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紫薇，小燕子看你来了。”
     尔康领着小燕子到房间，对正在练字的紫薇说道。
     紫薇放下毛笔，抬头一看，“小燕子，你怎么来了？”她欣喜若狂，立马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想你就过来找你了。你这坏东西，都多久没到宫里看我了？”小燕子跑了进去，抱住紫薇，嘟囔着嘴抱怨道。
     紫薇有些诧异于此刻的小燕子，自从回宫后，她就没这么开朗过，可是现在，她仿佛回到了以前……
     “我有什么不妥吗？你怎么这样看我？”见紫薇怪异的眼神，小燕子疑惑道。
     “我……”
     “你们聊，我就先出去了。”尔康打断了紫薇的话说道。
     “嗯。”紫薇对他点点头，他便走了出去。
     “来，我们到那边坐下吧。”说着，紫薇拉着她坐到了榻上。
     小燕子坐了下去，随手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紫薇睨视着小燕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永琪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啊。”今天起床，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更加轻松了，烦心的事情就像知画说的一样，已经记不大清楚了。知道自己要死了，却怎么也害怕不起来，好像生死对她来说已不再重要，爱不爱谁，跟谁在一起亦不重要了。她好久都没活得这么自在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真的好吗？”在小燕子去杭州那几天，她才从明月彩霞那里得知，原来婚后五阿哥对她一直都不好，因此她内疚不已，要不是当初……
     “小燕子，我们要去呐喇王府了，快出来。”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紫薇的思绪。“永琪也来了？”她问道。
     “是啊，我们要去喝少琰和雪儿的喜酒。”小燕子站起身，猛的就心悸起来，她用手捂住胸口，额上冒出了汗珠。
     “小燕子你怎么了？”紫薇立即起身扶住小燕子，“五阿哥，五阿哥进来。”
     小燕子想拉着紫薇不让她喊，可是这次心悸却伴着心痛，让她直不起身来。她脑子瞬间闪过少琰驾着马车，带着衣衫不整的她离开的情景。“少琰。”她耳语般低喃道，谁都没听清楚她的话。
     “小燕子怎么了？”五阿哥推门而进，脸色慌张。
     “我，我没事。”她站起身，又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她抹抹额上的汗珠，说道，“我们快去，天都黑了，他们应该快拜堂了吧。”
     “紫薇她怎么了？”五阿哥不放心的向紫薇问道，虽然小燕子脸上涂了很深颜色的腮红，可是却还能看出她的苍白，这怎么可能没事。
     “她……”
     “真的没事，永琪你这是怎么了，现在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是吧？”小燕子喝止住了紫薇的话，有意不让她说。她瞪着眼睛，故作生气的样子。


第 50 章
     五阿哥坐在马车里，眉头深锁。
     “驶快些。”他打开车门，对驾车的小顺子说道。
     可小顺子却把马车停了下来，一脸颤颤巍巍的下车，跪了下去。
     “你这是为何？”五阿哥不解道。
     “小的该死，小的愧对五阿哥。”小顺子一边说着扇着自己的耳光。
     这让五阿哥更加费解，忙着急的问，“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他的心跳得极快，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小的昨天晚上不小心听见了知画福晋与小得子的对话，他们说晚上要支开您，带走还珠格格，还说，格格已经身中剧毒，丢到荒野即可。听到这里，我就被他们发现了，知画福晋威胁小的说，要是小的说出去，就要杀了我在宫外的爹娘。小的不得不从，但是这一路上小的备受良心谴责……”
     还没等小顺子说完，五阿哥早已调转了马车，径直往呐喇王府驶去。
     －－－－－－－－－－
     一个丫鬟领着小燕子，鬼鬼祟祟的穿梭在王府里，看样子是要把她带出王府。
     丫鬟眼睛不时的往跟在身后的小燕子看，深怕把她跑了似的。
     忽然，丫鬟‘吓’的一声，骤然花容失色。
     “贝勒爷。”原来就在她没注意看路的时候，撞上少琰。
     少琰瞧了瞧她，又看向走在后头的小燕子，奇怪的问道“你带着格格是要上哪去？”
     “哦，格格说屋里闷，要奴婢带着出来透透气。”丫鬟恢复了神情，不急不慢的回答道。
     “是啊，厅里太多人了，我想出来走走。”小燕子附和着说道，她上前拉了拉丫鬟的衣服，“我们走吧。”
     丫鬟望了望少琰，像是在等待他的同意。
     少琰转身侧对着她们，毫无情绪道，“走吧。”
     丫鬟欠了一下身子，就要带着小燕子走，岂料小燕子一阵心悸，整个人瘫软在地。
     “格格。”丫鬟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心，整一个表情复杂得很，连扶住小燕子都没有。
     听到动静，少琰回过头，见缩卷在地的小燕子，忙跑过去扶住她，一张煞白如纸的脸着实吓了少琰一跳。“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子？”
     他望着她那炽热的眼神满是担心紧张，这让小燕子的心痛得更加厉害。
     “大夫，翠娥，快去请叫大夫过来。”少琰神情慌乱，对蹙在跟前的丫鬟嚷道。
     “哦。”她不知所措，嘴里虽答应着，却怎么也迈不开脚。
     “不用，我没事。”小燕子拽着少琰的衣服，“不用，我没事。我只是，只是胃疼。”
     “胃疼、胃疼？”少琰重复着，忽然对她吼道，“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以你这样的身体，怎么为五阿哥生儿育女；为什么总是要让人这么担心。”他说得语无伦次，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我把你伤得很深是吧？”小燕子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她脑里还有些许过去与他同甘共苦的回忆，可是并不深刻，连对他的感觉也淡漠掉了。可是此刻他悲伤的眼神，却还是刺痛着她的心……
     五阿哥远远就看到了少琰，还有躺在他怀里的小燕子，他奋力往他们那边跑。
     “小燕子，小燕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中毒了。”五阿哥一把推开了少琰，搂着小燕子，伤心的说道。“走，我们去找御医。”说着，便要抱起她。
     “没用了，离亥时只有一刻钟了，亥时一到，我就会毒发而死。”小燕子说道。
