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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莫回首之应也无求(完结整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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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莫回首》系列的第一单元《应也无求》的完结整理无水版,不但重新排版了下,还将文中的错别字修改了一番~~
原帖持续更新地址链接http://tieba.baidu.com/f?kz=974568691(追文的亲请戳这里)
往后每个单元完结均会出整理版!
另,在贴完前请亲们不要插楼,谢谢~~


IP属地:江苏1楼2011-07-17 00:47回复
    《应也无求》
    【穷途末路时,枯木也逢春!新生的应无求该如何面对离歌笑?一枝梅又会怎么对待这个昔日的大仇人?】


    IP属地:江苏2楼2011-07-17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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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明月当空,月色如银,正是对酒当歌的绝佳之境。只可惜并排的两座坟墓为这一景象徒增了几分寂寥。
      这两座坟墓中有一座明显是刚立的,连堆坟的土还可以看出那么点湿意,另一座应该有几年了,只不过被打扫的很是整洁,看上去和那座新坟竟没多大区别,它们并排挨得很近,想必是造墓者希望这两位先人到了九泉之下能够相扶相持。
      可能连天也看不得这份寂寥,刚刚还平静如水的夜空突然间风云变幻,吹起阵阵沙尘,紧接着便雷声隆隆,蓝紫色的闪电强有力地划破夜幕直击向这两座坟墓中的一座,可怜那墓哪经受的起这股力量,“轰”的一声便被炸开,甚至连坟墓里的棺材盖都被掀了开来。
      翻飞的尘土过后,一具崭新的男性尸体呈现出来,从他浑身的血迹及被砍伤的脖颈、腹部和左腿膝盖来看,他定是受了相当重的伤才死去的。但是他的表情却很祥和,似乎在告诉人们他死前已无留恋。
      又是一阵惊雷,这次伴随而下的是倾盆的大雨,不稍一会功夫,大地已被浸湿。城里面所有在外的人都忙着避雨,谁又能知道,有一处奇迹正在城外发生……
      第二天刚过辰时,醉生梦死里便热闹开了。今天,贺小梅要回老家去探望表姐,一枝梅的其余成员早早地就起来送他。四人寒暄一番过后,贺小梅领着包袱告别了三人,独自上路。
      不曾想,一个时辰过后,贺小梅一脸忧色地跑了回来,“不好了,不好了,歌哥,你在哪?”
      柴胡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身形一晃,伸手挡在了贺小梅面前,问道,“娘娘腔,你咋又回来了?”
      看见来人,贺小梅顾不上回话,忙问道:“胡哥,看见歌哥了没?我有事找他!”
      “没,早上大伙送你走了后就没看见他,”柴胡老实回答,转念一想,“我说,你找他做啥?说说,什么事儿?我帮你办了!”说完,一拍胸脯,大有非帮忙不可的架势。
      “哎呀,胡哥,你帮不了,”贺小梅叹了口气,不想与柴胡在这纠缠,挥手想要隔开他,“我得找歌哥,你别挡着。”
      “嘿,这里就老离一人不成?敢情将我和小娘子都当摆设了?”一闪身,柴胡的大手已经按住了贺小梅的肩膀。
      这一下使得贺小梅也闹上了脾气,本就心里着急还被这恼人的大块头给缠上,不经深思,一扇子就朝柴胡脸上扫去。柴胡没想到贺小梅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被一扇子拍了个正着!
      “哎呦,好你个娘娘腔,还真出手了,看招!”柴胡捂了一把脸后大喊着朝贺小梅攻去。而由于方才那一招,贺小梅似是有些理亏,只是一味的闪躲,同时大叫着解释:“胡哥,我刚那不是有意的!我真有急事,别闹了!”
      柴胡一听,不愿意了,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明明是自己好心想帮手,他贺小梅不领情就算了,动了手还要倒打一耙!这气要是他柴胡咽下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于是,使出了劲朝贺小梅攻去。
      起先,贺小梅也尽可能避让着,但看那柴胡步步紧逼的招式,深知那头蛮牛铁定动了真格。也罢,痛痛快快打一场,也正好消消以前受的闲气!一打定主意,暗器就脱手而出,直面柴胡。
      柴胡一晃身,避过暗器,兴奋道:“这样才过瘾,娘娘腔,继续!”
      “那,胡哥,你可要小心了!”话语未必,又是一发暗器出手。
      两人你来我往,转瞬间已经过了二十多招,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可他们似乎很乐在其中,酒逢知己、棋逢对手,此乃人生一大快意!再说了,朋友嘛,就算动了真格,过后一杯酒也竟释了前嫌。慢慢地,贺小梅忘了折返的目的,而柴胡也早忘了打这一架是为了面子,两人之间的动手纯粹的就只为了切磋。
      直到燕三娘的出现,两人打得可谓酣畅淋漓。
      “大块头,梅梅!你们做什么?快住手!”燕三娘一个箭步冲入两人之间,一左一右挡住了两人的攻势。
      “三娘(小娘子)。”贺小梅和柴胡同时出声并收了手。
      燕三娘朝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两人都没受什么伤,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是他!”两人同时伸出手互指着对方,大眼瞪着小眼,又同时“哼”地一声转身背对。
      看着这般孩子气的动作,燕三娘被逗乐了,呵呵笑出了声。这使得柴、贺二人更是心生不平。
      “好了,好了,”笑过之后,燕三娘严肃道,“说吧,梅梅,你怎么跑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问倒是提醒了贺小梅,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问道:“歌哥呢?”
      燕三娘略一皱眉,在看到对方神色的改变之后,她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很是认真地回答:“他到城里补货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说吧,到底什么事?”
      贺小梅一阵思考之后还是开了口:“应无求的墓被雷劈了。”
      “就这事?”柴胡嗔怪道,“劈了再盖呗,他就是一生坏事做多了,连天也饶不了他,死了也遭雷劈!”就算现在应无求已死,柴胡提到他还是一副不屑加愤恨的表情。
      “可是……”贺小梅欲言又止,表情又凝重了几分,接着道,“应无求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燕三娘和柴胡同时惊呼。转瞬,三人的表情变得一样的凝重,燕三娘最先发问:“梅梅,这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是的,那里是我出城后的必经地,我一看到就急忙跑回来了。”贺小梅答道。
      “那就是说,你还没好好查看过?”燕三娘又问道,得到的答案是贺小梅肯定地点头。
      “小娘子,这有什么好查的?”柴胡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关键是应无求的尸体是被人带走的还是他诈尸了。”燕三娘的一句话如一惊雷直入两人大脑。
      “这……这不可能吧?他可是老离确认后给埋了的。”柴胡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去查看一下。”贺小梅说道。
      “对!”燕三娘表示同意,转头对着柴胡道,“我和梅梅先去看看,大块头,你去找二牛他们然后一起到城里去找下歌先生,找到后叫他尽快过去。”
      “好嘞!”柴胡应了一声便转身跑了出去,同时燕三娘和贺小梅也朝另一方向跑去。
      


      IP属地:江苏3楼2011-07-17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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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当燕三娘和贺小梅赶到的时候已过午时,坟墓四周已经围了十几个人了,其中有些人满含同情地在说着:“造孽啊造孽,这好好的,怎么会这样?真是造孽。”
        分开众人,燕三娘和贺小梅走近查看,只见刻着“包来硬之墓”五个大字的墓碑已经被炸成了三瓣,坟墓也变成了一个陨石坑,那些用来堆坟的土无规则地散开在四周,连旁边荆如忆的坟墓都被掩盖了一半。再看那结实的棺材,现在是完全散了架,那棺材盖甚至被劈成了两半!整个景象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只是这原本好好躺在里面的应无求的尸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柄锦衣卫的绣春刀。
        燕、贺二人互打了个眼色,分别想从两边下去查看。这时,贺小梅被一个一脸憨厚相的老农拉住,“年轻人啊,这墓里的是你们的亲人?”老农旁边还站着位一脸和蔼的老妇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对老夫妇。
        贺小梅一脸尴尬,支吾道:“认识的,我们是认识的。”
        “唉,”老农惋惜道,“真是可怜啊,人都死了,还遭到这种事,尸体都不见了,这可怎么入土为安呐。”
        贺小梅一听,灵光一闪,问道:“大爷,大娘,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到的时候还有别人吗?
