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叶开吧 关注:11贴子:92
前言 
  原本想迟些时候才动手写这套小说的,因为现在的时间和精力都不算充足。但是却偏偏觉得灵感外涌,惟恐其转瞬即失。只好先起笔,把感觉留住。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尝试写长篇小说,而且是武侠小说。印象中没有哪个武侠小说家是女性,不知道此举算不算一个创新。我在散文系列《树叶集》的《关于叶子和武侠》中已经提到过,我有对武侠小说进行创新的想法,希望能为自己钟爱的这种小说形式尽一份薄力。其实所谓创新,无非就是和现今的社会现象,社会思潮相结合,以小说的形式探讨社会问题。在写作手法上,最近几年以来,无论是社会舆论还是广大读者,对其的包容性越来越大,各类现实主义现代主义的手法风起云涌,层出不穷。无论是余华的以血腥暴力解剖人性的特有写作方式,还是慕容雪村的从《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里的现实主义到《伊甸樱桃》里的向现代主义过渡,都得到了极高的评价。乃至韩寒的Q版武侠小说《长安乱》和林长治的《Q版语文》,尽管社会各界对这类作品有褒有贬,但是仍然显示了它们一定的生命力。因此我想,趁这种时期尝试对武侠小说的革新,应该是恰当的。 
  这套小说取名“晨露”,意思是表明这是我的第一部正式的作品,如同带露的清晨,盼望能带来一丝清新的空气,一抹隐约的阳光,一阵泥土的芳香——我极爱清晨,因为每一个清晨对我来说都是希望的开始。角落里无名的青草上纯净的露水,也尽力折射一点点微弱的太阳的光芒——在它消失以前。只是消失又怎样,只要有生命循环不息,就有带露的清晨,就有希望!这就是我这套小说的唯一意义。意义有一个就足够了,不是吗?这套小说计划写三部,三部之间有着先后联系,第一部的一些疑问要留到第三部才能完全解答,但是这三部小说又是各自独立的。第一部和第三部的背景在武林(在小说中会解释我为什么在这里只是武林不是古代),第二部却在现代。但是毫无疑问的,主题是统一的 ,人物也是统一的。 
  既然是第一部长篇小说,必然会有各式各样的缺陷,我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只有踏上这条路我才能成长起来,所以我只是笑了笑,口含一根带露的青草,轻松地迎着阳光射来的方向出发…… 
引子之一 羊城 
 尽管这部小说的开头,怎么看也不像武侠小说,但是请相信,它就是一部武侠小说。 
 五月。 
 羊城。 
 久居羊城的人都知道,五月是个令人发疯的季节。或是绵绵细雨或是倾盆暴雨通常都会持续一个星期以上,有时甚至整整一个月。 
 雨后也绝没有清新凉爽的感觉,除了闷再无其他——令人窒息的闷。 
 秦心走到底楼时,忍不住羡慕地看了看那家人的空调——尽管十分清醒地认识到空调是环保的大敌,但是在羊城,没有空调的日子,只能用煎熬二字概括。 
 今天午后终于停雨。秦心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出去走走,所谓走走的意思就是从住的地方走到一个可以坐下来喝点冰品,吹吹空调的地方。 
 楼下是条极为狭窄的巷子,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士多”,凉茶铺,小饭馆,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颇为热闹。秦心穿梭在巷子里,心情还是不错的,尽管四周充满了浓郁的淋在拉肠上面的酱油和腐烂的水果的气味。 
 出了巷子是条不宽的街道,无数个小商店见缝插针地排列在两边,几百米的街上行走着几万人。虽然已经改成了单行道,但是行人和汽车之间,通常只有一个可以运动。 
 空气里除了那股闷气,还有轰晕人脑袋的汽油味和上万人用各种方言同时说话的交响乐。 
 这条街是羊城出了名的外来人口村。 
 秦心熟练地绕过堆积在街道上的汽车和行人,上了羊城的一条主干道,顿时觉得宽敞很多,只不过汽油味和喇叭声来得更加猛烈了。她在报摊上买了一本新到的《花溪》,拐进了旁边的一家麦当劳。 
 当麦当劳里的冷气扑面而来时,秦心就有了步入天堂也不过如此的感受,所以她决定忽略令人作呕的油炸味。 
 买了一杯可乐,她在靠窗边的位子坐下来。望着街上汹涌的人群发了一阵呆,她决定还是看看杂志。 



1楼2006-01-10 19:41回复
     杂志里的爱情故事都是悲观的,颓废的,无望的,奢靡的。秦心还不确定现实的爱情是不是真是这样,或许,从她现在的那么一点点经验来看——但是她并不想就这样给爱情下定义。这一直是她觉得自己心理还算健康的理由之一。 
     想起那个现在还在家里呼呼大睡的男人,秦心觉得很迷惑,那个人到底和她自己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所谓男女朋友到底应该是种什么关系,有没有哪种理论清晰具体的阐述一下。 
     秦心又想起,才有同学告诉她,女人最好奇的问题之一就是——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睡觉。 
    引子之二 秦心的初夜 
    那个睡觉的男人叫刘一庆,是秦心现在的男朋友,大学的同学。只是同学,不同专业。他读国际贸易,她读哲学。 
    两人当时在北京读大学。 
    大二的寒假,秦心提前去了学校,谁知道因为学生留校的少,宿舍里的暖气停掉了。那个冷,秦心刻骨铭心。幸好她的下铺还留了张电热毯,晚上睡觉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白天呆在宿舍里,她就得每半小时用热水泡一次脚——刚暖起来的脚一会儿就能结冰块儿。所以她每个白天都在超市里瞎逛吹暖气,累了就去麦当劳坐着发呆看书。 
    后来就在麦当劳认识了刘一庆和他那几个哥们儿。当时她还真没想到刘一庆是个广东人,他会说一口流利地道的京片子。 
    他们知道她是同学后就邀请她在他们下班后去吃消夜。 
    他们在一家酒吧唱歌。 
    那天凌晨一点,他们打电话到宿舍叫她出来。 
    那时手机还是个希奇东西,所以她只好睡到下铺等这个午夜铃声。 
    她不是有多期待,只是很无聊。的确很无聊。 
    他们在校外一家饭馆点了几个菜,拿了几瓶小的红星二锅头——如此寒冷的天,灌点烈酒确实有丝暖意。 
    秦心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整个北京城就她那么孤零零一个人。 
    一口气就将那小瓶二锅头灌了下去,那是她第一次喝白酒。到嘴里还不觉得什么,滑过喉咙到了胃,便着火一样烧起来,直接上了头。 
    后来稀里糊涂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吃完东西站在饭馆门口,仿佛刘一庆就说喜欢她。 
    秦心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刘一庆便低头去亲她的嘴。 
    她躲,没躲开。 
    除了闻到一大股酒气,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后来他偷溜进她宿舍。 
    他们就在破烂的上下床上做爱。 
    她所有的印象就是他问她:“是插这里吗?” 
    他是处男。 
    怎么开始怎么结束的,秦心一点都不记得,她记得很清楚的是事后她立即把刘一庆给赶了出去,然后倒床就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头还在一阵阵痛。 
    秦心打开门,看到一地的烟头和一个满眼血丝的男人。 


