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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德亲情向】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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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作摸爬滚打十年我又回来了
注意:普通人类向,有我流八大恶魔人类塑,情绪发泄的作品
Summary:一段青春故事
是八月份N刷完原剧后的脑洞之一,这篇写的超级顺,也因此是情绪宣泄的作品,重顺一遍总感觉乱乱的,希望大家喜欢!


IP属地:山东1楼2024-09-24 19:13回复
    医务室
    你正倚在墙上呢,有人进来了。
    “德拉格,我想你应该承认你的错误,不是吗?”你年长的老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话间带出的轻微气流使得嘴上的过长的胡子也跟着动起几根胡须,而你这个需要承认错误的坏学生则无可避免地注意到这点并极力忍住大笑的欲望。
    微微一动右手,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裹在绷带里,似乎伤口被绷带保护就能立刻消失。你抬起头,说:“我没有不承认,老师。”
    “那就好,”满头大汗的小老头掏出现在没人会用的手绢擦擦额头,又凑过来看看你的伤口,“你的伤会好的。”
    “我有经验,会好的很快。”你笑起来。对你而言,似乎完好无损才是非常态。
    你的老师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启一场话题:“我向卡特尔女士打听过你,以前你是个好孩子。”
    [不要提以前嘛,现在可不是了。]卡特尔女士,你在记忆里翻找,刚到美国时你认识的第一任老师,总是挂着夸张的笑脸,一连串的漂亮话哄得还是个小孩子的你心花怒放。很明显,那时候你还勉强算是个看起来努力又阳光的快乐小朋友。
    你从鼻腔里懒懒哼出一声,看起来又开始研究手上医用纱布绷带的触感:“嗯。”
    “希望你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你会好好反省,我期待你再回来的时候,我能看到一个……”态度和缓的老头斟酌着措辞,好半天还是只用了一个老掉牙的形容词,“一个崭新的你。”
    “所以我能走了吗?”你耸耸肩,站起身,将破破烂烂的书包挎在背上。校外还有你那三个表面上的好伙伴儿在等着,也许今天你们又要去找点乐子。
    “不,你先不能走,”和蔼的老人又开始冒汗,“学校通知了你的父亲,他会先把你接回去——”
    你打断了老师的话,将视线放到很远的地方:“他不会来的。”
    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不,不,孩子,”老师慌忙推开椅子起身,企图拦住径直要向外走的你,“你父亲说这次他一定会到。”
    你转过身,紧贴着老师,笑嘻嘻地讲:“看来你们也被他骗了。”[“一定”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约等于“撒谎”],你几年前才明白这个道理。
    “相信我,孩子,他告诉我他已经在路上了。”老师伸手搭在你肩上,尽力劝勉,皱巴巴的脸上带着些你很不喜欢的期许。
    你厌倦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长叹一声,开始思考在这里耗到放学的可能性……或者是直接推开他跑出学校,你亲爱的狐朋狗友们会接纳你的,你保证。
    正当你暗自调动起全身肌肉随时准备冲破禁锢奔向自由时,身后象征自由的门口处传来一阵古怪的动静,同时你看到老师停止了擦汗的动作,眼睛亮了起来。
    你心下一沉,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
    医务室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瘦了点儿,但一样的混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你。
    你咧开嘴:“嗨,父亲。”


    IP属地:山东2楼2024-09-24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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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
      上次他为自己放下一切乱七八糟的生意与书本跑过来是什么时候?你坐在父亲陌生的车里暗自想着,手不自觉地抖了抖,看着落在手上的阳光洒向了别处。副驾驶的空间有些局促,你将身子向下挪,将腰部枕在冰凉的皮革座位上,却又因为这动作导致的腿部发麻而变回了规规矩矩的姿势。车里难闻的香气让你有些不舒服,便忍住头昏脑胀的不适感打开了车窗,感受着窗外掺杂着各种气味的微风冲到脸上。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切生活才刚刚开始呢,有阳光,有树荫,还有各种音乐。
      “我以为我不在的时候你能照顾好自己。”圣主坐在你身旁开着车,说出时隔三个月他与儿子之间的第一句话。
      “你以为了太多事情,就像你还以为你很年轻,老家伙。”你拔高声音,手上动作还不老实,东碰碰西挪挪,想找有没有能塞进嘴里咀嚼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显然你的父亲现在也老了,时间怎么这样快。]
      你父亲的手稳稳落在方向盘上,好像失去了做表情的权利:“你应该庆幸我在驾驶座上踩着油门,不然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难道没有司机吗?老板。”你笑着开口,讲出你自以为尖利的讽刺。
      圣主也笑一声,唯有在笑的时候才能看出你们这对父子外貌上的相似之处:“喊他来干什么?来看我儿子在学校创下的壮举,还是把他介绍给你的那些好朋友?哦,差点忘了,你的好朋友们有上过小学吗?”