     “你胡说，你不会死的。”少琰爬着凑到小燕子身边，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跟我说了，你要为五阿哥生儿育女的，说了就要做到，不可以食言，不然我就要把你从他身边夺走。”他突又抬起头，拎住五阿哥的衣襟，狠狠的说道，“都是你，都是你没好好保护小燕子，她才会这样子的。老佛爷赶她出宫，你什么都不管也就算了，她走了才几个月，你就要娶知画，她哭着要去找你，却不幸被刍秣那混蛋□了；现在，你还变本加厉，让她身受剧毒，命在垂危。我真是大混蛋，我怎么可以把小燕子交给你。”他说罢，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第 51 章
     “小燕子被□，被老佛爷赶出皇宫？”五阿哥错愕，这些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惊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事。”少琰气愤的推开他，咬牙切齿道。
     “小燕子，小燕子。”五阿哥失声道，他伏在地上，抓着小燕子的手，眼睛满是悔恨，“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真是混蛋，大混蛋，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味的责怪你离开我，责怪你背叛我。天哪，这段日子我对你做了多少不可饶恕的事。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才可以原谅我。”他脸贴着小燕子的脸，泣不成声。
     “永琪你别这样，我什么都忘了，真的什么都忘了，我现在只记得你对我的好。”小燕子也流着泪，她伸手摸着他的后脑勺，“不要为我难过，今生能让你们两个喜欢上，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现在走了，我没什么好怨的。”她说着，眼睛瞟向了少琰。
     少琰也早已泪流满面，他静静的凝视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小燕子，才感觉到做为凡人的无奈，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慢慢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小燕子，我带你走，天涯海角，我永琪永身相随。”五阿哥不管不顾的抱起小燕子，头也不回的往王府的门口走去。
     “等一下。”少琰站起了身，叫道。
     “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一定要带小燕子走的。”五阿哥没有回头，他语气坚决的说道。
     少琰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追上前去，从身上抽出了一支玉箫，塞到了小燕子手里，轻声道，“想我了，就拿摸摸它。”
     小燕子望着手里的箫，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眼泪不住的往外流，止都止不住，“能再吹一次给我听吗？”她吸着鼻子，眼神跟少琰一样悲伤。
     “带她走吧。”少琰抬起头，对五阿哥说道。
     “你就再吹一次给小燕子听吧。”五阿哥眼带乞求。
     “你再不走，我就不会让你把她带走了。”少琰勃然道。
     五阿哥看着他，由衷的说道，“谢谢你成全。”说罢，带着小燕子疾步往外走去。
     望着他们离去，少琰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咆哮大哭。
     五阿哥的马车刚走不远，一曲箫声便从呐喇王府里传出，小燕子趴在车窗口聆听；马车突一抖，一口鲜血随之从她的嘴里吐出……
     －－－－－－－－－
     五年后
     “爷，我跟你讲，那个凌雪又改嫁了，嫁给吏部尚书的儿子，真是够水性杨花的。”小四倚在栅栏上，对着穿着粗布麻衣，正在洗生果的男子忿忿道。
     “你这话应该留着跟你家爷说。”男子把洗好的水果放在盘子里，抬起头，那人竟是五阿哥。
     “那我跟你讲讲你家那个知画吧。至从那天晚上景阳宫发生火灾，她被吓得流产之后，就一直疯疯颠颠，听我家王爷说，前天她竟跑到慈宁宫去，把那闹得鸡飞狗跳的，老佛爷一气之下，下令把她逐出宫去。”小四津津乐道的说着，“这报应好啊。”
     五阿哥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他轻推了小四一把，示意让他往东面看，“你家爷来了。”说着，他拿着生果往不远处的坟走去，小四也紧跟上去。
     “爷，爷，终于等到你了。”
     “贫僧法号‘戒痴’。”
     少琰手持佛珠，对小四行了个礼。
     “是是是，‘戒痴’大师，‘戒痴’大师。”小四忙回礼。
     “小四过来，冯理他，明明六根未尽，还学人家做什么和尚。”五阿哥故意挖苦道。
     少琰神情淡然，坐到了坟边的大岩石上。每年到这一天，那块岩石向上的面总是干干净净的。
     “小燕子，你看是不是，每年今天，他必定会在这里出现，弄得我想跟你说几句悄悄话都不行。”五阿哥点了几柱插在了坟前，又上前用袖子擦了擦墓碑。
     少琰一笑，“这是下山的必经之路，贫僧怎是有意要从这里过？”
     “你看他还狡辩，京城那么多处院寺，他却偏偏选山上那间破庙出家，你说他是不是有意想跟你拉近乎。”五阿哥蹲在坟头前，对着墓碑讲得不亦乐乎。
     少琰没再说什么了，他望向小四，问道，“王爷可安好？”
     “安好，安好。”小四连声说道。
     少琰又一笑，他放下佛珠，走到坟头，用手轻轻触摸那冰冷的墓碑。
     “你们今天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墓碑上没刻字。”小四上了香，大声对他们问道。
     五阿哥抬眼望向少琰，嗤笑了一声。
     少琰对上他的眼，也笑了。
     “墓碑无字，只因坟里没人。”五阿哥站起身很寓意的说道。
     “什么？无人？”小四惊愕。
     “呵呵呵。那人已经活在我这里了，坟里怎么可能有人。”五阿哥搭着小四的肩，指着心口说道。“你说是吧，和尚。”他扭头，瞅着少琰。
     “阿弥陀佛。”少琰闭上眼，念了一句经。
     “走吧，今天家里煮素菜，留下来吃午饭吧。”五阿哥丢下了这句话，径直往回走。

还珠格格之虐爱3
作者：凡平
五阿哥vs六阿哥，他们是兄弟，却也是情敌；
五阿哥vs小燕子，他们相爱，却如同两只困兽互相斯咬着；
六阿哥vs小燕子，他是她的丈夫，亦是她的蓝颜知己。
小燕子 五阿哥：一夜之间，她没了丈夫，没了孩子，她被贬‘妓院’，他却无动于衷；
小燕子 六阿哥：他把她从妓院‘拣’回来，他说他爱她，很早以前便爱上了，从此，她叫‘六拣’；
一切归零：
六拣 五阿哥：她知书达理，她眼神冷漠，她额上有块红色印记，她叫他‘五哥’。
六拣 六阿哥：她天真无邪，她热情似火，她一刻也离不开他，她叫他‘蓉哥哥’。
五阿哥 六拣：他恨她，却爱跟她在床上翻云覆雨；
六阿哥 六拣：他爱她，纵使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怀疑身份