    2楼2006-01-10 19:41
    回复
      引子之三 也算爱情 
       秦心于是就和刘一庆正式开始谈恋爱。 
       刘一庆其实是个条件很优秀的男孩,个子高高瘦瘦,长相也很清秀,会乐器搞朋克,和他那几个哥们儿组了个乐队,刘一庆是弹吉他的。不过秦心也常见他在鼓前狂敲一阵。刘一庆的家庭条件也很好,他父亲是军队里的首长,后来回到他家乡那边做了银行行长。 
       不过秦心和刘一庆在一起,和这些没什么关系,他们在一起,秦心没多花他几分钱——他的生活费全都用在他那个乐队上去了,没钱吃饭还要带哥们儿刷秦心的饭卡。 
       秦心对刘一庆产生好感其实就两个原因。她去他宿舍,见他凌乱的床头仍着两本书——《在路上》和《忏悔录》。当时她还真不知道这两本书和朋克的关系,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竟然是颇有些思想的。 
       另外一点,就是秦心发现刘一庆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男孩子,对他热爱的朋克事业有着无比忠诚的执着。他从不撒谎,不屑于撒谎——这让秦心觉得很诧异——竟然有不撒谎的人! 
       刘一庆比秦心高一个年级,大学毕业后去了羊城——他的家乡是广东不大的一个海港城市。他在那边没有去找工作,而是慕名去拜访了某几个地下朋克杂志的编辑,坚定地搞他的音乐。 
       每天晚上他会固定时间打电话到秦心宿舍,刚开始秦心觉得挺被人挂念,后来觉得很无聊很烦。有时她会和同学去吃消夜谈心,或是逛逛超市,刘一庆每次打电话找不到她就发神经,好象她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或者死于非命了。 
       她大学毕业本来是可以保送本校的研究生的,可考虑半天,似乎也应该为所谓爱情牺牲点什么,也有可能是在同一个地方呆了太久想换个新鲜的。所以她考了羊城一所大学的研究生,还换了专业,读心理学的精神分析方向。 
       刘一庆一方面觉得去工作是侮辱了他神圣的朋克,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大学毕业了还用家里的钱是愧对父母,所以每个月同家里要的钱很有限。两人就开始过上了简朴的同居生活。租来的房子只有几个平米,还包括厨房和卫生间,放了一张双人床垫在地上就只剩下过道了。不过房子还算新,比较干净,秦心才觉得可以忍受——她有些轻微的洁癖。 
       刘一庆每个月开销竟然还很大,抽烟请人吃饭打游戏,最主要的就是买他那些乐器的器材——雅马哈的电吉他,什么什么的调音器……他从来没想到过帮秦心添件衣服什么的。秦心却不是很生气,她知道他这个人不是小气,而是根本就想不到那里去。不过她却坚定地肯定了一点——她可以不用他的钱,他也别想用她的——就算他的确是个没有心机的孩子。 
       他们吵架一直都很频繁,却还不伤感情。这是本质矛盾,解决不了。刘一庆是在传统家庭长大的,家里从来都男尊女卑,尽管他那些朋克理论不能不说是很前卫的东西,但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秦心一直嘲笑这叫沙猪主义。秦心平时是个很随和的人,但是一触及到本质问题,就坚决不退让。对于女人的权利,她一直都捍卫得比他崇拜那个朋克还要坚决。 
       刘一庆也的确是真心地爱着秦心,所以对于她的决不妥协,他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只能一遍遍说:“唉,我那些朋友都说我太宠你了!”秦心听到通常都是冷笑一声,不发表意见——她早就发现这是他们之间跨不过的鸿沟。 
      引子之四 地摊上的黑陨石 
       秦心继续翻着杂志。现代爱情小说的主题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LV的包,DIOR的香水,FERRAGAMO的鞋,抑郁症和性。秦心也曾喜欢过席绢笔下清纯如山涧溪水的故事,但后来终于还是摈弃这类不真实的美好。 
       奢侈品对秦心来说,一直都说不上有多渴望,有没有都无所谓。这是她很聪明的地方,一个人如果迷上了虚荣,那一辈子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快乐存在了。物质是填不满内心的空缺的——这是她学了四年哲学后最大的收获——使她对于唯心和唯物的关系比高中时更不清晰,呈现出只可意会的情形。 
       抑郁症是现代大部分人的通病,难怪把它比作心理上的感冒。不过这个感冒的滋味可比那个感冒的滋味难受得多,具有高死亡率就算了,问题是死前非要将你的灵魂好好折磨一番。不过治疗的方法比感冒还简单,最方便的一条就是多晒晒太阳。秦心只是不明白既然如此简单为何痊愈的没几个,复发的却不少。开始时秦心觉得是社会带来的压力问题,学完一年的心理学课程后她开始怀疑这是人的本性。通常有抑郁症就是因为有无尽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便仇视世界仇视生命仇视别人仇视自己。当然,专业书上没说是仇视,可秦心就这样觉得,所谓悲观绝望,人生无意义的念头不就这样来的。看了太多痛苦的病例,秦心开始反复提醒自己不要掉进心理变异这个痛苦的深渊,但是倘若这是人之本性,她岂非早就在这个深渊中。所以秦心自己也很迷惑,难道这也是所谓矛盾,哲学性的心理学还是心理学中的哲学? 
      


      3楼2006-01-10 19:42
      回复
        黄悦虽然是峨嵋派新进的弟子,却是这一代弟子中剑法最出众的一个,人称“无痕剑”,剑过无痕魂已散。可见她的速度之快,下手之狠。 
        没有人出手阻止,谁都想知道苔梅轩的这个伙计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 
        可惜他们谁也没有看到他出手。 
        黄悦的剑却已经到了疏影手中。 
        黄悦的脸由诧异变为惨白——她只觉得手中一轻,剑已离手。 
        疏影却将剑双手承给她,微笑道:“黄姑娘的剑果然是好剑,请小心收好!” 
        黄悦迟疑了片刻,将剑接了过去,闷哼了一声,却不敢再说话。 
        其他人也没有了任何意见。赵二爷的一张脸竟然已经红了——他已知道他绝对接不了这个他所认为的小娃娃十招。 
        疏影笑道:“既然各位没有什么疑问了,就请抽取吧!” 
        他将竹篮放在桌子上,篮子上盖着一张上等的绸布,看不到下面放着的梅花枝的长短。只是空气里隐隐约约一阵梅花的清香袭来。 
        众人只好上前抽取,毕竟只有二十三分之一的机会,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决不是那个倒霉鬼。 
        这时,一阵夹雪的寒风却突然吹了进来,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门开了。 
        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他走得很慢,但是步伐很坚定。 
        所有的人都望向他,他却仿佛不知道,只是默默走到一张空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我要一盘青菜,三碗饭。随便什么青菜都好,饭要添满!”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疏影早已回过神来,微笑着走过来道:“客人只要一盘青菜?” 
        少年点点头道:“我只够钱吃这里的青菜。”他穿着似乎已经几年没有换过的烂棉衣,上面还堆了不少尚未融化的雪花。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一样值钱的东西,不过他的腰间却别着一把剑——尽管剑鞘上已生满了铁锈,但谁也不能否认这的确是把剑。 
        “没钱就不要来这里吃饭!”黄悦冷哼一声,她刚才受的闷气还没有发泄出来。 
        少年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对着疏影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不在乎菜的好坏,我只在乎吃饭的环境。这个村里就你们这里环境最好。” 
        疏影很客气地笑道:“客人真是有眼光。没问题,您要的菜马上就上来。今晚您要在这里住吗?” 
        少年摇摇头:“我连你们的肉都吃不起,又怎么住得起你们的店。我吃完就走。” 
        疏影笑道:“小人知道了。只不过凡是来我们这里吃饭的都得遵守一个规矩,不知道客人您知道吗?” 
        少年似乎有些吃惊,漆黑的眼睛闪了闪,刚要说话,却听到另一个人笑声。 
        声音是从屋子外面传进来的,干净而清爽。 
        “哈哈,我知道这里的规矩。这里的规矩就是进来吃饭的人都得比赛喝酒。”门被推开,走进来的竟然又是一个少年。 
        疏影望着这个少年愣了愣,立即笑道:“原来是凌公子,不错!就是得比赛喝酒!” 
        凌笑呵呵笑着拍了拍疏影的肩膀道:“今天不如我来替你决斗吧,怎么样?” 
        疏影也笑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凌笑一边坐在那个少年对面,一边催促疏影道:“还不去把你们最好的酒拿出来!” 
        疏影正准备去拿,少年却冷冷道:“我不喜欢别人请我喝酒。” 
        凌笑竟似十分诧异:瞪大一双明亮的眼睛,道:“谁要请你喝酒?” 
        少年困惑地望着他,不解道:“你……你不是说……” 
        凌笑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身上快成碎布的单衫,道:“很明显,我比你还穷,哪里有钱请你喝酒!我的意思当然是你请我喝酒了!” 
        少年看了看凌笑的衣服,也忍不住笑了,道:“可是我没有钱请你喝好酒!我只有一把破剑,值得了多少酒钱我就请你喝多少。”说完他把腰间的剑解了下来递给疏影。 
        疏影恭恭敬敬地把满是铁锈的剑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赞道:“好剑!当然值最好的酒!” 
        旁边的黄悦忍不住道:“这样一把破剑你竟然也说是好剑?” 
        疏影这次竟然也没有看她,淡淡道:“剑无所谓好不好,只看剑的主人好不好!” 
        黄悦还想说什么,柳云诗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只好很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疏影又对所有的人鞠了个躬,笑道:“各位客人慢慢吃,吃完了就早些回房休息。”转身去了厨房。 
        