      这些话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你对那些终日混在街巷中的朋友没什么归属感,这些随时都会弃你而去的“哥们儿”们很显然在你口中只是用来企图刺伤父亲的武器:“很不幸,我的半文盲朋友们现在与我在一起的时间比你与我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长得多。”
      圣主的嘴还在一开一合说着什么,通过表情能看出来绝不是什么玩笑话。你的视线却不自觉的沿着肩膀爬向父亲的双手,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有了些起伏的褶皱,像龙的鳞片,随着手的动作扭动,像在呼吸。
      “这都怪你,你从来不想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板着脸,将本该发狂时吼出的句子用一板一眼的方式蹦了出来。以前你想得到好朋友、优异的成绩与爱。
      你老爹握紧了方向盘,超过一辆破车,也板着脸:“我也警告过你别想在你父亲的眼皮底下耍什么花样。”
      “为什么不呢?说得好像你是个事无巨细的最佳好爸爸,天呐,他们应该授予你奖章。”你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股作呕的欲望沿着喉管慢慢流上你的口腔。怎么还没到家?我受够和他在一起了。你心想。
      “可你才十七岁,”圣主目视前方,“还是个孩子。”
      “对,我才十七岁。”德拉格冷笑,[十七年来你是怎样对你唯一的孩子的,老家伙?]
      接下来没人说话,车里只能听到车载电台里传出的老掉牙歌曲,嘿,原来刚才它一直开着呢,沉浸于自我世界以及与父亲顶嘴的儿子这才发现。你扬头瞧了瞧后视镜,能看到父亲露出来的眼睛和眉毛,紧紧皱着,好像在生气。不,他生气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不知道。没人告诉他这个样子像个可笑的可怜虫吗?
      “所以我的惩罚措施是什么?”眼看车快要开进自己那熟悉的房子前,你终于再次开口,“你叫我退学我也无所谓。”[反正接下来两个月你又要消失了。]
      “我需要有人来管着你,这半个月你哪里也不能去。”圣主停下车,甚至没有给他亲爱的儿子一个眼神,不过你早就习惯了这点。你爹像个暴君,对你毫不客气地下达禁令,他一把扣住你的手腕,夺走了你的手机。
      “随便你。”你耸了耸肩,随即开门下车。


      IP属地:山东3楼2024-09-24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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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啸风
        “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很听话呢。”啸风叔叔笑嘻嘻的脸在你看来像多年前晕倒又醒来的朦胧梦境一样不可思议。
        你双手抱臂,倚着自家客厅的松软椅背,也嬉笑着回答:“什么风把您刮过来了,叔叔?”
        你的父亲有七个兄弟姐妹,很庞大的家族,到你这一辈却只有你一个人。除了年纪最小的西木外,你从来不记得这八位长辈的年龄排序,反正区别年龄是你老爹要做的事情,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喊出“叔叔”“姑姑”,再听他们一句僵硬的应答就是圆满完成任务——那时你刚刚知道世界上不只有父亲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人。
        “你爸喊我过来的。”你最有人情味的啸风叔叔倒没避讳,油腻腻地凑到你身边嘀咕出这样一句。
        你端起昨夜没收拾的杯子猛喝了口凉水,晨起懵懂的脑袋这才彻底醒转过来,你回想起昨日那老家伙绷得紧紧的脸,噗嗤一声讥讽道:“我就知道,他又要去哪儿?”