五阿哥躺在卧椅上，两眼紧闭两眉蹙成一团，右手紧紧捂着心房位置，伴着轻微抽搐，样子看起来痛苦极了。知画弯着身子正用手帕为他擦拭额上冒出的冷汗，焦急而担心的心情使得她脸部变得扭曲。
     这时，雪莲以及她身后端着汤药的宫女匆匆赶进房内。
     知画默契的腾出位置让雪莲站到五阿哥身旁。
     相比知画，雪莲看起来要镇定得多。只见她有条不絮的拿了个软枕垫在五阿哥背部使他躺高，又接过宫女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再喂给五阿哥喝下。
     知画站在一旁看，脸上担忧的表情随着五阿哥慢慢舒展开来的眉头而一点一点卸下。“永琪怎会突然心悸得如此严重？”她问。
     雪莲喂下最后一口汤药，用手帕为五阿哥抹了下嘴，方拿掉垫在他背部的软枕好让他躺得舒服些。
     “我们出去说话，别吵到永琪休息。”雪莲转过身，拉着知画就往房门外走出去。
     “是不是永琪的身体有什么事？”她们来到另一个房间，知画就忙拉过雪莲问。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姐姐别急，永琪的身体没事。”雪莲说。
     “既然没事，那你怎么一副神神密密的样子，可把我吓得。”知画抱怨道，可她还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要五阿哥没事，她什么都不怕。
     “可是姐姐不是也说了，永琪怎会一下子心悸的这么厉害，这里边肯定有事。”这下轮到雪莲拧眉，“‘心悸’本来就算不上什么病，只是病人长期心里有淤气，久积成疾，才有‘心悸’一说。而永琪心里这一堵淤气，姐姐可比我更清楚是谁造成的。”
     知画纣了一下，挑高眉，“小燕子？你是说，付六拣。”她像是在打暗语，支言片语。
     “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还珠格格的容貌，但我见过永琪书房里那张被他藏在书架上的丹青，她们就如两个双生儿。”雪莲说。
     “是，她们确实像极了，要不是她眉间多了块胎记，我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人是什么付六拣。”知画说。
     “你怎么就肯定她额上的就是胎记？”雪莲眼露狡黠。
     “不是胎记？”知画瞪大眼睛，讶然道。
     “我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的胎记，不过以前有听阿玛提过，说西域有一种红色奇花，浸过‘百花水’便会融化开来，这时用笔蘸少许涂于皮肤上，一年之内是休想洗掉的。”她停了一下，有些沮丧道，“不过，永琪那厢见了付六拣，这厢心就揪成这样子，所以不管她是不是，首先她已是我们最大的‘劲敌’了。”
     “我们姐妹联手，还怕斗不过她吗？”说到这点，知画是有绝对的自信。
     “也是啊，当初她敌不过姐姐，难道现在成了六阿哥的福晋，反倒有办法了吗？”雪莲一扫阴霾，哄笑了几声。
     知画也轻蔑的扯起嘴角，“我们姐妹联手，看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把永琪从我们身边抢走。”她说着，阴沉的美眸朝雪莲望去。以后五阿哥登上了皇位，三宫六院在所难免。既然不能独自占有他，就必须巩固住自己的地位，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先建立自己的一股势力，雪莲和胡太医则是她第一批要拉拢的人。
     －－－－－－－－－
     小燕子往书桌上放了一碗东西，“皇额娘刚差人送过来的，鹿尾汤。”她嬉笑的说，还特别强调了的汤名。
     正在看书的六阿哥放下书本，仰头面向小燕子，表情严肃，“到这边来。”他向她招招手，示意让她到他身边来。


     “怎么了？”小燕子被他严谨的态度吓住了，毫无悬念的绕过桌子走到他身旁，谁知没等她站住脚，六阿哥便一把揽住她，她硬生生的就跌进了他怀里。
     “你刚才笑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六阿哥俯视着她，他仍旧正经八百的样子，说话的口气也跟刚才一样未作改变。
     小燕子被他‘一本正经’惹得想发笑，但她却咬着唇不让自己笑出来，“你知道刚才那个嬷嬷送这碗汤过来还跟我说了句什么话吗？”
     “什么话？”六阿哥问。
     “她说，六福晋，虽然现在你和六阿哥正处于新婚燕尔，但还是得注意身体，不能‘纵过度’。”小燕子说完，已经笑得快不行了。“我想，是不是你额娘吩咐她这么说的，不然她怎么给你送这个汤过来。”她边笑边勉强的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六阿哥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好了，皇额娘这也是关心我，你，不准再笑了。”他手指着她警告道。“我跟你说件正经的事。”
     “什么正经的事？”小燕子还在笑，不过她已经坐正了身子，手环在六阿哥的脖子上听他说。
     “过两天就要去狩猎了，这次皇阿玛准备去‘木兰围场’，我想带你一起去，你意下如何？”六阿哥说。
     小燕子若有所思，“是不是所有的皇阿哥都会去？”
     “那可不是。”六阿哥停了一下，“十四十五阿哥就去不了。”
     “好啊，你戏弄我，他们不过才是几岁的孩子当然不能去了。”小燕子故作生气的抓起他的左手，“敢戏弄我，信不信我咬你？”她做出要咬下去的动作。
     六阿哥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看着小燕子，表情相当认真，“你说过，被你咬了就会中了你的‘毒’。”他说得有头没尾的，像是在试探什么。
     小燕子愣了一下，停止嬉闹。“那我就不咬你了，因为我没有‘这种毒’的解药？”
     她清澈的眸子毫不闪躲的迎着六阿哥的眼神。她从来都不想去隐瞒她不爱他的事实。
     六阿哥淡淡一笑，却难掩失落的神情。
     “你到底去不去？”他扯开话题，“五哥······五哥和八弟九弟都会去。”他怎么会不知道小燕子其实要问的是“五阿哥会去吗？”，而并非“是不是所有的皇阿哥都会去？”
     “是吗？”小燕子尴尬一笑，从他身上起来，被猜透心思的心虚感直涌心头。
     “既然大家都去了，那我也去吧。”她终是咬咬牙说出心里话。

“八弟怎么可以这样说皇阿玛，他老人家一年也没来这里几次，怎么可能知道哪条路‘有生气’，哪条路‘没生气’？”六阿哥的话里虽含训斥的字眼，但语气平和，完全没有针对的意思。

     这不，那些福晋夫人一见到这架势，脸上立即犯起了难。但这始终是皇帝出的主意，她们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得硬着头皮往石椅上坐。可是她们坐得相当拘谨，两腿都屈着不敢往外伸出一点，深怕这一伸就会破坏了她们的美态似的。她们接过太监宫女们递过来盛着肉的盘子，也是用筷子一点一点夹进嘴里，吃得娇娇羞羞，一点也不自在。
     而小燕子现在虽变得温婉闺秀许多，可就不像她们那般做作。她坐在六阿哥身旁，该喝时就喝、该笑时就笑、该吃肉时也没有顾及什么仪态不仪态的，一口便是一大块，而这样的她不但不显得粗俗失礼，反倒看起来落落大方。
