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酱，哼哼，我知道你在为今天不想更文找借口。被PIA飞，其实这个蓝公子，我是为番外里小高的眼睛准备的。

第十章
白凤就这么在卫庄怀里抽抽搭搭哭了一夜，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才罢休。也许不到一夜，卫庄只觉得这一天过的心力憔悴，搂着还扯着自己衣服哭泣的白凤就睡着了，醒来时白凤已经不哭了。约摸是被卫庄的手臂压着了，醒了也动不了，红着一双哭肿的眼睛望着卫庄。
卫庄松开手臂，白凤爬起来的动作有些艰难。下人按吩咐端了药进来，白凤连忙把脸背过去，似乎是怕别人看到自己哭过。
卫庄无奈地示意下人退下，笑道：“你躲什么躲，你一身血污衣服不换脸不洗号啕大哭的丑事，早都传到宫里去了。现在估计全天下皆知了。”
白凤转过头来，张口想说什么，只可惜本来喉咙就被掐肿了，又哭了一夜，根本说不出话来，满眼懊恼加不甘。咬牙在心里说，我白凤以后决不让别人看到我哭泣，决不让别人看到我受伤，绝对不能让衣服再染血。
卫庄将药递给白凤，却见白凤连支撑身体的手臂都在抖，不耐烦地盛了一勺，给他喂了下去。谁知刚碰到白凤的嘴，就被白凤一头甩开。
卫庄顿时火冒三丈：“你这公子脾气还要耍到什么时候。”说完掐起白凤的下颌就把一碗药直接往下灌。
白凤一脸委屈想解释什么，无奈说不出话来，看着卫庄的动作一脸绝望。
当滚烫的药洒到卫庄的手上的时候，卫庄才明白白凤的表情，连忙松了手。本来就受了伤的喉咙，现在更是雪上添霜。
淳于兰敲了门进来，看到白凤正跪在床上咳血，惊讶道：“咦？哭了一夜心结还未解开？”
卫庄纠结的一皱眉：“被我烫的。”转身出去。淳于兰看着卫庄的背影，怎么，这回是你闯的祸，也扔给我了？


卫庄由于被白凤的事纠缠，昨日一天没有上朝。正向朝堂走去，却看到无双仍举了个鼎站在宫殿门口，卫庄心中轻轻一叹，这世道执著的人怎么这么多。
话说那日卫庄从晚宴回来，刚走到门口就被无双拦住。“怎么，要给你师傅报仇？”无双却突然跪下，号称要拜卫庄为师，要成为韩国第一的勇士。卫庄觉得好笑，心里还惦记着白凤，懒得纠缠，随手一指门口的大鼎：“你若能举它三天，我再考虑。”没想到快两天过去了，无双果然还举着大鼎。
卫庄不理，径直进了宫殿。刚进大殿，就有人上奏：“卫庄教徒无方，纵容徒弟残杀朝廷命官，理应处斩。”
卫庄一看，那日献上鲨齿，目露凶光的也有此人：“我说，按规矩，不是赢得代替输的，死的代替活的吗？”说完看着那人冷冷一笑。这规矩，正是流沙的规矩。
那人听了顿时色变。韩王听了又是一幅高兴的表情：“好，就封那个漂亮娃娃为禁军首领。”
白凤有这个江湖郎中照顾，确实恢复得很快。不过，当白凤没有大碍的时候，淳于兰就走了，那表情似乎是这里没什么有兴趣的事了。


那夜又是满月，被白凤的事闹了几天，现在突然静了下来，不禁又想到了师哥，也想到师傅走时的惋惜。那日师傅似乎也说了很多，可惜自己全没听见，其实也听见了。师傅说，鬼谷亡了，纵横亡了。心中讪笑，比起师哥，自己就这么不堪？
白凤依旧捧了茶进来，却没有马上离开：“我说，你不教我剑法？”
卫庄回头：“你杀个人都吓成那样，学剑法做什么？”自从那日伏在怀里大哭之后，跟自己话也似乎多了起来。眼神也坚定了些，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这孩子太放纵，跟自己说话的口气却越来越别扭，不禁又加了句：“想学就跪下来好声好气的求我。”
“欧？那你大费周章的把我捡回来，只是为了留我在这跟你斗嘴？”又是反问。
卫庄依稀记得师傅走的那日说，如果看到资质好年龄相仿的孩子，可以收为徒弟，各传纵横剑法，就如自己和师哥。隐约记得师哥一直质疑鬼谷的规矩，为什么同窗却要相残，为什么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力。心中嗤笑，这世道本来就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力。如果自己对鬼谷的规矩有什么质疑，那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不就把纵横之道传给一个人，让他成为天下第一的强者。何苦大费周章一人只教一半，多一个强大的对手，多一分难解的牵挂。