        “你知道的,你爸生意忙,性质又有点少儿不宜。”啸风耸耸肩,起身将你随手放下的杯子收拾走,矮胖的身躯一俯下来像雨天趴在水坑里不时叫上一两声的蛤蟆。
        你窝在沙发里,又不笑了。你太了解你的父亲,如今事实真如自己预料一般摆在自己面前,你却又不乐意。昨夜时隔五年你再一次辗转反侧,感受着老家伙在隔壁房间酣睡的“新奇”体验,内心总有个声音叫嚣着:嘿,他终于回来亲自把你领回家了,也许他会在家里与你多呆一会儿,或许他会带着你,带你一起去工作。
        假的,你站起身又要上楼去睡觉,大声喊道:“无所谓,我要去睡觉。”
        “知道吗?他发誓要改过呢。”啸风倚在一楼楼梯扶手处,看起来期待着侄子能够给出点反应。
        “哇,稀奇。”毫不稀奇的语调。
        侄子的反应令啸风好叔叔叹口气:“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真难理解。”
        “难道以前就很好理解吗?”你倚着二楼的栏杆,仰着头观察着天花板上与其他物件相比俨然翻新过一次的灯。这灯曾经被打碎过一次,那天晚上你第一次不服输地在街边喝醉酒,你爸又罕见地坐在家里,恰巧迎接了醉醺醺的宝贝儿子。
        “以前至少听话嘛。”他怎么翻来覆去还是这句话?你刻薄地想。
        不过显然他这句话调动出你第一次见啸风叔叔的记忆,那年你还是个小小的人,缺爱又努力,那时啸风叔叔也摆出这样一副笑眯眯的面孔来:
        “我们来做个小测试,好吗?”他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牵着你要在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玩具摆到一个巨大的沙盘上。
        你在箱子里挑着玩具,拨弄出哗啦啦的清脆声音,有些玩具的花纹已经褪色,或者是有着难看的痕迹,做工看起来很粗糙,有些还有着怪异的触感,不过这些都不要紧。
        如今其他布景你已经不记得了,脑海里只记得你拿着两个人形小玩具,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在遮阳伞下紧紧靠在一起,你咬着嘴唇,犹豫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那时你的父亲正巧在门外大声地咳嗽起来,他正在感冒。
        于是你先是将象征着他的小人从沙盘上拿起,狠狠摔到地上,一会儿又捡起来,死死埋到了沙子中去,却忘记了当时有没有掉眼泪。眼泪,一颗颗从眼角滚出来,咸咸的。
        以前你很爱哭的喔,中苏叔叔曾经说过。


        IP属地:山东4楼2024-09-24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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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经常做梦,有时在梦里你成为你的父亲。
          这种梦的内容总是很古怪,却总是脱不开一样的主旨大意。有时候你抬起手,发现自己有着粗糙的中年男人的手掌心;有时你跑到一面商场的大镜子前,看到你爸的脸长在你的灵魂上;有时你终于变成一个小孩子,可路过的乡人却用熟悉的乡音对着你喊出你爸的名字。
          可当你回到现实后却从来记不得这些东西,仿佛醒来的指令是一道开关,这些梦在开关开启后便被你落在记忆的沼泽里。这怎么能怪我呢?你说,大脑的问题,应该去怪人类的身体构造。
          但凡事总有个例外,比如第一次开启这种怪梦那天发生了什么,你死死记着呢。
          那年你六岁,对你爸还有着那种因血缘而产生的不带任何考量的热切与亲密,他在那天心血来潮要担当起爸爸的责任,于是他陪你在家里待了整整一天,晚上特地带着你去了城里最大最繁华的商业街,你穿着你爹扬言是自己亲手织出来的草绿色毛衣被他牵着走过一间间店面,那时候你还没来美国,不会说英语。
          “这是你儿子?”有人撞见你们两个了,他亲热地走过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你。
          你似乎没告诉过我们你父亲是个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家伙,由八面玲珑编织的真话假话笼子下,自然遍地是朋友。
          “你们长得并不像啊。”偶遇到的父亲的朋友俯下身看着你说出那句玩笑话。
          你像个被摆在柜台上用来招揽客人的布娃娃,被你爹扯到身前,他按着你的肩膀,十根手指捏得你有些痛:“我可没办法,这小子也不能回炉重造。”
          左手边正好是一家舞蹈培训机构的店面,有着干净到能映出人脸的橱窗,你扭头对着镜子模样的橱窗看了又看,看看自己的脸,又抬起头盯着你爸爸的下巴,他的下巴上似乎有胡茬在冒出来。
          当天晚上你就成为了你父亲,在梦里。
          至于后来这些年一直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你实在不想回忆,只是每次他对你斥骂完或者是你对他吼叫后你都会做个这种梦,然后又把他们遗忘,第二天继续投入到与你老爸的战争中去。
          但你还记得那个晚上吗?标志物是洗手间里被打碎的镜子——你爸那天喝多了酒,你沉默着走到那面碎镜子面前,刚刚声嘶力竭完的嗓子此时才开始慢慢的灼痛,你吞咽着口水,你爸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屋外雷声隆隆,闪电再一次划破夜空,房子外面的老树又一次扛过了暴风雨的冲击,叶片在电光下闪着亮光。而你借着闪电迸发出来的刹那间的光芒,看着碎片里折射出数十个小人,小小的脸上有着模糊的五官,可再模糊也是你,不是你父亲。
          [我想让爸爸为我骄傲,]那些小人突然变成十年前的你,稚气未脱,刚学会一点词汇,什么都不懂。那时候你背着你爸高价买回家来的书包,红着脸大声说出这句话,你爸坐在对面大笑起来。
          后来你才彻底明白某个道理,是你苍白人生上始终镌刻着的纹路。因为你恨他,又想成为他。


          IP属地:山东5楼2024-09-24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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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刚
            以你坐着啸风叔叔的小轿车被拉到一家眼熟的日本料理店门前为起点,你开始不明白你老爹到底说动了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对你进行看管措施。
            “你把他送来了?这样好!”
