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帅船，入舱后，各说了经过。接着方二爷向宋江道：“有劳贵军跋山涉水，远离山寨来此用兵，实在值得称赞。”宋江道：“为了周老爷子，捉拿杨氏弟兄与二道，以报八寇闹陕西火烧周家寨之仇。再者谢二庄主替友雪冤，还有洗劫竹林庄的事，那杨天起、杨天瑞惨无人道，残暴已极。我等既以侠义为重，必得前来与他们拚个强存弱死，方不愧替天行道的宗旨。”众老闻言，无不钦佩。宋江又道：“此番出兵，多承滇池何九老爷子、冲霄岛安四老爷子调派战船，否则江等又有何法来战群贼。还是列位老前辈的力量。”众老齐道：“过谦了。且来商议正事吧！” 智多星吴用道：“当即亮队，与连环岛群贼一战可也。”大家点头称是。当即下令开兵见仗。三声惊天炮响，战鼓三通，调开战船双龙出水式在岛前一字排开。这时岛门开处，船队冲杀出来，射住阵脚之后，岛中军开外冲出一条大船，上飘一杆白布旗，写着“替夫报仇”四个大字。船上所有人都是穿白戴孝。柳春娘一身热孝，腰扎麻绳，手持双战，站立船头高声喊喝：“杀夫仇人燕青小辈快纳命来！”宋江问燕青：“你能出战吗？”燕青道：“受点鞭伤无妨。”说着提了单刀跳在小船之上，飞奔军前，纵身跳上贼船。也不答言抡刀就剁，柳春娘分戟相迎，走了十几个照面，燕青的刀被双戟咬住，燕青扔了刀，空手对双戟，走了十几回合，燕青用连环腿踢落了柳氏双戟，柳氏中带的是燕青的宝刀，掣出动手。几个照面，燕青用空手夺刀的招数，将刀夺在手中，柳氏抖手发出暗器，燕青躲过，随着飞起一脚将柳氏踢倒在船上，燕青赶上前，手起刀落将柳春娘人头砍下，由死尸身上取下刀匣，飞身跳到自己小舟之上，如箭一般回到本队之中。见宋江交令，众人无不夸奖。这时矮脚虎王英见燕青得了头功，讨令临敌。宋江道：“贤弟多加小心。”王英道：“请放宽心。”说罢跳上小舟，飞驶向前。敌阵上杨天起分双枪乘小舟来近，两人临近，单枪对双枪打在一处。几个照面，被杨天起用锁枪法将王英花枪托住，王英一时没有破法，杨天起一阵冷笑，将右手枪往上一托，王英花枪向下一压，杨天起乘势用左手枪向王英的头上砸来，王英再躲已来不及，只听“叭嚓”一声打了个脑浆进裂，死尸栽倒船上，水手急忙将船划回水师营。

这时忽听“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三娘见来者乃是独霸乾坤飘然和尚仇莲瑞，三娘大惊。原来喽兵报上大寨，说二岛主追赶女将去了。仇莲瑞起身前来接应，提一条铁棍，乘船离岛追至南岸，见杨天起倒地昏死过去，便高念佛号抡棍奔来，盖顶就打，三娘自知不是对手，只得虚晃一刀，转身逃走，凶僧大吼一声随后追来。这江岸一带沙石遍地，三娘弓鞋脚小如何能够逃脱。眼看凶僧赶到，逃至一片树林，已筋疲力尽，三娘牙关一咬，横刀意欲自刎，猛然间有人喊道：“勿寻短见，来人可是扈三娘吗？”三娘抬头见那人已至面前，“哎呀，原来是三妹，愚兄在此。”三娘这才认出来人乃是胞兄飞天虎扈成。不由热泪滚，刚欲说话，凶僧已然赶到，举棍朝三娘就打。扈成用棍架开，凶僧也不答言，抽棍横腰扫来，扈成以棍相迎，两人打了数十个照面，扈成渐渐不支，就听树林中有一老人喝道，“快闪开，平素骄做得很，今日动手原来稀松平常。看老夫卖卖老吧！”说着跳出一个老者，年过花甲，中等身材，手执一条金棍一挡，“咱们爷儿两个比试一番。”凶僧怎把这老人放在心上，抡棍盖顶就砸，老人并不躲闪，见棍来至切近，用手中棍一拨，乘势向凶僧头部打来，仇莲瑞没想到这招来得这么快，躲闪不及，只好一偏头，肩胛上却挨了一下，以为用气功可以抵住，那知棍重如山，“叭”地一声只打得头昏眼花，翻身栽倒，急忙就地一滚，翻身跳起，惊问道：“你是何人？请通姓名。”老者哈哈大笑：“仇昶，你不认识老夫？吾乃江南十老第一老，神棍无敌镇江南紫面侠，姓苗名兴字有旺。”凶僧一听慌作一团，转身就走，老侠也不追赶。三娘上前叩见老侠，说明经过。苗大爷哈哈大笑，“好丫头有志气，替夫报仇，拿住仇人令人佩服。”三娘道，“我被凶僧所迫，若非你老人家搭救，此时早已没命了。”苗老侠道，“此事也真凑巧，自你胞兄投到我处学艺这几年，我没出过远门。今番是董三侠的寿日临近，故带着你哥哥前来，巧遇到你，真是天假其便。”三娘教哥哥扛起受伤的杨天起，三人来到江岸，老侠道：“既然他们全在水师营，我等上船一同前往吧！”遂即登舟直奔大营。正遇到宋江驾船来到。