        “这……”老农看了下老妇人,细想了半会,道,“我们大概是半个时辰前到的,那会……”向周围看了一圈,抬手指向三个背着包袱书生状打扮的年轻人,“就是他们三个,他们比我们早到。”
        贺小梅听后向两位老人作了揖表示感谢,又跟正在坑里查看的燕三娘招呼了一声便向那三人走去。
        “三位兄台,”贺小梅礼貌道,“在下贺小梅,冒昧打扰了。”
        “你好。”三人也同时向贺小梅问好,站在中间的一位开口道,“在下萧随风,不知兄台有何事?”
        贺小梅微微一笑,道:“萧兄,是这样的,我是那墓主人的朋友,听闻三位是最先到的,想请教个问题。”
        别看萧随风一副书生打扮,行为说话间倒是颇有侠客风范,而且他还有着一副很有英气的俊颜,给人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只见他对着贺小梅一抱拳,道:“贺兄客气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这使得贺小梅对那萧随风起了份好感,点头含蓄道:“萧兄,你们到的时候现场就是如此吗?”
        萧随风一笑,了然道:“贺兄,你是想问我们有没有动过什么手脚吧?这你放心,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学子,途径此地,看见此等大事,便留驻于此,等待着墓主人的亲朋到来,我们还特意让他人不要做任何破坏。”
        此话一出,贺小梅脸红道:“萧兄见怪了,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萧随风打断:“贺兄不必介怀,你的心情我能够体会,现在尸体不见了,只能靠着周围留下的痕迹找线索。”一番话语直说到贺小梅心底,也使得他对萧随风的好感进一步加深了,顿时起了一股心心相惜之感。
        这时,燕三娘突然喊道:“梅梅,快过来!”
        贺小梅闻言,顾不上跟萧随风打招呼,抱了一拳,便向燕三娘那边跑去。
        “你看,这痕迹!”燕三娘指着坡上一道像是爬行的痕迹说道,神色颇为不安。
        贺小梅一看,眉头皱得几乎要拧到一起,仔细观察后,谨慎道:“这条爬行的痕迹是从棺材那边延伸过来的,只是……居然到了这坡上就没有了。”
        燕三娘继续查看,又有发现,一拍贺小梅,道:“快看这!”
        贺小梅顺眼望去,发现几处像是脚印的小坑,想必是昨夜大雨,将泥土冲软,有人踩过,这才留下了痕迹。
        看着这些,燕三娘和贺小梅心中百转千回,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半晌,贺小梅叹口气道:“看来应无求没死,他爬出了这个墓坑,然后体力不支昏倒,这时有人将他带走了。”
        正在围观的萧随风听到此处,微微低下了头,眼睛看向爬痕与脚印所在,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不行,一定要立马告诉歌哥!”贺小梅又焦急道,“应无求既然没死我们就一定要找到他!”
        “他已经死了。”一声浑厚的男声响起,使得所有人把目光都移到了来人身上。此人不修边幅,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若你仔细去观察他的目光,你就会明白什么是清澈如水,而你也会被他全身上下散发的一股侠义正气所感染。
        他,除了离歌笑还能是谁?
        “应无求已经死了。”走近后,离歌笑又重复了一遍,“他已经死了,不管是应无求还是包来硬,死了就是死了。”
        “歌哥(歌先生)。”贺小梅和燕三娘同时唤道。
        “哎,我说老离,娘娘腔都说了,应无求没死,你怎么就说他死了?”直到柴胡的声音响起,大家才发现他是同离歌笑一起出现的。
        “他死了。”离歌笑只是重复着强调,“就算活着也不再是应无求了,不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了,应无求已经死了。”说完,跳下墓坑,将破烂的棺材抬出,然后将那柄曾经属于应无求的绣春刀放在坑内,捧起一捧捧黄土,慢慢将它掩盖。
        柴胡看得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是心急如焚的,几次欲开口,都被旁边燕三娘和贺小梅拉住才硬生生地按下了开口问话的冲动。一盏茶过后,燕三娘和贺小梅微笑地互望了一眼,也捧着土帮着离歌笑堆坟,还不忘将一脸纳闷的柴胡也拉进行动的行列……
        这边一枝梅在忙着帮“故友”立衣冠冢,那边萧随风轻抬剑眉,带着同行的两人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IP属地:江苏4楼2011-07-17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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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应无求已经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了,只是还有点隐隐作痛。
          “嗯,如意,吉祥如意的如意。”邢如意低下头,接过话,嫣然笑道。
          奇怪的是,应无求听后,那心口隐隐作痛的感觉在渐渐消失。
          就这样,为了养伤,应无求便在逢春堂里住了下来。
          起初,应无求还很努力的想要回忆过去,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回想不起一星半点。更别说,像那天突如其来,真真实实的片段了。日子久了,应无求也就慢慢放开了,不再刻意的想要去回忆什么,能够安安稳稳地过完今后的日子,应也无求了。
          期间,应无求问过邢可敬为何会这么放心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留在身边,难道就不怕他是坏人,引来杀身之祸吗?但邢可敬的回答,让他感到羞愧——
          “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来说,好人坏人重要吗?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在死过一次之后,所有的惩罚也都够了。你既然能够死里逃生,就证明了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既然连天都给你机会,我这凡人岂能逆天而行?”
          很快地,半年就过去了,应无求的伤也痊愈了,就是在脖颈、腹部、背部及左腿处留下了难看的疤痕,还有那走起路来不甚灵活,有点瘸的左腿。对于这些,他都不在乎,正如邢可敬所说,只要生命还在,应也无求了。
          现在的他在逢春堂里,每天帮着邢可敬照顾病人,帮着邢如意煎药,又吃苦又耐劳,连方圆的百姓们也都知道在逢春堂里面有个能干的瘸腿伙计,名为应无求。
          “无求哥,你伤才好,不要那么操劳,我来帮你。”邢如意看到应无求抱着一堆柴火行走的很是吃力,忙上前帮忙。
          “不用。”应无求急忙阻止,“你是姑娘家,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邢如意没吭声,微微一笑过后还是从应无求手上接过了一半的柴火。直往煎药房而去。应无求也了解邢如意的性格,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实则内心刚烈。因此也不再说什么,跟着走了进去将柴火堆放在一边。
          “如意,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无求哥给你买。”自从应无求在医馆里帮忙之后,邢可敬也多多少少给了他点工钱,应无求就将它们存了起来,前几天拿出来算了算,竟然已有了五两之多,合计着也能买个像样的礼物了,毕竟他伤了这么久,都是她在照顾他。
          “不用了,无求哥。”邢如意一边煎药一边回话,“你那银子就留着吧,如意什么都不缺,别破费了。”
          “没事,我也没用钱的地方。”应无求拿起柴火帮着邢如意添柴。“说吧,什么都可以,只要在无求哥能力范围内。”
          邢如意看着应无求那认真的眼神,略微思考了会,道:“那我就要条帕子吧。”
          “帕子?”应无求微愣,“就只要这个?”
          “嗯,就只要这个。”
          “……好,我知道了。”应无求答应着,决定明天便到集市里去看看。
          


          IP属地:江苏6楼2011-07-17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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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城门外五里处,一枝梅正骑着马押送两名伏法的官员朝城里而去。
            “歌哥,就要进城了,你说有没有百姓会来欢迎我们?”贺小梅细语道。
            “得瑟!”柴胡碎了一口,“我说,娘娘腔,你就不能别这么得瑟?”