            你很久没见过你的大姑了,直到她闪着依旧肥胖的身体挤出店门拉着你向店内走时,你还顿在一片阴云中没能回过神来。今天的天气不适合站在户外,随时都会有被狂风吹迷眼睛的危险。
            身后汽车骤然的发动声使你敏感地回头去瞧,却只能望见汽车一溜烟远去的模样,只留下汽车尾气在空中慢慢飘散。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股怪力一把拉进了这家规模颇大的日式料理店,这是你大姑的产业,她的心血。
            她是个很高很壮的女人,声音中气十足,嗓门高到能吓醒棺材中长眠的死人。她扯着你闪过一排排客人,里面有个可与你大姑身材相媲美的大块头最为瞩目。路途不远,她推你到最里间的一间小办公室内坐下,故作殷切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以前你还被我吓傻过,你不记得了?”
            即便你已经十七岁,可坐在她面前依旧那样矮小。
            “记得。”你说。小时候她像一座堵在你的身前的高山,直到闻讯而来的西木叔叔哈哈大笑着挤过来,一把将吓傻的你捞走。
            “还不算糟,”她咳嗽一声,将烟灰缸不动声色地推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肺部像破旧的老风箱一样呼哧作响,“我还以为上次的事情会给你留下什么……阴影。”
            你的大姑是个热衷于吃食的女人,上次见她,她舞动着灵活的肥胖躯体把一盘盘菜肴硬塞进你还未发育完全的胃中,直到你在光洁的黄色地板上吐了一地。
            那次你爹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已经不再呕吐了,只是虚弱的任由他不耐烦地把你带回家去,对大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再见”。
            “我没那么脆弱。”你摆出常用的姿势,将双腿交叠在一起,伸了个懒腰。
            “好小子。”她嗬嗬笑起来,俯身伸手揉了一把你的头发,你任由她动作,但还是被她已经收敛很多但仍旧粗重的力道扯得蹙眉。
            “今晚去我家睡一晚,好吗?”她又说起来,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应当的熟悉感,仿佛你们从来都是一对亲密的姑侄。可你知道你的叔叔姑姑们本质上与你的父亲一样,一样的冷漠,一样的自私。
            你点点头,毫不客气:“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你的大姑笑道:“你要现在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路上得买蜡烛回去。家里灯坏了,还没修好,今晚需要它,你怕黑吗?”
            你扯着嘴角想了想,以前你经常在放学回家后坐在沙发上等你爸,看着太阳逐渐沉没进地平线。你想起很久以前,那时候你刚学会用家里的电话拨号。你缩在偌大的房子中的一个极小的角落,周围是能吞掉你的黑雾,举着听筒拨打了记忆里唯一能记住的号码,如果脑海是一本通讯录,这号码的备注上一定写着“爸爸”两个字。
            无人接听。
            又一次。
            无人接听。
            眼泪挂在脸上一会儿便风干,留下难看的白色痕迹,紧接着又会被全新的泪水浸湿。
            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只是后来你不再哭了,就这样。
            你耸耸肩:“从来都不怕。”


            IP属地:山东6楼2024-09-24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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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架
              你和你爹爆发过许多次战争——但都是你学会反抗后,一开始每一笔你都算得清清楚楚,还板板正正地记到日记里,但后来你爹盛怒之下把你可怜的日记本撕成了碎片,所以后来就数也数不清了。
              家里的门换了一遍又一遍,因为每次你们两个连离场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大吼一声,然后摔门——停,嘿,我们的思绪乱了,请你理一理好吗?
