方法,不然他绝不可能逃到现在。
            暂时丢掉太混乱的念头,我说:“不管怎么样你先回来吧,不是还有半年吗?而且我……”
            “吴邪,”他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想害死你。”
            “去你妈的,关你什么事,是三叔害你!”
            他笑了笑,“其实他也没多大的错,不过是想多活几天罢了。张家不是还牺牲了盘马吗?就连我,在知道你会害死你全家的时候,也忍不住想……”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三叔说他绝不会杀我,是这个原因!
            “对于我来说,你是里面唯一不想伤害的人,所以……”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闭上眼叹了口气。虽然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我不保证他真的说出来我还能这么淡定。虽然我其实也没那么伟大,能为了家人快快乐乐地去寻死。
            这就是人心,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阴暗,但先承认的人总要勇敢一些。
            他心怀愧疚,可实际上吴家的悲剧根本就不是他的责任,一切都与他无关,现在的情况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报应。
            那边很轻地应了声,我们同时沉默了一阵,他苦笑说:“总之你自己注意。还有,我以后会定期联系你,如果一周以上……”
            “你等等——”我意识到他又想挂电话了,急忙喊道,“等一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惨,三叔把你骗了!”


            239楼2012-02-26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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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
              看了眼残余电量,我把三叔说的都告诉了他,他一次都没有打断我。和闷油瓶讲电话就这点不好,根本没法判断他是不是还在。
              “我说完了,你什么看法?”
              他含糊地回答了一声。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我还是感到了,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这样激动,“他没试过,只是个推测罢了。”
              “那也比没希望好吧。”话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叫什么希望呢,如果他觉得我是为了自己安全才叫他回来怎么办?“对不起,我不是要你去吃,我是说有了这个可以少很多顾虑,你就不会害死我了……不对,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啧了声有些无语,这件事太纠结了,好像不管怎么说都别扭,没法把心里想的表达出来。
              “反正你先回来,有事情大家一起担着,我自己会判断,不需要你为我想那么多。”
              闷油瓶静了几秒,忽然说:“好。”
              这么干脆我反而不习惯了,把他这个好字品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就发现语气里有种说不清楚的味道,仿佛什么东西融化了那样,很温柔。
              我抹了把脸,赶紧用话把他堵死:“你动作快点,我还没告诉胖子呢,他要知道了肯定扇死你,太瞧不起人了。”
              “对了,”他似乎想起什么,语气又严肃起来,“我觉得吴三省还有事瞒着你,他说的复活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活像兜头一盆冷水,把难得的一点开心都浇灭了,我心里一跳,指尖都紧张得发麻。刚才转述的时候竟然忘记把这条删掉,不过都到了现在还瞒着他做什么呢?
              我深吸口气,理了理思路说:“小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疗养院里,曾经看到阿宁留下的文件盒?你以为是空的,其实不是。”
              那份文件本来就是闷油瓶委托阿宁去查的,他肯定知道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所以我一说完他就长叹了口气。
              我这时发现电话的好处了。大概是身手和性格的原因,一直以来我都有那么点忌惮他,要我当着他的面承认骗了他,还骗了好几次,我真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胆。
              我把我拿到体检表的经过和能记起来的细节内容都告诉了他,他这次沉默了非常久,直到我忍不住想问他了,他才丢出三个字,
              “你信吗?”
              “你不信?”我脑子一下子混乱了,不知道怎么继续说。是啊,起死回生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事,为什么简简单单就接受了呢?也许那份报告根本就是假的,就像闷油瓶在老家找到的假文件一样,是为了蒙蔽别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可那个实验一直独立在故事之外,而且后来三叔也承认了。就算他要骗霍玲和陈皮阿四,也没必要骗我吧。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又在骗我,那他给我的药到底可不可信?
              与其说是相信,倒不如说是不愿意不信。我忍不住苦笑,“算了,姑且不管可信度。你对那时候的事还有没有印象?只记得抽血吗?有没有被袭击过?”
              “可我身上连疤都没有……”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即使隔着电话都能听见抽冷气的声音。
              “怎么了?你想起来了?”