            “胡哥,你这话怎么说呢?”贺小梅白了他一眼,撇嘴道,“我问下也不成了?”
            “成!成!你尽管问!”柴胡头一扭,冲道,“为民请命应该的,就你,整天想着回报!”
            “什么?”贺小梅差点跳起,怒视柴胡,“胡哥!你这话说得未免太伤人了!”
            “怎么着?”柴胡不甘示弱,回瞪过去。“我有说错?”
            “你!……”贺小梅被气得哑口无言,握拳忍了又忍,方道,“斯文人不跟你这野蛮人计较,传出去,下我贺小梅面子。”
            “哎呦,还真长脸呢?”柴胡讽刺道。
            “你能怎样?”贺小梅头一歪,得意道。
            “好了,好了。”燕三娘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打圆场,“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够消停会?”
            “小娘子,这可都是这娘娘腔挑出来的。”柴胡先辩解着。
            “你不搭话,不就挑不出来了?”燕三娘对着柴胡没好气,转头又对着贺小梅教训起来,“梅梅,你也是,别总想着斗嘴玩。”
            “三娘,此话非也。”贺小梅一挥手中折扇,潇洒道,“此乃生活乐趣。”
            “嗳,娘娘腔,这话我同意!”柴胡这次倒没反对,少有的附和。
            燕三娘来回看了两人一眼,不屑道:“得瑟!”
            此话一出,三人俱是一愣,紧接着爽朗大笑起来。只有走在前方的离歌笑闻所未闻,像是有什么心事。
            燕三娘是一枝梅中唯一的女子,加之她本就细心,离歌笑的反常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双腿一夹马肚,便并排行至离歌笑身边。
            “歌先生,是否有什么异样?”
            “没。”离歌笑淡淡回答。
            “没有就好。”燕三娘转头看了看后方的囚车,“这次在山东的整贪案,一办就是四个来月,再加上花在路上的时间,也有整整半年多不曾回过京城。”
            “嗯,只怕再次踏上已是物是人非。”离歌笑的话语里充满了感叹。
            “歌先生,此话何解?”燕三娘敏锐地察觉到了话中含义。
            “昨晚,我收到了海大人的信函。”离歌笑放低了声音,“信中暗示着要我们一枝梅为朝廷效力。”
            “你会答应?”燕三娘注视离歌笑,语气很是沉重。
            “你猜?”离歌笑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你不会。”燕三娘十分坚定,“见识过官场黑暗的人还会再跳进去吗?”
            “你们果然够了解我。”离歌笑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意外燕三娘的回答。
            “不是我们够了解你,是够相信你。”燕三娘调笑道,“相信那自由散漫惯了的离歌笑离大侠是受不了朝廷的那些规规矩矩的。说不定,做不了三天,就要痛哭哀号了。”
            闻言,离歌笑先是眉一挑,跟着整张脸都舒张开来,不住地点头道:“说的即是,说的即是。”
            “不过,”燕三娘话锋突然一转,“歌先生,应该还有别的事吧?如果就这一事,应该不会让离歌笑沉默半天。”
            本已舒展了面容的离歌笑又再次沉静下来,问道:“还记得萧用南吗?”
            燕三娘思索了半晌,回道:“萧本那个在军器局的爹?”
            “不错。”离歌笑接话道,“自从严嵩倒台之后,严党的好些人都被重惩,即便逃过,也免不了官降几级。只有他幸免于难,反倒升了官,官拜左臣,正二品。现在还在积极笼络官员,皇帝又对之十分信任,恐怕再次升官也近在眼前。”
            “你担心他以后会像严嵩一样祸国殃民?”燕三娘急问道。
            “不无可能。”离歌笑皱眉道,“他在军器局二十年,朝廷的所有兵器被他天津的私营兵工厂给包起来了,这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国家的武力装备,他一旦反起来,天下势必大乱。”
            “……”燕三娘沉默不语,面沉如铁,三思而道,“歌先生,你有何打算?”
            “什么都不做。”离歌笑立刻回答,像是正在等着这个问题一般。“今天一路上我都在想,海大人让我们入朝为官就是想要我们帮助他,以后好对抗这个萧用南。不过我觉得,与其加入进去明着斗,倒不如留在暗处,静观其变,好来个措手不及。”
            “好办法!”燕三娘一拍离歌笑肩膀,“明争不如暗斗,在暗处永远都有着先机。”
            离歌笑没个准备,硬是被燕三娘这突如其来的一拍给拍弯了背,甚是不满道:“三娘,你哪都好,就是不像个女子。”
            “那又怎样?不像归不像,并不代表我不是。”燕三娘满不在乎的回应倒是出乎意料,离歌笑只能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歌哥,三娘!聊什么呢?城门就在前面了,快点!”不知不觉间,贺小梅和柴胡已经走到他们前面,此刻正对着他们催促。
            离歌笑和燕三娘答应了一声,相视一笑,同时一夹马肚。马儿立刻兴奋起来,朝前跑去。


            IP属地:江苏8楼2011-07-17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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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一进城门,一枝梅四人看到的便是百姓的夹道欢迎。他们个个荣光满面,兴高采烈,还不时地鼓着掌欢呼着。
              看着这一切,四人顿觉心里暖暖的,再苦再累也值得。
              “离大侠,燕女侠,贺少侠,柴大侠,辛苦了。”李主簿一见四人立马迎了上去,鞠躬礼貌道,“感谢四位为朝廷除了这两害。”
              一枝梅四人即刻下了马,离歌笑抱拳回道:“李大人客气了,我们只是为了百姓,为了正义。此次前往山东也全是因为接下了海大人的私人委托。”言外之意,他们并非是在为朝廷办事,也没有这个意愿为朝廷效力。
              “本官明白。”李主簿听得真切,转身对着身后的衙役吩咐道,“把他们两人先行收押。
              话毕,便有四名衙役走向囚车,将那两名革职的官员押下。回经过他们身边时,李主簿很是痛心地摇了摇头,惋惜道:“这天下之大,莫非黄土,可人心却不都是红的。”
              “李大人此言差矣。”贺小梅走上前道,“人的心都是红的,只是有些被蒙蔽了,需要有人来给他们开开窍。”
              “贺少侠所言极是,只是……”李主簿望着离歌笑,试探道,“也要有人肯来给他们开窍……”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人不好找啊。”
              离歌笑一笑,婉言道:“李大人多虑了,在下相信在海大人的带领下,像李大人这样的有志之士会越来越多,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做的到。”
              “那一枝梅呢?”李主簿也不再做试探,干脆直接挑明。
              离歌笑和燕三娘不动如山,倒是柴胡和贺小梅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将目光齐齐投在了离歌笑身上。
              片刻之后,离歌笑道:“多谢李大人厚爱,只是我们一枝梅自由散漫惯了,而且个个夜郎自大,受不得管束。再说,只要心系百姓,在哪都是一样的。”
              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李主簿也明白强求不得,只得作罢,不无惋惜道:“可惜,可惜了。”
              “不可惜。”离歌笑向前一步,低声道,“只要目标相同,行动就会一致。”
              李主簿的眼睛立刻精光四射,分外满意,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离歌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扩大了笑容,对着李主簿抱了一拳。
              “这样吧,”李主簿提议道,“我先将他们两人收押等候审讯,晚些时候再给四位接风如何?”