        6楼2006-01-10 19:46
        回复
          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天刚朦朦亮凌笑就起来了。每次只要起得早,凌笑的心情就很好。清晨给人以朝气,凌笑特别喜欢自己精神奕奕的样子。 
          他今天心情尤其好,因为他不但吃了饱饱的一顿早餐,而且还穿上了新棉衣。 
          他走到昨天安排方无睡觉的房间外,轻轻推门进去。灌醉他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睡上一觉。也是凌笑想到的唯一一个能让他好好睡一觉的法子。他相信方无能理解。 
          房间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像从来没有人睡过一样。枕头上还有一张字条。 
          “我请你喝酒,你请我住店。你不欠我,我不欠你。有机会再请你喝酒。方无。” 
          凌笑笑了笑,他了解那个骄傲的少年是决不会说感谢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心中不懂得感激。 
          凌笑甚至觉得有一种暖暖的友情在心中撞击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他自己并不知道。 
          他的手同时把那张字条用内力捏成了碎片,仿佛有极深的仇恨一般,他自己还是不知道。 
          他拉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要继续他浪迹天涯的日子,虽然前方没有方向。 
          秦岭南北,两个世界。 
          翻过三座山,凌笑终于看到了绿色。 
          绿色,就是希望。 
          尽管寒冬依旧是寒冬,凌笑却觉得山风里是夹杂着春意的,如同年少时的三月,没有烦恼的日子。 
          下山时,凌笑的步伐轻快了许多,因为他知道不远的山谷处有一种泉水,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对于流浪在外的人来说,没什么比能够在温暖干净的热水中洗个澡更享受了。更何况,从苔梅轩出来,凌笑已经有差不多十天没有洗澡,连他自己都快有点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当凌笑可以脱光了把自己的身体结结实实给沉浸在温泉里时,已经是深夜。 
          大山中的深夜,一个人的深夜。 
          浪子独有的深夜。 
          四周是灌耳的夜风,各种虫鸣的声音,枯叶挣扎落地的声音。 
          凌笑将头仰在泉边的石头上,抬头望着笼罩整个深山的夜幕。 
          黑色有时却是最明亮的颜色。 
          凌笑记得小时候他常以为黑色的天空就是一块巨大的黝黑发亮的宝石,满天星斗就是宝石反射的光芒。 
          深山中的繁星,的确比其他地方的明亮很多。因为山中有太多灵动的生命与它们交相辉映。 
          凌笑不是没见过星星掉下来。可他的确没想到会掉进他洗澡的这个泉水里。 
          竟然还是一个赤裸的女人——除了手上带着一根黑色的手链,别无它物。 
          她已经昏迷过去。 
          凌笑疑惑地望了望身后的山壁。 
          秦心记得自己躺在椅子上睡过去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冒出大学时老师讲过的关于一段爱因斯坦的话:“生命无所谓生死,只是同一物质在不同的时间轴上的状态不同而已。”也就是说以死亡一瞬间为原点,一,四象限为死,二,三象限为生,因为生命是直线而不是点,那就可同时跨越同一空间的不同时间,或是处于不同空间的同一时间。这样,死亡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人在今天生存明天死亡,而今天却是永恒,生命在这一点上就是永恒。秦心的理科一向不好,她听完这段话后得出的唯一结论是——物理学到高级阶段,已经完全属于哲学范畴。 
          秦心睁开眼睛时,凌笑正背对她坐在火堆边发呆。 
          不过多年来的江湖生活,早就形成了灵敏的直觉。秦心的目光刚落到凌笑背上,凌笑便回过了头。 
          秦心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大男孩——觉得他可爱是因为他有张清秀的娃娃脸,脸上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脑袋还没回过神来。 
          凌笑已经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既然你醒过来了没有死,那我也该睡觉了。”说完,他就真的在火堆旁一堆铺好的干草上躺了下来。 
          秦心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痛。那就不是梦。 
          凌笑翻了个身,笑道:“你做什么?难道你认为自己在做梦?” 
          “不是梦?”秦心实在是很迷惑。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也常常怀疑自己一直都在做梦。只不过如果是梦,未免太长了些。”凌笑闭上眼,一会儿就完全睡着了。 
          秦心这时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一个山洞,一堆火。两堆干草。凌笑睡了一堆,一堆在她身下。 
          


