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中归月

（代）唐古特·巴达日娜
-（第一幕）
巴达尔金与纳甘的婚礼在长生天与克鲁伦巴尔和屯盟的见证下完美举行，你也如约在喜宴上为这对有情人唱了一首赞马歌。
不过第二日，你便收拾行李，骑着马与商队南下去了。你习惯了盛京的繁华喧嚣，草原太寂寥了，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在红墙外肆意走马，你决心要往人间最热闹的地方去看看。
自从太祖解除海禁以后，南洋海上的贸易便兴荣起来，街头巷尾都是各地旅人，商贾巨鳄，贩夫走卒，文人墨客，形形色色汇聚于此，一幅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盛世画景。
天香酒楼上，你凭栏而坐，帷帽遮面，轻纱随风袅袅浮动，斟清酒一杯，却迟迟未饮，眼望远处，无边碧海连云天，落日余晖映故人。

（前情）纳雅·哈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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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了皇城的红砖青瓦，海边对哈季兰而言，是一种全然迥异而新鲜的风情，——在这里，规矩与尊卑都是很遥远的东西，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时，在海边支起篝火，相识的、不相识的都围在一起，饮酒作乐，谈天说地。
哈季兰穿着棉麻布衫，长发辫成一股粗麻花辫，自耳侧垂下，虽穿得简朴，却也显得清丽。她费劲儿地提着一桶鱼，穿过熙攘的人群，终于一头挤进了酒楼里。
“该死的谷杭…”她气喘吁吁地将鱼提上了二楼，将桶重重一放，扶着墙小声埋怨起来，要怪也怪她昨日打赌输了，因而今日才要亲去将晚膳用的鱼提回来。她扶腰微喘，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凭栏而坐的一道身影上，——有些莫名的眼熟。
她靠过去几步，目光一亮，“这位姑娘，你…”
她裙角被海水与沙石浸得有些脏，身上也还残着海边的咸腥，很有些素面朝天的狼狈，但她浑不在意，只是隔着纱帷，等待着她的真容：“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代发）
唐古特·巴达日娜
-（第一幕）
海风推浪，云卷云舒。
你没有想到会与哈季兰相遇，在这样一个午后，红墙之外，蔚海之边，她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将你从无际辽阔中拽回风谲云诡的现世。
撩开纱幔，抬脸露出未施粉黛的素颜，唇边勾起笑意，“纳雅，是我。”你未用尊号或是敬称，这最后自由的时间里，你与她只是这芸芸众生里两个出门游玩的普通少女。
“我与家里商队到海边来，想着出趟海去见识见识，”你邀她共同入座，又斟了杯酒，“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还有，这样的——喜好。”刚才你就注意到了她的打扮，出乎意料，那学堂里娴静听话的纳雅格格，还有这样，乡野村妇的一面，她身上的味道就像咸鱼一样。

（前情）纳雅·哈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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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达日娜！真的是你！”
她惊呼一声，弯眼笑起来，谁又能料到，两个养在高墙深院中的格格，竟会在遥远的、无名的毗海之滨重逢呢？——尽管，她们在宫里并无多少交集，可新地逢故人的欣悦，倒生生让哈季兰生出许多亲近之情来。
何况，这里没有那样繁杂的礼仪、规矩，她们相见，不必仪容齐净，不必福身折腰，想饮酒便饮酒，想作乐便作乐，远在盛京里的人，管不到这样偏远的一隅。
“欸，这样出海也好，赶海也好，都方便得多，何况半年后回去，再没有机会这么穿了。”她倒不觉得糗，倘若在盛京，人人锦衣华服，这么穿自然羞愧难安，可在这样的村镇里，反倒这样的打扮最合宜。
她接过酒盏，豪气地一饮而尽了，咸涩的海风浸在酒里，入口有别具一格的风味。临海之地的酒酿同盛京相迥，出海风大，饮酒暖身，是而这儿的酒往往要烈上三分，小住数日，哈季兰的酒量倒也提上许多来。
“你这几日刚来？”她又为两人斟一道酒，双手搁在下颌下，俄而眸一亮，兴冲冲地问，“我阿玛是管这些船只的，正好过两日要出海，你要来一起吗？”

（代发）
唐古特·巴达日娜
-（第一幕）
或许是阳光太暖，海风太柔，你的眉眼都舒展开来。的确，这里离繁华京都太远，你的骄傲与束缚可以短暂的放下，喘一口轻松呼吸，只做一回没有唐古特的巴达日娜。
“是呢，就没有机会了——”你饮下一杯怅然酒，心绪上头，那长久以来压抑在骨子里的烈性反而越烧越旺，“早知你在这里，便该先来寻的，听说赶海能摸到很多宝贝！”谈到宝贝你的精神劲儿全来了，“那可太好了，我正愁没有合适的门路出海，纳雅你是我的福星！”这是意外之喜，你甚至都不嫌弃她身上的鱼腥味了，捧着哈季兰的手，溢于言表的欢喜。
此番来沿海，除了散心以外，你也是想着帮家里商队探探门路，唐古特家在草原内陆，主要依赖茶马古道那条线上的贸易生意，不过自从太祖解开海禁以后，这海上贸易逐渐繁盛，日后必然会成为经济重心，唐古特家自然也想坐上这趟顺风的大船。

