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夜之后,濯辰离开了他。
他和濯辰纠纠缠缠三年多,濯辰始终想走,他始终不肯放手,但是这一次,濯辰提出要离开时他却点了头。
看到他点头后,濯辰笑了,笑得泪流满面,然后仅留给他一句“保重”便翩然远去。
看着濯辰清瘦的背影,他有片刻的茫然,不懂自己为何就这么放了濯辰的手,更不懂自己为何感觉到的不是爱人离去时应有的痛得逼人发狂的悲伤。
送走濯辰,他看到离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讥讽地微笑,翻卷的风将离清泠的声音送到了他耳边,“没想到你湛风也有这么伟大的的时候,还给心爱之人自亐由,也不怕他另投怀抱,而自己却还要为他无怨无悔地当勇士屠龙,委实可敬可佩。”
若是旁人敢这么讽刺他只怕下一秒便会变成一堆看不出形状的血肉,但是说话的是离,所以他不怒,只是皱眉看着衣衫单薄的离,然后快步走过去解下自己的大氅将那瘦削的身躯裹了进去。
“假好心。”离冷笑,一脸并不领情的神色,但却没有拒绝他给的温暖。
“濯辰走了,而你会被我留在城内,这样你就不会有机会去伤害他。”这是湛风告诉离的话,也是他给自己的解释。他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没有说服自己,但他知道离是信的,因为听他说完这句话时离毫不掩饰地抛给他了一个愤恨却也鄙夷的眼神。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被困在沙漠之城的离从来都没有试图逃走,这并不奇怪,因为就算离开了沙漠之城,没有内力的离也不可能独自走出这片广阔无垠的沙漠。正因为如此,湛风从来都不需要把离关起来。
离的嘴巴很坏,口头上绝不吃亏,所以那时候每天他想把离抱上床前都得先来一番语言上的交锋。后来,一日日的接触交锋,一夜夜的痴缠欢爱,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离,但是他仍坚持告诉自己,他爱的依然是濯辰。尽管如此坚信,他还是无法自控地用尽办法想要让离高兴。离喜欢梅花,他就费尽心思在西域沙漠种下了那一大片的梅林,为了让梅花长得精神,他亲自去雪山找到整块的千年寒玉埋在黄沙之下,用寒玉来养着那片梅树。离喜欢江南的酒,他便派人从江南抓来最好的酒师专门给离酿造醇香的美酒。离喜欢上了音律,尤其喜欢竹笛,他便亲手做出一个个精致的竹笛送到离手里。
这一切怎么听都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但是他确实做了,而且甘之如饴,因为他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离的笑容越来越多。
后来,在他们相处的第四年,某一日他看到离坐在梅林里发呆,手中的玉觞倾倒,酒洒在了衣上也似乎没有发觉。他走过去在离的旁边坐下,信手挑起一缕带着梅香的墨发在指尖把玩着,“离,在想什么?”
离回头,静静看着他,眼里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得仿佛成了一片空白,让他莫名地就有些心慌。然后,离微微笑了,笑容里平白带了几分邪肆,比在他身下时更觉惑人。他顷刻便醉了,一把将离拉入怀中顺势压下,手也极为迅速地拉开离的衣襟探了进去。离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容干净澄澈却又魅人到极致。“湛风,湛风,湛风……”他耳边传来离叹息般的声音,一声声的“湛风”几乎让他发狂。他难耐地吻上怀中人淡绯色的唇,随即属于离的微香清淡的气息就流溢在了他的唇舌间。“湛风……”双唇缠绵间,又一声轻轻呼唤入耳,尾音有些微颤,音色语调染了几分前所未有的艳丽,怀中的躯体亦是一阵酥软。如此情况让他更觉周身火起,搁于离腰间的掌已然不由自主地开始向下移去……
躯体交缠,汗水交织,深深浅浅的喘息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拖长的颤音伴着一声嘶哑的低吼之后,情欲的气息慢慢开始随风消散。
气息平复后,离靠在他胸前,墨玉般的发丝散了他满身,沁凉如丝。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火热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离的颈项,似是在回味方才手底下滑腻的触感。两人就这样静默了许久,然后他听到离的声音,“湛风,我想离开。”
他瞬间就有些僵硬,蓦地收紧了手臂将离锁在怀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冷声开口,“想都别想,你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