回头看着白凤，白凤似乎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手指挑起那张精致的脸，白凤依旧没躲，只是眼里不知何时少了一份隐忍却多了一份傲气。
“你为何要学剑法。”还是那个问题：“想要报仇？”
“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强者。”没有了那分戏谑，回答得十分认真。
卫庄突然仰天大笑，与自己跟师哥一样，低头又问：“你可知我练的是什么剑法？”
“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鬼谷的纵横剑法。”没什么能逃得出这孩子的眼睛：“你修的是横剑，而修炼纵剑的是秦国第一剑客盖聂。”话音未落，咽喉却被卫庄紧紧掐住。
“如果想活命，以后不准提这个名字。”说完将白凤扔在地上，转身离去。
“盖聂？”白凤望着卫庄的背影，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卫庄，原来强悍如你，心中也有不敢碰触的人。


第十一章 凤栖凤兮
那日的白鸟恢复得很快，几日没见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已经能飞上树梢。
姬良时常来府上逛逛，每次来都喜欢跟白凤谈谈天下。
姬良依旧是认为从文就可以治理天下，而白凤始终是坚持要尚武成为强者。
狂风刮过，一片羽毛从白凤指尖逃脱，白凤微微一笑，对姬良说：“你看，这天下不也正像羽毛一样么？被强者们掀起的飓风带向不可知的未来.”
姬良笑道：“有勇无谋，意气用事，只会被人利用。这羽毛飘得再高，最后还是会落在地上。”
白凤又指指停在梧桐树上的白鸟：“良禽择木而栖，即使是天下太平，也要需要遇到明君，书上的理论才有用处。在这乱世，那些大道理，根本就无用武之地。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姬良笑道：“梧桐之所以被称为良木，正是因为栖过凤凰。如果凤凰栖过柳树槐树，那柳树槐树便成了良木。树的好坏，根本不在于树本身，而是在于上面栖的是不是凤凰。”
白凤又随手指向一棵枯死得的树：“朽木也可以？腐朽如韩国，也能凭你这只凤凰，一统天下？”
姬良笑得轻松：“若真是凤凰，自能枯枝发芽。”
白凤凄然一笑：“空口无凭，良兄，你证明给我看？”突然觉得脸上一下温热的触感，捂着脸惊讶的回头。
姬良微笑，双手作揖：“凤贤弟，还礼。”白凤一皱眉，转身离去。
凤儿，如果是你想要这天下，我自会给你。却又是会错了意。


卫庄虽没有掌管鲨齿，前来挑衅的流沙刺客，却越来越多。
世人做事从来都不择手段，更别说是流沙。这日，又不知哪路来的送死的。卫庄正欲出手，却听那为首的笑道：“你不担心府上你最疼爱的小公子了吗？”
卫庄嗤笑：“你以为可以拿他来威胁我？”
话音刚落，那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天上一声凤鸣，掉下具尸体，若不是胸口插了一片白羽，一定以为这人是摔死的。
卫庄回去的时候，下人们正在处理尸体，一共有二十多具，除了胸口的白羽，都没有其他伤痕。白凤依旧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在湖边轻轻的梳理着雪凤的翎毛。
“你做的？”
白凤乖巧地答道：“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今日实在是多了些，所以送了一个去报信。”
卫庄皱眉：“你也学会杀人了？”
白凤有些惊讶的望着卫庄：“我不杀他们，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我。”不禁又想到前任禁军首领，心中一片厌恶。
卫庄转身走开，知道在乱世中，这孩子早晚会变得如此。不过今日突然看到，还是忍不住心中叹息。当日用仇恨将他带入这尘世，也不知是对是错。


白凤再见到那个琴师时，是在崖边。雪凤载着白凤和韩练准备返回韩国，却见到那琴师与雪女在崖边被逼到绝境。白凤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切，这乱世，如果成不了强者，谁都救不了。但看到琴师跳崖时眼里的自在与解脱时，白凤却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了。
