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冷的屋子里码字果然需要毅力啊。
更得不多,将就着看吧。
身体没事了,谢谢孩子们的关心,特别温暖,因为看到大家的留言,心情也好了,码字的动力也足了!
果然,留言是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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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一动不动地趴在寂静的夜空里,银河的星星闪着冰凉的光,像是打磨出的精致银器,耀眼又尖锐。四周一望无际,除了漆黑的夜和叫不破的寂静外,一无所有。
他是一座浮雕,嵌在凝固冰冷的夜色里,无声无息。没有颜色,也没有温度。
辗转间,忽然滔天热浪袭来,满眼滚烫橘红的岩浆,连冰冷坚硬的夜都要融化了,群星在炙热喷薄的火山口翻滚、打转,似乎想要逃脱火口的魔爪,但最后统统被化成银白色的光带。他的四肢被火舌纠缠,浑身燥热难耐,下腹一阵阵热流逆势而上,直蹿心口舌尖,耳边吹进一股灼热的气息,扰得他焦心气躁只想找个出口赶紧将这股热浪喷出身体。
他焦躁地翻了身,一把摁住枕边的什么,浓重的酒气冲进自己的鼻子,熏得他厌恶地皱起眉头,耳边恍恍惚惚传来一声低沉又醉人的声音:“俊秀……俊秀……俊秀……”
金俊秀倏地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枕边人的容貌,像是临头一盆凉水,瞬间就清醒了。
他的理发师像只喝多了的猫,嘟着丰盈红润的嘴唇,闪着长长弯弯的睫毛,半眯缝着眼睛,似醒非醒地看着自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腰,来来回回,像是在找着什么宝贝。那贪婪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在金俊秀看来简直是欠打!
“你怎么跑到我这来了?”金俊秀按住理发师的手问。
“嗯?嗯……嗯……要睡觉啊。”
“你不是陪着秦蓉喝酒吗?不和她在一起?”
“她在别的屋睡啊。”
金俊秀脱口而出:“你不和她睡?”
理发师咧嘴一笑,“我喝多了。”
“……”金俊秀坐起来,使劲拍了拍理发师的脸,“醒醒醒醒!你真喝多了?别装了!赶紧下去,这就一张床怎么睡两人?”
理发师哪里管金俊秀说什么,自顾自地又往里面蹭了蹭,说话倒分明清晰很多,“我说不喝了吧,秦蓉非要喝,这倒好,回不了家还要住酒店……没事,反正都是她消费,这床挺大的,够睡两人了,你别挤我就行。”
金俊秀看看床边,微恼:“你那边那么大地方非要往我这边挤?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热!”
理发师仰头眨眨眼睛,万分无辜的,“因为你身子凉快啊!我热……”说完更是搂紧金俊秀的腰不放,嘴里喃喃着凉快凉快。
金俊秀揉了揉眼睛,忍着怒气,俯身问:“刚回来?先去洗个澡吧,一身都是酒味。”
理发师凹着好看的眼睛,一脸探究地盯着金俊秀看,那眼神太复杂,金俊秀一时搞不清他到底要表达什么。理发师慢慢弯起嘴角,好像在笑,他伸出一只手覆上金俊秀半边脸,缓缓地说:“俊秀,你今天那身衣服呢?再穿上让我看看,好不好?”
金俊秀愣了。脑袋里立即重放了昨晚酒桌上的一幕幕,什么都模糊了,只有那束似乎盛满骄阳的目光留了下来,那些被灼伤的痕迹甚至还清晰可见。一时万般情绪堵在胸口,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情及至此,金俊秀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忘记拿开理发师的手,任由他略微粗糙的拇指轻轻划着自己的脸。那些由指尖传来的刺痛,透过皮肤,渗透了最微小的神经,扰乱原本冷静清晰的思路。
金俊秀静静地看着月光里的脸,什么都没再说,默默起身穿上衣服,整整衣襟,站好了,然后冲着理发师,灿然地笑。
朴有天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他坐在床上看着那么美好的金俊秀,竟然哽噎无语了!
他本想笑的,想笑着夸奖他的金俊秀是多么与众不同,或者再正常些,挖苦他配不上这身衣服,但是这都是假的,都是伪装的,都无法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他知道,金俊秀什么都明白,但是他也清楚,金俊秀是自己无法掌控的存在。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浮在月光里,那么切近又那么遥远,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然后只剩下自己,空有一地月光。
朴有天微微扬起头,眼底混着酒精的浑浊,隐隐流一股戾气,悄无声息地蔓延到眉梢、嘴角,他轻轻侧了脸,将自己隐藏在暗处,然而转瞬间那抹阴鸷的光又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他为了这份出乎意料而又难能可贵的情感蓄藏掩埋多时的一腔温柔。
有生以来,朴有天第二次对某种事物产生执念。那些掩埋在心底的,久远到似乎已经被彻底遗忘的欲望,慢悠悠地从一片漆黑空洞的世界里爬出来,在寻不着源头也望不到未来的缝隙里,荒生的野草一样,张牙舞爪地蔓延开来。
他多么想告诉金俊秀,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有多么在意他的一切。
朴有天脚步有些凌乱地走向月光里的金俊秀,双手按住他并不宽阔的肩膀,然后直勾勾地望进他眼睛的深处,好像要把他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他略显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出神又热切地盯着金俊秀的双唇,想着是不顾后果的吻上去,还是再等等?
再等等。
还是,再等等吧。
于是用力把金俊秀抱在怀里,一手扣住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审慎地说:“俊秀,如果我以后做了什么,你……能原谅我吗?”
金俊秀明明想动一下的,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朴有天力道这么大,两肩的锁骨都要被挤碎了。他只想大概是人喝多了,使了蛮力,脑子浑浑噩噩说着不明不白的昏话,所以张口道:“行。你先去洗澡吧?啊?”
朴有天把头埋进金俊秀的颈窝,两眼冒光,眼角堆满笑意,却是深不见底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