只因扈三娘前往报仇，被杨天起追往江岸，宋江闻报大惊，忙调快船与众将飞速前来接应，出营不远就遇到了，忙将兰娘与苗老侠请到大船上，令小船回冲霄岛报知，并转告孙二娘等回水师营。众人列坐舱中，此时已经天明，用罢早饭，商议给王英报仇之事。时迁出主意道：“可在中军高搭一丈多高的台子，上面摆设灵堂，栽上桩子上绑仇人。前军摆列船队，上面安置弓驾火炮手，以防敌人来袭。将贼小子开膛摘心之后，将尸体装入筐篮之中，送入连环岛，并请军师修书一封，请岛上众寇于报仇之日登岛观看杀杨天起，烈妇替夫报仇。这样既可威震贼胆，又可显示梁山泊的威风。”时迁说罢，宋江等一致称赞，就依他的主意传令办理。吴用写好书信，小李广花荣领令前往下书。出至外面上了小船。把书信绑在箭杆上，手挽宝弓催船前进，来至连环岛近前，抹扣填弦，嗖地一声射上竹城，叫道：“喽兵们听真，速将此信送与你家寨主，内有要事不得违误。”

第四十二回 众英雄共赴风云会 方二侠误中五毒丹
却说宋江等正在帅舱中计议取岛之策，忽听远处炮声震耳，众人惧惊。当有喽兵上帐禀报：“镇南王方腊率水军大队、在八卦岛西安下水师连营，请令定夺。”宋江摆手报退下，吴用愕然道：“方腊此来何为？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宋江道：“我倒猜到几分，方腊久有夺取天下之志，今见我等来此，已进入他的势力范围，乘机威胁利诱屈服我军，供其驱使，倘或反抗，则消灭我等以除劲敌。为其用则结之，不为所用则灭之。”正在说话间，外面金鼓齐鸣，喽兵来报，方腊讨战。宋江下令亮队迎敌。三声炮响，梁山船队双龙出水式杀出，两军对垒一字排开。宋江往对方战船观看，只见方腊头戴八角天王盔，金抹额二龙斗宝，颤微微朱绒高耸，双插雉鸡尾，飘洒一对墨狐裘，身披锁子连环大叶龙鳞黄金甲，内衬杏黄龙袍，插八杆护背旗，黄云锻作地上绣金龙，七吞八紫九股袢甲丝缘，前后护心镜亮如秋水，左右吞口兽面吐钢牙，翻卷铁荷叶，三攒狮鸾带，两叶战裙护马面，虎头战靴密摆金钉，肋下佩剑，站立船头怒容满面，恰似黄巢再世，令人望而生畏。宋江站在船头抱拳道：“来者可是方大王吗？”方腊见宋江乘船当先答话，暗自钦佩，不愧为梁山泊主。只因前者店房丢刀，后知是时迁所为。又接昆明府公事，说宋江等兵下八卦岛，方腊这才率水军前来。今见宋江以礼当先，和颜悦色，只得带笑道：“岂敢，岂敢，尊公来此云南用兵是何用意？当面领教。”宋江将八寇闹陕西、火烧周家寨，替老侠报仇；其二为竹林庄的事，杨氏兄弟惨无人道；其三为谢国威打接应来此连环岛，有此三事不得已而用兵。方腊听了道：“如此说来情有可原，但为何令时迁大闹店房盗吾宝刀，这怎样解释？”宋江茫然道：“竟有这等事？待我问来。”当即令时迁前来，“你为何盗取王爷宝刀？现在何处？”时迁将经过说明，晁再刚与刀均隔入八卦连环岛内生死不明。”方腊道：“好吧，尊公暂将时迁带回看管，待孤王入岛问明白，明日再说可也。”随即双手一拱，下令收兵，退回营寨去了。

宋江等也率船队退归了水师营。入舱坐定，方二爷道：“待我前去会会方腊，探探他的口气，然后再说如何？”宋江当即同意，立即派一条小船，送方二爷来到方军水师营前，兵丁认识是方二爷驾到，飞报军中。方腊听说大哥由梁山军中前来，十分喜悦，连忙率众出舱，方二爷已然上了龙船。方腊虽已割据称王，但见了方二爷仍跪倒行大礼，以表对兄长的尊重。所以见了方二爷，立即跪倒：“参见兄长！”方二爷用手相搀：“王驾请起。”一同入舱落座。众将上前叩见。方二爷这才问方腊：“贤弟，你此来何意？”方腊道：“欲与宋江联合，以成大事。但这般人恐难驾驭，望哥哥设法帮助，促成联合为好。”方二爷道：“此事愚兄定当效力，得梁山这般人为助，大业有望，但宋江、吴用等人乃是人中豪杰，岂肯俯首听命？”方腊笑道：“以小弟之权谋决不弱于他等，只要能结合起来，孤便能拢络他们，管教为我所用。所忧者难以联合到一处。”“贤弟如有把握，”方二爷道，“愚兄可与你从中撮合，但之后如何我可不管。”方腊高兴，“请兄长放心，只要能联合起来，将来如何与你老无关。”方二爷道：“好，请发柬帖约宋江入八卦连环岛，以给宋江与杨氏和解为名，你再入岛对杨天瑞说，请宋江入岛实为捉拿他，临期协助宋江破岛。事后你们定约，江南与山东永结盟好。”方腊拍手称妙，“还是老哥哥主意高，就依计而行，只怕宋江等不敢入岛。”方二爷道：“这可放心，有我与周、安、何、董众老保护，他还有何不敢呢？”当即商定，备酒款待，饭罢方二爷回到梁山水师营，对宋江说明与方腊定计详情。大家一致称赞此计甚妙。众人商议入岛制服群贼之策。宋江道：“有诸位老爷子前往，我们是有恃无恐，酌带几名头领即可。”方二爷道：“如此甚好，请即刻分派调遣吧。”宋江当即向众头领问道：“你们愿去者讨令。”一言未了，有燕青、周天亮、安腾蛟、时迁、杨广、石秀，以及燕顺、陈达、李云、朱富、龚旺、丁得孙等十二人齐应愿往。宋江点头，又向吴用道：“贤弟妥善安排从外接应。”吴用道：“小弟自有办法，请放宽心。”商定之后，各自安歇。

