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喀秋莎》的歌声响起的时候,伊万感到旁边的身子轻轻一颤。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可王耀只是垂下睫毛,藏住了一瞬间涌上的沉痛眼神。一想到王耀很可能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瞒着他,伊万略带责难地用力捏了捏王耀的手腕。
战士们渐渐跟着唱了起来——除了他们俩:“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歌声蓦然被突如其来的玩笑打断了,一群人推搡着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托里斯,连笑带骂地嚷了起来:
“咱们的托里斯唱错词儿了!亲爱的,歌里那姑娘明明是喀秋莎,而不是娜塔莎啊!”
“得了吧,你以为他能纠正过来?他自己哼这歌的时候,唱的可都是娜塔莎……”
“我真觉得你们小题大做。”娜塔莎开了口,她终于找回了一向引以为荣的高傲,“别人爱怎么唱,就怎么唱,与你们有何相关……”
战地邮递员的出现结束了这乱糟糟的局面。很快,依稀带着故乡泥土芳香的家信,作为最宝贵的新年礼物,在战士们的手中温柔地述说着远方亲人的思念。
“卡列金!”战地邮递员将一封无人认领的信在手中扬来扬去,“谁是卡列金?”
整个营地霎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一片死寂中,不知是谁的声音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近卫军中尉、侦察排长卡列金,在侦察罗迦切沃——别廖扎地区时英勇地牺牲了。”
篝火旁渐渐响起了低哑的议论:
“大概卡列金家里人写这封信的时候,阵亡通知书还没寄到……”
“他家住在列/宁/格/勒。你知道那里现在被围困,寄封信多不容易……”
“他才二十二岁……”
刚才那位像父亲一样跟娜塔莎说话的年长战士,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对着寄信人的姓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将它递到脸色惨白的娜塔莎手里:
“给我们读一读吧,姑娘!你看,给卡列金中尉写信的人,也叫娜塔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