              “客气了,大人先办要事,我们好久不曾回来,都急着往家赶呢。”离歌笑回道,一枝梅其余三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本官先告辞。”李主簿先行抱拳,十分恭敬。
              “大人慢走。”四人同时礼貌答道。
              待李主簿一行人走后,四周的百姓们便再也控制不住,仿若开了闸的洪水般,一下子涌向了一枝梅四人。
              应无求被那壮汉拉着挤在人群里,前不去后不退的,处境十分尴尬,再加上周围的吵杂声冲击着他的耳膜,一时间,应无求觉得很是气闷。他发现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睁开壮汉的手,对着他做了个要走的手势,壮汉也没说话,朝他摆了摆手,便独自继续朝前挤去。
              好不容易,应无求总算挤出了人群,退到一棵树旁喘气连连。抬眼望去,他开始有点同情一枝梅,被拥挤的感觉真是相当不好受。
              应无求突然又忆起在等待一枝梅的期间,那名壮汉曾经跟自己简单地说起了他们的事迹,还告知了他们的名字,他就将那些都默默地记在心里。可奇怪的是,当他第一眼见到那个散扎着头发的颓废男人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的,他就将离歌笑这个名字给对上了。不仅如此,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还很是复杂,熟悉、模糊、敬佩、抗拒、厌恶……各式各样的都有,并且这些感觉还不时地在缴弄着他的神经,使得他的脑子异常兴奋,他甚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这种感觉使应无求有些害怕,害怕到想逃。于是等歇够了,应无求直起身子,转身便走,不想正巧撞到一人身上,由于重心不稳,一手就这么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于此同时,人群里的柴胡大概是忍耐到了极限,大声叫吼了出来。顷刻间,鸦雀无声,静得怕是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IP属地:江苏9楼2011-07-17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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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下的三人更觉尴尬,气氛沉重无比。
                贺小梅如坐针毡,双眼在离歌笑及邢可敬身上来回打转,见两人都是面沉如铁,神色凝重。无奈地缩了缩脖子,心中怨气十足。
                不知过了多久,估计是离歌笑将酒袋中的酒饮尽了,叹了口气,道:“邢兄,我们言归正传吧。”
                “好。”邢可敬放下手中茶杯,客气道,“离大侠尽管问。”
                “客气了。”离歌笑抱以一拳,道,“我想知道,无求他真的是失忆了吗?那他怎么还记得自己叫应无求?”
                “他是真的记不起以前了。”邢可敬回道,“至于应无求这个名字,实乃一个巧合……”于是,邢可敬将应无求从醒来的那天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一五一十都讲了出来。
                听后,离歌笑的心情很是复杂,应无求能够获得新生,过着与以往再无牵连的生活,他应当为之感到欣慰。可为何?一股失落之意在心中挥之不去?他明白,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并不想应无求将过去全部忘掉,那些过去是他们共同经历的,尽管它们满目疮痍,不堪回首,那也代表着他们之间的联系。他不想断了这份联系,更不想应无求将他离歌笑给忘记了。
                “无求的记忆可能恢复?”离歌笑思索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这得看他自己的造化,而且,在我遇到你们之前,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邢可敬答道,忽看向贺小梅,道,“这位兄台想必是位医中圣手,你扎无求昏睡穴的那一针,足可说明你的医术非凡。”
                贺小梅一笑,接话道:“不敢当,当时事态紧急,唯有出此下策。”微顿,似是想到什么,抬眉道,“依我看,应无求怕是已经恢复了点记忆。”
                “怎么说?”离歌笑看向贺小梅,神色紧张。
                “歌哥,你想啊。”贺小梅道,“应无求本来好好的,在看到坟墓后,突然间狂性爆发,不停地捶打自己的头部,估计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大脑一时接受不来,才会像濒临崩溃一般。我看,应该就是被以前的记忆给刺激到了。”
                离歌笑紧蹙眉头,须臾后道:“就是说,无求这次醒来,便会恢复记忆?”
                “未必。”不待贺小梅回答,邢可敬插话道,“人类的大脑很是复杂,有时受到一些刺激是会想起些过往,但不一定全都记得起来。”
                离歌笑有点失望,转望向贺小梅,见贺小梅面露凝色的朝着自己点头。一时间,离歌笑觉得心下突得一沉。
                无人再说话,死一般沉寂。
                良久,贺小梅宽慰道:“歌哥,你先别担心,说不定应无求这觉醒来就全都记起来了呢?一切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嗯。”离歌笑嗯了声表示答应,贺小梅说的对,与其在这里担心,倒不如等应无求醒来,到时自有分晓。习惯性的一拿酒袋凑到嘴边就要喝,不想,酒已被喝光,无奈,苦笑着将酒袋别到腰间。目光一下子触到自己的双腿,蓦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急切地询问邢可敬。
                “邢兄,无求的左腿还能治好吗?”
                闻言,邢可敬忧色道:“他的左腿伤的太重,我救他回来时胫骨已断,他能走路已是大幸。不过……”突然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离歌笑追问道。
                “不过,也不是没得治。”邢可敬思索了一番,方道,“除非找到雪山冰蚕……”
                “雪山冰蚕?!”贺小梅站起,惊呼道,“邢兄指的是能解百毒,续断胫骨的雪山冰蚕?”
                “正是。”邢可敬肯定回道。
                “在哪可以找到?”离歌笑又问道。
                邢可敬还未回话,就见贺小梅神情凝重无比,慢慢地坐回到座位上,对着离歌笑规劝道:“歌哥,还是算了吧,据说雪山冰蚕生活在极地鸿沟的冰雪之中,寻找之人除非内力深厚,轻功了得,否则必死无疑。就算我们一枝梅合力,恐怕也绝非易事。”
                “……”离歌笑沉默,心中百转千回,竟不知如何以对。
                “二位倒不用如此烦心,有个地方可以相对轻松的找到。”邢可敬说道,“但也不容易,比起到极地鸿沟去寻,这个途径方便许多。”
                “何处?”离歌笑忙问道,“邢兄但说无妨。”
                “萧用南的府邸。”邢可敬答道。
                “萧用南?”贺小梅问道,“军器局的那个?”
                “不错,”邢可敬又道,“他现在官拜左臣,奈何军器局还是在他管辖之下。前几天,他大张旗鼓地宣告天下,他花重金得到一条‘雪山冰蚕’,打算三天后在自己府中展出,邀请朝中大臣前去观赏。”
                “这确实相对简单许多,我们一枝梅出马要偷点东西没什么大问题。”贺小梅转念一想,疑惑道,“只是,这也未免太巧合了点吧?”
                “的确。”离歌笑接话道,“不管如何,先去查探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萧用南对上了。”
                “嗯。”贺小梅点头应承,心中对离歌笑的后一句话充满了疑问,但看离歌笑那忧心的神情,想了想,决定还是别问了。


                IP属地:江苏14楼2011-07-17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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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三人聊完,一看天色不早,邢可敬就将两人留宿在逢春堂。
                  当晚,离歌笑便与贺小梅制定好了查探方案,戴上面具推开门就要出发。不料,竟和回来的燕三娘撞了个正着。
                  燕三娘一进门,气呼呼地直往凳子上坐,眼睛瞟到桌上的茶杯,二话不说端起来一饮而尽。
                  旁边的贺小梅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饮过的茶水分毫不剩的全部入了燕三娘口中,叹了口气,憋着嘴摇了摇头。
                  “那大块头真是气死我了,倔的跟头蛮牛一样,怎么说都不听,还不肯回来!”燕三娘火大地发着牢骚。
                  “好了,三娘,你也消消气,又不是不知道胡哥的脾性,他就是一根筋犟到底的人。要想通,还得靠他自己。”贺小梅好言劝慰着。
                  “我也知道。”燕三娘怒不可遏,道,“可知道归知道,真碰上了,这气还是上来!”看来,她这次真是被气得不轻。
                  “他人现在在哪?”离歌笑忽问道,有意无意地将话题给扯开了。
                  “不知道,估计回醉生梦死了吧。”燕三娘随口回答。
                  “那就好,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好想想清楚。”离歌笑又道。
                  “嗯。”燕三娘应着,怒意稍减,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总不能一直待在人家逢春堂吧?”