次日清晨，接方腊请帖，内言恭请尊台入八卦岛，当面聚会调处一切。宋江回书作答，正午赴约。下书人退去，用过早饭，宋江与众老侠等乘船起行，来到八卦岛北门外，里面开了水寨，有闪电夜叉方金定驾船迎接，过船见礼：“列位兄长，王驾派小妹迎接梁山泊主。”宋江还礼，“不敢当！”说着，船只进入岛门，至内山登岸。方腊率众迎接，互相见礼同进大厅，分宾入座之后，杨天瑞起身道：“诸位老侠如此赏脸，与我两家和解，实为蒙情之至。今有南国方大王驾临敞岛，不但不怪占山为寇之罪，并特降殊恩，封我等为将军。今日又为我等调解，我怎敢抗旨不遵。宋公明要什么条件，定当依允。”方腊大笑，“公明，你可听见，这事很容易吧？”宋江欠身答道：“大王谕旨谁敢不遵，江虽非江南所辖，也不敢违抗，只要王驾传旨，我等无不唯命是从。”方腊说：“本王可太露脸了，双方全听我的，哈哈，值得庆贺，来人，速速摆酒，我与你们设一席和解宴。”众寇随声附和，“托王驾的洪福，从此吴越成一家，化干戈为玉帛，诚可贺也！”杨天瑞传话摆酒，众人入座。杨天瑞按序敬酒，众人举杯欲饮，时迁起身喊道：“诸位且住！”众人放下酒杯。时迁道：“可不是我多心，因为在此种场合不得不谨慎小心。俗话说得好，言甜则心必苦。适才三岛主的话可说是甜言密语十分中听，诸位可要明白，杨天瑞之为人可是心毒手狠，所以我有点儿不放心。别的办法我们不怕，就怕这酒菜之中下毒。现在我准备点东西，”说着取出一个纸包，打开乃是绿豆芽。“诸位请看，这豆芽菜洁白如玉，用此物一试便知。”说着将豆芽分放在盘碗之中，用筷子一搅拌，少时见雪白的豆芽全都变绿变黑。方腊一见勃然大怒，骂道：“好杨天瑞狗贼，尔竟敢下此毒手，还不快纳命来。”众老侠也大骂不休，全站身拉兵刃。杨天瑞见时迁识破，便向群贼使眼色。原来方腊来岛后，好言相劝，极力拉拢，封官许愿，让其永镇八卦岛，众寇自知不会有好结果，表面应付顺从，暗中将家眷细软连夜送往飞雄岛投奔柳氏三雄，然后杨天瑞才与众寇商议这条毒药计，成功了独霸江南，事情败露由泄水洞逃走，齐集飞雄岛再计议办法。今见时迁揭破毒计，众贼便唿哨一声逃至南配厅，“吱扭扭”一声响，千斤闸落下，将厅房门隔断。时迁跺脚喊道：“叫贼全跑了！“这时谢国威、金鞭太岁马强、罗氏弟兄及晁再刚进入大厅，向宋江道：“已然派马氏弟兄开放岛门迎入大队。”时迁问晁再刚：“你小子怎么才来？”晁再刚道：“我见你耍弄贼子，我逃下山去已筋疲力尽，在水中险些丧命，多亏马爷相救。”宋江问道：“方王爷的刀呢？”晁再刚道：“被救之后马爷几次派人寻找未得。”方腊道：“不问可知已落入贼人之手了，慢慢找吧。”说罢拱手作别。大众送走方腊。方二爷道：“此岛归马强大爷、谢国威他们拜兄弟管理吧。我且到方大王军中去。”说罢起身去了。众老侠与宋江等回到水师。宋江道：“我们大事已了，此地不能久留，火速回山方保万全。”众老侠点头称善，宋江谢过众老，用散兵法乔装改扮，三三两两连夜动身。安四爷与众老带船队退冲宵岛。

且说梁山众人星夜赶回梁山水泊。正在研究给王英夫妻作道场，有神行太保戴宗由东京汴梁城回来报信。与宋江见礼毕，叫道：“三哥，不晓得什么人，假扮五台山文殊院老方丈智真长老以及我们梁山兄弟，在东京火烧了潞苑王府，打伤内监七名，烧了镇国王府，将枢密院使镇国王赵千岁掳走，临行留下长老与梁山名义。官府已将大相国寺方丈系狱，移文雁门县去捉拿文殊院智真长老。东京城内军民人等无不恨我梁山泊，此事关我梁山忠义之名，请速做决策。”宋江等人听罢吃惊非小。吴用道：“干此事者不问可知是八卦连环岛上逃走的贼众所为，不知他等逃往何处去了？”大家正然议论，有人禀报：有五台山文殊院少师父求见。宋江传话进见。少时降龙走进忠义堂，与宋江见礼毕，献出书信。宋江拆书观看，内言文殊院长老知会宋江往五合山，说明闹东京的贼寇是八卦连环岛逃走贼人所为，在飘然和仇莲瑞带领下，假冒梁山名义大闹京城，杀人放火，掳走镇国王爷，聚在雁门关内金顶昆仑寺，由昆仑派掌教铁掌毗卢僧佛空，勾结塞北幽州田虎，在他寺中设立龙虎风云会，给他师弟陆登云报仇。故此邀请天下英雄在五台山聚会，以便扫灭贼党。宋江看罢，对众说明。众头领道：“请三哥点将发兵，势必踏平金顶昆仑寺。”宋江道：“既然如此，凡是步下头领全同我前往，所有马上头领跟卢二员外在山上守护。吴用点头称善。当即准备一切。