     与他们同坐的是八阿哥和九阿哥两房，他们俩各自都带了两位福晋过来。五阿哥一房不与他们围在同一个火堆，而是在他们身后，隔得并不远。
     “晚上不是有什么‘狩猎舞’么，怎么还不上场？”八阿哥发闷的嚷道。“真是无聊，要不这样，我们来作诗、对对联怎么样？”他提议道。
     “好啊。那八阿哥你就先出个题目吧。”小燕子兴致的回应道。
     六阿哥奇怪的望了她一眼。虽然这一年里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琴棋书画’学得神速、进步也神速，但这些终归是死记硬背的东西，读熟了练熟了便可掌握，至于作诗、对对联这种需要有浑厚的文学功底和动脑筋的东西，以他认识的小燕子，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慧根。所以他不免心生好奇，她为何突然对这个如此感兴趣。
     “听好了。”八阿哥站起身，清了清嗓子，“上联是：玉澜堂，玉兰蕾茂方逾栏，拦余览。”
     座下的四位福晋交头接耳议论着，只有小燕子面露微笑，看似已经对出了下联，可是她又迟迟不开口。
     “怎么样，对得出么？这可是纪师傅给我出的题目，你们谁要能对出来了，我腰上这块玉就归谁。这可是去年皇阿哥赐给我的回族贡品。”八阿哥摘下腰间的碧玉。此玉玉色通透，象牙状，有小指头长短。
     “好美的玉啊。”小燕子惊呼道，吃吃的盯着那块玉看。
     六阿哥看出了小燕子的心思，亦接过八阿哥的话，“八弟刚才说的话可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一鞭。”八阿哥正色道。
     闻言，六阿哥站起身，“听好了。”他一脸自信的神情，看来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下联是：清宴舫，清艳荷香引轻燕，情湮晴烟。”
     “清宴舫对玉澜堂，清艳荷对玉兰蕾，茂方逾栏、香引清燕。”八阿哥自言自语道，又即刻拍掌叫好，“不愧是六哥，对得真好。”
     在座的人也随即拍掌称好。这一拍，不禁惹来了四周围的人的目光，其中就有五阿哥知画他们。其实，从小燕子入座后，五阿哥就有意无意的总朝她这边瞧了。
     “六哥，给。”
     八阿哥把玉交到六阿哥手里，他一接到手，立刻往回走两步蹲到小燕子面前。
     他将玉送到她手里，“送给你的。”他柔声道。
     小燕子先是一愣，而后也就欣然收下了，她摸着玉，有些爱不释手。
     骇时又是掌声一片，所有看到这个场景的女人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而八阿哥也跟着起哄道，“六哥可真疼六嫂啊。”
     小燕子被他说得脸一阵绯红，她忙起身制止住他，“好了八阿哥，我们接着玩吧。这次换我出题了。我们不对对联，接‘缩腿诗’如何？”
     “‘缩腿诗’，好啊，纪师傅最爱玩的把戏。”八阿哥应道，“出题吧。”
     ‘缩腿诗’？六阿哥看了看小燕子，又扭头望了望眼睛直盯着小燕子看的五阿哥，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四四方方一座楼。”小燕子提了一下声音。
     八阿哥接道，“这还不容易，挂上一口钟，撞一下。”
     他停住了，瞧向小燕子，示意让她接。
     小燕子一笑，转过身面向五阿哥，“嗡。”她圆溜溜的眼珠子足有两秒是定格在五阿哥身上的。
     五阿哥心中一怔。四年前在学堂那一幕即刻在他脑里转悠：他用扇子敲了一下笔筒，她清澈无比的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喊了一声，‘嗡’。
     “这个太简单了，我来出一个吧，还是对对联。”
     八阿哥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五阿哥的回想，待他回过神，小燕子早已转过身回到了座位处。
     接下来八阿哥出的什么对联，大家都无暇去对了。起码六阿哥是没心情了。刚才小燕子出的这个‘缩腿诗’，是四年前她第一次进学堂，纪晓岚魁的题目，而上面这段诗，正是五阿哥为了助她过关而想的。当时他也在场，他对那天的事记忆犹新，因为就是从那天起，他开始注意的她。
     六阿哥瞅着身旁的小燕子，此时的他心里十分焦灼。刚才的一切印证了他的‘不安’，小燕子为何无缘无故想对对联，原来，她只是想唤醒五阿哥对她的‘记忆’罢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更加难受不已。
     这时，从左前方处传来了一支浑厚狂野的乐曲，接着二十来个只穿有裤子的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他们手拉着手在火堆外围成了个圈，他们头发绑得奇奇怪怪的，脸上也画了彩，看起来很是神秘。
     “这是表演‘狩猎舞’来的吧？”八阿哥眼望着他们，不由得兴奋起来。
     在他说话之际，那群男子已经错开了手开始跳起舞来了，他们嘴里还发出猿类的叫声。整个场地霎时热闹起来，也变得闹哄哄的。

第 20 章
“吟儿，药熬好了吗？水放好了吗？”小燕子一进‘景轩宫’，神色慌张的就抓着吟儿问。
     “全都准备好了。”吟儿看起来也很紧张的模样，她一面说一面张罗着帮小燕子脱下外衣，往浴室里去。“药刚熬好，有些烫。小姐，你先洗洗，再喝药。”
     “嗯。”小燕子除去衣物，用脚尖在浴缸里试了试水的温度，方坐到里头去。
     －－－－－－－－
     小燕子走了一会，五阿哥才穿上衣服沿着床边坐着。他打开双脚，身子屈着，手肘倚在两侧大腿上，手掌抱着脑门。一想起被要回去的铜锁，五阿哥就心烦一乱极了。
     他和小燕子新婚的第二天，萧剑就把一块铜锁交给小燕子，说是他们的娘留给他们俩的。铜锁是一对的，他们一人一块。在他娶知画那天，小燕子把铜锁送给了他。她说，这块铜锁的本名叫‘锁心’，意为‘锁住爱人的心’，所以她要他戴着，她要牢牢的锁住他的心。他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细腻的说法，总之，他当时是很高兴的，因为这就证明了，小燕子是很在意他的。
     可是现在······他不想往下想了，也不想再去回忆什么了。他站起身子离开屋子，返回了‘景阳宫’。
     他在厅里遇到了雪莲，看来她是专程在那里等他。他没心情搭理她，准备直接往书房里去，却被她拦住了。
     “永琪，把药喝了吧。”她微笑着把手里的汤药往五阿哥面前递。
     “我不想喝，拿回去。”
     他转身想走，但被雪莲拉住了手。她拧着眉在他衣服上闻了闻。
     雪莲现在的动作就好像怀疑丈夫在外头有外遇，硬是要从丈夫身上闻出别的女人的味道，再进行‘审讯’的样子。
     这让五阿哥看了，相当反感。“你干什么？”他抽回手，蹙眉喝道。
     雪莲抬起头望着五阿哥，仍皱着眉头。
     “如果你这种眼神是在指责我对你不忠的话，那你现在大可以走，相信以你的美貌，争着娶你的王公贵族多了去。”五阿哥说。
     “什么？”听了这些话，雪莲很是诧异。