（代发）
唐古特·巴达日娜
-（第一幕）
你与哈季兰约好，环海线航行五日，三日后启航出海，不过为了方便，你们商量好都装扮成郎君模样，女子身份出门在外总有不便的时候，何况你们的身份始终不该太过惹眼。
到了约定之日，你把长发盘进帽子里，一根干净油亮的长辫挂在后面，青圭色的梅花绣衫，好一副眉目疏朗，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模样。
“兰兄好，唐生这厢有礼了。”你朝哈季兰拱手一礼，两人相视而笑。而压在女子身上的世俗礼教，似乎也随着船舶远离陆地而烟消云散。
在船上，你们结识了许多人，有西洋的传教士，东瀛的贵妇，苗疆的调香师，形形色色，络绎不绝，其中有一位自称来自葡萄牙的外商克里斯蒂亚诺格外有意思，他的肇国语说得字正腔圆，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你们还抓了狮子？可不得了，那可以卖多少钱呀！”你脑子里已经出现了算盘，啪啦啪啦打的响亮，要知道狮子在中原格外少见，又难以驯服，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的，何况是海外的大狮子。

（第一幕）纳雅·哈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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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季兰扮起男装来，实在有些不像样，她身量不高，又生得一张银盘一样的圆面，总是束起长辫，穿起长袍，也叫人一眼就晓得是个姑娘，——不过嘛，她阿玛的船，船上人自然是纵着她、哄着她，不曾揭穿她的。
“巴兄倒很适合这样的装扮，若早先识得的是你，指不定我可就跟你跑了。”她将折扇一展，半掩面，揶揄地笑起来，蒙古人的身量向来要高些，再穿一身修身的袍子，倒真有几分公子风范了。
船行少不了碰见洋人，哈季兰大多时候是不讲话的，她只悄悄地打量他们的蓝眼睛、金头发，觉得格外新奇。
可这回却遇见了个奇人。
“狮子？！”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娇而糯的声线霎时将她的女儿家身份露了个彻底，但她顾不得这许多，忙揪着人左问右问，最后说想见一见时，却被告知狮子不得已被留在了印度果阿。
她失望地“啊？”了声，撇撇嘴，很有些可惜的模样，她将双颊一鼓，同巴达日娜抱怨起来，“不过是头狮子，怎么连这也不让运呢？”
她向来不懂错综复杂的利益关联，只在这一刻，对这偶闻而又见不着的异兽挑起了心绪，格外心痒，好像出这一趟海却见不着它，便跟白来了一样似的。

唐古特·巴达日娜
-（第一幕）
哈季兰与你始终是不同的，养在温室的小花，那样的天真烂漫，心思单纯的将喜怒哀乐全展开在脸上，一眼就让人看透，藏不住的娇憨。
她在为一头时运不济的狮子感伤落寞，而你算盘打的盛京的阿纳呼占都能听见响，古书上说这狮子似狻猊，是上等瑞兽，如果能引进中原，由唐古特家经手送入皇城，那就可不仅仅是一个披毛戴角的牲畜的价值了。
唐古特家有钱，如今只差个门路，而门路就在眼前，“兰兄，我在商队里听说过像这种猛兽，因为食量大又不好照顾，如果长时间售卖不出去，就会被廉价卖给戏团。”你将哈季兰拉到一旁，低着声跟她商量，“那些民间的戏团让动物表演戏法，要是动物不听话就会被虐//待，特别可怜！”你说得义愤填膺，很有温察刚正不阿时候的样子。
“要不，你让你家里想想办法，钱和安置的问题不是事，唐古特家都能安排，”你循循善诱的分析解释，“到时候我让我阿布把狮子送进京，你和阿纳呼占都能看到。”只要承诺的筹码足够，就不担心鱼儿不上钩。

（第一幕）纳雅·哈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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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季兰被巴达日娜的话哄得一愣一愣的，她在浙南倒是见过戏团，的确豢养了许多异兽，但却没瞧见狮子，可见是极罕见的。而旧日里谷杭也同他讲过，那些戏团的动物看上去有趣，背地里却可怜，牲畜不通人性、不懂人言，要听命于人，自然只有靠挨饿挨打才学得会听话。
她虽未见过狮子，可从洋人嘴里，已晓得那是个威风凛凛的物种，一朝被囚于铁笼，一身光滑柔亮的皮毛变得稀疏干枯，雄健的身躯变得孱弱，本是万兽之王，却只能沦为玩物…太可怜了！她瑟缩了一下，对巴达日娜很认同地点点头：“好！等晚点我便去问问阿玛阿兄，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狮子运过来。”
保护狮子不要沦落到廉价戏团的手里，在此时成为哈季兰心里一个万分要紧的事，——她从前从不为这些事操心，家里兄长也不让这些事烦扰她，可在宫中五载，许多人领着她，一点点教她为人处世之道，叫她也尝过了乐于助人的甜头。