次日，大家动身，非止一日来到五台山，进了文殊院，大方丈智真长老已由东京释放，二方丈智清和尚也保释出狱，师兄弟一同回庙。宋江等参见二位方丈，然后摆酒接风。又等了几天，江南十老侠到齐，紧接着罗真人、白鹤道长及逍遥羽士来到，四大皆空、巡方当家宝空长老全已到齐，共议破金顶昆仑寺之策。正在谈论间，门头僧来报：有一老一少前来要见众位。二方丈起身道：“我去接他们进来。”来到山门，见站立着一老一少，那老的有六七十岁，生得黄面金睛，神气十足。那青年约在三十岁上下，生得相貌，猛之极。每人背个小包袱。智清禅师合掌问讯口称：“二位施主里面请吧！”二人迈步进庙，一直进了大客堂。众人一齐让座，那老头也不客气上前就座。年轻的站在一旁一语不发。大方丈刚欲问姓名，那老头开口道：“列位，大概不认识我吧，某家久居海外金蛟岛，姓葛名得盛，别号巡海金虬。听我胞兄葛得成从山东神州擂上回来说，梁山泊一等英雄属时迁与燕青。所以此次来昆仑寺赴会，顺路来此拜访。我这个徒弟名叫小金虱宋大吉，他是来会燕青的，请列位传话，将二位请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时迁从旁答道：“哈哈，想不到我来朋友了，姓葛的，在下便是大名鼎鼎的威震山东的鼓上蚤时迁的便是。神州擂上，尊兄败在某家手下，认某为师爷，不想今日相见，论起来也不是外人。让我来引见”，用手一指燕青，“这位就是神拳浪子燕青。”葛得盛上下打量一下时迁，心说好吆，我成了孙子辈了。“哎呀，尊公便是时爷，失敬，失敬。请转知燕青与拙徒到外面较量高低。”时迁道：“燕青武艺高强，恐真失手伤了令徒性命，岂不有伤和气吗？”葛得盛冷着脸叫道：“就算是身首两分，我决不红脸就是了。”时迁对燕青道：“你去比武可要手下留情，别伤了人家。”燕青微笑，转身出了客堂，亮宝刀，那宋大吉也亮单刀进招，这小子终究是初出茅庐，竟没看出燕青手中是宝刀，走了六七个照面，燕青反手一刀，贼小子躲之不及，以为有硬功夫护身，那知宝刀落处，“扑哧”一声尸首异处。燕青净刀还匣，来到客堂。那葛得盛将要发作，又一想有言在先，便压住怒火强作笑颜，“诸位，我徒弟丧命怨他自己无能。老夫若亮兵刃与燕青比武，诸公必说要给徒弟报仇。这么办，我来献手绝技，以博大家一笑，我站在当场，所有在座诸位，不论练那家掌法的，请过来在老夫头上随便打，不用说将某打死，就是将某打得前栽后仰，就算你们得胜，倘苦全打不了我，那就请时爷与燕青与某亮兵刃一战如何？”说完站在当场向众高人一抱拳：“请，哪位过来赏脸？”皆空和尚口念佛号走上前，“我和尚领教了！”说着抡掌运足内力，照头顶“叭叭叭”连着打了三掌，那葛得盛象没事一样，皆空手臂却被震得疼痛发麻。红着脸退下。司马麒过来一言不发，运足气功抡掌便翻，连打几掌也是不成。一连上前好几位俱皆败退。葛得盛哈哈大笑，“如此看来，你们的功夫全不到家呀！”老方丈智真大师刚想上前，猛然外面走进一人，智真大师迎上前来，见来人身材矮小，面皮苍老，有八九十岁的年纪。头荷叶巾，身穿道服，腰束丝缘，足下白袜云鞋，身背宝剑，看装束僧不僧，俗不俗。进了客堂落座后，自报姓吴名心，号无心居士。因昆仑寺立会前来开开眼界，会会高人。智真大师也看不出他是邪正那派，只可敷衍应酬。这时葛得盛又叫道：“哪位还敢来较量。”一言未了，晁再刚上前用手一指：“朋友，我若一伸手你当即毙命，奉劝！尔赶快离去，免得白白送命！”葛得盛冷笑道：“看你的相貌就知你是个一勇之夫，向前动手可也，少说费话。”晁再刚挽起袖子，往手心吐了几口，运足力抡掌打下，喊了一声“开”，只听“扑哧”一声，葛得盛头骨粉碎。晁再刚不由哈哈大笑，“真不结实！”智真大师命众僧备棺收殓他师徒的尸体。众人心中纳闷，这个莽夫没有内功，就凭蛮力怎能打死这人？原来这是时迁出的主意，将小侠周天亮的子午问心钉叫晁再刚含在口中，往手上吐唾沫时，将问心钉吐在手中，谁也不注意，这才将葛贼打死。因有外人在场不便多问。