          8楼2006-01-10 19:49
          回复
            秦心看着他,惊觉这个少年的内心竟好象比她自己更没有安全感。 
            一股柔情自心中升起,秦心握住了凌笑的右手,微微笑道:“我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呢。我不是处女。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安全感多了?” 
            凌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内心被人看透,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又有人走上楼来。 
            上来的是两个人。都很年轻。 
            其中一个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是个丰神俊逸的美少年,雪白的长衫,穿在他身上竟真的有了玉树临风的风姿。漂亮的五官,儒雅的气质,丝毫没有江湖味,分明就是一个出众的世家公子。 
            一个清秀的小书童抱了个包袱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一张靠角落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小二过来招呼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要试试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吗?” 
            白衣少年道:“不用了。给我们随便上两个清淡一点的菜就行了。”他的声音温和有礼,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那个书童却抱怨道:“公子,又吃清谈一点的菜啊?自从和你出来就没有吃过好的了。” 
            白衣少年道:“枫儿,你再坚持几天,等回了家我会让厨子给你做些好吃的补偿你。我们两个都是文弱之人,万一在外面吃了油腻的食物,不小心得了病,就会耽误回家的路程了。” 
            书童枫儿只好点了点头。 
            凌笑对秦心道:“这个少年,太惹眼。一会儿麻烦就来了。” 
            话刚落,旁边一桌一个当地无赖打扮的麻脸少年已经走到了白衣少年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个村吧?” 
            白衣少年竟然还抱拳行了个礼道:“正是。在下带着书童的确是第一次路过贵村。兄台有何指教?” 
            那麻脸少年回过身对着他那桌的其他三个人笑道:“听到没?他还叫我兄台呢。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我王三兄台,哈哈哈!” 
            那三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王三一条腿踩在白衣少年所坐的凳子上,问道:“你那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白衣少年道:“是在下的盘缠。” 
            这次连秦心都忍不住替他叹气了,这个少年竟然老实成这样。 
            王三大笑道:“好!那就给我吧!” 
            白衣少年气愤道:“为何?给了你我们还怎么回家?” 
            王三一把从枫儿手上抢过包袱道:“你王大爷不把你这个漂亮得象个娘们儿的小子卖到妓院去算你的运气了。还敢那么多废话!我管你们怎么回家!” 
            枫儿已经吓哭了。白衣少年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那王三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中冒了出来。 
            包袱落地之前,被一只手稳稳接住,递还给了白衣少年。 
            一个挺拔的少年,背上背着一根铁棍。 
            凌笑欣喜地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方无看了看他,也笑道:“早知道你在这里,根本就不用我出手了。” 
            旁边的三个人把王三扶到一旁,只见两颗小石子已经嵌到了他的眼眶里。三人又惊又怒:“你是什么人?竟然……竟然敢伤了我们的兄弟!把……把你的名字留下。” 
            方无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问我的名字!我住在太平客栈,你们要报仇就来找我,随时奉陪。” 
            那三个人夹起哀叫中的王三飞奔下楼。 
            白衣少年连忙对方无抱拳道:“多谢这位少侠相助。否则,我们真的不知道怎样是好。” 
            方无笑道:“你们今晚最好还是去我那边住吧。那帮人一定会回来找麻烦的。” 
            枫儿拉拉白衣少年的袖子道:“公子,我们就听这位少侠的吧。要不那些人回来了就糟了。” 
            白衣少年点头道:“那我们就听这位少侠的安排了。” 
            方无回过头对凌笑道:“那你呢?今晚要来喝酒吗?看你好象换了件新衣服,是不是发了财?” 
            凌笑笑道:“好像是这样吧。” 
            方无点头道:“这样就好,不用把我这根烂棍子卖了做酒钱。” 
            白衣少年立即道:“请各位一定让在下来请这顿酒,否则实在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 
            凌笑和方无相视一笑,同时点了点头。 
            下楼时凌笑实在忍不住问方无:“你是不是没有固定的兵器?” 
            方无笑道:“我是捡到什么用什么。你呢?” 
            凌笑叹了口气道:“我什么都捡不到。” 
            


            12楼2006-01-10 19:53
            回复
              方无淡淡地扫了秦心一眼道:“你好象捡到个女人。” 
              凌笑笑笑不语。 
              秦心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第四章 眼儿媚 
              萋萋芳草小楼西,云压雁声低。 
              太平客栈。 
              后庭。 
              白衣少年举起杯道:“今天真是多谢两位。我敬你们一杯,先干为敬!” 
              凌笑看看方无,对白衣少年笑道:“我可是借他的光让你请我喝酒的。” 
              方无也看看了凌笑道:“如果不是你在,我也不会来喝这顿酒。你知道我本来不喝别人请的酒。” 
              凌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有你这句话,我们今晚大醉一场!” 
              白衣少年也笑道:“能够认识两位这样的少侠真是在下的福气。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酒量还不错,今晚一定奉陪到底。” 
              凌笑笑道:“我们都只不过是飘荡在外的浪子罢了,你就不要再一口一个少侠了。方无,你说是不是?” 
              方无道:“从来就不是什么侠,做不起也不想做。” 
              白衣少年连忙道:“是我迂腐了。” 
              凌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薛重影。” 
              “哦?”凌笑想了想,道,“这个名字听说过,好像是武林盟主薛仁的独生子。” 
              薛重影笑着点头道:“正是小弟。” 
              凌笑道:“据说薛仁的一柄仁心剑十年前赢了当年武林中第一大邪派血衣教的教主,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韩冬流,才使得危害江湖多年的血衣教被连根拔起。薛仁因此被推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并且这十年来,在他的领导下,江湖上总算是过上了较为平静的日子。” 
              “既然你是他的独生子,怎么会一点武功都不会呢?” 
              薛重影笑道:“我从小身体不好,而且遗传了家母的爱好,喜欢舞文弄墨,不喜欢练武。实在是很丢家父的脸。” 
              凌笑摇头道:“有你这样的儿子还叫丢脸的话,那全天下做父母的都愿意丢脸了。” 
              薛重影温和地一笑,真如春风抚面。 
              方无也道:“现在江湖上恐怕没有再像你这样风神如玉却又谦谦君子的美少年了。” 
              薛重影正色道:“你们太称赞我了。虽然我不会武功,但也最爱结交你们这样的热血男儿做朋友,希望你们不会嫌弃小弟我的本领太差,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凌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方无道:“他如果不是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喝酒。就算我拉他来,他也不会给面子。” 
              方无笑笑:“难道你不是?” 
              三人都大笑起来,杯子相碰,一切已无须多言。 
              男人的友情有时很简单。 
              简单却真挚。 
              只是凌笑握杯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听说你父亲前两个月已经去世了。”凌笑沉凝道。 
              薛重影叹了口气,眼神清澈如水,至善至纯。 
              “自从家母一年前去世后,家父就悲痛成疾,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两个月前去世的时候已经是形销骨立了。家父一死,武林盟主之位就要另举贤能。我不会武功,自然是不能担此重任。于是就请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推选了四位候选人,约定下了月在苏州寒舍选举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我就带着枫儿赶着先将家父的遗体运回了老家,同家母合葬。现在又匆匆赶回去准备下个月的选举。” 
              “我知道你们一定对武林盟主这个位子没有兴趣,要不我一定会推选你们。”薛重影笑道,“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推选了你们,你们也一定不会认我这个朋友了。” 
              凌笑和方无都笑了。 
              方无又正色道:“虽然你不会武功,但这份气度这份风采,实在让我十分欣赏。” 
              凌笑笑道:“难得你会这样夸奖一个人。” 
              三人举杯再饮。 
              夜已深。 
              两行疏柳,一丝残照,万点鸦栖。 
              酒已尽。 
              薛重影道:“和你们认识,真是相见恨晚。只可惜就快要分别了。” 
              凌笑笑道:“那也不一定。我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下个月说不定去你那里赖上几日,顺便目睹新一届武林盟主的风采。” 
              薛重影喜道:“此话当真?那可就说定了。我到时准备好美酒等你们来,当真不醉不归。” 
              方无叹气道:“怎么又把我算上了?” 
              凌笑哈哈一笑:“因为小薛知道我身上的钱可留不住多久,等到下个月恐怕连去苏州的路费都没有了,只好让你卖了你的铁棍同我一起去。” 
              