                  “办完了事就回去。”离歌笑答道。
                  “办事?办什么事?”燕三娘诧异道,这才正眼看向离歌笑和贺小梅,发现他们竟是一身行动的装扮,不解问道,“有新案子了?”
                  “算是吧。”离歌笑避重就轻,一句话就想蒙混过去,却仍被燕三娘察觉出了不对劲。
                  “到底什么事?大家一条船上的,有什么不能说。你当我是外人不成?!”燕三娘怒意又起,他们四人共同经历过多少次生生死死,到现在居然还有事要瞒着。
                  “……”离歌笑不语,略皱着眉,似是在思考。
                  气氛一度紧张起来。
                  贺小梅受不了这种状况,上前一步,拉了拉离歌笑的衣袖,道:“歌哥,还是跟三娘说了吧,她说的对,我们不该瞒她。”
                  离歌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贺小梅一见,面露喜色,转身面对燕三娘,将原委全部告之于她。
                  听罢,燕三娘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对着离歌笑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不告诉我是怕我阻止你去救你那好兄弟?我燕三娘就这等气量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离歌笑急了,忙解释道,“三娘,你听我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就是掩饰!”燕三娘不听,掘扭着坐回到凳子上。
                  “三娘……”离歌笑无奈,满脸忧容。
                  “三娘,歌哥真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怕你对应无求的敌意太大,让你帮忙怕你为难。”贺小梅也急了,帮着解释。
                  “那你呢?他找你帮忙,就不怕你为难?”燕三娘直视贺小梅,反问道。
                  “我?”贺小梅一时语塞,想了想,回答道,“我没想那么多,只知道歌哥的事就是我小梅的事。”
                  “那不就成了!”燕三娘转望向离歌笑,认真道,“离歌笑,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离歌笑的事就是我燕三娘的事。再说了,邢大夫说的对,应无求他再十恶不赦,也都是以前的事了。他现在活着,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能够重生,我愿意帮忙!”
                  “对,三娘说的好!”贺小梅闻言,也对着离歌笑义无反顾道,“我也是真心愿意帮忙的!”
                  一时之间,离歌笑竟不知如何以对,甚是激动又觉宽慰,他觉得上天待他真是不薄,有这么几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这辈子,值了!半晌,万分感激道:“谢谢,谢谢你们,我替无求多谢你们。”
                  “行了,这话听着,酸。”燕三娘一笑,道,“说吧,你们的计划。”
                  于是,离歌笑将同贺小梅一起琢磨出来的查探方案给说了出来。原来,是想先夜探萧府,摸清楚府内地形及找到收藏贵重物件的库房所在,这样才能为今后在得手之后顺利逃脱做准备。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燕三娘细细地听着,直到离歌笑说完,才郑重问道:“你们轻功了得吗?怎么自由出入?就算梅梅易容混进去,一时半会也查不完。”
                  “这……确实难办。”贺小梅难为道。
                  “好,我去!”燕三娘站起,一个箭步就到了门前,戴上面具,转身嘱咐道,“你们什么都先别做,等我回来。”语毕,飞身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三娘,千万要小心!”贺小梅朝着空空如也的大门担忧地喊着。身边的离歌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以示安慰。
                  


                  IP属地:江苏15楼2011-07-17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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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离歌笑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轻柔地擦拭着他头上的汗水,紧张地询问着他。
                    应无求不语,微喘着气轻轻摇了摇头,将那只被离歌笑握着的手抽回,挪动着坐起身。
                    离歌笑见状,顾不得心底那抹淡淡的失落感,倾身上前将应无求扶起让他靠坐在床榻,掖好被子,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应无求接过,道了声谢喝下,将空了的茶杯递还回去。直到意识从方才的恶梦中缓和过来,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不是,我才来没多久,之前都是如意姑娘在照顾你。”离歌笑撒了慌,其实,他已经坐在应无求的床榻边等了三个多时辰。
                    应无求微微一笑,半点着头。忆起昏迷前脑中闪现的那些片段,尽管它们不够全面,断断续续并且相当模糊,但他仍然记得在那些片段里面有这个男人。
                    于是,应无求确定道:“我记得你,我们以前认识。”
                    离歌笑心中大喜,一双眼睛清亮无比,“无求,你想起来了?记起所有的事了?”
                    奈何世事无常,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应无求淡淡的一句“没有”瞬间将离歌笑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我虽然没有想起所有的事,不过记起了一些片段,里面有你。”应无求接着道,“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是认识的,我们以前是朋友吗?”
                    离歌笑一愣。
                    朋友?又不尽然;兄弟?似乎更亲;亲人?感觉又不对;敌人?他从不这样认为。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纠葛了十年,经历过和睦相处;经历过腥风血雨;经历过斗智拼杀;还经历过你死我活。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还会有多少个十年来让他们继续纠葛下去?
                    也罢,即便纠葛到死,也是甘之如饴。
                    应无求沉默地看着离歌笑,见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在逐渐黯淡,愁云密布。
                    半晌,离歌笑的唇角微微勾起,愁云散开,微笑道:“我们的关系复杂的很,以后慢慢讲与你听。”
                    应无求有些发愣,点了点头,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大哥。”离歌笑搭上应无求的肩膀,“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现在还这么叫。”
                    “嗯。”应无求点点头,抿嘴一笑,唤道,“大哥。”
                    离歌笑一阵恍惚,仿佛时光倒流了好多年。那时,应无求就似现在这般,对着他笑着,唤他大哥。这种久违的感觉,甚是美好。
                    能够重新再来,焉知非福?
                    ……
                    站在门外的邢可敬将里面的对话听得真切,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欣慰地笑着离开。
                    他明白,那两人之间是任何人都踏不进去的……
                    之后,他们如同久别重逢的好兄弟一样聊得甚欢。
                    离歌笑跟应无求说起了一枝梅的趣事,应无求将半年多来的生活告知与离歌笑。兴起时,还会传出两人开怀的笑声,说明着他们是何等的情投意合。
                    “叩,叩,叩。”不合时宜的传来三声敲门声,接着燕三娘推开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靠在床上满脸笑意的应无求,默默行至离歌笑身旁耳语了几句。
                    霎时,离歌笑双眼一睁,笑意荡然无存,对着应无求说道:“无求,我现在有点事,你好好休息,过会邢兄会来看你。”
                    “好,大哥有事就先去忙。”应无求也不追问,很是善解人意。
                    离歌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一旁的燕三娘在跟着转身之时无意间看到应无求对着她露出了笑容,顿时,燕三娘一个愣神,忙扯出一抹笑容回应,逃也似地踏出了门。
                    她不会知道,这抹笑容在应无求的眼里有多勉强,有多尴尬。
                    


                    IP属地:江苏18楼2011-07-17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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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翌日午时方至,离歌笑便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雅意居备了一桌酒席,以云水漂的身份宴请萧本。
                      萧本却迟迟未到,饭菜是上了撤,撤了换。
                      直到未时初,同行的贺小梅耐心用尽,正打算劝离歌笑离开,忽闻外面一片动静,是萧本带着几个仆人姗姗来到了。
                      一进包厢,萧本无视贺小梅直走到离歌笑对面,摆开衣袍,嚣焰十足地坐下,挑眉道:“云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哦,不对,应该称呼你为离歌笑。”
                      离歌笑毫不在意,摆弄着手中玉佩,笑道:“我还是喜欢萧兄称呼我为云兄,亲切。”
                      萧本不自在地看了眼玉佩,转眼间恢复笑意融融,“亲切?那倒是。不过这称呼让我想起太多过去,不怎么舒爽。”
                      离歌笑将玉佩放下,气定神闲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能样样舒爽?”