              当你有记忆的时候,你只有你的父亲,你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除了他,你谁也不认识,没有妈妈。
              几曾何时,在你的梦里你爸永远是你的保护者,他高大的影子覆盖下来,永远遮住你,永远,你想走吗?
              XX年,你八岁,智能手机还是一场梦的时代,你家里只有一部小小的座机,白色的,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变成了淡黄色。另有一部传呼机始终捏在你爹手里,布艺沙发上盖着白色的蕾丝靠背巾,由几张沙发围起来的中心是一张小茶几,上面一直摆着一个花瓶,没有水,更没有花。窗户上有擦不干净的污渍,一推窗户,窗框相接处就会吱呀作响。你的家是你的王国,你的学校是你的社会。
              那段日子他满满一房间的大部头图书是他的象征,那些文字对你而言,阅读难度实在是太大,可你总要踩着小梯子取下几本来乱翻一气。字里行间、句旁批注,你看着他们,仿佛你爸就在你身边——他太少回家,又太过疲倦。他对你太过放心,你乖乖地将一切属于自己的杂事揽回到自己肩头。而在内心里,你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独立。
              后来你们远离了故土,于是一切都在你的脑子里镀上一层记忆特有的迷幻色彩,你爸却比你感伤多了,可那时他明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你初到异国,什么都不懂,一切从零开始。一种由烈火烧灼出的勇气叫嚣着要反抗一切,于是你开始做卡德摩斯,做齐格飞,做阿喀琉斯,向你爸发起冲锋。
              战果最为丰盛的一次是在三年前,等你反应过来时,桌子上的所有文件已经烧了起来,空气中逐渐晕染开灰烬的气味。你爸忙着抢救文件,留给你站在原地哈哈大笑的时间,而后走过来给了你一个耳光,力度之大一直把你甩到地上,因为激动而泛热的脸颊碰到冰凉的地板。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爸像你小时候一样,盯着你,他依然没有变。
              你枕在冷硬的地板上,盯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在逐渐凝固。你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你还要想过去一样又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以前你是个好孩子,现在,”你爸冷哼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夹起尾巴做人。”
              “要是继续那样活着我早就死了!”你一骨碌爬起来,动作之灵活像是攀附在墙上的壁虎。之后你开始喊,扯着嗓子,像你爸过去的无数个瞬间。
              可你爸视线落到一旁的小柜子上,按照常理那里应该摆着家人的照片,家庭的象征,可那里空无一物。喂,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没有一张照片呢?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激动了会因为缺氧而晕倒?你大概是不知道,因为当你想要转头抄起摆在桌边的球棍砸碎窗户上的玻璃时,你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你躺在沙发上,声带此时传来钝痛。你身上披了件衣服,衣裳的主人来自你身前的这位先生,与你有撕扯不开的血缘关系。你爸头一回在你面前吸烟,因为家里没有烟灰缸,好几个烟头堆在桌子上,他正盯着你,眼睛里的红血丝异常的清晰,到达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你躲在你爸的衣服下,不由自主地回到九岁,一种哽咽的欲望涌上来,你是那样痛恨你自己。因为你知道你想打败他,却又爱他。


              IP属地:山东7楼2024-09-24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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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莎
                “你爹给我打电话商量关于儿子的问题时我吓了一跳,我甚至想到了他有了个私生子都没想过是你。”你的二姑坐在这家咖啡店的时候还是没能摆脱掉职业病,说话时的气势还是像在公司里和董事们开会。
                “他的儿子也没想到。”你两手一摊,看起来非常无奈。