     “我说，如果你想，我可以让皇阿玛帮你再找户好人家嫁了。”五阿哥侧身相对，态度相比刚才却要平和好多。
     雪莲怔了怔，马上笑着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永琪你说些什么呢？我既然嫁给了你，就一辈子是你的人了，怎么会去改嫁呢？汤药有些凉了，我去热热再送过来给你。”说完，她立刻转身走开。
     五阿哥也扭身走进了书房。
     －－－－－－－－－－
     这是一个明媚的日子，一早，小燕子就携着吟儿在园子里走。虽说已是夏季，但园里的花草还是红的红绿的绿，可谓仍旧是‘春色满园’。她们边走边欣赏着这‘花红柳绿’，心情自然是舒畅极了。
     她们走到石门拐弯处，就碰到了知画和雪莲。
     “拣儿，在逛园子那？”知画先开口道。她们一起停在了门口。
     “今天天气好，就出来走走。两位姐姐也是逛园子吧。既然都遇到了，就一起到亭子坐坐。”小燕子提议道。
     “那走吧。”知画应道，三人就一齐往不远处的亭子去。
     她们三个坐到了亭子里，宫女太监又送来了几样茶点。
     “听说雪莲姐姐刺绣功夫了得，改天可要教教拣儿我了。”小燕子拿起茶杯在手里晃了晃，饮了一口茶。


第 21 章
慈宁宫
     老佛爷端坐在镜前，由小燕子为她梳发。她们身旁站有两个嬷嬷和四个宫女，宫女手上分别端着打了水的脸盆、漱口的茶盅、以及痰盂，看来老佛爷是刚刚才起床。
     头梳好了，小燕子拿了面镜子对着老佛爷的后脑勺照，照出的影子刚好倒映在她们面前的镜子。
     老佛爷用手扶了扶后面梳得相当工整又不乏精致的发簪，左右细看了一遍，不由的赞叹起来。“看不出拣儿的手这么巧。”
     小燕子颔首一笑，“老佛爷过奖了，过去拣儿常帮外婆梳簪，熟络了罢。”
     “你就不必谦虚了，哀家还没老到分辨不出‘手巧’还是‘熟络’。对了，你给哀家用的是什么‘发膏’啊，哀家怎么觉得今天的头发看起来特别油亮。”‘女为悦己着容’这句话不管对哪个年龄阶段的女人都受用，虽然老佛爷已过花甲之年，丈夫亦已辞世，可是她的‘爱美之心’却一点也不输给年轻的女子，看她现在一脸容光焕发的样子就知道了。
     “以前外婆梳头发的时候，总喜欢在‘发膏’里掺点露水，梳出来的头发自会黑亮许多，后来我梳发也习惯掺点露水梳。刚才我就是用这个方法帮老佛爷您梳的发。”小燕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老佛爷点点头以示了解。
     这时，宫女拿上洗漱用的东西，小燕子伺候她洗漱，跟着陪她吃了早饭，方才回了‘景轩宫’。
     小燕子一踏进寝宫，就见一个男子背着身子伏在窗台，她即刻一脸欣喜，当下就加快脚步，一把上前搂住了那个男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从他背后柔声寻问道。
     那人回转过身，是六阿哥，几天未见，他明显憔悴了。
     “昨晚赶了一夜的车，刚刚才到。听吟儿说你过去老佛爷那边了。”他看着小燕子说道。
     “嗯。”小燕子点点头。她凝视着六阿哥，说实在话，几天没见他，她是想他了。
     同样的感觉，六阿哥比她更强烈一些。也是因为太思念她，所以灾区的事情一办完，他就连夜赶车回来。
     “你瘦了。”六阿哥手说
     “我在宫里吃得好住得好，怎么会瘦了。倒是你，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没吃好，看你，脸颊都凹进去了。”小燕子手抚他的脸颊，眼露疼惜之情。
     “对了，上次在‘承德山庄’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走？我第二天起来看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她像是突然想起，马上就换了语气质问道。
     “那天见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叫你。你不是这样就生气吧？”六阿哥向小燕子轻轻绽了一个笑容。其实那天，他突然离开‘承德山庄’，是因为他吃醋了，他在嫉妒小燕子跟五阿哥的事，很嫉妒，嫉妒到他想逃避。可是这几天，他发觉自己根本不能没有小燕子，所以他回来了。他虽然一直在协助小燕子的‘复仇计划’的进行，但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手段去报仇，她从来都没有把计划的实质内容告诉他。不过这几天他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她要用什么方法报复五阿哥，他都会成全她，只要她不离开他就好。
     “我有那么小器吗？”小燕子握拳轻捶了六阿哥的胸膛。她做这样的动作不但不显得粗鲁，反而在别人眼里娇嗔异常。
     六阿哥也这样觉得，他的心骤然软开了，抱紧小燕子不放。嘴里还絮絮有词，“老天爷怎么能安排让我遇上你这么‘可恨’的女人。”
     “‘可恨’？”小燕子不能理解的推开六阿哥，皱着眉头喝道，“噢，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可恨’的女人？”她现在的样子全然是‘未作改变’之前的小燕子，一点也不‘大家闺秀’。

   六阿哥好笑的看着她较真的表情，突然又一把揽她入怀，用脸颊蹭着她的发顶，“你降服了一个堂堂的大清阿哥，你说你可恨不可恨？”
     小燕子听了，笑出了声，“哈哈，原来你这是不服气。”说完，她就沉默不语了。她伸手摸上六阿哥的脸，好似有好些话要说，却又感觉她不想启齿，仿佛有很多事难以言语。
     她又恢复了平常时的‘端庄’，看着安静不言笑。“你肚子饿了吧，我叫吟儿弄些点心给你。”她在他怀里说。
     “嗯。”六阿哥放开了她。
     “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一会叫你。”小燕子对他说着，又转身边搭讪喊着吟儿边往外走去。
     从‘灾区’回来，六阿哥依然一刻也没闲着，用过早点就急急忙忙出了“景轩宫”，一直到傍晚时分都没回来过。小燕子已经吩咐御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着他回来。她左盼右盼的，却盼来了小得子。
     小燕子站在门口，远远就见小得子拐过小石门向她走来。她慌张极了，忙走下阶梯朝他疾步走去。
     他们在院子碰了头，小得子准备行礼，就给小燕子制止住了。
     “行了，有什么事？”她一面不耐烦的说一面紧张的往小石门那里望，深怕被六阿哥撞着。
     “爷让您过去一趟。”小得子说。
     “现在？”小燕子讶然的重复他的话，想要确认他的意思。
     “是，爷让您现在去一趟，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奴才还是事就先行告退了。”小得子兴许也怕碰到六阿哥不好解释，净自说完话，也没等小燕子答复就匆匆转身离去，丢下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的小燕子。