              “不……”他说,语气里竟然多了几分紧张,“吴邪,我现在就过去,你不要乱跑,等着我。”


              240楼2012-02-26 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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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就匆匆忙忙地挂了,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没发现异状。为什么要特意叫我别乱跑呢?难道他突然发现有人要暗杀我?
                我抓了抓头皮,心说这人真有意思,怎么也不说乱跑的范围,是不能出房间?不能出旅馆?还是不能出格尔木?要是不能出地球,我现在都能上飞机去什么美国了。
                而且我还没吃晚餐呢。
                叫胖子给我带了份盒饭,吃完看了几分钟电视,忍不住照着号码打了回去,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是个陌生人,说闷油瓶刚才是借的手机,已经在西安下车了。
                我骂了声娘,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上的车,居然都到西安了!
                不过幻想一下他找人借东西的场景,忍不住就想笑,我们那通电话没一小时也该有半小时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别人解释的。
                不过都到了西安,估计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我不禁开始后悔,早知道就跟胖子一起去洗脚了,一个人呆在房里,想起他的话都不安心,连躺在浴缸里的时候都忍不住到处看,就像墙里随时能钻出个怪物似的。
                住的这间旅馆是标准的情人旅馆设计,浴室和卧室的隔墙是一道风`骚的磨砂玻璃,上面下面还故意留了一截光面,让两边的人能看到对面。本来特搞笑,现在却平白多了几分阴森。我看着那边影影绰绰的,明知道是窗帘布,还是移不开目光。
                能让闷油瓶紧张可不容易,他难道真的想起什么了?回头一想,有备无患什么的其实挺扯淡的,因为他们如果那时候就确定输血就可以救人,何必在霍玲身上做实验呢?他又不在乎霍玲的死活,说无情点不是浪费吗?
                一直以来三叔的做法都是极端自私的,自私自然就会谨慎,我不信他敢不实验就把血输到自己身上。
                闷油瓶说的不错,里面确实有个很大的空洞没填上,三叔对我仍旧有所保留。
                神话里说得很清楚,通过试练的人能得到神的赐福,得到苍狼的力量,就算没闷油瓶那么牛`逼,至少也该比我强些,没可能只有区区10年的保质期吧。这不是坑人么?更何况还加上闷油瓶的血。他说什么来着,一片能保我50年,对他来说却是毛毛雨,其实他血管里流的根本不是血是麒麟竭吧,那玩意融化了不也是红的吗?
                突然就想起他喂麒麟竭给我的情况,我不禁窘住了,妈的,当时根本没深想,这不是标准的法式热吻吗?
                我扶着额头就叹了口气。操,这也太刺激了点,想得这么歪,要是不小心说漏了肯定会被胖子笑一辈子。
                打了个哈欠,我丢掉这些没边的事,又想到,记录的死因是股动脉破裂失血过多,如果是意外,这血肯定没法收集,除非是在手术台上,那他就不是被误杀,而是谋杀了。
                他娘的,怪不得他不敢明说,他根本就是杀人犯!