                你的二姑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不然她不会在你与大姑相处了一天后便气势汹汹地杀到姐姐的日式料理店,拉着你的衣领就向外走,顺带着将姐姐讨要的文件一揽子扔到姐姐的办公桌上。父亲的兄弟姐妹中属她能干,她与你的父亲同仇敌忾,是你爸最优秀的同盟。
                “说说吧,怎么回事?”她两手抱臂,头发不加梳理地披在肩上,一绺一绺各自聚在一起,像美杜莎的蛇形头发。自信的语气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和你老爸之间出了点儿问题”,你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但还是开始斟酌用词。在她面前你不需要那些弯弯绕绕,她向来都能直中问题本质,加上太多的花架子只会惹她生气。
                和二姑对抗不会有好结果,你知道的。
                “你险些就把学校给炸上天了,明白吗?”她皱着眉头听完你的学校故事,那副神色像极了记忆里咒蓝叔叔愠怒的模样。
                他的长辈们才是一家人,流着一模一样的血,有着一模一样的心肠。
                你举起右手的伤口,[该死,怎么把它给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眼神无辜:“所以学校厕所的碎玻璃帮我及时止损了。”
                你二姑扯出一丝冷笑,将水蓝色风衣的最后一枚扣子解开:“不然现在你就是在监狱里了,小罪犯。”
                “老实讲,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个老家伙至少要负起一半的责任。”你为自己开脱,一种天真的残忍的恨意终于从你的口中向你的亲戚们散发出来,而不是只对着你爹一个人。
                “这话倒是没错,你爹确实是个混蛋。”你二姑竟也一点情面都不留,叫你感受到一股不曾有过的快意。你想你开始喜欢她了。
                “我还以为你挺爱他的。”你也笑起来,将椅子向前挪了挪,外人看起来像是一对非常亲热的长辈与晚辈,殊不知这是三年来你们第四次见面——在父亲的七个兄弟姐妹里,你的二姑已经是与你见面最频繁的人了。
                “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这些叔叔阿姨们,包括我,我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呢?”她看起来想抽烟,摸了摸口袋却掏出几块薄荷糖,她顺手丢给你一块,“我忘记我戒烟了,吃块糖吧。”
                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懒懒叼着根女士香烟的奔放女士,与她略显温婉的面孔结合出一种诡异的反差,抹着红嘴唇,故意把烟喷到你脸上:“你还不喜欢水吗?那我们可真是合不来。”
                她以前不知道你讨厌水,她总是以为弟弟的水性合该遗传给她亲爱的侄子,导致的结果是七岁时你坚持在海边的沙滩上待了一整天。
                她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黑得发蓝,像一个蓝幽幽的水中王国,五岁时你第一次见她,趴在你爸耳边偷偷告诉他二姑身上有海洋的气息。你爸偷笑起来,却被二姑逮了个正着。
                这场咖啡店内的聊天以你这个大忙人姑姑连续挂断五个找她办事的电话为结尾,最后,你二姑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却又带着点儿可怜你的意味:“不管怎样,他始终是你爸。”


                IP属地:山东8楼2024-09-24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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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说爱
                  尽管你和你老爸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但过去你们至少还有过一些父子之间的温情时刻,当然只是一点儿。这些暖色的小气泡牢固地扎根在你的大脑中,现在你回想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浑身发麻。
                  嬉闹、大笑、牵着手,他竟然会为了你放慢步伐。
                  “你是我的孩子,一直都是。”你爸曾经强调过,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那时候正沉浸在与他作对所带来的巨大情绪浪潮中,胸膛激烈地起伏:“那我真是倒霉透顶!”