     那晚过后，五阿哥就没要小得子来找过她，所以这几天她很是纳闷，深怕五阿哥已对她心生厌倦，不再找她了；她不是对他还没忘情，只是真是那样的话，那她的‘复仇计划’不就‘胎死腹中’了吗？而现在他找她了，她是想过去的，这是个机会，可六阿哥刚回来，她怎么可以扔下他一个人，还要，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她今晚去了，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
     正当小燕子左右为难之际，吟儿从寝宫里出来，走到她身旁小声问道，“小姐，去吗？”小得子进来时，她就站在小燕子旁边，所以她也看到了。而此刻的小燕子在烦恼些什么，她是清楚的。
     小燕子扭过身，看了看吟儿，咬咬牙，“去。”
     “那吟儿这就去准备。”吟儿说完，就转身往寝宫里跑。

第 22 章
还是那个院子。五阿哥仰身躺在床上，微喘着气，小燕子这个时候已经起身穿衣服了，看她的模样似乎着急要离开。
     “不知永瑢知道了你现在跟我好会有什么反应？”五阿哥伸手玩弄起小燕子散落于背部的乌发，扬着嘴角似笑非笑，口气轻蔑。“不过像他这种有特别癖好，喜欢别人玩过的女人，或许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反应，你说是不是？”
     他的话让小燕子霎时愤慨到极点，她正在扣纽扣的手紧握成拳，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不已。
     “怎么，生气了？”五阿哥明显感到小燕子身体在抖动，知道她生气了，他不觉嘲讽的冷笑几声，仍不作收敛，还缓缓从小燕子身旁坐起，扯下她刚穿好的衣服，细碎带着凉意的吻瞬间落于小燕子的脖颈间。
     小燕子狠狠的把五阿哥推开，怒瞪了他一眼。
     不知是否触碰了五阿哥的某个死穴，总之他一下子也愤怒开来，两手抓住小燕子的肩膀，把她推到她身后靠着墙的床沿上，吼道，“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
     小燕子本来就被他惹得满腔怒意，现在经他这么一吼，她也暴动了起来。“你跟我说资格，那当初你有什么资格夺去我的孩子，你跟你的老佛爷皇阿玛有什么资格夺去我的孩子？”
     五阿哥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她会再拿孩子说事。
     “孩子，如果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你会失去它吗？”
     说起这件事，他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小燕子看了，更加加深了她心里对他的恨。
     她顿时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他争论下去了，从一开始就否定了她的人，说再多只是纯粹的浪费口舌。
     她屈起手挣开了他，下了床，边整理衣服边走出房门，五阿哥依然呆坐在床上，不做挽留。
     小燕子回了‘景轩宫’，刚一拐进小石门，就见六阿哥坐在门槛那里，手抱着头曲坐在那里。
     她赶忙走近他，六阿哥听见到脚步声，方也抬起了头。
     看到她，六阿哥先是欣喜，而后又蹙上了眉，他看似有好多话要问，却不见他开口，尽自的呆呆站着。
     倒是小燕子，觉得她这个时候回来应该跟六阿哥交代一下去向，她想着，就讪讪对他一笑，说，“这阵子正和雪莲学习刺绣，刚才有个地方绣得不好，要她帮我拆了，这一拆就到了晚饭时间，她硬是留我在那边吃饭。对了，你什么时候，吃饭了没有？”
     六阿哥顿了一下，说，“是吗？我吃了。进去吧。”他的手伸过去揽住她的腰，两人并着肩走了进去。
     吟儿见小燕子回来了，忙迎上去，她眉眼渗着焦急，刚要开口，又突然有所顾忌的抬眼看了看站在小燕子身旁的六阿哥。
     在皇阿哥里面，最懂得察言观色的非六阿哥莫属，所以吟儿这点神气，六阿哥自是‘一眼道破’，看来小燕子是不想让他知道一些事的，他想着，也不露声色。
     “我去书房看会书，看你这会儿才回来，肯定有很多事没做，去忙吧。”他拍拍小燕子的肩膀，就扭身往书房走去。‘景轩宫’的书房卧室分别居两旁，浴室在卧室里面。
     小燕子洗完澡后出来，六阿哥已经闭着眼躺在床上。她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床沿，本想拍他一下吓吓他，岂料小燕子的手刚要碰到他，他猛的睁开眼，小燕子自己反倒被吓得愣住了，六阿哥便顺势把她抱上床，翻身压到她身上。吟儿见势，立马识相的退了出去。
     刚洗完澡的小燕子身上的热气还没褪去，脸色也因此特别粉嫩白净，这不禁把六阿哥看呆了，眼睛吃吃的瞅着她不放。
     小燕子的灵眸圆碌碌的转着，这样让她更显纯真稚气。
     六阿哥喉结一动，再也控制不住的吻上了她的唇。
     小燕子从浴室出来时还是穿了件旗袍，此时六阿哥已经开始解她袍子上的扣子，她先是露出了香颈、再是玉肩，六阿哥也顺着吻下来；一块红斑掠过他的眼前，他停住了动作，怔怔的盯着它。
     小燕子闭着眼睛，双手抱着他的头配合着他，当感觉他停下来了，也睁开了眼，有些窘的望着他。
     “怎么啦？”她问。
     “没事。”
     六阿哥嘴里说没事，可眼神闪烁不定，小燕子不免疑惑。
     “真的没事？”她又问。
     “嗯。”六阿哥整理着衣服，“我忘了我还有一份公文要处理，你先睡吧。”他一面说一面下了床往外走。
     小燕子看着他出去，对他如此反常的反应感到困惑不已，她坐在床上思纣了老半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方从床上匆匆下来，跑到梳妆台前的镜子，伸着脖子照了照，赫然发现在右边的脖颈间有一块姆子大小的红色‘吻痕’。

第 23 章
小燕子立即明白了六阿哥为何如此反常。她纳纳的往身后的椅子一搁，眼睛朝下盯着自己修长白净的手指，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上面。看她一会十指相互扣着，一会又放开玩弄的指甲，能感觉得出她很慌。
     其实她和五阿哥这档事，是她一早就策划好的。她之所以没跟六阿哥说，一来怕他反对，二来，男人的‘自尊心’总是比女人富余得多，而在感情中，被背叛的滋味她是尝过的，那种苦她都不堪忍受，更何况是六阿哥，他有多爱她，她再清楚不过，她怎么能让一个如此疼惜她的男人受伤害。可如今她的‘计划’才开始，就已经被六阿哥察觉出来了，虽然他没有当面戳穿她，但她此时的感受，就像自己被扒光了身子供人观赏，既难堪又难受。
     吟儿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小燕子身旁。她刚才看到六阿哥走出‘景轩宫’，觉得奇怪，亦走进来看看发生什么事，却见小燕子坐在那儿发呆，连她走近她，她都毫无察觉。
     小燕子偶然向旁边一瞟，赫然被灯光照出来的狭长黑影吓了一跳，再扭过头一看，原来是吟儿。她拍了拍胸腹压惊。
     “吟儿你想吓死我啊？进来也该支会一声。”她拧玫道。
     吟儿轻笑了一声，“是小姐想事想得太入神了。”她又换了种较深沉的语气问道，“我刚才看到六阿哥出去了，怎么，小姐和他闹别扭了？”这话问起来倒挺可笑的，谁不知六阿哥对小燕子有多爱护，平时连大声对她说话都不曾有过。可这大半夜的，六阿哥臭着脸出去，又不免让人有所怀疑。