由于没有准备，落了很深雪凤才接住。虽是摔在鸟背上，撞击力还是很大，雪凤痛的一声哀鸣，被接住的两人也摔晕了过去。
韩练不解地看着白凤：“你平时不是冷冷清清，看破生死。今日怎么忙着救人了。难不成你小小年纪就色心大起，看上了这个雪女。我说我这个韩国第一美女也没见你多看两眼，原来你喜欢这种又冷又闷的，真是没有眼力。”
白凤看了看韩练，这暗流汹涌的韩宫里，居然还有这般单纯的公主，而她的父母竟然是杀死自己父母的仇人。而自己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她的父母报仇。心中怅然，不禁讪笑。
韩练见白凤不理自己：“臭小子，你笑什么？”
“有人为恨而生，有人却为爱而死。你说可笑不? ”白凤望着昏迷不醒的琴师：“等醒来之时，便可如你所原，远离仇杀脱开束缚，自在的活了吧。”
韩练从未听过白凤说这种话，认真地盯着白凤：“白凤，你没事吧？”
白凤已经恢复神态：“居然叫在下白凤，你才有事吧？公主大人。”
“你...”韩练气的一跺脚：“真是不知好歹。”
“你是第一天认识白凤吗？”白凤懒懒道：“公主殿下？”
韩练更是语塞，也不知哪里得罪过这个小小的禁军首领。他何时把自己当过公主，公主这两个字倒像是专程为挖苦讽刺而准备的。
琴师微微有些转醒，仿佛听到句童声“为恨而生，为爱而死”“自在”什么的，隐约看见两条绸带从眼前拂过。身上剧痛难忍，又昏迷了过去。
一声凤鸣，两人已经飞远。
一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从暗处出来，看不出容貌，径直走向还昏迷在地上的两人。


第十三章 遇火涅磐
歌舞升平的日子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韩宫和姬府被秦军烧毁的时候，白凤并不在都城，同样不再都城的还有那个一天到晚乐呵呵的韩王。
“我说，这回你又拿谁换了自己的命。”白凤坐在窗上，一脸戏谑的看着这个虽然做了俘虏，却仍乐呵呵胡吃海喝的韩王。
“你是那个做了禁军首领的漂亮娃娃？”韩王看着白凤，却不是很在意。
“我是韩成。”白凤厉声说道。
“韩成，韩成是谁？”韩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就是那个被你送去秦国的韩非，还有被你逼死的琉璃的儿子，韩成。”白凤很激动地说完，却又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一直没有下手，其实想看看这个韩王众叛亲离，失去国家与王位时的痛苦。可是面前这个人，除了享乐，什么都不在意。这样的一个人，也值得自己仇恨了这么多年？
对于琉璃，韩王早就没印象，对于韩非，却还有些记忆。秦王三番五次的找自己麻烦，皆是因为这韩非，一会说是求才，一会又说是叛变。“你来找我，是？”
“自然是要你的命的。”说完一片白羽扣在手中：“我说，这回你又想拿谁来替自己的命。”
还没等韩王开口，却见千万条毒蛇从窗口门缝爬了进来。白凤皱眉飞身跃到桌上，却见韩练浑身皮肤青紫从门口走进来，手腕上一对牙印，正是赤练王蛇留下的。
一脸阴狠地看向韩王：“韩成，这个人的命我要亲手拿走为母妃报仇。我的命之后再赔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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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华丽的分界线，回忆开始＝＝＝＝＝＝那日韩练看着宫中的混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一侍卫，跑过来说替母妃来接自己。还没跟上两步，只觉得后脑一痛，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见一直敬爱父王对母妃说：“你若从了他们，他们自能保我周全。你若不从，我就杀了练儿。”
母妃惊恐不堪：“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放了练儿。”喝了父王给的药，身体瘫软下来。父王口头应着，回头却把自己也交给了秦军。眼见母妃惨遭蹂躏，最后咬舌自尽，自己却想喊都喊不出声来。那帮人看王妃已经死了，又淫笑的转向自己。
