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转角(上)
江畔,晚风撩拨着他前额的碎发,银色的头发落下阴影投在心里。
这条路他常走却不常看,除了曾经陪一个人散步,难得的发现地上开着不知名的黄色野花。不过此刻思索着的是一番不太相干的事。
……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戈薇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望着他,眼神清澈,一望见底,让他不知应对。
“犬夜叉,我们是朋友了吧…”
恳求一样的提问了,她还是重复着这句——需要一个肯定,需要再次被肯定。
他低头,再抬起来。
这个动作完成了,而她笑得阳光明媚。
“那,犬夜叉…”
“你真的应该回到犬氏的…我想你的父亲也会希望你能继承他的……”
“犬夜叉…我会帮你的……”
所以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
……
他依稀记得自己恍恍惚惚地应过一声“谢谢”。
——那么自己算是答应了?
她可以清澈的像初绽的雏菊,但他早已不是个会因为微笑而迷茫的单纯少年。他不会不明白,她的身后是整个日暮家族,如果…
或者是多少年了也没能看开?
虽然口口声声地表示过对家族继承什么的没有兴趣,但是…不仅仅是为了一串可以无度挥霍的数字…比如,那个人终究是父亲。就算没有真实地陪过自己几天,却因血缘和母亲的眼神有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
“他是了不起的人哦~”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瞳孔里印出飞舞的樱花,绯色的温柔在夜空中蔓延。论起身份的话,十六夜真正是一位没落大名的女儿。而这座种满樱花的小小庭院是他们最初的相识,也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名字就叫夜樱。
“那为什么爸爸不常来和我玩?”
“…”
十六夜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揽过那个仰起的小小脑袋,靠在自己怀中。
平常人家的那种三人相依相偎的画面,早在她认识那个人的一刻,就清清楚楚地知道只能是一生的妄想了——他早有一位名正言顺、门当户对的妻子,据说那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更兼是他事业上的最佳拍档——所以整个家族都极力向他施压,逼他和十六夜做了一个了断。
于是,才会有了这么一处别院。像是一个秘藏的家,他很久很久才能找到一个空闲回来。
但即使这样,也不会后悔相遇吧。
眼泪忍了很久,终究是笑先落下来。她俯身下来问犬夜叉,“这样和妈妈在一起,不也是很幸福吗?”
……
犬夜叉停住脚步,在心里嘲笑自己:那时真是神马都不懂的小破孩子才会傻乎乎地点头什么“和妈妈一起最好了”。
脚下的路在这里出现分叉。
如果一直走,大概会沿着这江畔走到不知明的灿烂吧。落日将前方渲染成金色,远远望上一眼就温暖无限。
那么要一直走下去么。
按一般人所想的那样…接受那份好意,利用那份好意,报答那份好意,爱护那份好意么。
风开始收紧了,温度转凉。
在已被抛在身后的路上,他记起唯一的一次逗留是拎着臃肿的大包小包的果肉蔬菜,那是刚刚陪她从超市里出来的场景。
一辈子没有狼狈到像那天头发被挑上的鲤鱼一尾巴打的全湿,又在电梯上逢着手上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被挤到爆裂——“嘭”…周围的白眼明明白白地鄙视他“你赶紧哪儿来回哪儿去”。
“还不错,”
那个让他拎着所有重物回家的始作俑者事后总结着,“天女散花,酣畅淋漓。”
她并没有一个温暖的名字。
桔梗,不仅花开了是清清冷冷蓝紫色,人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