              13楼2006-01-10 19:53
              回复
                第五章 潇湘夜雨 
                原本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是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就如同当你想舒坦地睡个饱时,天同样亮得很快是一样的。 
                而且,竟然还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凌笑和秦心被困在小吃店里。他们两人加起来已经吃了五大碗牛肉面,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样子。 
                最让两人头疼的是这家小吃店只卖牛肉面,就算他们想点些其他的东西吃着等雨停也不可能。 
                凌笑叹气道:“以后无论哪家店做的哪样东西有多美味,如果它只卖那一样,我也坚决不去了。” 
                秦心笑道:“其实这样的感觉也不算太坏,至少我们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凌笑道:“哦?” 
                秦心盯着眼前的五个空碗道:“一家店就算只卖一样东西,甚至无论这样东西有多难吃,都比饿着肚子空等雨停要好。” 
                凌笑笑道:“你是个知足的人。” 
                秦心道:“我一直想做个知足的人,这样的人比较快乐。可是要做到知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笑点头道:“所以世间快乐的人很少。” 
                秦心道:“你看起来似乎是个知足的人,但为什么也不快乐?” 
                凌笑的眼睛闪了闪,道:“那说明我还不够知足,不是么?” 
                “不知足的人就得死。”一个人影出现在小吃店门口。他竟似一点不在乎倾盆的大雨淋在身上,没有拿任何雨具,直挺挺地走了进来。他站在凌笑对面,一会儿功夫地面上就积了一滩水。 
                此人三十多岁,一张瘦削的脸,鹰钩鼻下是两撇胡须,看起来是个毫不起眼的中年人,但是凌笑知道这个人的内功一定可以排在江湖前二十位,他的一双三角眼虽然不大,但却有两股尖锐的光芒射出,让人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凌笑有些不明白,照这个人的内功修为在江湖上绝对不可能默默无闻,可是面前的确是一张陌生的脸。 
                凌笑笑道:“如果不知足的人都得死的话,那世界上恐怕就剩不了几个人了吧。” 
                中年人道:“我见一个杀一个。” 
                凌笑道:“那就是说阁下很知足?” 
                中年人道:“杀了你我就很知足。” 
                凌笑明白了,道:“你的意思就是要杀我,与我知足与否根本就没有关系。” 
                中年人道:“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凌笑道:“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中年人冷笑一声,道:“世界上死得不明不白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凌笑站起身来,他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 
                中年人冷冷地看着凌笑,仿佛在他眼中,凌笑已经是个死人。 
                凌笑大踏步向外走去,他的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容,一会儿便溶入了夜雨中。中年人也立即跟了出去。 
                小吃店的伙计过来收走了桌上的空碗,仿佛已经肯定这个客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秦心却突然道:“再来两碗牛肉面,多放些作料。” 
                伙计很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凌笑径直走到镇外的坟场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中年人站在离他十丈处,冷冷地盯着他。 
                凌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嘴角还是带着笑意,眼神却变得冰凉。冰凉如水,水中的杀气越来越浓,竟然比中年人身上的杀气更加残酷,更加血腥。 
                “这里是个决斗的好地方。无论是谁死了,都可以就地埋葬,决不会有人留意这里多了个死人。” 
                中年人冷冷道:“你倒是为你自己想得很周到。” 
                凌笑目光一闪道:“恐怕是为你吧,欧阳无双先生。如果是你死了,你也一定不希望有人发现你的尸体吧?” 
                中年人身形微微一震,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来历,你究竟是谁?” 
                凌笑道:“等你临死的那一刻,你或许就知道我是谁了。” 
                欧阳无双大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谁,竟然还妄想能够杀我?” 
                他笑的不是没有道理。十年前,无双堡的堡主欧阳无双凭其深厚精湛的内力,在武林盟主大会上赤手空拳打败少林,武当,倥侗,江南神刀堂等大派的掌门,名震江湖。一时间,他的成名绝技“失魂夺命”掌,被公认为江湖上排名第三的掌法。由于其他两种掌法早已失传,因此“失魂夺命”掌实际上已经是天下无敌的掌法。后来欧阳无双却因为敬佩薛仁的为人,自动退出了武林盟主的竞争。但是,无双堡从此却一跃而与少林,武当以及薛家的仁义山庄齐名。 
                


                15楼2006-01-10 19:58
                回复
                  凌笑却似没有听到这笑声,他低下头,静静地盯着自己的左手道:“据说你的‘失魂夺命’掌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积聚全身内力,再用一种特别的真气使之爆发,威力巨大,一掌就可以夺走人的魂魄。” 
                  欧阳无双道:“从没有人能够接我一掌,一掌已经足够。” 
                  凌笑抬起头,嘴角泛起一股奇异的微笑,道:“我想试试。” 
                  欧阳无双也感到了不对劲,难道他真的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凌笑的脸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苍白,但他嘴角的微笑却越来越浓,越来越诡异。他重心向前,身体微微前倾,全身处于一种完全放松的境界中。 
                  欧阳无双这时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少年是他一生中所遇到的少见的高手——虽然他看上去处在一种完全静止的状态,但却聚集了所有的精神和力量,随时可以向任何方向以任何姿势出手。而且,凌笑的左手,开始泛起一股莹白色的光泽。 
                  欧阳无双不愧是绝顶高手,当他不再低估对手时,反而冷静下来。他明白,自己的“失魂夺命”掌讲究的是抢到先机,运用最强大的爆发力在一瞬间震断对手的心脉。虽然他对凌笑的武功完全不了解,但是只要凌笑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他就可以出手。他相信,无论对方练的是什么武功,只要挨上他一掌,就绝对不可能活命。 
                  但是,凌笑仿佛进入了虚空的状态,整个人已经无所谓存在,破绽也就无所谓存在。欧阳无双早已经将全身的内力凝聚到右掌上,而激发这股力量爆发的真气也运到了手腕处,可谓一触即发。可是他现在只能等。 
                  这时,凌笑却先出手了,他的身子轻轻跃起,平平飞出,左手击向的竟是欧阳无双的右掌。他的速度看上去并不快,可是转眼间,人已到了欧阳无双眼前。 
                  欧阳无双冷笑,如果这个少年击向的是他身体的其他部位,那他势必要收回内力抵抗,“失魂夺命”掌就暂时无法使出。可是,凌笑现在击向的部位却是他的右掌,他所有的内力都集中在那里,只要真气一触发,凌笑就必死无疑。 
                  欧阳无双立即挥掌迎上了凌笑的左手,两只手接触的一刹那,真气便已引发。 
                  欧阳无双已经等着看凌笑心脉俱断,七窍流血的样子,已经有三十二个一等一的高手死在他这一掌下。 
                  可是,凌笑那诡异的微笑却更深了,他突然与欧阳无双五指相扣,那一股巨大的内力竟顺着他的手指引向上方,他再松开手,轻轻拍了拍欧阳无双的手背,那股内力就全部压到了欧阳无双的右手上。 
                  欧阳无双还没来得及听到自己手骨粉碎的声音,凌笑的左手已经拍中了他的额头,看上去很轻柔的一掌,如微风拂过。 
                  欧阳无双已经死了。死在一个孤坟旁。雨水依旧磅礴,天地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有任何改变。 
                  凌笑从欧阳无双的脸上撕下了人皮面具,果然,真正的欧阳无双浓眉阔脸,已经有四十岁。他虽然死了,但是面容却异常的祥和——这种表情绝对不可能从一个死人脸上看到。但是凌笑却不惊讶,他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为什么总是差一些……” 
                  凌笑稍微移了一下欧阳无双的尸体,果然,欧阳无双临死前还是认出了他,他居然能用已经粉碎的右手写下了四个字。凌笑看着那四个字笑了笑,擦掉其中两个字,又添上两个字,然后满意地转身离去。他为什么不把欧阳无双的尸体藏起来,难道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看到欧阳无双的尸体,还是因为他知道藏也是藏不住的?凌笑的确不在乎,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到那家小吃店,再吃一碗牛肉面。 
                  凌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坟场,就来了两个人拖走了欧阳无双的尸体。 
                  小吃店还亮着灯,在萧瑟的寒夜中看起来很温暖,凌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激动,竟然有一种赶回家的感觉。家?他不敢再想下去。 
                  桌子上居然真的放着一碗牛肉面,而且还是热气腾腾,好像刚刚煮好的样子。可是小吃店里一个人也没有。 
                  凌笑拿起压在碗底的纸条:“明日午时,不归赌坊。” 
                  凌笑自言自语道:“字写得居然比我好。”他又重新走进了夜雨中,离温暖越来越远,他知道,像他这样的浪子,家只是个永不可及的梦。 
                  


