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霁沉默的摸索着他的盲杖，仿佛那是他黑暗中漂浮的唯一光电。他是为雯雯，又不是为了雯雯。吴霁张不开嘴，他不好意思说出他是为了雯雯，他不想变得那么伟大。
吴霁的听见韩晔的呼吸变的深而沉，韩晔是生气了，可他就是不想说，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他听见另一只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您好，我找吴霁。”
是店长带着雯雯来了。
雯雯是先天失明，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像两颗黑珍珠一样美丽。
询问的时候吴霁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雯雯的抽泣声，这让他变得焦躁，深深的无力感瞬间包裹着他。
“你之前认识他吗？”
“认识，他经常来。”
“经常……点你给他按摩吗？”
“是，他说我手的力度合适。”
“昨晚发生了什么？”
“……”
“听你们店长说，他摸你了是吗？”
“是”
“摸你哪了？”
“手和……胸”
“一起摸的吗？”
“先摸的……手，然后才摸的……”
“摸你手的时候你叫的吗？”
“…没有，摸我……的时候我叫的。”
“为什么一开始摸你手的时候你不叫？”
“我以为他……”
“以为他什么？”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我……我不喜欢他的，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他一开始摸你手的时候你不叫？”
“因为……我……”
……
女警把笔录递给郭所长，郭所长又递给韩晔。
“小韩，这笔录……”郭所长点了一支烟递给韩晔。
韩晔没有接：“我不抽烟”
郭所长讪讪的把手收回来，脸上还是和蔼的微笑：“我看呀，这就是场误会。我刚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人家说不追究了。我呢，给小兄弟拿上两千块钱，算是给昨晚的对不住，赔个不是，你看咱们就这么解决了行吗？”
吴霁甩开雯雯拉着他的手，说了进派出所后第一句话：“行。”

韩晔开车先把刘蕾送回了家，又接上店长，雯雯和吴霁一起回店里。
吴霁知道雯雯很漂亮，也知道很多男人来找雯雯都是因为雯雯的美丽，他甚至知道有很多人都摸过雯雯的手。
他记得雯雯在第一次被摸手的时候害怕的又哭又叫。然后男人大闹了店里，说他不过是想让雯雯知道该按哪里。没人看见那男人是怎么拉着雯雯的手不放，男人大骂他们是死瞎子后离开了。
店长告诉雯雯，下回有人摸她手的时候赶紧叫人，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个男的。
雯雯却再也没叫过。因为爸妈叫她忍着，不就摸个手嘛，老这样给老板添麻烦谁还敢要她。家里的钱都给她看眼睛了，谁让她家穷呢。
“都怪雯雯太好看了”店长点了支烟递给韩晔，“哦你不抽烟。”
“给我吧。”韩晔熟稔的接过烟，“不怪雯雯。”
车里密闭而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烟草的味道，那燃起的烟雾缭绕在车里，久久也散不出去。
店长长叹了一口气，苦涩的笑了笑，“是，怪不得雯雯，怪我没本事。”
“也不怪您。”
他们能怪谁呢，怪社会吗？说这是社会对于女性的慢性谋杀吗？大概会让很多人觉得可笑。
那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韩晔下了班就来给吴霁上药。
吴霁的手上有很多疤，深的浅的，长的圆的，都是瞎了以后弄的。韩晔看见过吴霁摸索的样子，头低着或者朝向声源，手伸到前方，手背朝前一点一点的往身前探去，疤就是这些时候弄的。
“你干嘛非要出来住？要是和阿姨住着也有个照应。”韩晔不知道这话是在埋怨他，还是埋怨自己。他刚接到a市发回消息说，那人八年前在这边开了五金店，DNA估计时卖出绳子的时候沾到的，a市核实了，情况属实。
吴霁抽回了手，酒精棉重重的划到了伤口上，他闷闷的哼了一声，“我自己能上药，你不用天天来。”
“你说什么呢！”韩晔拉回吴霁的手，“我是看上回，你妈多担心，混小子！”
“我知道瞎子是什么样，摸来摸去的……不好看”吴霁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我这样天天在她面前晃，她看着估计更难受。”
韩晔不知道吴霁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他只感觉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当年的凶手碎尸万段，可他找不出凶手，他只能恨自己。

给大家分享一个诗人的一些诗，叫博尔赫斯，他爸失明，好像他后来也失明了

我在我的黑暗里，那虚浮的冥色，我用一把迟疑的手杖慢慢摸索，我总是暗暗设想天堂，应是做图书馆的模样。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眼睛里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的心得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还剩小吴吃饭和上船的情节，你们想先看哪个？