大家到客堂归座。方老侠道：“是否派人去贼巢以下书为名，探看老王爷是否生存，然后再设法解救。”智真大师答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下书的人得选个精明之人。”当有晁再刚出来讨差，宋江叮嘱一番，大师将书信写好，交晁再刚，起身下了五台山。翌日天交过午来到昆仑寺前，此庙正在山巅，约占数里方圆，山门壮丽，金碧辉煌，气派浩大，晁再刚看罢，将要进山门，过来几个披发勒箍相貌凶恶的僧人，拦住问道：“何人敢闯山门？”晁再说明来意。那僧人道：“既是梁山泊来的，可晓得山规吗？”晁再刚问道，“师父，在下不知山规，请道其详。”凶僧冷笑道：“本寺山规，凡外来人见庙就拜，见僧叩头，然后方许进庙，如不参拜，拉兵刃动手，占了上风再入庙，倘如败此丧命，一概不管。你可听明白了？”晁再刚道：“你可要知道，我此来是奉命下书，不是前来比武较量的，如此说来在下要遵守贵山庙规了。”凶僧道：“如此甚好，你就快拜吧！”晁再刚上前参僧拜庙之后，惹得群僧哈哈大笑。晁再刚也不理会，迈步进了三道山门，里面飘然和尚仇昶得信，接至山门前，晁再刚上前见礼将书信量上。凶并不拆看问道，“你是否见见镇国王爷？”晁再刚道：“如蒙慈悲不胜感激。”凶僧道：“好，你随我来。”他前头引路，来到大雄宝殿前，凶僧拨动机关，“咯嗞嗞”一声响，两扇铁门左右分开，只见正中神台上并无佛像，上面一把椅子上坐一人，身穿团龙绣袍，双足被绳索捆绑，满头白发，低眉垂目，默然无语。凶僧用手一指，“这就是赵千岁。”晁再刚向上叩头：“小人乃奉梁山泊主宋江所派遣前来给王爷问安。”老王爷睁眼看了看，“知道了，尔出庙去吧！”晁再刚退出大殿，凶僧拨动机关，铁门关闭。然后凶僧仇昶问晁再刚道：“你想不想回去？”晁再刚道：“当家的，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不让我走想走也不成。”仇昶道：“只要你说走，贫僧决不留难，但得有个条件，你如不应的话可走不成。其实这条件并不苛刻，只是把你外衣服留下，再与你一面免死旗背在身后，不准拿掉，这你能应允吗？”晁再刚笑道：“只要你不把命留下怎么办全成。”凶僧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吩咐小和尚上前扒掉晁再刚的衣服，赤着脊背，用绳子将免死旗捆于背后。然后派僧人送出昆仑寺。这位猛英雄此时只好忍气吞声，任凶僧支配。出庙下山之后，认大道赶回五台山。

第二天回到文殊院来见众高人，大家一看他这狼狈相，又气又恨。晁再刚将经过说了一遍，方老侠怒道：“这般凶僧真可恶，待老夫前去与他等论理。”说罢站身向外，众老不好阻拦，只好跟在后面下了五台山，迎面遇上了巡天道长癸水真人陶玄静与烈焰飞仙八卦真人左玄通。二道是到昆仑寺赴约的，恰巧与十老侠相逢。方二爷当先喝道：“两个恶道，今日谅你们跑不了！”两个恶道不敢交手，拨头就跑，方二爷随后追赶。恶道回头抖手打出烈焰迷魂弩、五毒金丹，方二爷身法一慢中了一粒五毒金丹，当即栽倒昏迷过去。这五毒乃是“江南四玄”炼制的剧毒暗器，中此毒丹，很难救治。
众老慌忙上前将方二爷背回文殊院。宋江闻讯赶来，忙命安道全过来诊治。安道全看后道：“三哥，二老爷子伤势过重，用药支持可维持一两个月。”董三爷道：“还有别人能治吗？”安道全道：“吾师可以治，但远在金陵，并且吾师性格古怪无法请来。”董三爷问：“可是普渡慈航高玄朗吗？”安道全点头称是。罗真人道：“这我知晓一些，陶玄静、左玄通、高玄朗以及被时迁处死的迷魂仙长薛玄清，他们被称为“江南四玄”。他师兄弟四人中，唯有高道长是好人，在江南悬壶济世，舍药救人。与方腊来往密切，具有深交。”董三爷道：“高道长与我也很要好。”宋江忙接口道，“既然如此，请你老辛苦一趟，我派吴用、安道全跟你老前往恭请高道长北来医治毒伤如何？”董三爷点头应允。时迁也请令跟随前往，宋江点头。当即备马起身，下面会直奔江南大路。