                我的瞌睡一下就没了,猛地坐起来,隔着水忽然看到自己右腿内侧有一条淡淡的白线,那是小时候和二叔去游泳,被河底的玻璃划的,不过摸起来没什么感觉,已经完全长平了。
                股动脉好像就是从这里过的,我不太确定地想。
                


                241楼2012-02-26 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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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2:5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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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着眉不理我,眼神很奇怪,我想起他刚才在摸我腿,缩起来看了眼,正好是那条疤的位置,就明白了。
                  “你以为是我?”难道他赶回来就是因为想起这个?是哪次泡澡的时候被看到的吗?我有点哭笑不得,“真不是,你想太多了。这是一年暑假在老家游泳,被河底的玻璃划的。”
                  闷油瓶还是不吭声,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憋不住想爬起来,没想到他居然一把抓住我,在腿上按起来,好像在找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一点也不明白有什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那条疤是斜的,也不直,像一条弯曲的虫子。小时候我很少穿短裤,就是因为它看起来比较狰狞,但现在只是比周围白一些而已。
                  我又看看他,他垂着眼睛,显得睫毛很长,好像在思考什么难题。
                  也不知道他是在研究什么,好像恨不得把皮扒掉,看看下面是什么样子,我被他揉得发痒,一开始还在想虽然感觉很舒服可你就算怎么搓也摸不出当年伤得多深的,后来渐渐的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像什么被吊起来了。我心知要走火,一把推开他,爬起来就扑到自己的行李箱上。
                  乖乖,这玩笑开大了点,不过真不怪我,要怪就怪伤得不是地方。我把那份体检表从最里面翻出来,又缓了几秒才递给他,
                  “东西在这。很多地方我也没看懂,回头找个专业的问问。”
                  闷油瓶眼神闪了下接过去,也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有些深不见底的意思。我不敢惹他,干脆一头钻到浴室去,反手关门的当,就听到他“咦”了声,如释重负地说:“A型血?那就不是你了。”
                  猛然想起小花说的话,我就像突然掉进冰窟窿里,一瞬间僵住了。玻璃梭门在我面前缓缓合上,我盯着上面的花纹发了会呆,赶忙冲到外面穿衣服。得去验证一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要真是A型血的话……
                  甩开这个念头,我对还在翻看体检表的闷油瓶打了个招呼。正好附近就有个小诊所,跑过去几分钟就够,快得很。
                  走到楼下,发现闷油瓶跟过来了,我不想再有事情瞒着他,劈头就说:“小花走之前告诉我,我的血型有问题,跟你一样是A型。”
                  他淡淡地“嗯”了声,什么都没说,我深吸口气镇定下来,两个人奔往诊所,竟然跑出几分浩浩荡荡的味道。
                  接待的小姑娘被我们吓了一跳,往后面看了看,估计是怕有人追我们。顺着指点验完,医生出来简短地说,“A型。”
                  我当时正在掏钱,等反应过来钢镚掉了一地,本能地弯下腰去捡,心想这可奇怪了,户籍里的血型怎么还会错呢,以前看到过新闻,说有些人的血型是会变的,会不会我小时候还是O型,现在变成A了?
                  正想着领口一紧,闷油瓶揪着我的衣服就把我拖了出去,到了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上去就说:“人民医院。”
                  呆了呆才明白他还想验一次,我一想也对,两次结果不同当然只能验第三次了,可真的会有两个人连着把血型验错吗?
                  我靠在车窗上叹了口气,“算了,咱先稳一稳,光是血型还说明不了问题。”


                  243楼2012-02-26 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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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
                    从人民医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可能是确定了反而没有怕的余地。
                    我走到路边给三叔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打到旅馆说已经退了房,突然觉得特别累,一屁股坐在隔离墩上。
                    “我还是不觉得是我。”虽然想不起来血型那一栏是什么情况下写进去的,很多人资料里根本没那个,“造这个假没意义,而且三叔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拿我……”
                    闷油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意识到说错了话,抹了把脸,“我是初二的时候受伤的,当时是13岁,和记载的不同,而且——你真的相信人死了会复活吗?”
                    这本来是他问过我的话。
                    “不能因为我腿上有条疤,就把事情一股脑都按在我身上。”
                    他看了我一会,说:“那简单,问你二叔。”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伸手点了点他,突然觉得不对,“我跟你说过是和二叔一起去的?”
                    闷油瓶也很诧异,“又是他?”
                    我心说什么叫又是他,“他干过什么?”
                    “你说他让你来格尔木,我就觉得他有问题了。”
                    听他一说,我好像想起些什么,但一时还联系不到一起,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又打给二叔。通了第一句他就问:“回来了?”
                    我不理他,直接开门见山,“我是怎么死的?”
                    对面什么回应都没有,我等了几秒,心直往下沉,“13岁那年暑假,您带我去河里游泳……”
                    他笑了声,但里面一点笑意都没有,“查这个,有意思么?”
                    我耳朵里轰地一声,真的是天旋地转,感到体内有无数东西汹涌而出,却说不出半个字。
                    这等于就是默认了,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是真的,那次实验的对象是我,死了又不知道怎么活过来的,也是我。
                    是啊,有意思么?查这个,实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我一开始真的不是为了查这个。
                    我感到闷油瓶伸手扶着我的肩,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我却没给他机会,
                    “有没有意思事情都摆在那。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就把我当傻子?”