隐约看见赤练王蛇，缓缓地向自己游来，满眼魅惑的看着自己。依稀记得，这火魅术的最高境界，就是将自己交与赤炼王蛇。若能侥幸不死，便能控蛇。只是这蛇王，只给仇恨极深的人机会，即使给了机会，也没有人能撑到最后。
赤练微微一笑，向毒蛇伸出手。牙齿深入皮肤的那一刻，王妃对韩练施加的火魅术顿时解开。韩练看到了白凤的母亲，淳于兰的父亲，还有很多很多。原来一直尊敬的父亲是这样的昏君，对自己温柔的母亲又是这样的不择手段。原来这韩宫其实是这么的丑恶，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忘记了。依稀又听见母妃轻轻叹息：“你不要怪娘亲，娘这么对你，只是希望你在这乱世中也能活的洁白如练。”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仇恨，难以抑制，身上的痛苦与心中的痛苦，突然消失，只想杀了那个害死母亲的韩王。
＝＝＝＝＝＝＝＝＝我市华丽的分界线，回忆结束＝＝＝＝＝＝

韩练微微一笑，阴冷中又多了些妩媚。只见毒蛇一起爬上，韩王的身体渐渐消失，转瞬之间，已经变成了阴森的白骨。韩王死的时候还是乐呵呵的，你们，又哪里能明白我这个将亡小国的王的苦楚和心思。
韩练不知是中毒太深，还是用功力过多，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白凤微微一笑，捡了一把匕首，向韩练走过去。你们这些命，别污辱了我的白羽。正欲下手，才发现窗外鸟儿慌乱，匕首从手中滑落，跳出窗外，纵身跃上雪凤，朝韩宫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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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看着满城的大火，微微轻笑：“师哥，你没有跟秦军一起来吗？是不敢见我，还是觉得我已经没有做你对手的资格。”端详起手中的鲨齿：“哼，天下苍生，弱者根本就没有活着的权利。你看这韩国，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正欲转身离去，却见一娇小的白色身影，从天上飘落，直窜向火海里。卫庄眉头一皱，伸手拽了回来，正是白凤。
那日姬良说，若自己真是凤凰，朽木也能枯枝发芽，弱如韩国，也能一统天下。他说要证明给自己看。韩国这棵朽木，还没有等到发芽，却在一场大火中永远消失了，顺带也烧毁栖息在上面的凤凰。
白凤挣开卫庄的手，又要往里面冲。卫庄又一把拽回来，只听白凤喃喃地说道：“良兄，别玩了。凤儿认输，你不要再去证明韩国可以统一天下，你不要再去送死了。”
卫庄淡淡地答道：“起火之前，姬家已经被灭门。”
白凤愣住，不再挣扎，回头幽幽地望向卫庄：“如果我不去报仇，是不是就来得及救良兄。良兄就不会死了?”卫庄不语。
“那个人，根本不值得我去仇恨。我不去杀他，他也活不过今天。”
卫庄没有回答，自己径直向前走去，白凤在却后面乖巧的跟着。
卫庄回头：“你要跟着我？”
白凤居然已经恢复平静：“我的命不是你的吗？”
“噢，既然如此，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服从，包括杀人。我流沙不需要废人。”
“白凤知道。”
“你不想要自由？”
“自由？如果不够强大，什么希望与信念也都是一纸空谈。”良兄，你死了，又何来你的天下。
“欧？想成为强者，好啊，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偷袭也好，硬拼也要，你若哪日能胜我一招，我就放你离开。”
白凤一脸戏谑：“等我比你强了，自然会离开。”
卫庄一笑，喜欢这种论调，却又讽了一句：“为了报仇？”
报仇？良兄，若不是我被仇恨迷了心智，你也不会死吧。冷笑一声：“恩怨情仇，皆为枷锁”
如果可以，希望能从此远离感情，成为强者，然后自由自在的活着。如果没有感情，就不会再陷进去，不会受伤，不会心痛了吧。
卫庄不语，继续往前走着。无双从火海里杀出来，秦军来时，韩国军队顿时四散奔逃。这一心想成为韩国第一勇士的无双，却奋力拼杀。
卫庄淡淡地说道：“韩国已经灭了，何来第一勇士。”
无双愣住，望着卫庄。卫庄淡淡一笑：“你若跟的上，就跟着吧。”