                  16楼2006-01-10 19:58
                  回复
                    声如黄鹂,眼如新月。 
                    凌笑却说了一句之前末末说过的话。 
                    “那人呢?” 
                    黄衣女子露齿一笑,宛如银贝,道:“花语。我叫花语。” 
                    自古书中颜如玉,不及枕边解语花。 
                    连凌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名字。 
                    花语有些失望地放下酒杯,道:“你宁愿喝末末劣质的酸酒,却不肯喝我这绝顶的佳酿,难道我这么让人讨厌吗?” 
                    她当然不是一个让男人讨厌的女人,绝对不是。 
                    凌笑道:“喝酒是看心情的。” 
                    花语美目流盼,道:“你心情不好?你在生我的气?” 
                    凌笑奇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花语道:“我知道你午时有个约会,但是现在午时已过。你岂非要怪我耽误了你?” 
                    凌笑却哈哈笑道:“我可以因为其他任何一个原因怪你,却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怪你。” 
                    “为什么?” 
                    凌笑笑道:“约我的人不是你么?你又怎么会耽误我呢。” 
                    花语眼睛一亮,莞尔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男人。” 
                    凌笑道:“其实我不过是经验比较丰富而已。” 
                    “哦?什么经验?” 
                    “赌钱的经验,找女孩子的经验。所以我知道通常赌坊和妓院的老板都是一个人——两边都宰人,两边都赚钱。” 
                    “所以你就找到这里来了。”花语若有所思,又道,“那你明知末末的酒里有迷药,却还是喝下去了?” 
                    “不但酒里有迷药,花里也有——水仙花。” 
                    “能迷住人的水仙花我倒没听说过……” 
                    凌笑道:“花虽无毒,水里却有,随着花香溢出。” 
                    花语眼睛里不禁露出佩服的神色,这是男人们最渴望从女人,尤其是美女的眼睛里看到的表情:“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你为何还……” 
                    凌笑却一点得意的样子都没有,仿佛这个美女佩服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反正你们的目的不过是让我好好睡上一觉,我又何苦浪费你们的好意呢?” 
                    “你不怕我趁你昏迷的时候割了你脑袋?” 
                    凌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它不是还在这里?” 
                    花语微微笑道:“它现在还在那里,将来可不保证。” 
                    凌笑却吁了口气,道:“你总算是说到了正题,所以我心情也变好了。” 
                    他拿起那杯龙檀香,一饮而尽。 
                    “的确是好酒,不过这一喝进肚子,也就和刚刚那些酸酒混为一体了。”凌笑道,“好酒劣酒,宁有种乎?” 
                    花语一边倒酒,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在凌笑脸上扫过,媚眼如丝。 
                    “你可曾听说过血衣教?” 
                    凌笑点头。 
                    “瞧我问的问题多傻,”花语自嘲地笑道,“江湖上的人谁会不知道血衣教呢。” 
                    凌笑道:“十年前,血衣教横行江湖,几乎要将整个江湖归为己有,幸好薛仁击败了教主韩冬流,带领武林各门派,血洗血衣教,才避免了一场武林浩劫。这段故事,江湖上人人皆知。” 
                    花语点点头,道:“那血衣教最近又开始崛起,你知道吗?” 
                    凌笑有些吃惊,道:“真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花语道:“武林盟主薛仁已死,他唯一的独生子薛重影是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自然不能出任盟主之位,武林中的许多门派,都盯着这个位子。一旦新选出来的盟主不能服众,武林中难免又会有一场明争暗斗,你说这是不是血衣教复出的好时机呢?” 
                    “的确。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没有,但以后说不定就有了。” 
                    “哦?” 
                    “你愿意加入血衣教吗?” 
                    凌笑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愕然地看着花语。 
                    花语笑道:“约你来就没打算瞒你,我们就是血衣教的人。你是个聪明人,不妨为自己打算一下。” 
                    凌笑已经回过神来,笑道:“你们连我的身份都还没有确定,就贸然拉我入教,会不会太轻率了?” 
                    花语道:“本来是的,但是我们主人说你是个绝顶的人才,值得我们冒这个险。” 
                    “你们倒是很看得起我,连欧阳无双这样的人都轻易牺牲掉了。” 
                    “主人说,十个欧阳无双都比不上一个凌笑有用。”花语道,“不过还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不想你被另一个也想趁此复出的组织抢走了。” 
                    “哦,还有什么组织敢和血衣教抢人?” 
                    花语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正色道:“死神。” 
                    


                    19楼2006-01-10 19:58
                    回复
                      死神,象征着黑暗,神秘,死亡,血腥。 
                      “你是说三十年前的死神?”凌笑惊道。 
                      花语道:“不错,就是三十年前绝迹江湖的死神。” 
                      凌笑呆了呆,又重新坐回椅子上,道:“看来最近江湖上又会上演不少好戏了。” 
                      花语笑道:“你要不要也来演一出?” 
                      凌笑赶紧摇头,道:“我只是看看表演而已。” 
                      花语叹口气,幽幽道:“隔岸观火,在这个江湖上是行不通的。你若不鱼肉他人,就一定会被他人鱼肉,这个道理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凌笑还是摇头道:“我既不想被他人鱼肉,也不想鱼肉他人。” 
                      花语轻轻笑了笑,不再多说。 
                      “我们不会勉强你,你不妨再考虑考虑。我们知道你和薛重影是朋友,所以你现在知道了这一场武林盟主之争决不会简单,当然就不会不去帮他。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们到时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络。” 
                      “还有秦姑娘,我们已送她回了太平客栈。” 
                      凌笑道:“我还有个问题,你们的主人是谁啊?” 
                      花语没想到凌笑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凌笑却大笑着学花语之前的语气道:“瞧我问的问题多傻,你当然不会告诉我。” 
                      花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款款行了个礼,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冲凌笑神秘地一笑道:“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末末多半还很想见见你,她在她的房间里,你走之前不妨去看看她。” 
                      凌笑去了。他很快就找到了放水仙花的屋子。这次水里已经没有了迷药。 
                      末末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但是凌笑的眼睛盯住的却是桌子上的两个盘子。同样精致的青瓷盘。 
                      一个里面装的是两个血淋淋的眼珠,另一个装的是一双手。 
                      “你有双干净的眼睛和秀美的手。” 
                      这是凌笑对末末说的。他记得,所以他的心开始抽搐起来。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走到床边。 
                      末末整个人都盖在被子里。 
                      凌笑想叫她的名字,但是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终于揭起了被子。 
                      末末果真睡在床上。她的脸苍白得毫无生气。 
                      她原本长着一双灵活妩媚的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又深又大的窟窿,不断往外涌出粘稠的血浆。两只手也被齐腕切掉,切得并不整齐,伤口处不少皮肉往外翻卷。 
                      不仅如此,她全身的经脉俱断,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凌笑明白,这就是为人鱼肉的下场。 
                      你不做个强者,就只有随时被人践踏的命运。他明白,却又不愿意明白。 
                      他可以冲出去替末末报仇,可是除了不断的撕杀和血戮,又能改变什么。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难道他真的逃不过注定的命运? 
                      凌笑没有冲出去,他坐到了床边,坐在末末旁边,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爱怜地摸着末末满头的秀发,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末末听。 
                      “我会永远记得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我会带你去看戏,带你去买面人,带你去做一切你喜欢做的事。所以,来世你一定要做我妹妹……” 
                      末末仿佛真的听到了,嘴角竟然努力地往上扬,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凌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左手在她头顶抚过。 
                      末末停止了呼吸,但是脸上却出奇的安详,似乎还有一丝很淡很淡的微笑,淡到几乎看不出来。 
                      凌笑离开前,将梳妆台上的面人放在了末末的枕头边。他再一次看了一眼他赞美过的眼睛和手,没有泪。他不会有泪。