                    “小邪,我知道你……”二叔叹了口气,没说下去,“只有我和老三,你爹估计是猜到的。反正你什么都明白,我摊开了说,不希望你回来,也不希望你就这么没了。”
                    我觉得很荒唐,差点笑出来。我不是不理解他的意思,我甚至能对他的苦衷点头称是,可是这种要求要我怎么办到?二叔对我一直不错,每次回老家都特别照顾我,也经常带我出去玩,现在看来,他在对我笑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孩子终究会变成怪物,还是这孩子根本就是个怪物?
                    我爹又是怎么想的?他猜到了多少?
                    “你们还不如把我扔了。”话一出口我才想起来,我的处境其实和闷油瓶很像。盘马怎么看他,二叔就是怎么看我。他真的相当厉害,居然能这么镇定,“您是不是觉得,只要大家都不说出来,演演戏就混过去了?”
                    “我是想把你扔了,什么也顶不住天天琢磨。”二叔缓缓地说,好像唯恐我听不清,“你爹护着你,这次去格尔木也是为了你,我没办法。”
                    我这次是彻彻底底的无言以对,没想到他沉默了一阵又说,
                    “怎么死的去问老三,我不知道。”
                    


                    244楼2012-02-26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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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线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放下手机,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我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脏怦怦跳动,脑海里反复回荡二叔的这句话,好像什么念头都被压灭了。
                      我竟然也不是游泳被划伤的,所谓的意外完全是谎言,连他都不知道……那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这就是死吗?我不明白,复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想起无数冤鬼复仇的故事,我叹了口气。全世界60亿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会亲自追究自己的死因吧?
                      “他说,让我自己去问三叔,他不知道死因。”
                      闷油瓶手上带了点力,示意我站起来,“去找他。”
                      我抱着头摇摇头。他居然要我去找三叔,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的想法吗?我根本不想去问,那种答案要来有什么用?
                      反正我也死了?
                      “胖子说得对,世上根本没有巧合。我能看到那些东西不是天赋异禀,而是因为我本来就是那种东西,跟戒指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
                      他看着我,轻声问:“那又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没道理把死前的事忘掉,那应该印象非常深刻才对。会不会死亡毁掉了我很大的一部分记忆?脑细胞死掉了?……或者反过来想,说不定我根本就没有复活呢?比如,我其实是个还有意识也能够被别人看到的鬼,我早就不是人了,而是个成功的案例,所以解叔才要把我找来,他想研究一下我没变成鬼的原因。但没想到狼去得太快,我还没去他就不得不开始逃跑?结果这件事被……”
                      我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老痒,不禁大叫一声抓住他,我觉得如果我再不找个支点,一定会晕过去,“老天!我明白了!老痒……解子扬为什么跟我绝交,因为他知道我死了!他知道我不是人,怕得要命,后来发现我不记得他,唯恐我想起来,才到我家去把和他有关的照片都拿走!后来他看到我又出现在他面前,当然会受不了!”
                      我想起老痒的鬼魂手舞足蹈地对我说话,那么高兴,那么兴奋,可我却以为他会伤害我,眼睁睁看着它被狼吃了。
                      “他当时跟我说的是,‘老吴,你还记得我吗?老吴,你看我跟你一样了’……他想说,他跟我一样了……我……我他妈的算什么朋友?”
                      闷油瓶忽然躬下`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额头上一热,碰到一个很温软的东西。就像突然溃了堤,我一下子控制不住,眼泪就下来了,憋了这么久的情绪江水一样奔涌而出。我抱着他,起初还是无声地哭,后来就开始嚎啕。
                      我想起小时候受了委屈从不敢找我爹撒娇,因为他是个非常严肃的人,所以充当这一角色的不是我娘就是三叔或二叔,他们总有无数种方法逗我开心。可现在……虽然小学毕业后就没想过这种软弱的事,可我真的想不到,会有一天彻彻底底地失去他们,不是因为死亡。
                      或者说还是因为死亡,却不是他们的。


                      245楼2012-02-26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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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
                        事后想起来,当时还有无数疑点,连结论都还不能说就是那么回事,更不用说记录的可信度或者实验的过程了。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感觉毫无希望,我甚至没有想过有没有希望之类的事,只是突然遇到了太多无法接受的事,需要宣泄一通。
                        所以等情绪平复下来,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单纯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要怎么怎么撒手才好?