                      “说的对。”萧本挥手摇着扇子,皱眉道,“可是本公子不爱听呐。”
                      离歌笑夸张地耸一耸肩,朝着萧本抬眉挤眼,“忠言往往逆耳,萧兄,你懂的。”
                      萧本朝着他望了又望,摇头故作糊涂状,“这……本公子还真不懂了,怎么办呢?”
                      离歌笑喝了杯酒,很是爽快道:“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此话正中萧本之意,高呼一声“漂亮!”随即拍一拍手,站在身后的随从立刻将一坛酒抱上了桌。
                      拍开封坛口的红纸,萧本得意洋洋地狞笑道:“听闻离歌笑爱酒,无酒不欢,只要你将这坛子好东西全喝光,本公子就舒爽了。”
                      离歌笑倾身往坛子里看去,霎时,一张脸拧作苦瓜,勉强笑道:“萧兄对我这么好啊,拿好东西来给我进补呢。”
                      “好说好说。”萧本潇洒地挥开扇子,斜眼道:“我这不是看你身板太弱,怕你虚嘛。”
                      一直沉默着的贺小梅察觉到了暗涌,也凑前看去,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忙拉住伸手向前的离歌笑,急切道:“歌哥,我们不跟他疯,这东西不能喝!”
                      “嗳?怎么说话呢?”萧本用扇子一拍桌子,叫喝道,“这怎么不能喝了?这可是本公子专门泡的好酒。”
                      “好酒?”贺小梅气急,质问道:“你用毒蛇、毒蝎子、毒蜈蚣、毒蟾蜍、毒壁虎,这五毒泡出来的酒能是好酒?”
                      “怎么不是?”萧本也拗上了,嚣张道,“本公子说是就是,因为公子喜欢!”
                      “你喜欢你自个喝去。”贺小梅不再理他,对着离歌笑劝道,“歌哥,真不能喝,他这是要你命呢。”
                      “这话对了!”萧本哈哈大笑,凶狠道,“我就是要他命!想当年,本公子有多威风,有多气派,要什么有什么,十足人上人!就是他离歌笑,让我一夕之间从高处摔了下来。疼得我全身都散了架!五脏六腑移了位!”
                      “你?!”贺小梅瞪大双眼,怒不可遏,衣袖一动,抽出一枚暗器。
                      同时,萧本的随从们也拔出了武器,顷刻间,剑拔弩张,杀意涌动。
                      “好!好!好!真是非常好!”离歌笑突然大笑起来,拍手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萧兄,大有长进啊!”话音刚落,捧起坛子作势就要喝。
                      贺小梅来不及阻拦,眼看坛子里的酒就要倾泻而出,紧闭双眼,不敢去看,更不敢想象后果。
                      不曾想,萧本竟然大喝一声:“慢着!”阻止了离歌笑的动作。
                      贺小梅也跟着松了口气。
                      萧本举起扇子指着离歌笑,骂骂咧咧:“你真是个疯子啊!太疯狂了吧,还真喝。这得喝死你!”
                      反观离歌笑,竟是闭着双目,气定神闲,“我这人就是疯狂,人生难得几回疯狂。”言罢,捧起坛子作势又要喝。
                      “行!行!你给我放下。”萧本顿觉无力,对着离歌笑供一供手,“本公子认输,怕了你了。”
                      离歌笑正等着这句话,不易察觉地勾起唇角,宛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转瞬又皱起眉头,迟疑道:“萧兄,你不恨我了?不要我的命了?”
                      “罢了,罢了。”萧本垂头丧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实话说了吧,我并不恨你,你是将我从高处给拉了下来,摔得疼,但要不是那一摔,我怎么会醒?你的不杀之恩,本公子记得,”说话间,从怀中拿出一块与离歌笑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继续道,“你给的这玉佩,我一直留着。”
                      与此同时,离歌笑拿着玉佩行至萧本身前,两人对望一眼,默契地将手中的玉佩一碰,哈哈大笑起来。
                      乘着萧本不注意,离歌笑对着贺小梅挤了挤眼,贺小梅恍然大悟,心下不由暗赞:歌哥的戏,演得就是好。
                      


                      IP属地:江苏20楼2011-07-17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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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过之后,离歌笑和萧本两人坐下来边喝边聊。
                        “萧兄,许久不见,你的戏真是越演越好了,方才真把我吓的不轻。”离歌笑假意恭维。
                        “玩玩嘛,无聊。”萧本回道,“再说了,公子喜欢,云兄,你不会在意的。”
                        离歌笑听到“云兄”这个称呼,知道萧本心里再无芥蒂,颇感欣慰,道:“我要是在意,岂不太小气了?能够理解,公子喜欢嘛。”
                        “对!对!哈哈……公子喜欢。”萧本一听,乐开了,端着酒与离歌笑碰了一杯。
                        “萧兄,最近过的如何?还在赌蛐蛐吗?”离歌笑抛砖引玉,开始把话题引向此行的目的。
                        “当然了。”萧本不疑有他,回道,“本公子就这么一个爱好,不玩,能干什么?”
                        “好多事能干呢。”离歌笑似笑非笑,眨着眼建议,“比如好好跟着你爹混官场。”
                        “得了吧。”萧本挥手否决,一脸挫败,“我爹现在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还有什么指望。”
                        “怎么?”离歌笑故作诧异,关心道,“跟你爹闹翻了?”
                        “没有。”萧本一摇头,顿时火起,“都怪那该死的萧随风!”
                        “谁啊?”离歌笑心下甚是满意,事态的发展正走向他所期望的方向。
                        “还能有谁?我小叔!”萧本相当不服气,碎道,“也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的,没错,我是有个比我小八岁的小叔,可都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一冒出来,就要本公子喊他叔,这别不别扭?!他也不掂量掂量自个的身份?庶出子而已!”越说越是激动,一扇子就拍向了桌子,火气十足,“这也就算了,最气人的是,我爹对他言听计从,就差没当他是菩萨一样供着了。本公子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却视我如草芥般不理不睬!”
                        “你很不喜欢他?”离歌笑在火上浇油,这把火烧得越旺,对他越有利。
                        “何止不喜欢啊,简直就是深恶痛绝!”萧本果然上当,开始大呼小叫。
                        一旁的贺小梅窃喜,捂着嘴偷乐,心下再次暗赞:歌哥就是聪明,想必他昨天消失的半天是去查了萧本,难怪会胸有成竹。
                        “既然那么讨厌,就想办法整整他呗。”离歌笑出谋划策,打算引鱼上钩。
                        “整?怎么个整法?”萧本双眼一亮,此话甚合心意,忙凑近离歌笑。殊不知他这条小鱼正慢慢游向离歌笑洒下的钩。
                        “他有什么喜好?我们就从喜好下手。”离歌笑道,“人嘛,总有喜欢的,找对地方,不怕他不上当。”稍顿,又特意补充道,“就像萧兄你喜欢赌蛐蛐一样。”
                        “喜好?”萧本眨巴着眼睛,想了又想,丧气道,“没有。”
                        离歌笑顿时呆若木鸡,傻眼问道:“没有是什么意思?是你不知道还是什么?”
                        “没有就是没有。”萧本的眉头皱的就跟打了结一样,发泄道,“他根本就不像个男人,吃喝嫖赌,没一样好的。整天跟个出家人似地清心寡欲,就会待在我家的九曲长廊里抚琴。”
                        “他喜欢抚琴?”离歌笑心一动,问道。
                        “没错。”萧本回答,“自打他来了我家,那琴就经常不离身。特别是最近,都成连体婴了。”
                        离歌笑和贺小梅互打了眼色,将这一线索暗暗记下。
                        “既然没喜好,就干脆找人揍他一顿,消消气也好。”离歌笑又献一计。
                        哪知,萧本却是不以为意,还将身子撤离了离歌笑,气馁道:“云兄,不瞒你说,这招我早想过了,还付诸了行动,谁知……”
                        “怎样?”离歌笑装作急切,忙追问。
                        “还没进那小子的身,就给两影子撂倒了。”萧本无精打采,仰头灌了两杯酒,还要再喝,被离歌笑拦住,“你别忙着喝,说清楚点,什么两影子?”