说完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白凤回头看着无双，竟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一闪身已经来跟到卫庄身边，牵住卫庄手，就如初次见面一样，似乎要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这个人。只是这回牵的主动，握的随意。卫庄没有拒绝，任白凤牵着，向鬼谷的方向走去。师哥，总有一天，你会回鬼谷的吧。


于是天下都知道流沙卫庄穷凶极恶妇孺皆杀，手下有一个魅惑众生杀人不择手段的赤练，还有一个容貌倾城杀人不见身影的白凤凰。
其实这后半句明明就是自相矛盾，既不见身影何来的容貌。世人的话就是这样传的，听听就好。话说谣言止于智者，不过有着大智慧的剑圣，很多年后跟墨家介绍起自己的师弟小庄时，也不忘提起白凤凰，提起白凤凰时也不忘酸酸地加了句莫须有的“容貌俊秀”，也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
白凤知道这句话的时候，嗤笑一声：“当初因你杀了韩成，说你靠欺负小孩上位是懦夫。现在又拿同样的段子，却又说你穷凶极恶妇孺皆杀。不知如果世人知道韩成没死，还在你这个大恶人身边活的倾国倾城，又会怎么编了？”
卫庄不以为然，看了看站在面前的这个传闻中已经死掉的韩成：“你会在意世人的看法？”那些蝼蚁！
白凤摇头：“我什么都不在意。”
白凤似乎是什么都不在意，例如当年救过的琴师，救了之后便吩咐鸟儿们不准传他的信，若要他自由，就不要再跟他有瓜葛。又例如，即使还有个仇人赢政在秦国，白凤都不再打听秦国的事了。或许是太不在意了，不然怎么无论作任务还是传消息都一律避开秦国？弄得卫庄想打听下师哥的事都不好开口，最后还是李斯来告诉自己盖聂已经离开秦国了。
说来倒也不是完全避开。那日赤练从秦国作任务回来，拿了一卷白绢写的书信。从来不理的白凤瞥了一眼，嗤笑一声：“想不到聪慧过人的赤练姐姐，居然也会拿到赝品。”
赤练讪笑，每次白凤用敬语必是讽刺了，媚媚地回道：“欧？凤儿小弟弟如何知是赝品。这字体我可是对过的哦。”
白凤不语，顺手抽了一条白绢，用左手在上面挥笔一写。卫庄把两幅白绢对光一合，每个字都分毫不差。赤练不禁惊叹，白凤只是扫了一眼，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白凤把笔往边上一丢：“这种文人墨客的小手段，居然骗得了大名鼎鼎的流沙赤练？”
卫庄说：“秦宫有这种文人？”
白凤懒懒道：“李斯不就是小圣贤庄的得意门生？我刚学会写字就开始玩的把戏，他能不会？”（话说当年有人向吕不韦举荐李斯的时候，吕不韦想了半天，说了句“就是那个字写得很好的书生。”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卫庄心中一叹：“那日韩非飞鸟传的家书，难道是被李斯换成的通敌消息？”赢政不是等闲之辈，处死韩非不会只看片面之词，一直想不通赢政为何不对笔迹就相信是韩非所写。原来害死韩非的其实另有其人，机警如白凤，早就知道了吧。
再转身，哪还有白凤的身影。凤儿，恩怨情仇，你不是都放下了吗？


说来白凤这样来来去去不打个招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卫庄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他宠坏了。有次飞了个鸟儿说要去大漠看看真正的自由，就一消失消失了三月。是否看到了真正的自由卫庄不知道，只知道回来时一身血迹，小小的身体从雪凤身上拖下个蒙面壮汉，也不知那血迹是白凤的还是壮汉的。未及询问，白凤就吩咐下人快去救治壮汉。
卫庄看着白凤煞白的小脸心中有气：“你说治他就治他？”要治也是先治你这个流沙第一天王啊。
白凤还是一脸骄傲，仰头看着卫庄回道：“他以后就是流沙的第四大天王，苍狼王。你说治不治？”
卫庄又好气又好笑：“流沙要轮到你做主，先打败我再说。”
白凤眉一挑：“那不是早晚的事？”
卫庄一伸手点了白凤的睡穴，一探内息吓了一跳，经脉俱损藕断丝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想去询问，白凤还睡着，苍狼王却先醒了。叫嚣着来找卫庄：“我苍狼宁可死也不会服从于你。只有你们汉人才会贪生怕死做手下.....”