一行四人，迤逦南行，非止一日，这一天来到金陵。进了风台门直奔三清观，来到山门前下了坐骥。安道全上面叩门，小道童出来开门，安道全报名，问道：“师弟，师父在观中？”小道童连忙施礼，“原来师兄回来，师父正在观中。”众人将马交与伙工道，一同走进。道童退禀，左厢月亮门内走出高道长稽首道，“董老居士久违了！”三爷上前行礼。安道全上前叩见恩师。然后高道长引众人入鹤轩落座，安道全又引见吴用、时迁相见。寒暄毕，摆上斋饭，众人入座。道长询问来意，吴用婉言将来意说明。高道长听罢，微笑道：“贫道与方二侠也是多年朋友，又有三侠前来，且军师亲临敞观，论那一面也应随诸公走一趟，但出家人以慈悲为本，为救方二爷起身北去，往返需一两个月，江南众生在我处治病者甚多，倘因远行病患者得不到贫道医治而死亡。不违背慈悲为本吗？众生待救，不能因私交而违人意，道不能应命之罪。”吴用方要说话，高道长拦住说：“军师，我素知阁下是位舌辩之士，实对你说，贫道心同死形同枯木，要命可以，要我去不行。”这正是：
生命业危待医治，
神医推脱不肯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 金陵求医二侠得救 塞北探兄方腊报仇
且说高玄朗用一片推托语言难住吴用，把一个能言善辩的智多星窘得说不出话来。时迁在旁冷笑道：“道爷，从安道全方面说，我是你老的晚辈，在尊长面前不敢多言，但我要向你老请教一事，假如有人行凶作恶，手中没有利器，有人给他一把利刃，那人干出伤天害理之事，请问哪个人罪恶大？”高道长微笑道：“当然是授恶人以利器者。”“既然如此，”时迁道，“敢问你老人家你是善人，还是恶人呢？” “贫道不敢说是善人，”高道长说，“可决不做恶事，所以别号人称妙手回天普渡慈航。”时迁说：“你老的别号名实不副，不如改成妙手塌天普害众生方为妥切，”高道爷听了大怒，“大胆时迁尔敢羞辱贫道？你要与我说清，我怎么塌天，怎么普害众生，否则立即追取尔的性命。”时迁说：“好，说不出道理甘愿一死，如说出道理又当如何？”高道爷说：“你说出道理贫道立即动身去五台山。”时迁不慌不忙说道：“请问道爷，那癸水真人陶玄静、烈焰天尊左玄通可是你老的师兄弟吧？”道爷点头。时迁又问：“他们使用的烈焰迷魂弩、五毒金丹是不是你老制造的呢？”“这个……”道爷答不出来。”“那陶、左二道仰仗此物，横行天下，杀人无数，奸盗淫邪之事数不胜数，英雄义士被害不知多少，他们继续作恶不知何日终止。道爷投恶人如此杀人利器，还自称普渡慈航，以慈善为本，舍药医病，这难道名实相副吗？“问得高道爷竟自哑然无语。时迁见道爷理屈词穷趁势说道：“道爷别犹疑了，看在江南十老侠的面上，劳您大驾走一吧！小子是个无知粗人，语无伦次，多有冒犯，望祈恕罪。”说着时迁跪于就地。高道爷长叹一声，站身搀起时迁，“时头领，贫道谢谢你指点迷津。我闲来无事制造两种玩物，没提防被他们盗去稍加改动作为杀人利器，不是你来指出，岂知我因此已造下孽因。”董三爷见时机已到，忙站身道：“我是不善言谈的人，望道爷慈悲吧！”“三爷说哪里话来，“高道长道，”去五台山是理所当然的。”当即传话来，”令徒弟们备办一切。这时道童进来禀报：镇南王率众将已进庙。众人全愣了。高道长出来迎接，方腊已来至鹤轩前，吴用等已回避不及。道爷陪同方腊走进鹤轩，见董三侠在座，方腊上前行礼，“三哥在上，小弟拜见。”董三爷还礼。又与吴用、时迁等一一见礼。方腊向高道爷问道：“适菜得报，说仙长欲出远门，不知何往？”高道爷将五台山的事说明，方腊闻言变色，喝道：“好恶道，竟对二爷下此手，气死孤王也！”众人见他发怒，不知何故。方腊沉思良久，说道：“诸位少候，我们一同北上。”说罢匆匆而去。

方腊回到王府，传话去南镖局见镇江南多臂飞熊杜文斌，借用镖车等全斑用物，至府外听用。从人领令如飞而去。方腊命三王方恒扮作镖客，二子扮作随从，自己扮作客人样。手下文武官员齐问大王何往，方腊道：“孤王恩兄方二爷被恶道用毒药暗器所伤，现在五台山文殊院，生死难料，孤岂能安居金陵置之不问，因此假扮镖客前去塞北，替兄报仇。”众文武劝阻道：“望大王收回成命，五台山去不得。大王离开金陵如龙离大海虎出深山，切勿以万金之躯身入险地。”方腊道：“卿等哪里知道，恩兄待我义重如山，刻下受伤吉凶难卜，孤坐视江南不教，天下人岂不笑骂于我，此后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孤意已决，卿等勿再多言。”众官唯唯退下。一切备齐，方腊押着镖车至三清观，说明心意，高道爷甚喜，遂一同起身。
晓行夜宿，走了几日，这日天交已时，来到一片松林中，一棒锣响，从林中冲出百多名贼人，为首一人手持大斫刀，相貌凶恶，大喊道：“留下镖车放尔等过去！”蹚子手报与方恒，三王爷跳下马来，提了三棱锯齿镔铁狼牙槊，飞步赶来，盖顶就打，贼人一见不由一愣。原来这贼在此居住，姓郎名虎，别号大力神，与南镖局镖头杜文斌动手败北，这次探听杜文斌应了一桩买卖，故约了卞氏五虎及党家三兄弟来此等着报前次败北之仇。这贼众哪知这镖车是方腊假扮的，一动手，群贼哪是对手，九寇俱皆被擒，方腊发落已毕，率镖车继续前进。