                        因为刚才太激动,什么爹娘叔伯的喊了个遍,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鼻涕眼泪什么的也都糊在他胸前,夏天穿得薄,他肯定不会多舒服。虽然谈不上是一生的污点,但也不能扬起大花脸拍拍他说,“哥们我哭够了,咱回家洗洗吧”?
                        我龘`操龘我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正在进退两难,手里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我以为是胖子,像见了救星一样松开他,一看却愣了。竟然是二叔,他难道有什么话忘了说?我的思维一下卡住了,差点都忘了接。
                        “小邪,你现在地址是哪?”
                        二叔的语气真跟没事人一样,好像刚才接电话的是另一个人。我愣了愣,反而不知道怎么接口,“什么地址?”
                        “我给你寄个包裹。”
                        最直接的反应是糟了,他要给我寄炸龘弹,然后我就忍不住苦笑。他当然不会这么做,因为我死了他也不会好过,可这种理由却一点也不能让人高兴。
                        我把旅馆的地址报给他,他“嗯”了声,也没说是什么东西,只让我明天在旅馆里等着就挂了。我告诉闷油瓶,他也没头绪,不过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也不用多费脑子。
                        沿着街走了很远,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更多的时间各自发呆。我忽然发现,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却已经离以前的生活十万八千里了。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想不到,平凡得像高速公路一般的人生,也会有这样的发卡弯存在。
                        等吃过晚饭回旅馆,大概是11点左右,还在走廊里就被胖子堵住了,他拎着老黑发火,说我们把它关在房里不管,结果把它饿得跳楼云云,说着说着也许是发现我们神态有异,就停了。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怪,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我们三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他大概意识到我们遇上事了,而且不打算说,所以也没问,把老黑塞给闷油瓶就要回房,我看着他转身关门,急忙叫住他。
                        我不想再遮遮掩掩了,试想如果我在拿到体检表的时候没有胡思乱想,而是直接拿给他们看,也许后来就不会多了那么多波折,连累闷油瓶差点把命都送掉。
                        我看了眼闷油瓶,对胖子说:“胖爷,我身上出了点事,进去慢慢说吧。”
                        胖子也去看闷油瓶,大概觉得他的态度更能说明问题,完了点点头让我们进去,我就坐在他床上,从闷油瓶跑路开始讲起。
                        果然不出所料,胖子对他的做法表示了愤怒,但他的理由更实际:离远点是应该的,但不能事先不说一声,例如路上万一出了意外,我们两个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讲到二叔的电话,他反而表现得很不屑一顾,“要是体检表是瞎扯淡呢?你光想自己可能是死人,怎么不想想也许根本就没死过?”
                        我摊了摊手,不得不承认自己太一根筋。可能主要还是二叔的态度冲击性太大,把我本来就摇摇欲倒的逻辑给直接冲散了,不然也不会那么简单就乱了方寸。
                        


                        246楼2012-02-26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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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因为这就代表了“它可以是任何东西”。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是这么想,可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受不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想不明白自己是死是活,是人是鬼。
                          就是为了回避这个问题,我们一直在设想“假死”的情况,现在却不得不去面对它。
                          二叔沉默了一阵,缓缓说:“古书记载,在生气旺盛的场所,天长日久,尸体上会生出种种异变。昆仑山里出这种事,也不算太出奇。”
                          三叔干笑着没接口,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洞里。
                          陈文锦等人早就进去过,知道棺材里都是空的,但三叔不信。他毕竟是挖坟掘墓的老手,对自己的专业素质有几分自信,他不相信古人会搞出这么多空棺材摆在洞里,他认为一定是这群学究太古板,被古人的花招骗了,比如棺材有夹层,上面堆着少许随葬品和衣物,真正的尸身在下面等等。所以他坚持开棺检查,花了不少时间才确定,那些棺木确实是空的,有些胡乱塞着乱七八糟的衣物,有些则还维持着人形,就像尸体凭空消失一样。
                          听到这,二叔嘟囔了几句“尸解”、“羽化”之类的话,三叔也连连称是,说从随葬品也能看出,这些棺材的主人虽然生前都受到不同宗教和文化影响,但供奉的神却都很奇怪,显然也是因为洞里的神秘力量。
                          他们聊了好一会,谈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传闻,不过和主题关系都不大。听得出三叔没有之前那么紧张,语速也快了许多。
                          开棺是体力活,尤其是洞里的棺材都钉得非常牢固。他把背包等东西都解下来丢在地上,也包括那只变异的兔子。
                          “我还记得自己多看了一眼,它的肚皮好像都长起来了,毛下面也看不到红肉,好像长出了皮,所以我爬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它是不是真活过来,谁知道……”三叔啧道,“狗龘日的,那个兔子不见了,袋子还扎得好好的,绳子也在,就是兔子不见了!”
