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认为高尚的人，往往会这样蹂躏自己：
他做事拖沓却心安，只因为别人拖沓时他温柔以待，生怕人家受伤了。
对方半途而废他装作没看见，后来他只完成一半也不慌。
他表现不好却坦然，正像他不计较人家的糟糕。
没本事，没啥呀，他人显示无能时被他看见，也没啥。
他对别人宽容，似乎可以由此获得优待——享有对方的宽容。没人这样说过，他自己也没提，但他就是把这视为当然，凭此而活。
他不怜惜自己，只因太怜惜对方。
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事不用心？相信自己的伟大足以让人替他照料他。
然而打脸来得有力，施虐者坦然，就像此前他的心境。
他忘了，他也是肉身凡胎，也需要为自尊、为私利而战。不管他何等高尚也没法躲过这点。
他想不到，高尚者也需要扮演粗俗者，这两个角色的张力很重要，超过了前者单独的意义。
成为粗俗甚至卑劣的人，他就有了奔向理想角色的充沛勇气，生机勃勃的、潇洒的。
高尚的价值是什么？不过是使人不会死于私欲，造成健康的撕裂和震荡。反过来，低劣者可以免于高尚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