     小燕子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他要真跟我闹就好了，我的心也就没这么难受了。”
     “小姐的话怎么没头没尾的？到底是怎么了？”吟儿少了平时应该有的沉着，皱着眉焦急的问道。
     小燕子起身，拉着吟儿往床榻去，两人坐在床沿边，这才听小燕子絮絮开口道。“瑢哥哥他知道了我和那个人的事了。”
     “什么？”吟儿讶然的瞪大眼睛，一时间思绪全乱。“那，那怎么办？要跟六阿哥解释清楚吗？”
     这时小燕子倒显得镇定许多，她抓着吟儿的手，像似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神情郑重，“我当初选择什么也不跟瑢哥哥透露，就是为了以后，如果我的‘计划’失败了，能确保他平安无事。所以往后不管瑢哥哥提不提这事，我绝不会替自己开脱一句。吟儿，你也是，就算我受了再大委屈，他怎么误会我都好，你一定不可以把我的事说出去知道吗？”
     吟儿眼里早已噙着泪水，她起身对着对头的那堵墙喊道，“老天爷，小姐人这么好，为什么要她受这么多苦，而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却为何可以逍遥法外，这公平吗？”
     小燕子也起身，与她并肩站着，“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太多太多不公平了，这一切我早就看开了。”她的口气很平和，仿佛早已认命了。
     吟儿听了，转身抱住小燕子哭了起来，小燕子的眼泪也‘唰’的一下掉了出来。
     吟儿在十五岁时父母双双辞世，她交由她的舅舅舅妈抚养，岂料却被他们卖进了青楼，那一年，她幸而遇到了小燕子，小燕子见她可怜就收她做丫鬟······
     在往后的日子，六阿哥压根就没再提及那晚的事，这让小燕子和吟儿不禁松了口气。但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六阿哥经常借口“有事要忙”而“夜不归宿”，还好的是，他对小燕子仍然体贴入微，小燕子对他这种行为也不加追问。纵然六阿哥在外头‘花天酒地’，在小燕子看来无非再合理不过，她的心早已死去，根本就无法给他想要的‘爱’；他完全有权利去享受那些对他倾心的女子的‘爱慕’。不过这些皆是小燕子的个人猜测，她没有去证实过，所以事实到底如何谁也不得而知。而五阿哥那边，小燕子依然与他‘纠缠不清’，他们之间的话题，仍旧以互相伤害讽刺为主，几乎没有跳跃出这个主题的其它‘体己话’；但他们越是这样看似互相仇恨，却越发纠结得厉害，两个人就像两块磁盘一样紧紧吸附着，互相牵制着彼此。
     这天，五阿哥有事外出，在经过‘花妈妈’的青楼时，意外看到了小燕子，她正和‘花妈妈’走出来，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花妈妈’方才进去，小燕子则独自一人往街道走去。五阿哥叫停了马车，打开门下了车就朝小燕子跑去。
     小燕子没走几步就被五阿哥拦了下来，她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看清楚了是五阿哥，不免有些诧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口气不咸不淡。
     五阿哥扯起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怎么，就只有你可以到这里来吗？”他顿顿，向斜对面的青楼望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小燕子身上，“你跟‘花妈妈’很熟吗？”。
     闻言，小燕子止不住耻笑了起来，“你这不是说废话吗？托你的福我在里头有幸呆了六七个月，你说我跟‘花妈妈’能不熟吗？”
     五阿哥对她的回答似乎不慎满意，脸立即沉了下来，原本与她是对站着的，现在却扭身和她并肩站着，眼睛不去瞧她笑开花的嘴脸。
     “一个妇道人家，进出青楼成合体统。”他停了一下，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还不够有说服力，硬是接着说道，“而且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要是你上青楼这件事被传了出去，我都不知我那六弟的脸面要往哪搁好。”
     “我是什么身份用不着你来提醒我，瑢哥哥是否会因为我到青楼来与‘花妈妈’叙旧而遭人耻笑，这也是我们两夫妻的事，不劳五哥您费心。”小燕子斜瞟了五阿哥一眼，见他前一秒钟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气瞬间涣散，她不禁绽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五阿哥本以为自己刚才对小燕子所训斥的话能起到作用，岂料小燕子不但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还字字带刺的挑衅他。五阿哥此时此刻真恨不得狠狠给她一个耳光，让她知道自己的行为跟话语有多么令人气愤讨厌。

第 24 章
而这时小燕子已举步向前，五阿哥虽然仍旧忿忿难平，但见了，还是跟了上去。
     这条街由于交通便利，所以来往的行人很多，摆摊做买卖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小燕子本是好热闹的人，她这一路走去，不是到这个摊位瞧瞧；就是到那个摊位看看，好不欢喜。五阿哥紧随其后，看着她逛得如此开心，心里莫名的浮生一丝欢愉，之前他们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一扫而去。这似乎印证了情人间的一句话，“只要你开心，我就快乐。”。其实五阿哥以前跟小燕子在一起时，就已经能很深刻的体会这句话，只是中间发生的那段小插曲，让他很长时间都对小燕子有这样一种感觉，“只有你痛苦了，我才能痛快。”；可是，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觉他的这种想法开始不像之前那么强烈了，甚至于有时候会消失，就像刚才一样。
     小燕子已经由原本的摊位转向对面一个玩具摊位，他也随之跟了去。只见小燕子在摊位上看了看，不由伸手拿起了一个小摇鼓，摇鼓的鼓身穿了一根跳绳，绳子两侧穿有两颗珠子，她握着把手摇了摇，珠子便碰到鼓身响起‘砰砰’的声音。她似乎很喜欢听这个声音，一直摇，五阿哥在旁边盯着她看，觉得她的举动很奇怪，不过他完全没有联想到她失去孩子的事。
     商贩是个中年妇女，略胖。她见小燕子不断摇着手上的摇鼓，以为她怕质量不好，便笑着说道，“这个质量很好的，玩上几年都不会坏掉的·····夫人这是要买给您家孩子的吧？”
     闻言，小燕子停下了动作，对她涩涩一笑，“我没有孩子。”说完，她便把摇鼓放下。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五阿哥上前插嘴道，他拾起它，丢了一两银子给那个老板娘，又加了一句，“不用找了。”