这一天来到五台山文殊院，道童报入，众高人迎入，见礼毕，方腊与高道爷由宋江引导，来到方二爷病榻前，高道爷看罢伤口，向大家说道：“伤势虽险，以贫道所能尚可保得安全。”众高人听了个个喜形于色。只见高道爷由囊中取出一个葫芦，倒出丹药白似雪，香气扑鼻，用水化开一半敷于伤口，一半服下。然后同大众退出。唯方腊守候床前不动。外屋摆好酒席，请方腊用酒，他婉言谢绝。及至黄昏方二侠才明白过来。见方腊在旁伺候，忙问因何至此，方腊备说详细。一连十余日均由方腊服侍在侧，日渐康复。宋江摆酒庆贺，席间方二爷面谢高道爷活命之恩。高道爷道：“事应归功于时迁，没有他痛陈利害，晓以大义，贫道执一己见决不能北上，方大王也不能来。”吴用道：“仙长过谦了，没有妙手回春之力方二爷焉得生还。时迁鬼话连篇，焉足论哉？”“不然，”高道爷说，“你们应敬时头领三杯酒，以示奖励。”宋江等遵命敬了三杯酒。大家尽欢而散。

当晚，方腊父子密议。方腊道：“明日五鼓我们前往昆仑寺找两个恶道，给你伯父报仇雪恨，然后好回江南。”当即安歇。次日天未明父子暗暗出了文殊院，下五台山直奔昆仑寺，走出十数里，天已大亮，见宋江手下从人迎面走来。方腊等正自惊疑，见来人趋前跪地道：“启禀方大王，梁山泊主命小人在此恭候，呈交书信。”说着将书信送上，方腊搀起来人，拆书观看，上写道：“启者，查知大王入昆仑寺为方二爷报仇，江等不才暂先前往，率几名兄弟入昆仑寺，通知凶僧恶道，令其扫庭焚香恭迎大驾。于礼相宜，留书禀知，余容寺中见面再谈。此致，方大王钩鉴。宋江再拜。”方腊看罢心说好厉害的宋江，此事他已窥知并捷足先登，诚可虑也。
原来自方腊来到文殊院，宋江就派人日夜监视，他父子计议报仇的事，被时迁探听到，报与宋江，恰巧武松、李逵在座。宋江听了道：“我们不能被他占先，有损梁山泊的威名。”武松道：“我等保三哥前去。”李逵说：“好！这就动身。”时迁也要去，宋江道：“时贤弟你不能去，你在八卦连环岛踹死陆登云，你去众凶僧岂能饶你。”时迁说：“怕这还算什么英雄，我拚上一死够了。”宋江见拦不住只好由他。当下修书一封，带从人立即动身。天交五鼓，就走出十数里，命从人在此等候，将书信交方腊后即回五台山。吩咐毕，宋江等来到昆仑寺前，山门僧人过来拦住。宋江拱手道：“某乃梁山泊主宋公明是也，因与方腊约会来见宝刹住持，请快通报。”众僧听说梁山来的，说道：“庙中的规矩，进庙者见山门就行礼，见和尚就下拜，方准入内，否则就得比武，打倒了我等方得进庙。要是败了将人头留下。”武松大怒，喝道：“秃驴大胆！”说着抡拳就打，几个和尚全被武松打倒。宋江率兄弟进了头道山门。二道山门也是这套，李逵说：“瞧我的吧！”片刻将三个和尚打跑，大家进了二道山门。时迁说这回轮到我了，来到三道山门见一个高大和尚，时迁跳起来盖顶打下，那和尚名叫横通，别号铁头罗汉，见拳头打来，用气功向上一迎，他想这小子腕子准折，哪知时迁满肚子坏招，表面是打头，临近了一变招往眼睛打来，“扑哧”一声鲜血直流，痛得和尚掩面大叫。

宋江等进了三道山门，仇莲瑞闻报上前会见宋江，听说与方腊约会前来，不由暗自吃惊，又一想他等在此岂能逃出我等手心。想罢让至东院客堂中。时迁谈笑自若，毫无惧色。仇莲瑞狞笑道：“时头领此来不知有何贵干？”时迁冷着脸道：“前者八卦连环岛上，我把贵宝刹三教主陆登云踹到山下粉身碎骨，惨死该地，贵派岂能罢休，定报此仇，我想此事早晚得清理，因此前来会见宝刹列位高僧，以了结此冤债，我自投罗网前来送死，怎样处置悉听尊便。但有一个条件，必须摆上一桌上等酒席，款待我们吃喝尽兴之后，听任处置。”凶僧听了时迁这片诳言认为是真话，不由翘起大拇指，“好好，看不出你如此英雄。既然如此我答应你的条件。”当即传话准备酒席。少时备齐，宋江等入席，时迁大吃大喝十分高兴。凶僧见状笑道：“你真想得开临死还这样好胃口，可谓视死如归呀！”“最后一顿饭岂能草率了事，”时迁说，“不然能算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吗？”这一问一答十分热闹，宋江等不住暗笑。正在这时，小和尚来报，镇南王方腊前来拜会众位施主。仇昶仇莲瑞暗自惊异，只得出外迎接。