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坐下来,嘉宜平日最谈得来的一个女同事小玲,神神秘秘地走过来,附在嘉宜耳边说:
“嘉宜,刚才我们见到叶坚,大家都见到了!”
嘉宜呆怔一下,她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叶坚的出现,全体公司同事都能看见,他是故意令她难堪的吗?
“他——嘉宜,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玲气愤难平的。“他还带了个很邪气的女人!”
“我见到了,”嘉宜努力压下心中所有翻涌的情绪。“别这么紧张,小玲,我慢慢告诉你吧!”
“老板娘刚才也在问呢!”小玲摇头。
“那——也没什么,”嘉宜的神色是那么冷漠、平静。“我和他已经分居了!”
“啊!你们——”小玲吃惊的张大了口。“你们结婚还不到半年!”
“现在别谈了,”嘉宜笑。在这种情形下,她更不能坐一下就走,是不是?“以后我慢慢告诉你,回座位去吧!”
小玲怔怔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到座位上。
叶坚和那个安琪也走出来,还和桌上认识的人打招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没有再看嘉宜和嘉伦,因为聪明的他知道,有嘉伦在,他讨不了好!
“我真想杀了他!”嘉伦的脸变成可怕的青色。
“对那种人,不必你出手!”嘉宜漠然摇头。“总有一天他会得到报应!”
“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嘉伦咬着牙。“他今夜在你的同事、朋友面前羞辱你,你却要等到‘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不来到呢?你岂不太划不来?”
“没有什么划不划得来,”她神色特别的摇摇头。“他羞辱我,同样的,他也羞辱了他自己的人格,别人虽然会对我怀疑,可是却会对他鄙视!”
“我没有你的好修养,”嘉伦双手紧捏着拳。“他分明是一而再的故意这么做,他达到了目的,也许他会有报应,什么时候?地老天荒?”
“嘉伦,如果你现在过去打他一顿,甚至把他杀了,事情闹开、闹大,吃亏的是谁?那不正中了他下怀?”嘉宜居然理智的分析。
“那——”嘉伦轻轻捶一下桌子。
“让他去得意吧!”她淡淡摇头。“只要问心无愧,我真不介意他这种幼稚的举动。”
嘉伦摇摇头,沉默了下来。
那边的叶坚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亲热地拥着那个舞女,目中无人的跳着舞,他那么夸张的动作,终于引得嘉宜公司每个同事都向他行注目礼,而私下的议论纷纷更不时传过来。
嘉宜叹一口气,说:
“我们还是走吧!虽然我不想介意,但——我毕竟只是个普通、平凡的女人!”
嘉伦伴着她向老板夫妇告辞,在所有同事的怪异注视下,离开了统一香槟厅。
“真是抱歉,嘉伦,”嘉宜歉然地望着弟弟。“我让你陪我来,却让你受委屈了!”
“这算什么委屈?”嘉伦稚气又真挚的笑了。“如果不亲眼看见几次,怎能知道他的真面目?”
嘉宜摇摇头,笑得落寞。
“叶坚走进牛角尖了,”她说,“面对他我会很气愤,但我不恨他,本质上他并不坏,真的!”
“还说不坏?”嘉伦叫起来。“他这种人,恐怕地狱也不会收他!”
“你不明白,事实上,是我先伤害他!”她叹一口气。
“笑话,这是十年前的论调,什么伤不伤害?”嘉伦绝不服气。“你太善良、太软弱,你就和表哥——”
“嘉伦,”嘉宜急切地打断他的话,她不能忍受他说这句话。“别说了,这是不可能的!”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嘉伦耸耸肩。“表哥和那个女军官——他跟叶坚一样可恶,说女人都一样,都想侮辱你——可恶!”
“也没什么可恶,”嘉宜是看透了一切。“女人当然是一样的,他们也没说错!”
“话是没说错,其心可诛!”嘉伦脸红红的。
“高宁并没有——也许传闻并不真实,”嘉宜的心其实是帮着高宁的。“但叶坚——也许他必须这么做,才能使心理和精神平衡!”
“垃圾!”嘉伦骂。
“算了,不要再为他的事动怒、动气,划不来,”嘉宜拍拍嘉伦的手。“我们该忘了这件事,忘了这个人!”
“忘得了吗?”嘉伦不以为然。“无论如何,他是你丈夫,除非——离婚!”
“他一辈子不肯放过我的,我认了!”嘉宜说。声音里净是无奈。
嘉伦想一想,眼睛忽然亮了。
“没有人能拖累另一个人一辈子的,这是什么时代了呢?”他很兴奋,很有信心。“或者——我们有另外的法子,我们总得想出一个法子——”
“不必伤脑筋!”嘉宜冷冷的。“离婚对我并不重要,我一点也不在意,他以为会拖累我,其实完全错了,经过这一次教训,难道我还敢再试?”
“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嘉伦惊异的。
“很普通啊!”她耸耸肩。“现在多少女孩子打独身主义,这个时代女孩子该独立,不论在事业、经济或婚姻上都不必再依赖男人,我很欣赏这种方式!”
“妇解,或是无可奈何?”嘉伦望着她。
“嗯——都有一些吧!”她笑了。
汽车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屋子里灯火通明,家人都还没休息吗?也不算太早了,十二点钟了呢!
开了门,走进客厅,不但看见父母,还有嘉颖和李振邦,他们看来都很兴奋——兴奋?为什么?小嘉颖也想订婚?他们似乎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事!
“我们回来了!”嘉宜故作开朗的。“什么事这样高兴?还不休息?”
父母互相看一眼,又看看嘉颖和振邦。
“好玩吗?”母亲问。
“本来好晚,可惜——”嘉伦说。
“不,很好玩!”嘉宜急切地打断他。
嘉伦看姐姐一眼,还是很不以为然地说了。
“我们遇到叶坚带了一个舞女!”他说,“模样、神情都十分可恶,好像是故意的!”
“哦——”嘉颖看振邦一眼。“姐。我们查到一件事,或者对你有点帮助!”
“什么事?什么帮助?”嘉宜不懂。“你们去查的?”
“是!”振邦正色说,“叶坚和一个女人同居,我们已有了证据,或者——可以作为离婚的理由!”
嘉宜呆住了,可以吗?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