　　　　丨　结戏　丨　@团宠情
　　人物：哈季兰，巴达日娜
　　梗概：放假回家旅游，出海逮捕狮子（剧本后续幕数见下个公告）
　　楼层：515-526

（第一幕）公仪臻
满堂经幡荡出的影或短、或长，虚虚实实的缠在一处，在蒲团上投下一道暗影，檀香的气味浓郁得竟有些苦涩。在宝华殿晋明皇贵妃的灵位前执香拜下时，公仪臻仍有些恍然——去岁延庆殿前全亲王的怒与忧、开春时透过窗隙映进内室的融融日光、明娘娘平静的眼波、含笑的面庞犹在眼前，竟都比此刻一拜、再拜、三拜时额头细微的凉意来得真实。
香灰落在指腹，烫得她一颤，只是以缄默来应对繁琐的礼节，绀珠搀着她向外时，公仪臻险些又踏上那条她已走了数月的、通往寿康宫的路。院子里的花该开了，绵绵的香风或许可以掩一掩汤药的涩，目光追随着石子路上跳动的光点，她想起更远、更远一些的从前：一封家书、数月颠簸、祠堂里的素白……她甚至没来得及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从秋到夏的陪伴可以减轻心中的遗憾与无力吗？至少这一次，她做得更多、更多。可公仪臻无法说服自己，半愧于迟来，半忧于揣测，她又一次坐回书案前，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搜寻。

（第二幕）纳雅·哈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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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树动，落下满地晃动的影。
哈季兰双手提着裙，小心翼翼地将每一步都落在光里，直到走出这片树荫，才又哼起小曲儿，挎着采满花的竹篮，慢悠悠拐进抄手游廊里。廊上攀着不知名的藤，缀着点点野花，沿着石青的柱蔓展开来，她用小拇指轻轻勾住一截藤，绕指环去几圈，自顾自欣赏了会儿，才又松开。
哈季兰的日子足够简单、也足够快乐，再见不到阿纳呼占的日子里，她喜欢同公仪臻待在一处，——她像春日里煦阳下一阵沁人心脾的风，又像沉寂夜色里温柔而缠绵的清辉，没有太浓太烈的色彩，但却总在恰合时宜时给出一份照拂。
总之，她太像哈季兰勾勒描绘过无数次的个“阿姊”了。
“臻姐姐，你在做什么呢？”穿过游廊，她终于来到公仪臻的门下，她将满篮花放在一侧，轻轻拍了拍尚沾着露水的花草，嘻嘻笑道，“我今儿找了个小宫女学编花环，赶明儿编好了给你瞧瞧，好不好？”

（第二幕）公仪臻
公仪臻近来睡得不大好，睡意朦胧间，她总想起幼时祖母喂给她的那勺甜润润的槐花蜜。也是这样绵长的苦夏，幺幺又受了凉，除却温养的老方子外，还得多吃许多碗苦药。祖母拿一碗温热的蜜水哄人，她趴在床头看幺幺睡梦里皱着的眉头，带着草木香气的蒲扇在她面前一下、一下的摇着，不知不觉就陷入一场好梦。——这几乎就是她对祖母、对老宅、对夏日时光的全部记忆了。
潦草地歇过午觉，墨香萦绕在衣袖间，连指尖上都沾了一团黑灰。绀珠正忙着煮醒神的浓茶，滚沸的声响遮掩了脚步声，再抬头时，裹着一身热气的哈季兰竟已到了眼前。
“正看书呢。”她忙拉开椅子，含笑招呼哈季兰来坐。含露的花、含笑的哈季兰，热烈而又生机勃勃，对比之下，公仪臻略有些凹陷的面颊、眼下的鸦青倒尤为刺眼了。她抚了抚未绽放完全的花骨朵儿，掩了书卷。“怎么不好呢？到时候咱们还能一起戴呢？”转而吩咐绀珠额外添几样小点、一盏蜜饮，这才又接上前话，带着一点揶揄开口：“只顾着我啦？给塔娜和小阿哥的礼物呢？可别忘了预备。”

（第二幕）纳雅·哈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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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臻的面色显而易见地不算好，眼下的鸦青、消瘦的双颊昭示着主人的憔悴，哈季兰一拧眉，正欲开口问她缘故，却又在话将脱口而出时住了嘴，——难道，她也是为塔娜而忧虑吗？又或者说，她也同她们一样，同阿纳呼占有过那样的经历吗？
哈季兰很适时地闭了嘴，臻姐姐面皮薄，赧于说出口也是有理的。她越想，越觉得深以为然，眼瞳滴溜溜一转，便也不提这些事了，只顺着公仪臻的话，不满地嗔去一眼，轻哼一声，佯怒道：“好啊，我在臻姐姐眼里，原是这样不周全的人。”
她端着蜜饮，款款坐在了公仪臻身侧，这才絮絮起来：“塔娜受了那样大的罪，上头肯定要赏下许多宝贝来弥补她，我手里虽有些宝贝，可到底比不上那些好，挑来挑去，还是没个入眼的”，她摇摇头，却并不为此为难，反而浮起一点俏黠的笑，“但给哈琴奥都的…我倒有眉目了”，她指一指不远的书案，扬了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