徐泽（霸道总裁）×段祁（下岗工人）
黄昏，各家传出的油烟味混着楼道里阴仄仄的味道传入徐泽的鼻腔。段祁还住在那个小区，只不过从三楼搬到了一楼。楼道很暗，橘黄的小灯一闪一闪的仿佛随时要报销。原本的两三个台阶已经被彻底砌成了个一个斜坡。
段祁划着轮椅，旧衬衣服帖的勾勒出他宽厚的肩背。袖子挽着，段祁小臂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看的出就是改成了斜坡，由于坡度太大，段祁要上去也要花一番力气。
徐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把手，又怕伤了段祁的自尊，从厂区回来的路上段祁一直自己划着轮椅，很慢但没说一句要他帮忙的话。他们曾经那么亲密，今天是隔了很久的意外重逢，他发现另他局促的不仅是时间和这台轮椅，仿佛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隔在他和段祁之间。
在徐泽自我纠结的时候段祁已经把轮椅划上了一楼。
段祁说他不常回家，平时都是住在店里。邻居家屯在楼道的葱，就常常倒在他家门口。葱挡了门口的三分之一 普通人进家倒也不一定要把葱扶起来，但是段祁坐着的轮椅太宽了。
段祁左手抓着轮椅扶手，弯腰用右手去捞地上的葱，捞了两次没捞到，然后扭头看向徐泽，“哎，去把那捆葱挪开呀。”眼神中满是对他没有眼力见的鄙视。
“哦”徐泽像个被家长训了的孩子，乖乖的绕过轮椅去挪葱。段祁左手撑着轮椅扶手，把自己左半边身子撑起来，右手伸进左边的裤兜里把家门钥匙掏了出来。
门锁发出沉重的的喀喇声，听的出段祁是真的并不常回来。
进家后，家门口还有一台轮椅，徐泽看着段祁左右撑来撑去，把自己摔进了那台轮椅里，他从没见过对自己这样漫不经心的人。
“不用换鞋了，也没替换的拖鞋给你，坐吧”段祁把钥匙扔到了桌上，才想起来自己的腿还拖在地上，这才把腿捞上轮椅踏板。
段祁拎着水壶去厨房烧热水，徐泽就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里。
家里陈设很简单，一室一厅，水泥地面，客厅摆着两张木沙发，茶几还是可以那种可以折成方形也可以折成圆形的折叠桌，估计这茶几还兼职餐桌。段祁的卧室门口挂着块年年有余的布帘当隔断。
“喝茶还是喝水？”段祁端着热水回来，又自说自话“喝水吧，那茶比我住这的时间都长了。”
热水倒进玻璃杯里，在杯壁上挂起水雾。
“今天甭走了，我冰箱里有老乡给我捎来的饵块，一会儿给你煮点，你在这可吃不着这么正宗的。”
徐泽喝着热水，这水很硬，有种特殊的味道：“你没打算回去？”

“我这咋回去？爬回去？”段祁半开玩笑的笑着，两手一摊，腰部的塌陷暴露无遗。
“回去总有人帮着照应。”徐泽低下头看着杯里的热水，他不忍心看段祁，他总觉得段祁应该永远像记忆里那样年轻，生动，鲜活，不应该被这样困在轮椅上，困在这座城里。
“嗐，我这样在哪都一样，单位这边给分了房。”
云南，黑龙江，一个东北，一个西南，斜跨过中国四千多公里，飞鸟来时已经很累了，何况现在还被折了翅膀。
“你……结婚了没？”徐泽记得他下岗离开东北那会儿，段祁还是一个人。
“99年吧，也是厂里的人，没孩子。后来瘫了，就离了”
段祁越是坦然，就越让徐泽觉得自己像个心怀鬼胎的小人。
段祁越喝越觉得这白水没味，伸手把桌上陈年的茶叶罐拿了过来，“你呢？”
“我？也离了，有个10岁的小崽子，跟着她妈在云南呢。”
段祁抓着茶叶，“我是问你要茶叶吗？”
徐泽心虚的笑了笑：“嗐，不要，喝茶多了睡不着。”
段祁又不知从那摸出一盒烟，叼在嘴里点着了，递给徐泽，“红塔山，徐老板嫌弃不？”
徐泽接过烟，抽了两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想起个话题就聊两句，没得说的时候就抽烟。
直到多半盒的烟被两人抽完，烟头怼满了烟灰缸，徐泽看见段祁夹着烟的手和腿一起在发抖，直到抖的越来越剧烈。
段祁不说话单手扶着桌子，呼吸变得沉重。
徐泽没见过，带着颤音问道：“段哥，你的腿……”

我麻了，明明我没有搞颜色就是死活发不上去。还有几十个字，喜欢的移步afd，搜奥氮平。

你们今晚想看，周城（wc），吴霁（m），还是段祁（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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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雯 上船的

刚发现摸的鱼没发出去

徐泽本就在旁边手足无措，得到了明确的指令后，他赶紧把手按到段祁的腿上。段祁的腿很细，甚至不如徐泽的大臂粗，但是扑腾的很有力，徐泽几乎靠着体重才压住了他。
段祁这腾出手来，扣在了轮椅的扶手上，让自己稳在轮椅上。
痉挛来的快去的也快，段祁架在烟灰缸上的烟燃了三分之二，他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又把烟拾起来，拍了拍半个身子趴在自己腿上的徐泽。
“没事儿了，”
徐泽看见段祁又稳稳的夹起了烟，“怎么会这样？”
段祁毫不在意的抽着烟，“路上着凉了吧，抽筋了。”
徐泽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段祁，仿佛是在不满他的敷衍，“我（语气词）没见过这么抽筋的！”
徐泽一脸严肃，看的段祁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你多大了？这就吓着啦！用不用我搂着你哄哄呀。”说完他还真的做了个张开双臂的动作。
徐泽仿佛回到几年前，二十出头的段祁痞里痞气，整天油腔滑调的日子。上一秒还不苟言笑的跟你说话，下一秒的语气就好像在和你调情，你要是不理他吧，他就继续跟你犯浑；你要是随着他说两句荤话吧，他马上给你演一出纯良。那会儿，仗着一副不错的皮囊，段祁是厂里走到哪都有人捧着的香饽饽，女的喜欢他，男的也喜欢他。
徐泽气结，“我是怕你万一一会儿抽的不省人事，我是打给医院，还是直接打给火葬场。”
“行了，你好好呆着吧你！我做饭去了，多做俩菜给你压压惊。”段祁笑的很甜，其实不应该用“甜”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三十多岁，下巴上还有青胡茬的男人，可他就是笑的很甜，看着他的笑就像吃了一颗蜜糖。
想象出的生疏因为一场痉挛被驱散。
他是段祁，他永远是段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