卫庄最怕听这种正气凛然的大道理，要不是白凤拼了命捡回来的，早就一刀剁了。隐约听到个要一决生死，像是找到了根救命稻草，随手扔把剑给他，指指屋里：“那个逼你做我手下的人就在里面，你要决生死现在是个好机会。”
苍狼提了剑砍了门就进去，刚吼了一声“白凤你给我滚出来。”就愣住了。屋子里药味刺鼻，只见白凤浑身缠满布条还未醒来。眉头紧皱，双眼紧闭，睫毛不安分的抖着，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润。怕是痛得紧了，一只小手露在外面，紧紧地抓着被褥。
＝＝＝＝＝＝我是华丽的分界线，回忆开始＝＝＝＝＝＝＝
大漠有两个圣物，一个是苍鹰一个是苍狼。苍狼王自幼与狼相处甚好，深得族里人敬仰。可是自从那个会控鹰的小孩子来了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于是苍狼约了白凤，草原只需要一个王，不如一决胜负。白凤对做不做王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对于决斗，他从来不知道拒绝，于是欣然答应。决斗之日也没什么出彩事，苍狼虽然力量极大，但敌不上白凤速度快。过了几十个回合，白凤略有损伤，苍狼却几乎站不起来了。其实白凤倒也不想伤他，可苍狼这个死心眼宁死也不肯认输，于是一次一次爬起来被打。最后白凤忍不了了，下了记重手转身离开。谁知白凤刚走，就听狼群骚动。苍狼抬头，只见自己已被包围，为首的正是自己的兄弟。过了会，依稀又听到一个童音说：“我原来以为大漠这么干净，会有真正的自由。没想到也是争权夺势不择手段，真让人失望。”
＝＝＝＝＝＝我是华丽的分界线，回忆结束＝＝＝＝＝＝＝
苍狼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中原就极其不爽，又听说成了个什么卫庄的手下，自己怎么能当汉人的手下，宁可死也要一决高下。在大漠时，觉得白凤总是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又不知用了什么中原的妖法动作那么快，一直当作个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劲敌。今日再看，身体居然这么娇弱，其实只是个孩子，一个会哭也会痛的孩子。
“怎么不动手？等他醒了，你可就没机会了。”卫庄的声音。
苍狼回过头，放下剑：“好，我做你手下。不过不是因为服你，而是服他。”
白凤醒来已经是几日之后的事了。觉得浑身剧痛，迷迷糊糊的睁眼，便看见卫庄。低头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一赌气裹了被子倒头又睡。卫庄一手掀开被子：“躲什么躲，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白凤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看他的伤口，来了流沙之后就更为任性。自从有次醒来把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下人打伤了之后，卫庄只好亲自给他包扎。
赤练端了药正好进来，听到这含义不明的话，“哐”的一声放下药就走了。白凤回过头，一只手指搅着胸前的头发，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卫庄，这次可不是我挑逗的。
卫庄也不理会，只是说：“苍狼醒了。”
白凤一下子坐起来，扯住卫庄的前襟：“他怎么样，是不是不同意当手下，你没有砍了他吧？”起来太急了，浑身抽痛，脸色一下子又白了几分，眼神也不自觉的哀怨了几分。
卫庄皱眉，起来的这么利索，真不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装晕，好把这个麻烦事推给我。
“白凤。”苍狼听说白凤醒了，连忙跑过来探望。却见白凤衣不蔽体，满脸哀怨的正扯开卫庄的前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于是学汉人的样子：“属下苍狼，参见卫庄大人，白凤大人。”
“不要叫大人。”卫庄和白凤几乎同时说到。
苍狼看到他们这么琴瑟和弦更加尴尬了，连忙告退。