                        “就是两影子,一红一绿,快得跟闪电一样。”萧本道,“估计知道是我派去的人,留了手,要不然不死也成残废。”
                        离歌笑垂下眼眸,望向贺小梅,两人眼波流转。看来他们的行动只能智取不能硬抢,萧随风身边有着武功高深莫测的高手。
                        两人这一思考,没有注意到萧本已经好多杯酒下肚,醉意渐起。
                        “萧兄,别喝了。”离歌笑抢过萧本手中的酒杯,问道,“你后来就放弃了,没再教训过他?”
                        萧本恼了,又从离歌笑手中抢回酒杯,一饮而尽,迷糊道:“哪还敢啊,忍着呗,大不了看见他绕道走,本公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说完,约莫觉得一杯杯的喝不过瘾,干脆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就倒,还不忘喝完打个酒嗝。
                        大概是醉了,萧本摇摇晃晃,伸出手随意乱指,大嚷道:“萧随风,本公子告诉你,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看着这般状态的萧本,离歌笑深知再也问不出其他线索了,吩咐萧本的随从好生将他带回,结了帐,和贺小梅一同离开。


                        IP属地:江苏21楼2011-07-17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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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眼前的应无求,离歌笑的心疼痛无比,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慢慢地冷却。双手一使劲,又将应无求纳入怀中,不知是在温暖他,还是在温暖自己。
                          “十二年前,你是个朴实的农民,为了你爱的女子,和她不畏艰难地shang jing gao zhuang。认识我以后,我们兄弟相称地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和你爱的女子情投意合,结为夫妻,这便是你恨我的原因。我抢了你的所爱,你恨我,应该。”离歌笑避重就轻,娓娓将过去道来,“后来,那名女子死了,你恼我没有保护好她,一气之下,为了要杀我以泄心头之恨便跑去做官。往后的日子里,我们相互比斗,相互伤害,直到覆水难收,赌上彼此的命来决斗。我赢了却输了兄弟,你输了却赢得了新生。”边说边又将应无求抱紧了些,“无求,忘了吧,当是过眼云烟,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吧,我们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行吗?”
                          应无求静静地听着,转头望向两座坟墓,直盯着刻着“荆如忆之墓”五个大字的墓碑。半晌,颤声问道:“我爱的那名女子是不是叫荆如忆?旁边的那个包来硬是不是我?”
                          离歌笑放开应无求,将他的脸扳过,“没错,可那都过去了。忘了吧,我们好好地走完今后的路,可好?”再一次地询问,话语里竟带着恳求。
                          又是半晌,应无求才终于挪动双唇,垂眸迷茫道:“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可以吗?”
                          闻言,离歌笑心下欢喜,抬起应无求的脸并注视着他的双眼,诚然道:“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
                          渐渐地,离歌笑从应无求空洞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光亮,且越扩越大,宛若黎明冲破了黑暗,带来了生机。
                          应无求重重地点了点头。
                          离歌笑喜不自禁,又一次将应无求抱紧,脸上笑意难掩。
                          应无求愣了愣,想了片刻,缓缓地伸出手环上离歌笑的背,回抱着他。
                          “无求,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
                          夕阳西下,洒下的阳光拉长了两人相扶离去的背影,投射到两座墓碑之上。
                          这里,仍旧空气清新,仍旧景色极佳,仍旧有两座并排的坟墓,只是再无那份萧瑟寂寥之感。
                          ……
                          夜半无人,萧府的九曲长廊里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
                          这琴声时而婉转,时而激荡,时而顿挫,时而缠绵,时而悲凉,时而又欢腾……
                          抚琴之人隐在黑暗中,一身白色的华衣美冠,兴致盎然,闭着双目享受其中。
                          夜风扫过,一袭红影凭空出现在身后。红影甚是恭敬,跪地静候。
                          抚琴之人毫不理会,琴声不断,依旧悠扬。
                          待得一曲奏毕,抚琴人缓缓睁开双目,慢悠悠且霸气十足地道出一字:“说。”
                          红影叩头,恭敬道:“正如主人所料,一枝梅的离歌笑和贺小梅已与萧本见面。”
                          抚琴之人勾起嘴角,一切竟在掌控之中。
                          “按计划去办,吩咐绿萼随时候命。”
                          “是!红叶领命。”红影跪地欠身,眨眼间,消失不见。
                          一只飞蛾朝着抚琴之人身前的烛台外的羊皮灯笼飞舞扑腾着,抚琴之人冷冷一笑,一挥手,细长的黑影呼啸而过,飞蛾落地,碎成两半。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一枝梅,千万不要让在下失望了。”
                          话音刚落,抚琴之人站起,慢慢踱出长廊,月华洒下,在池塘中印照出一张华美冷峻的脸庞,赫然便是萧随风。
                          


                          IP属地:江苏23楼2011-07-17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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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午时的阳光明媚,集市上热闹非凡,穿梭的行人个个笑意融融。
                            唯有贺小梅提着两坛子酒心生不平,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前方一身轻松且有说有笑的离歌笑和应无求两人。
                            今日,是邢如意的生辰,众人想为她好好庆贺一番。
                            离歌笑正有意借此时机来感谢她这半年多来对应无求的照顾,于是主动请缨出来制备宴席的酒水。制备就制备了吧,非要喊上他贺小梅,喊上就喊上了吧,还非要再带上行动不便的应无求,美其名曰好好联络兄弟感情。
                            这不,两人就只顾着联络感情去了,苦了他贺小梅跟在身后拿这拿那。敢情这离歌笑喊他出来是当苦力搬运工的!
                            “小梅,动作快点,才两坛子竹叶青而已,要制备的东西多着呢。”离歌笑微笑着回头对着贺小梅催促,同时身旁的应无求也满面笑容地转回了头。
                            看着那两张笑脸,贺小梅有股冲动,想将它们撕碎,再狠狠踩在脚下,谁让他们这么没心没肺的。
                            可下一刻,他的气又蓦地消了,只因他忆起昨晚看到的温馨画面——这两人和和气气地相扶着出现在焦急的众人眼前。当时的他震撼极了,曾几何时,这两人明争暗斗,互相算计,哪怕坐下来喝杯酒照样暗流涌动,杀意丛生。而如今,他见到的却是春风满面的离歌笑以及毫无心机的应无求。
                            罢了,贺小梅展颜一笑,他们能开心,自己当回苦力也无妨。
                            豁然开朗,脚下的步子随即加大,贺小梅笑着答应:“知道了,就来。你们不拿东西走的快,也要等等我啊。”
                            ……三人并行,欢声笑语,好不欢快,在他人眼中俨然是手足情深的好兄弟。
                            “贺兄,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后方传来的耳熟声音引起了贺小梅的注意,回头一看,惊觉竟是萧随风,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其中一名手中抱着把上好的古琴。
                            贺小梅立刻戒备起来,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撞了下身边的离歌笑。待三人全部转回身,才微笑着面对已然行至身前的萧随风,客气道:“萧兄,好久不见。”
                            此话一出,几乎同时,离歌笑便仔细地观察起了萧随风——此人锦衣华服,玉器美冠,容貌俊俏英气,举止温文有礼,初见之下真如贺小梅所言是个风度翩翩之人。可他偏又心计深沉,手段阴狠,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转瞬间,离歌笑已有几番所思。
                            而不了解情况的应无求则是面露友好的笑容,默然静立一旁。
                            “半年多前,在下初来咋到,不知贺兄竟是大名鼎鼎的一枝梅成员,实在失敬。”萧随风对着贺小梅作了一揖以示惭愧,眼睛却一直盯在应无求身上打转。
                            应无求被看得颇不自在,敛起笑意,面沉如铁。对方的目光凌厉之中带着寒意,落在身上就似在被寒气缠绕的同时又被万针刺骨,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蓦地泛起一股恼意,只觉血气上涌,紧握双拳,以同样的目光回瞪过去。
                            “哦……”萧随风心下轻唤一声,微眯了双眼,心想真是有趣的紧。
                            离歌笑见状,兀自行前一步,挡在应无求身前,隔断了两人的对视。
                            对此,萧随风勾起了唇角,挑了挑眉,极富挑衅之意。
                            “不敢当,不知者不罪,萧兄何必介怀。”在离歌笑还未应对之前,贺小梅的回话就插入了两人之间。
                            “贺兄所言极是,在下执着了。”萧随风说完,转望向离歌笑,含笑着礼貌问道,“二位同是一枝梅的成员吧,不知如何称呼?”