     “谢谢，谢谢。”商贩自觉拣到宝，连声谢道。
     五阿哥向小燕子递过摇鼓。
     小燕子瞅了瞅他手上的东西，突觉嘲讽的哼笑一声，抬眼朝他望，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对他说，“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停了一下，绕是想到了什么话，忙补充了一句，“带回去给你们家绵忆玩，兴许他没玩过。”她颇有玩弄意味的笑了几声，便转身离去。
     被她这般嘲弄，五阿哥气得脸都绿了，硬生生的把摇鼓折成两半，狠狠的扔到地上。
     小燕子走进了一家叫“万家茶楼”的客栈，五阿哥尾随其后，由于他还没消气，脸方是阴沉着的。
     “拣儿小姐。”一个店小二远远就跟小燕子亲昵的打了声招呼，又急忙忙的走近她。“您跟六爷好久没上我们茶楼来了。”他一面说一面打量着小燕子身后的五阿哥，想必是在猜测他的身份。
     “是啊，楼上的那间房有人吗？”她问。
     “没有没有，掌柜的一直都帮您和六爷留着那间房，谁也不让去，深怕你们什么时候来扑空了，那我们这个小茶楼可担待不起。”
     “你的嘴巴可是越来越甜了。我先上去了，还是那几样菜啊。”
     小燕子吩咐道，便自顾自的上楼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五阿哥。五阿哥现在真是‘旧怒’加‘新怒’，愤慨到极点，可他没处发泄啊，只能咬紧自己的腮帮子，忍着快要爆发出来的怒气。
     “爷您楼上请，菜马上就到。”小二识趣的对五阿哥恭维道。们这一行的，最要紧的就是要懂得察言观色，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

五阿哥听到了他的话，方回头望了他一眼，“六爷和拣儿小姐常到这里来吗？”他问。
     “是啊，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小二如实答道。
     “那楼上的房间是怎么回事？”五阿哥又问。
     “哦，那间厢房是六爷包下来的，听说是拣儿小姐喜欢那个方向位置。”
     五阿哥听完，掏出了两锭银子交到了小二的手里。小二见是那么多银子，不管心里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反正嘴里忙推托说不要。
     五阿哥极耐烦，皱着眉头说，“叫你拿着就拿着，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问的事。”
     “是，爷。谢谢爷”小二收下银子，又是点头又是道谢的。
     小二带着五阿哥上了二楼厢房，小燕子已坐在里头。这间厢房和阳台是打通的，桌子靠着栏杆边放着。五阿哥走进去，坐在小燕子对面。小燕子手倚在栏杆上，托着下巴往街上望，不理睬他。五阿哥也向外看着，两人皆沉默不语。
     小二进来了又出去，不一会，就端来了一盘烤得金黄泛亮的烤乳鸽，他把它往桌上一搁，便对五阿哥介绍道，“爷，您第一次来，一定要尝尝本店的招牌菜，烤乳鸽。”
     五阿哥本是没什么食，听他这么一介绍，加上扑鼻而来的香味，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发觉味道好极了，不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店小二见了，自是欣慰。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把脸转向小燕子，问，“对了拣儿姑娘，你和六爷是搬家了吗？我好几次过去找你们，门都是关着。”
     闻言，小燕子转过还伏在栏杆上的身子，奇怪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虽和这家店的掌柜很熟，但也从没告诉过他们住在哪儿，因为当时还没进宫，前路到底如何善不明确，泄漏了行踪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六爷曾吩咐过小的，要是‘戏园’有请‘唐山皮影戏团’过来，就让我通知他一声，他说您喜欢看。”小二所说的‘戏园’在‘万家茶楼’后院，是他们老板的另一个承包项目；而‘唐山皮影戏团’表演的‘皮影戏’则是最正宗的。
     小燕子恍然大悟，不免感慨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瑢哥哥每次带我来茶楼，都能‘刚好碰到’‘唐山戏团’的演出，原来这不是凑巧的。”
     “永瑢对你可真上心啊。”五阿哥酸溜溜插嘴道。看到小燕子发光的眼神，他就来气。
     小燕子倒没听出他话里的醋意，只觉得他又是在讽刺她，白了他一眼，说，“瑢哥哥当然对我上心，他可不像某些人，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
     五阿哥‘腾’的一下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气急败坏朝她喊了一声。“是谁吃得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店小二闻到了‘火药味’，忙不迭带上门从厢房里出去，连告知一声也没有。
     小燕子看着店小二匆忙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抬起头，“我没有指名道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她骤然心情低落了很多，又感觉好累好累，她不想吵了，所以她的语气柔和了好多。
     她拿起桌上的一壶酒，满上了一杯，并一口气喝了下去，很有‘一醉方休’的架势。
     五阿哥俯视着她，看她接连喝了两杯，想要去制止，却怕显得自己很在乎她，加上他还在生气，于是强忍下这个想法；他仰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在这之际，小燕子又连续喝了两杯。他心里默默的数着，终是按耐不住，伸手抢过了酒杯和酒壶。
     “一点酒量都没有就学人家喝酒，难道你忘了上次你跟紫薇喝醉了闯下多少祸吗？”他说。
     小燕子没回话，也没有因为他不让她喝酒而发脾气。她又扭身伏在栏杆上，把拿着丝帕的手伸出栏杆，迎着风，让那一手白色丝帕顺着风飘扬。她脸上无情无绪，两只眼睛也失去了原来的光泽，想是她又回忆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五阿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不说话了，静静的注视着她。
     店小二兢兢业业的打开门缝望了望，先确认厢房内是否有争吵声，发现没有，才端着菜进来，嘴里边搭讪着说，“拣儿小姐，掌柜说今夜‘戏园’有‘皮影戏’，虽不是‘唐山戏团’的，但这个‘戏团’的唱得也不错，要留下来听吗？”
     “唱的是那一出啊？”小燕子问。
     “您最喜欢的那一出，‘采桑女’。”小二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