白凤松开卫庄，端起药碗闻了闻，眉头皱着喝了一口。白凤虽然不喜欢别人处理伤口，不过每次喝药都不用强迫，乖乖的自己喝下去，似乎又怕强灌时被烫到：“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卫庄还未回答,白凤又补句：“差点忘了你最拿手的就是收买人命。”
卫庄语塞，岔开话题：“你又同时用百步飞剑和凤凰与飞了？”明明知道身子撑不住，就不要逞能。不过这次怎么伤得这么重？
白凤老老实实回答道：“他们有三个高手，我怕一个个杀苍狼就没命了，所以化三个身形。”
哼，又多了一个，这孩子就会逞强：“不想要别人看到你的伤口，就不要再受伤。”卫庄转身出去了。


直到苍狼被砍成重伤，卫庄已经出手，白凤才恍惚清醒。纵身跳下雪凤，救起苍狼，转身离去。卫庄看着雪凤飞离的方向，不是鬼谷，却是大漠。凤儿，恩怨情仇，你以为真的躲的过。师哥，如果你当时真的走得决然，又怎会躲我躲了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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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微微转醒，却见自己在雪凤背上，白凤坐在自己身边，与几年前带自己离开大漠时一样，只是脸上少了那份洒脱，眉头紧皱，不知再思考些什么？苍狼想问个究竟，隔着风声隐约听到：“苍狼兄，还是回大漠吧。那里，或许真的有真正的自由。”
有些事，不想去面对；有些事，却又想去确认。这是怎么了，早就不想再理这世事了。只想成为强者，然后自由的飞翔。不错，这次只是来看高手对决的，何苦又在意其它。似乎找到了一个回去了理由，纵身跳下雪凤。
白凤回到机关城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脸骄傲的表情，得了卫庄的指示，出去追那个盗王之王。那个盗跖的速度却有些让人失望，明明自己是后出来的，在回廊等了半天，那人才缓缓出现。三言两语的斗嘴，三招两式的过招，却让自己心情大好。比起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苦大仇深的嘴脸，这个墨家的盗首领还真是洒脱了许多。虽被机关兽耽误，有鸟儿导路，雪凤帮忙，再追上也不是什么难事。正欲起身，一只谍翅在肩膀上停了一下，又飞走了。白凤微微一笑，要开始了吗？望了望盗跖远去的身影，就要让你再多跑几天吧。转身回了机关城，去观赏卫庄与盖聂地对决。
白凤刚刚落地，突然感到一股杀气。随手飞出一片白羽，接住三根银针。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啊？回过头，却看到那个被自己追杀时警觉性很高的盖聂，却痴痴傻傻地抱着那个端木荣。
盖聂再抬头时，看向白凤的眼睛已经带有杀气。白凤有些惊讶，怎么，盖聂，你没看出来？无语地看向卫庄：卫庄，你牵挂的师哥，似乎对别人关心则乱了。卫庄却一直皱眉盯着盖聂。
麟儿不知是不是看到强者也技痒，变了天明去偷袭。白凤一脸调笑，卫庄却面色严肃。盖聂，让你关心则乱的，还不只端木荣一个。
之后的比试，白凤看得饶有兴趣，纵横剑法打得旗鼓相当。不禁还感叹了句“这就是他的实力”，也不只是在说卫庄，还是在说盖聂。只是卫庄放弃横剑术，却使用百步飞剑的时候，白凤微微颦眉。卫庄，你等这一日等了十几年，今日却为何故意认输？
隐约又看见高渐离轻轻握住雪女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而那雪女也回望了一眼高渐离，目光已不再像那日一般冷冽，温柔中甚至透出几分调皮。高渐离，你们明明还很眷念心中的那一份洒脱与温情，却为何执意要留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把你们束缚的如此深刻。
卫庄输在盖聂手下，白凤没有多少惊讶。盖聂的断剑，却迟迟没有下手。
卫庄平静的望着盖聂，师哥，你若不杀我，你就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天下人；你若杀了我，就是遵从了鬼谷只有强者才有生存权利的规矩。无论怎样，你渺茫的信念，到此为止。这世上，本来就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利。
盖聂迟迟没有做出选择，卫庄却似乎不想再为难了，轻轻出手，盖聂倒地。墨家的人又有一番说道，白凤皱眉，这墨家，怎么这么多规矩道义的。