                          二叔“啊”地叫出来,又说了声“尸解”,我不禁毛骨悚然,难道那些棺材里的尸体,其实都是先复活再消失?棺材做得那么坚固,也是为了让复活的东西爬不出来?
                          果然三叔立即就说:“一点都不错,我这才知道棺材板为什么那么厚。可笑我们几个人只知道兔子会复活,却从没想过这么神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成百上千的棺材。原来古人知道死尸在这会先复活后消失,认为都升天成了神仙,四面都有人跑去安葬,甚至还有人从中原长途送去,才形成那么大的一个群葬地。然后我才明白,有些棺材里乱七八糟,是因为被用了很多次,我们以为是烂掉的棺套,其实都是丢出来的被子和衣服。”
                          说实话,对于本来就是倒卖文物为生的三叔来说,这种地方对他来说简直就像象牙贩子口中的大象墓地,他当时一定高兴得连眼睛都红了,搜刮了不知不少值钱的东西,不过他没提,二叔也没有多问。
                          


                          249楼2012-02-26 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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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一行的规矩你知道的,对鬼神都是敬而远之,所以我没让他们乱动就出去了,直到小邪出事,我又发现带出来的有个东西正好是复活的关键……”
                            长达5分钟的寂静后二叔终于开了口,“长子长孙,老三,你干的好事。”
                            长子长孙自然是指我。我在电视屏幕的反光里看到自己的表情,一脸的茫然无措。
                            三叔应该是陡然站了起来,传出很大的响动,“我就是不想他死!可是后来看到他真的活过来,又越想越怕,连做梦都不得安宁。”他顿了顿,闷声说,“反正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下面该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
                            “怎么办?”二叔冷哼,“把他养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大哥怎么办?”三叔脱口而出,听得出是真担心我爹。
                            发现一直敬畏的长辈在背后其实怕我怕得要命,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勉强扯扯嘴角,想笑,最后也没能笑出来。
                            二叔没说话,三叔却忽然激动起来,也许是不赞同二叔但又想不出别的对策,急促地喘了几下,忽然“咔”地一响,声音就突兀地断掉了。
                            余下的一大半经过检查都没有数据,连鸡鸣狗叫之类的噪音都听不到,显然当时是有人把录音机关了。
                            胖子把磁带拿出来看了看,对我一摊手说,“完了。”
                            我条件反射地接过磁带,一下子竟然反应不过来他究竟是说什么完了。
                            “估计你三叔问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你二叔就把录音机指给他了,所以是你三叔关的。”胖子比划着说,“这两盘磁带,本来是给你爹准备的,后来他们还是没敢给他。”
                            我咧嘴笑了笑,这有多大的区别,我爹最后不还是起了疑心?
                            沉默地听到现在,闷油瓶连坐姿都没换一下,看到我们都在看他,说:“你们信吗?”