                  小时候你还画过一幅画,是你想象中的父亲,上面还有你爹龙飞凤舞的签名,后来这幅画似乎在颠簸中失踪,但这也足以佐证你们两个关系的确还有过非常和睦的时期。
                  那几年你的确是个好孩子,听话得有些过分,对你爹偶尔的暴戾逆来顺受。第一次叛逆是在你九岁那年,可那也并非愤怒与怨恨导致。
                  那个时候他比现在更少回家,于是你终于趁你爸快回家的时候打了个漂亮的时间差,你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着,却吸引了周围路人的目光,他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他手里牵着一个小姑娘,黑色的头发,像你一样。
                  你谁都没理,等你爸回家后又驱车出门喊人找儿子时偷偷跑回家去,躲到了你爹房间的衣柜里。
                  他的衣裳总是分门别类地严格排列,但你从来不这样。你凭着儿童的身躯努力爬了进去,扯下一大堆黑的白的绿的衣服把自己裹了起来,你父亲身上的气味慢慢冲进你的鼻腔,给你的感觉像小时候见过的田野上的野火。你耸动鼻尖努力嗅闻着,企图将一些婴儿时期他抱着你的记忆再度浮现出来,直到你在这暖烘烘的氛围中睡去。
                  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你父亲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他的头发全被汗水打湿,湿漉漉贴在脑袋。他拎着你,鼻子险些要气歪,他对你大喊大叫,讲他如何跑了一整天,如何去找你,于是你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胖揍。但那天晚上你裹在被子里幸福地想,他爱我。
                  但这种安心很快又因为他的冷漠而消失殆尽,因此你又开始怀疑你爸对你的情感,此后你爸的种种事迹更叫你愈发空落落的。老师在父亲节的当天布置了肉麻的作业,那时候尽管你还是个背着书包老老实实上课,争取成绩要名列前茅的小学生,但对于“爱”这个词你已经说不出口了。
                  那晚他像往常一样不在家,你踌躇了一整晚,作业也未动一字,一直在家里的座机旁转来转去,直到挂钟敲响十个数字,你终于开始拨号。
                  “你怎么了?”他问。
                  你一时应激,傻笑起来:“……我没事。”
                  “到底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但你还是能够准确识别出你爸的声音来,“你又要开家长会了?我会及时请假的。”
                  不、不,你捏紧了电话线,绿色的小屏幕上孤零零地显示着时间。作为圣主的儿子,你向来不缺乏勇气的呀。
                  可电话已经挂断了,传出“嘟嘟嘟”的忙音。
                  那个夜晚,你闻到了饭菜冷掉发出的怪味,摆在桌子上的苹果终于开始腐坏,有一只蚊子,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在你的耳边嗡嗡飞。
                  “啪。”你拍死了这只蚊子,想象着你的血在它的身体中迸射开,溅到你的手上。没有光,你看不清它。
                  所以,请说“爱”,好吗?


                  IP属地:山东9楼2024-09-24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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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木
                    按照老家那边的说法,你应该管眼前这个穿着皮夹克的潮流男士叫“小叔”,但你沉默良久,还是翻着眼睛喊他“西木”。
                    “尽管我们之间的年龄差没有很大,你还是要管我叫‘叔叔’,明白吗?”他戴着黑色的墨镜,黑头发油光发亮,看起来派头大得吓人。他此刻正翘着二郎腿,一条胳膊搭在椅子上,另一条胳膊搭在桌子上不住地点着你昨晚刚擦干净的桌面。
                    “你都没到三十五。”你言简意赅,埋头拨弄着盘子里的简易版早饭,有点儿怀念大姑店内的餐食,懒得搭理他。
                    “你难道年纪很大吗?我高中毕业的时候你还没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呢。”他嗤笑一声,顺手替你往盘子里挤了点酱汁,惹得你不快地瞥他一眼后又举双手表示投降。
                    “那在我小时候你去哪儿了?”你问。
                    “嘿,这不能怪我们,”他咧开嘴,“你都已经会喊爸爸了我们才知道有你这么个小东西。”
                    “我知道,又要怪那个老家伙是吗?”你起身将干干净净的盘子端到厨房去,嘟囔着。
                    “答案正确,加一分。”他也顺势跟在你屁股后面笑道,斜倚着冰箱摆出个堪比时尚杂志的封面模特会用的姿势来,可惜他实在太瘦,反倒是东施效颦。
                    “他给了你多少钱,才让你肯过来一趟?”你收拾完厨房内的一切事务才转过身来瞧着他。
                    “别这么说,难道不许我想你吗?”他笑弯了眼睛。
                    “多少?”你没废话,你叔叔油嘴滑舌的本事你过去领教过一回。
                    他耸耸肩,伸出细长得过分的手比了个数字。你挑眉:“还挺多。”
                    “谁叫你这次在学校闹得这样过火?我还没见过你爹这么大动肝火,”西木长舒一口气,“虽然你确实有点儿创意,但你还是个孩子。”
                    “你已经是第五个这么说的家伙了。”他这些话实在没引起你半分波澜,脱敏这件事对你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你也该是时候和你爸停战了,你就没……谈段恋爱什么的?好歹分散分散注意力,”他把墨镜向下挪了一点,视线越过镜片开始从上方打量你的脸,“你有很丑吗?”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我没那么无聊。”你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声响,转身又去了客厅。
                    “只是你天天把功夫耗在你爸身上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你小叔叔还是跟了过来,顺带着伸了个懒腰,“你老爸是个人精,我劝你还是别和他斗。”
                    他这话说太晚了,小学时你还有过一群能说能笑的好伙伴,但很快就因为一些记不清的原因消失在时间长河中了。而长大一点你就因为你爸的“奇思妙想”和他一齐来到了大洋彼岸,那晚他拎着你没写完的作业,过来你的房间说儿子准备好去旧金山上学了吗,语气之平常就像在支使你去楼下给他买点寻常早饭。
                    你站在现在向过去望,在你十七年的记忆中,与你缠斗最久的只有你爸。你向他跑过去,他把你推开。你要向后退,他又跟上来。
                    “如果你想从现在开始改造我可以和我一起去办领养手续。”你也以毒攻毒,乱说一气。
                    “得了吧,”他总是爱开玩笑,将一切事情夸张不少,曾经你爸喝醉时告诉你对于西木叔叔的话只能信一半,“你爸要知道这件事能活剥了我的皮。”
                    “那真可惜。”你又一次耸肩,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而你小叔叔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他长臂一伸,一把揽过他亲爱的侄子,甩着从裤兜里掏出来的车钥匙笑道:“我带你出去转转?”