来到山门，见方腊父子昂然而立，方氏二太保每人肩扛一口大刀。仇昶合掌问讯，方腊也抱拳还礼。皆因方腊看过宋江书信后加紧赶路，猛听前方树林中“当啷”兵刃响，来到林中看时，见地上放着自己那口九凤朝阳宝刀，上有一张纸条，拿起看时，上写“见你浑身是胆，重义轻生，颇堪赞许，故将宝刀送还”字样。方腊也不说什么，命方天福扛了宝刀向昆仑寺而来。见了仇昶问明宋江已在此等候，随即一同来到客堂，与宋江见面，寒喧数语之后，方腊问凶僧道：“请问二方丈，江南四玄兄弟，陶、左二位仙长可在宝刹？”凶僧以为方腊与二道相识，连说：“在此，在此。”方腊道：“可否请来相见？”凶僧派小和尚去请。不大工夫二道进了客堂，向方腊打个稽首。方腊问道：“二位仙长因何用暗器伤了碧目赛达摩方老侠客呢？”陶玄静道：“那方雕累累与我们为仇，不得已而伤之。”“二位可知他是孤王的兄长吗？”两个恶道在众人面前岂能示弱，“当场交手不让步，举手不留情，既然交手也顾不得一切了。”方腊怒道：“你可知伤了他，等于伤害我，孤王是不能容忍的吗？”“如此说来，依大王之见，”二道问，“该当如何呢？”方腊笑 道：“没什么说的，请二位仙长献上项上人头，孤也好回复方老侠。”二道一听要人头当即恼了，“方大王，我们素日不错，今日怎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方腊道：“你们给不给吧？倘敢违冒不遵，孤王可要自己动手了！”说着撩衣伸手接过宝刀，率二太保出了客堂。二道也只好来到当场，陶玄静捧剑进招，方腊走开宝刀，只几个照面削断了宝剑，乘势一刀人头落地，死尸栽倒。

方腊拾起陶玄静的人头掖在腰间，横刀高叫“左玄通快来受死。”恶道眼见师兄倾刻丧命，估量自己也不是对手，灵机一动，飞身跑过来一抖手叭叭叭打出烈焰迷魂弩，方腊虽然躲过，可被迷魂烟迷倒。恶道哈哈大笑，手举宝剑上前就剁，时迁喊道：“好杂毛看宝刀取你！”恶道以为是诈语，那料飞刀到了。原来左玄通拿主意的时候已被时迁看出，就向方氏二小说：“二位太保准备好暗器，给大王打接应。听我招呼行事。”方氏二小各自手托飞刀，果然方腊昏迷，时迁一喊二位太保齐发飞刀，恶道想躲已来不及，左肩中了一刀，负痛逃出月亮门，上大殿敲起大钟，时三道山门紧闭，人声四起喊杀连天，“别放走方腊与宋江！”此时时迁已用解药将方腊救醒，少太保方天福将时迁相救经过说明，方腊向时迁致谢。时迁忙叫李逵，“快将三哥背在身上，武贤弟在后保护。”又向方腊道：“请大王当先杀敌，我们向外冲杀。”方腊听他调度有方，只好率二子向外闯。庙中群僧虽然勇猛，可怎抵挡得了方腊的神力宝刀，纷纷四散逃跑，及至宋江，时迁等人逃出山门，已不见众贼踪影。来到三道山门前山门，已经关闭，时迁飞身跳上山门，他脚落瓦上只听咔叭一响，时迁知道中计，急忙拧身纵起，翻板倒是躲过，却被冲天毒驽击中，他大叫一声，由上面摔了下来昏迷过去。方腊连忙将他背起。此时凶僧等人又追上来。黑旋风李逵身背宋江，抡开一对板斧，左冲右突，武松舞动一双戒刀如飞虹闪电，力战群寇，方腊父子奋力杀敌，凶僧见难以取胜，下令调来火箭火喷子队，一阵榔子响，火箭飞来，烟火迷漫睁不开眼。正在危急之际，只听“吱扭扭”一阵响，山门大开，江南十老侠闯了进来，方腊等喜出望外，急急出了三道山门，冲下山来。路上方老侠说：“天亮才知你们涉险入庙，我兄弟急忙来接应，幸喜丁五侠了解消息机关，才打开三道山门。”方腊说：“兄长们如来迟一步，我等性命休矣。”说着回到五台山进了文殊院来到客堂，方解下陶玄静的人头，有人将时迁放在床上，高玄朗给他调治。方腊说：“兄长，仇家人头在此，请过目吧！”方老侠看后，智真长老命小和尚拿出去埋了。当即摆酒庆贺，席间方腊站身道：“公明泊主，孤有意与你在大雄宝殿，设结盟永为唇齿，互相扶助，不知尊公意下如何？”宋江起身抱拳：“既蒙大王屈尊相约，江求之不得。”方腊见宋江应允喜之不尽，遂命人在大雄宝殿摆下香案，方腊与宋江各自焚香设誓。方腊道：“皇天厚土，佛祖在上，弟子方腊与宋江，永结唇齿之盟，互相援助，江南与山东如同一体，山河可改此盟不变，倘负此盟者天地不容。”宋江接言道：“弟子宋江与镇南王同心合力，彼此协助永不更改，若负此盟言，天下英雄共诛之。”设誓立盟毕，复入座畅饮祝贺。次日方腊告辞仍假扮镖客率众回江南去了。正是：
只缘各怀心腹事，
联合终归一场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