只觉得天明那孩子哭得心乱：“我说，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你不觉得有趣吗？”凤儿，你今天真的是听到太多，看到太多了，终于又要陷下去了吗？
白凤默了一会，突然轻笑：“恩怨情仇，果然有趣。”卫庄不再答话，凤儿，你终究还是没能摆脱枷锁。
恍惚间，又看到那个温柔的琴师，横眉冷对信誓旦旦的在说什么道义承诺的。这墨家，壮志满满的人怎么这么多。
高渐离一举剑，赤练等人纷纷上前，白凤却没有动。只是在身后皱眉看着那个满眼仇恨寒气凌人的琴师，看着他那悠悠闪着蓝光与自己羽刃同源的水寒。高渐离，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在崖下救你。
却又听他开始念叨什么信念，顿时不堪其扰。依稀又想到了被卫庄砍死的乞丐孩子，想起了韩宫大火中失去性命的良兄，还有面前这个早该跳崖死掉的琴师，心中嗤笑。所谓的信念，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的，你有资格说吗？不经意间，已经被卫庄诱得说出了口。
对面那个正气凌然的琴师，却神色一闪，没想到心中不想承认，却又不能不承认的见解，却被这样轻轻松松用充满稚气的语气说出。
看到卫庄又给了墨家一次机会，微微一笑。卫庄，你又来收购人心了吗？
虽说白凤老是说卫庄收买人心有一手，其实就两招。一招就是把那人引以为豪的信念给彻底毁了，第二招，就是再给他一点希望或者仇恨。很简单的两招，却很实用。白凤自己当年也着了道，只是不知从何日起，却也心甘情愿的留下了。
高渐离，既然你被这墨家的道义信念束缚得难以脱身，今天我白凤就帮你毁了这信念。想到这，表情又恢复了高傲和轻松。
白凤要求出场，卫庄却没有阻止，恩怨情仇，从来都是躲不过的。
面对这个让自己乱心琴师，却不知说什么好。看了看跟自己羽刃同源同样轻巧的水寒，依稀记得卫庄说过排名第七，就拿剑的排行打了个招呼。却没想到琴师居然来了句“剑下只有生死，若死了排名又有何用”，微微张大眼睛有些惊讶。这明明有与刚才自己拿来讽刺墨家信念的论调，如出一辙。渐离，原来你明白，那你为何还要在此坚持没有意义的信念。
不自觉间，便对这琴师又好感倍增，白凤心中也玩性大起。三下两下就诱出易水寒，看出破绽，竟有些得意。
高渐离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只看到他的表情一会自在，一会温柔，一会又决断而充满信念。白凤看得心烦意乱，自己追求的是自由，贪恋的是温柔，而那充满信念的目光又不禁让自己想到死去的良兄。再也看不下去，伸手飞出羽箭扰其心神，准备给出最后一击。
却见白羽从那水雾般的眼前飞过，流盼之间，隐约泄漏出心底的自在与温柔。一直想得到这样的目光，如今却离得这么近，不竟看得痴了。手中的羽刃忘记出手，心口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低头一看，高渐离反手拿着的水寒正划过自己的胸口，决断犀利。在看那眼神，寒冷凌厉，哪里带有温情，心中一片悲凉，羽刃出手。
羽刃出手，必是绝杀，这一次却又是例外。


第十七章
白凤走出机关城的时候，心乱如麻，满脑子想的都是高渐离那时而温暖时而凌厉的目光。谍翅飞过停了一下又走了，白凤猛然抬头，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先是看着苍狼送死，后来是放走盗跖，现在又走神差点输给高渐离。如今诸子百家已经赶来救援，流沙要灭在自己手上了吗？转身又折回机关城。
墨家巨子出现的时候，躲在一旁观看的白凤，眉毛越皱越深了。他看见巨子又在喋喋不休的念着他的道义，看见卫庄受伤，更看见高渐离双手抱剑，低眉顺目，恭敬的的道了一声“巨子在上，弟子参见”。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那个将他牵挂的琴师用无谓的信念与仇恨束缚了那么久的墨家巨子，居然是几年前在卫庄剑下贪生怕死的燕丹。眉头紧皱，当初，就应该果断补上一刀。
燕丹顺着杀气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一双湖蓝的眸子，眼中不再清澈，深深地闪着怒火，心中突然一阵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