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神情渐渐就变得有些异样,“你是A型,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是O型。”
小花伸出大拇指比了个牛`逼的手势,说:“我服了,你们不愧是黑眼镜的朋友。”
这当然不是夸我,可我的血型是写在户籍里的,谁对谁错根本不用多想。我暗骂了声庸医,告别他往回走。反正事情都办完,这位爷也可以烧香送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我就知道闷油瓶回来过,因为放在电视旁边的画轴不在了,老黑也没在沙发上睡觉。我没怎么介意,最近闷油瓶都是神出鬼没的,经常这样碰不上,可没想到转了圈却发现他的行李包也没看见,就明白不妙。
这小子八成是跑了。
我急忙找到手机拨号,他接得倒是快,听见他淡淡地喊了我的名字,我差点就控制不住怒火把手机摔了。
“你在哪?”
他很轻地笑了下,“我走了。”
我听到电话里很嘈杂,夹着有节奏的哐当声,肯定是在火车上,一句到嘴边的脏话硬给吞了下去,“你走哪去?”
“我想离你们远点,”他平静地说,“也许去美国?”
“见你的鬼!”他要在我面前我肯定揍他一顿,但他不在,我反而冷静下来,“张起灵,我告诉你,中国的对面不是美国,是阿根廷。”
他又笑了下,说:“好,那我就去阿根廷。
我听出他语气不太对,有种强打精神的感觉,之前虽然一直都很闷,却不至于这么萎靡。
“你不是说不在乎吗?”
他迟了几秒才说,“我是不在乎。”
“那你跑什么呢?你的问题都解决了,就要过河拆桥拍屁股走人?”
他沉默下来。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我也不可能把什么都戳穿了问,那太伤心,对我们两个都是。
“吴邪,”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活着还有什么追求吗?”
我愣了,这算什么问题?我当然有追求,数都数不清的追求。想到这,不知为什么我胸口却一闷,“你可别说你没有。”
等了很久他都不回答,只能听见对面车轮撞击钢轨接头的响声,和他几不可闻的呼吸。我突然觉得电话这东西真像个怪物一样,它好像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却是道最难以逾越的鸿沟。
于是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他不开口,我不敢乱说话,而他最擅长的就是不开口。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他。他说“拜拜”,然后掐断了。
我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呆,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很蓝,他如果往车窗外看,应该也能看到一样的蓝天。
第一个浮起念头是去找他,可中国这么大,谁知道他要去哪里,就算他真的跑到阿根廷去我也没有办法,甚至都不会知道。更何况我找他干什么?打他一顿?把他关起来?不可能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他要走谁也拦不住。
又变成一个人了,我想,一转念又发现不对,还有被拖下水的胖子,可是他们不同,胖子完全是局外人,很多事我都没有跟他说,也没法跟他讨论谁先死的问题。
我一头栽在床上,躺了几秒钟又弹起来,我想起三叔,如今能帮我的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