                    IP属地:山东10楼2024-09-24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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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影
                      当你回到家的时候,才是黄昏。
                      刚进门,你便知道家里有人,数年与你爸的相处经验使你对他的气息过分敏感,你真正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一副外壳。你爸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那神情不知是你继承了他还是他遗传了你,又是一身酒气。
                      你没有开灯。
                      “老家伙。”你嘲笑一声。
                      这次你的父亲罕见地没有一巴掌拍到你的后脑勺,他躺在那里,缩成一团,好像是那样的不堪一击。这怎么可能会是爸爸呢?他想。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问,按照常理,他本来应该在半个月后突然出现,然后又悄悄地走掉,继续留你一个人过着漫长的独居生活,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这样。
                      “我的儿子快要完蛋了,我想我应该早点忙完。”他翻了个身,咳嗽了一会儿。
                      你一脚拉过来一张椅子,冷着脸坐在座位上:“如果我们有一个先要完蛋,那肯定是你,父亲。”
                      他却笑起来,语气轻浮:“是吗?”
                      “不然呢?”你说。
                      你爸却坐了起来,撑着脑袋。空气在一时间内凝固,你似乎能听到你呼吸时肺部的一张一缩与你神经末梢发出的无数次冲动。你想要动,却又僵硬着腿。
                      你最讨厌他这个样子,甚至于是满腔恨意。过去的数百场争斗中,只要你爸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你,你就更痛苦,因为你挥出的每一拳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不痛不痒。你像个在他面前发疯的马戏团小丑,或者说,他太明白怎样能够使人痛,这是他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所傍身的手段。于是这些招数有时会不自觉地用在他的儿子身上。
                      “我说过了,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呢。”他抬手看了看手背上的疤痕,据说是你婴儿期的杰作,十七年来你对他造成过的唯一伤害便是他手上那一块深色的疤痕。
                      你突然想掉转一回思路:“所以你尽到你的责任了吗?”
                      “你要明白”你爸突然又说话了,言辞间含糊不清,你明白这是酒精的作用,“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你爸突如其来的直白让你感到一阵恶心,胳膊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你要说些什么,可是张张嘴,又开始控制不住你的愤慨,只能转身就走,留下你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望着你远去的背影。
                      你回到自己房间,倚着门站了很久,黑夜慢慢覆盖过来,压在你身上,压在你父亲身上。你似乎才想起来过去的故事:你回到自己的王国,一个人的王国,在任何一个地方等到天黑,然后一直等。
                      你又出了房间,你爸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你凑过去,你们血管内相同的血宣告着你们脱离不开的血缘关系,可你更想让一切都向你的父亲靠拢,无论是外貌、性格,还是走路的方式,说话的习惯。你恨了他十七年,爱了他十七年,在路上向他奔跑了十七年。你极力摆脱,又无数次接受束缚。
                      你知道一件你爸向你隐瞒许久的事情,放在他工作地点的办公桌里,右边从上到下数的第二个抽屉,拿出钥匙向右一旋,轻轻拉开抽屉,就能看到你小时候的那幅失踪许久的画,画着你想象中的父亲。
                      就像芭莎姑姑的话,他永远是我爸,你悲哀地想,我逃不掉。
                      你沉默着将衣裳脱下来,盖住那扎根你记忆一十七年的黑色身影。


                      IP属地:山东11楼2024-09-24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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