                            离歌笑心明眼亮,展眉笑着回答:“在下离歌笑,他是我的兄弟,不是一枝梅成员。”寥寥一句便将应无求带过,他深知萧随风问话的企图,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离歌笑,而是不知道他是应无求。
                            而应无求因恼怒此人方才的不礼貌,所以也没有回答的意思,站在离歌笑身后,眼望向他方。
                            萧随风没再追问,作了揖,恭敬道:“原来是一枝梅的首领,失敬失敬。”
                            “萧兄客气了。”离歌笑言简意赅,在未弄清对方真正意图之前,少说少错。他在等,等对方主动亮出底牌,这时候差不多该到了。
                            果然,如他所料,在逐个打量了一番他们之后,萧随风朝着贺小梅问道,“贺兄,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没什么。”贺小梅将手中酒坛一提,回答道,“买点好酒,顺便到处逛逛,半年多不曾回京城,得好好看看。”
                            “真是巧了,在下也是闲来无事,到处逛逛。”萧随风提议道,“想请不如偶遇,要不在下做东,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全当叙旧。”
                            贺小梅闻言,无法确定萧随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若事情正如离歌笑猜测那般,按理来说,他应当不会主动送上门来。继续留在暗处岂非更好?何必要将自己曝露在阳光之下?
                            因此贺小梅朝离歌笑望去,想看看他的意思,只见他抬了抬眼,霎时心领神会,遂同意道:“萧兄盛意难却,唯有恭敬不如从命。”
                            萧随风脸上的笑意在扩大,看了眼前方,道:“雅意居就在前面,我们就去那吧。”
                            言罢,他便提起脚步,他根本用不着等对方回答,因为他知道他们必定同意。
                            当他刚行至离歌笑身边,就见离歌笑拿过贺小梅手上的酒坛正打算递到另外一人手上,“你先回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离歌笑这是要故意引开那人,不让他们有所接触,既然这样的话……
                            萧随风勾起唇角,眼疾手快地在应无求还没碰到酒坛前就将它们接过,递到身后另一名没有拿东西的随从手上,对着应无求道:“兄台,不如一起去吧,见面即是有缘,天涯之内皆是朋友。”
                            话说到这份上,应无求不去反倒显得他扭捏,再加上之前两人算不上友好的对视,潜意识里,他不愿示弱,于是没等离歌笑开口,他就点头应承道:“好,打扰了。”
                            萧随风笑颜熠熠,拍了拍应无求的肩膀,顺势揽着他往前走,应无求皱眉不喜,可身子已被拉出,无奈只能行走。
                            刚踏出两步,萧随风就发现此人的左腿有残疾,眉头一紧,心下万般猜测。还要再走,不料离歌笑竟突然拉住应无求的臂膀,硬是把他从自己的胳膊下给拉了过去。
                            “萧兄先请,我这兄弟行动不便,我来照顾即可。”离歌笑站与应无求身前,对着萧随风做了个“请”的动作。
                            “是啊,萧兄,我们先走,请。”贺小梅立刻上前附和,萧随风不语,并排和贺小梅踏出步子,又迅速地回头朝两人望去一眼,蓦地看见离歌笑云淡风轻的脸上闪过一抹忧色……看来,他对那人甚是着紧……
                            


                            IP属地:江苏24楼2011-07-17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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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他就非常满意地看到对面之人浑身一颤,甚至连手中酒杯中的酒也洒出了少许。而离歌笑和贺小梅的神色也在一瞬间紧张起来,一齐朝那人望去一眼,接着又似有意为之的故作放松下来。
                              见此这般,萧随风反而不再说话,他在等,等他们说话,或是等对面之人问话。耐心——向来是他最不缺的东西。
                              顷刻间,鸦雀无声,寂静冷场。
                              好久都没有人说话,直到门外传来店小儿为添酒而来的叩门声,应无求蓦地仿若浑身触电一般地站起,将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低垂着头颤声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聊。”
                              话音未落,便见他逃也似的打开门跨了出去,不经意地和门外的店小二撞了个正着,差点将对方手中托着的盘子给撞翻,连句表示歉意的话也没说,就急急忙忙离开。
                              离歌笑起身本能地想出声叫唤,撇到身旁一脸笑意的萧随风,硬生生的将要吐出的话吞回肚子,皱着眉朝门口抬了抬下巴,改口唤了声,“小梅!”
                              贺小梅顿时心领神会,站起身跟萧随风打了个招呼,匆匆而去。与此同时,离歌笑握了握拳,面露凝色地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萧随风依然不说话,嘴角含着笑自斟自饮,看上去很是惬意。即使离歌笑有意隐瞒,他还是从方才的种种猜测到那人便是应无求。他们的关系他早已查的一清二楚,“雪山冰蚕”也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不过……仍旧得再查探一番,谨慎为妙,他不容许有任何错误,哪怕些许……
                              “萧兄所闻非虚,至于在下跟无求之间的事实属私事,不方便多言。”沉默了半晌,离歌笑终是打破了寂静。
                              萧随风抬起眼,放下酒杯,歉意道:“离先生言重了,既是私事,当然无须多言。都怪萧某问的不是时候,不然那位兄台和贺兄也不会离开,在下真是惭愧,本想好好叙旧,不想竟是不欢而散。”
                              “是萧兄言重了才对,我那兄弟本就有事,之前我不是有让他先行回去吗?”离歌笑淡然地回答,言外之意事实并非如他所言。
                              萧随风听的真切,忽然间,他厌烦了这种打太极的说话方式,他自动找上一枝梅本压根谈不上叙旧,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旧情,又谈何叙说?说“叙旧”完全是为了试探对方斤两,试探他们是否够资格当自己的对手。而事实很好的证明了他并未找错对手,一枝梅,不,应该说是离歌笑,绝对是他人生中成功的一块绊脚石。要不是那人乱了他的心智,此番“叙旧”定当更加尽兴。
                              于是,萧随风一反常态,整张脸冷了下来,站起身拍了拍衣袍,挑眉道:“明晚戌时,在下和“雪山冰蚕”会在萧府静候一枝梅的光临。”言罢,礼貌地朝离歌笑鞠了一躬,抬起的脸上,堆满的是阴狠的冷笑。
                              离歌笑睁了睁眼,些微的诧异过后,笑容熠熠地站起身,抱拳道:“一枝梅定当准时拜访。”言罢,礼貌地回鞠一躬,抬起的脸上,堆满的是凌然的微笑。
                              ……看着萧随风离去的背影,离歌笑兀自兴致盎然,这个对手真是有意思,没想到,他此行的目的竟是“下战书”……既然如此,唯有各凭本事,战场上无情面!
                              “啪!”离歌笑手中的杯子破裂了,印在破碎陶片上的是他焰火沸腾的双目……
                              


                              IP属地:江苏26楼2011-07-17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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