                            胖子毫不犹豫地说:“我信。其实说穿了很简单,死人进去会先复活,再变成鬼,活人进去直接变鬼,就省掉复活这一步了。”
                            我心说闷油瓶问的好像不是这一个吧,不过他说的没错,感觉不管活的死的最后都要变鬼。三叔他们那时候都看不见,所以以为是消失了,其实身边可能就站着无数几百年前的老鬼。而且那些鬼很可能都在棺材里复活过,死得相当惨。如果按照鬼故事的套路,它们都带着生前的恐惧和怨恨,无一例外全都是厉鬼。
                            真不明白古人的想法,他们难道没有发现尸解之前还会复活吗?还是说有人复活后害死了家人,他们认为是干扰了羽化过程,才把尸体都钉死在里面?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会不会追悔莫及?
                            “我……不知道。”
                            见我摇头,闷油瓶淡淡地说:“要验证很简单,他说的关键就是鬼玺。”
                            胖子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我也震惊地瞪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娘的,你还把那鬼东西带在身上?我不是叫你找个地方销毁掉吗?”
                            


                            250楼2012-02-26 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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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2:5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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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销毁?”闷油瓶反问。
                              我一想也是,那东西是材料有问题,就算砸碎了也还是有问题,不然我们上次把戒指丢了就不用再去找碎片了。
                              “那也可以丢村里啊!”我都无语了,霍玲都说了接触越久变异越快,三叔他们的遭遇也完全可以证明这点,他居然还敢留着,这不是跟抱个核弹头似的?
                              闷油瓶笑了笑,说:“包起来就行。时间长了周围的东西都会变黑。”
                              原来那种力量也和鬼一样,会被黑色物质阻挡住?我有些将信将疑,看到他从包里拿了个泥巴团出来,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他们用泥巴糊起来,是为了这个?”
                              我一直以为是为了保护玉玺表面的雕花,还在想古玉入了土会损害玉性,一直想不通三叔怎么会这么做,原来是为了封住那邪门的东西。说不定他们发现的时候,也就是那样用泥封起来的,后来出了事才悟到。
                              不过也确实奇怪,那块墨玉看成色完全不像入过土的,到底是因为邪气太盛,还是根本就不是玉?
                              闷油瓶点点头,把泥团放在桌上,胖子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端详了一阵,可惜泥巴糊得太厚,也看不出里面有没有变黑。
                              我回想着那些鬼和鬼玺的奇怪特性,在疗养院看到的无数虫子,还有那头化成黑烟消失的麒麟,这其中好像有什么潜在的联系。
                              那时候鬼玺被严严实实地包着,要不是闷油瓶因为我下了水,就不会那么快露出来,不过也不对,因为我们回去后肯定会研究那块泥巴,把它剥出来是迟早的事。
                              “小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找头死猪死羊什么的,和这个玉玺放在一块做做实验?”
                              “对了!”被胖子一说,我终于想起来了,“小哥,我最早不是见过一只甲虫吗?如果鬼玺一直被泥巴封起来,那只虫子就不是天然形成的,八成就是解叔他们的实验成果!”
                              胖子点头,一巴掌拍在我背上,“这招好,不浪费资源。胖爷我这就找只蚊子放在上面,失败了就说明你三叔在扯淡,成功了就让小哥一把捏死,也没什么损失。”
                              我看闷油瓶好像也支持的样子就没反对。胖子动作快得很,一下子就在墙角找了好多只死虫子,蚊子蜘蛛蟑螂应有尽有,看来这家旅馆的保洁人员有些偷懒。
                              我把泥团侧面小心地敲掉一个角,露出一块玉面,然后把虫尸都丢了进去。胖子捡起敲下来的泥块,翻过来果然有一层是黑的。
                              “你们觉不觉得这玩意像液体?”他忽然很得意地把泥巴递到我面前,几乎都戳到脸上了,“你看,瞅着跟海绵吸水似的,估计就是吸收了鬼玺的……能量?其实鬼也是液体。它们不是都会穿墙么?我感觉和水渗透一样,留下的黑印子就是水渍嘛,我们可以叫它鬼渍,因为里面含鬼,所以遇上小哥克鬼的宝血,才会跑出COPY来。”
                              我心说什么狗屁COPY,还副本呢,乱七八糟的。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没道理,虽然有些地方不知所云,但总体来说还挺天才的。不过要说鬼都是液体……用物理解释灵异,也只有他这样大脑清奇的人才能想出这么经典的东西。


                              251楼2012-02-26 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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