                      20楼2006-01-10 19:58
                      回复
                        第七章 锦缠道 
                         秦心也睡在床上,也盖着被子。 
                         尽管确信她会没事,凌笑还是吓了一跳。 
                         她被点了睡穴,睡得很香。 
                         凌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吐出一口气,才替她拍开了穴道。 
                         秦心缓缓睁开眼睛,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时,整个人都扑进了凌笑怀里。 
                         秦心死死地抱着凌笑,抱得很紧。 
                         凌笑扯了扯嘴角,笑道:“怎么了?抓得这么紧,我又不会跑。” 
                         秦心抬头望着凌笑的眼睛,低声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 
                         凌笑伸手环住她的腰,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次吓到你了是不是?” 
                         “是。可是我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心底说不出来的绝望。” 
                        凌笑没有问是怎样一种绝望,因为他明白他懂得。他很多时候也同样绝望。 
                        “难受就哭出来……” 
                        秦心拼命摇头。 
                        “我哭不出来……” 
                        凌笑没有劝她,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压抑的人。他们都不懂得怎样发泄自己的情绪。 
                        好在,他们还会用人类最原始的方法。 
                        就在最激情的时候,凌笑眼前闪过无数个画面,有末末的眼睛,有方无的剑,有血,有梅花……而最后,他看到的是秦心空洞的眼神。 
                        他将唇贴上秦心的眉,低声道:“对不起……” 
                        秦心淡淡一笑,双手环上凌笑赤裸的背,手指用力地扣紧。她知道,她身上的这个少年,同样活在一种对命运的绝望和恐惧中,他不说,她无从安慰他,除了给他最温暖的怀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感觉到对方的心和自己的心同时跳动。他们互相传输着身体的热量,获取着对方的体温。但是两个人的心思一样的凌乱,一样的无助。 
                        “心儿……”沉默半晌,凌笑突然叫道。 
                        秦心愣了愣,一时还没适应凌笑这样叫她。 
                        “其实我很迷惑……”凌笑将头埋在秦心的颈窝,“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应该以杀制杀……” 
                        秦心静静听凌笑讲完,她失神了一阵,突然道:“如果有一天,我能像末末一样死在你手上,我会很知足。” 
                        凌笑刚要说话,秦心捂住了他的嘴,接着道:“因为我想她最后一定听到了你的话,她一定是快乐的。如果临死时还能快乐,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呢?” 
                        “我们常常去思考活着的意义,我们以为得到了什么就会快乐,所以我们不停地索要,不停地掠夺。到头来,唯一得到的却是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最近我才想明白,原来真的只有付出才会觉得快乐——我以前也不相信。或许是我不知道对谁付出吧。而且更多的时候,付出换来的也有仇恨和伤害。所以我们会迟疑,会想所做的一切值不值得。我自己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人性是善是恶,没有答案。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做我们认为对的,我们自己的良心上过的去的。所以,只要是你确定的答案,我都会支持你。” 
                        “因为,因为我认为你是个我值得去付出的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心甘情愿……” 
                        凌笑笑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但随即摇头道:“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不是每件事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太多的无可奈何。” 
                        “不管多么绝望,”秦心突然顽皮地戳了戳凌笑的胸膛,“在心里,要为自己保留至少那么一点点希望。” 
                        那一刻,凌笑很想抓住秦心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可是他没有做——他的手冰凉如铁,抓住了又怎样呢? 
                        凌笑笑道:“真糟糕,我发现在你面前,我常常不小心泄露自己的秘密。” 
                        秦心道:“那是因为你背着的秘密太重了,如果你愿意,也许我真的能帮你分担一些。但是我也知道,我或许没有这个机会。” 
                        秦心深深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迷茫。 
                        “对不起,我一直在努力,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想尽量让自己开心一点,理智一点,大部分时候我都能坚持,可是有些时候,我坚持不下去了。” 
                        凌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不,”秦心摇头,“我知道,你做每一件事都有你自己的理由。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些,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 
                        秦心拉起凌笑的左手,轻轻抚摩道:“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杀人是件大事。我是个很胆小的人,我怕死人,怕血腥。如果是以前,我一想到你这只手是杀过人的,我就会恐惧。” 
                        


                        21楼2006-01-10 20:08
                        回复
                          凌笑笑道:“怎么,现在不怕血腥了?” 
                          “谁说不怕?”秦心翘起了嘴,“你说的那些画面,我听听就好。如果让我看到,我一定会尖叫着跑掉。” 
                          凌笑哈哈笑道:“你胆子这么小,还是离江湖远点。” 
                          秦心白了他一眼,问道:“你说的死神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啊?” 
                          “死神当然是个杀人的组织,是个血腥的组织。而且它的确拥有死神一样的力量,它要杀的人,绝对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它杀的人,各式各样的都有。它杀人并不为了金钱,没有人知道它为了什么而杀人。所以江湖中,人人恐慌,生怕下一个见到死神的就是自己。各大门派曾经想联盟除掉死神,可是他们几乎找不到关于死神的一点点线索。直到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三十年前,死神杀人的行动计划却被人秘密送给了江湖各派。一共有两百多个死神门下的杀手被抓。江湖上要求死神的首领现身,自动谢罪于天下,否则就杀光那两百多个杀手。” 
                          “死神当然不会出现。” 
                          “不,他出现了。” 
                          秦心奇道:“他这样血腥残暴的人竟然会为了手下出来送死?” 
                          凌笑道:“那是因为被抓的两百多个杀手中有一个是他的独生子。” 
                          “然后呢?” 
                          “在华山之巅,死神单枪匹马赤手空拳打败了当时江湖上最有名的三十个门派的掌门。但是最后他却死在了他惟一的一个儿子手里。” 
                          “为什么?” 
                          凌笑笑道:“不知道,这只是个故事。” 
                          “这个死神叫什么名字?” 
                          “肖一神。” 
                          秦心被这个故事震撼了,她几乎可以想象,一个死神般神秘邪气的男子却有着无法比拟的绝世武功,一个人面对天下英豪,气势绝伦,最后却被自己的亲骨肉杀死。他临死前是怎样的心情?是后悔是痛恨?还是无尽的绝望与悲凉? 
                          秦心道:“这两个组织都要在江湖上重新崛起?” 
                          凌笑道:“好像是这样吧。” 
                          秦心道:“他们都想拉你入他们的组织?” 
                          凌笑道:“好像是这样吧。” 
                          秦心扑哧一声笑道:“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能爽快一点承认,每次都要说这句话。” 
                          凌笑笑道:“你能明白不就行了?” 
                          秦心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凌笑道:“睡觉。当然是睡觉。故事已经讲完了,不睡觉做什么。” 
                          他竟真的闭上了眼。 
                          不过他脑袋里却反复想着一个问题——方无所说的那个看不到的敌人是谁。 
                          花语还是在倒酒。这次却不是为凌笑而倒。 
                          “主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放过凌笑和他那个女人?” 
                          “你不明白我明白我就好。”声音十分清澈,但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色彩。 
                          花语柔顺的点点了头道:“他会不会暴露我们的秘密?” 
                          “他不会。一个人若是自己身上也背着秘密,就不敢暴露别人的秘密。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 
                          “而且他是一个心软的人,连末末那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他也会心疼。”花语笑道。 
                          “你认为他是个心软的人?他可能才是那个最残酷最血腥的人——因为他有病。” 
                          “病?” 
                          “心病。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病。而且我还知道,怎样诱发他最残酷最血腥的那一面。” 
                          “主人知道他的来历?”花语很惊讶。 
                          “他十二岁之前的情况我当然知道,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他十二岁之后的经历,他学的是什么武功!” 
                          “欧阳无双和末末的尸体,万通都仔细地检查过了。但是还是看不出来。” 
                          “万通都看不出来的武功,那可不简单。” 
                          “但是可以肯定他练的是掌法。” 
                          “掌法?要说掌法,又有谁比的上当年肖一神的‘死神一笑’!” 
                          花语笑道:“可是就算肖一神还活着,却未必能比得上主人的掌法。” 
                          “我这个掌法,在江湖中已经失传了上百年……凌笑说得没错,最近江湖上的确会上演很多好戏……” 
                          “凌笑和方无一定会赶去仁义山庄帮薛重影。” 
                          “如果他们还是不归附于我,我会让仁义山庄变成他们的坟墓。” 
                          花语若有所思道:“主人,我知道你恨薛重影,但是你不能伤害他……” 
                          那声音冷哼一声道:“我恨他?他那么一个柔弱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得我恨!这些事轮不到你来管,我自然有另外的方法除掉他。” 
                          


                          22楼2006-01-10 20:08
                          回复
                            花语什么也不再说,只是娇哼一声,投入了那人的怀抱。 
                            秦心是被凌笑惊醒的。睡至朦胧间,隐约听到凌笑的惊呼声,声音很小,是从梦中发出来的。秦心睁开眼,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只见凌笑仍睡得很沉,而且显然是在做噩梦。他牙关咬得很紧,双手紧握成拳头,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月光下看他的脸,清秀俊朗,表情如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让人不自觉地心疼。秦心笑了笑,心想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吧。 
                            秦心犹豫了一下是否该把他从噩梦中唤醒,最后决定还是算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好梦噩梦,都是愿望的达成。人在现实生活中想实现愿望是很困难的事情,不如让他在梦中实现吧。 
                            而且,秦心这时突然想去解手,所以她缩手缩脚地爬下床,披好衣服,轻轻地打开门——她无法适应夜壶这个东西,所以无论多晚,外面多冷,她宁愿选择去客栈后庭角落的茅房。 
                            外面很安静,秦心深深呼吸了一口夜晚山中格外清新的空气,也许空气中原本应该有种不寻常的气味,但是秦心并没有注意到。她只觉得山风一瞬间几乎可以将她冻僵,她裹紧了衣服,向茅房小跑过去。 
                            去茅房的路,要穿过后庭的小花园,花园中有个凉亭。上次凌笑他们就是在这个凉亭中喝酒的。秦心跑到花园中时,看到凉亭中坐着一个人,从打扮看是个女人,头趴在石桌上仿佛睡着了。秦心还没学会看月亮就能判断是什么时辰,所以也不在意,急匆匆地冲进了茅房。等她从茅房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还趴在那里。秦心这次仔细看了看,从她的衣服认出了她就是平时打扫房间的小丫头翠喜。 
                            “看来她是太累趴在这里睡着了。这么冷的天,可别感冒了。”秦心心道。于是她决定走过去把她叫醒。 
                            “别在这里睡,快回房间吧。”秦心拍了拍翠喜的背。 
                            翠喜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反应。 
                            秦心只好再摇了摇她的肩膀。这次,翠喜终于有了反应——她的头从石桌上滚了下来,骨碌碌滚到秦心脚边。翠喜的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已经突了出来,直直地瞪着秦心。 
                            秦心发呆了不到一秒,便扯开喉咙尖叫起来,眼泪不停地往外涌,脚却完全软了,根本不听使唤。 
                            第八章 蓦山溪 
                            秦心一出门,凌笑就醒了,然后躺在床上发呆,直到秦心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晚。 
                            凌笑从床上弹起,直接由窗子窜出。一出到外面,凌笑立即就发现不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秦心还是站在原地发疯一样的哭喊着,凌笑飞身上去,拍了她的穴道,用手指扣住她的脉搏,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恐怕再晚一会儿,秦心就会被活活吓疯。 
                            凌笑将秦心抱回房间,替她推拿了一阵血脉,秦心才完全从惊吓中清醒过来。 
                            凌笑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她,没有出声。 
                            秦心却明白凌笑的意思,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对不起,我没见过死人……” 
                            凌笑勉强笑了笑,道:“你在房间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不要!”秦心又尖叫起来,“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凌笑看着秦心吓得苍白的脸,脸上布满了泪痕,眼睛中的惊恐还未退去——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他只能柔声道:“外面可能有更恐怖的情形,所以你还是……” 
                            “不,”秦心紧紧抓住凌笑的手,“有你在我就不怕。” 
                            凌笑只好拉住秦心的手走了出去。 
                            很快他们便发现,除了他们两个人,太平客栈里面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掌柜死在柜台后,伙计死在楼梯上,厨子死在厨房外,住店的客人死在房间里。掌柜,伙计和厨子同翠喜一样,是被一刀砍掉脑袋死的,客人却是被毒死的,而且是入喉即死的烈性毒药,难怪他们没有听到杀人的动静。 
                            秦心这次果然没有尖叫,她死死拉紧凌笑的手,低头盯住自己的脚尖,不停问道:“怎样了?看到什么了?” 如果不是满眼的死尸,凌笑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现在当然笑不出来。凌笑沉声道:“我们去客栈外面看看。” 
                            两人走出太平客栈,在镇上走了一圈。太平镇并不大,很快就走完了。果然如凌笑所猜测的,整个太平镇的人都死了。这个原本热闹的镇子转眼间竟然变成了死镇。 
                            除了远处山上隐隐传来的狼嚎声外,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再加上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秦心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不敢往其他方向看,只好紧盯着凌笑的胸膛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凌笑的眼睛静静盯着那些各式各样的尸体,嘴角边不自觉地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思绪似乎飘了很远。当他听到秦心的话时,才回过神来,笑道:“当然是继续睡觉。” 
                            “睡觉?”秦心大叫道,“现在竟然还要睡觉?在哪里睡觉?” 
                            “当然是回房间睡觉,难道在这外面陪这群死人睡觉。” 
                            “可是……”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睡够觉。而且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凌笑竟然还伸了个懒腰。“你……”秦心发现自己都快被他气晕了。 
                            “你要是不想睡就算了,我去睡觉了。”凌笑竟然真的往客栈走。秦心自然只有跟着他走。


                            23楼2006-01-10 20:08
                            回复
                              此文作者,我爱叶开,非作者同意,请勿转贴,或,后果自负


                              24楼2006-01-10 20:1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