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这两天在军训，可能要鸽很久

楼主来更新辣
克洛伊想吐……但同时，这也太他妈棒了。
【啊……天哪，那是我吗？那感觉就像嗑了一大堆药一样，我到现在还在发抖。疯狂……实在是太他妈……】
“……疯婆子。”当克洛伊走出小屋几步后，有个人轻声叫道。
她突然停下来，转过头去，打量着喊她的那个男人。
是弗兰克。
坐在一堆牛奶的箱子上。
他看起来很糟，瘦的超出了克洛伊的想象，显然是在医院里减肥了。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那副骨架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挂在残躯上。自从乔伊斯被空运出小镇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但在住院时，他和乔伊斯进行过一两个星期的物理治疗。他曾告诉过克洛伊，说坏疽是如何在他的肢体上蔓延的，他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需要切除。现在这支令人毛骨悚然的新“手”看似有着很多惊奇的功能，但其实就是一些金属零件和关节而已。她在从中东回来的士兵的照片中看到过很多假肢，这种就是其中之一。
她把身体完全转过去，向他走去：“嘿，弗兰克。真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说，但我真的很高兴见到你。你知道……你还是那么烂，但你还算是亲切的面孔，眼下……这就够了。”
他摇了摇头，嘟哝了一声，亲切地弯下腰给蓬皮杜擦洗。“嗯。之前没机会向你道谢，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狗，没让它变成别人的晚餐。是的，你好。”
克洛伊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在再次开口前停顿了一下。“我很抱歉。你知道的，关于……这些义肢的事。虽然我们不算真正的朋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希望你失去身体的一部分。所以，真的很抱歉。”
他苦笑起来。“我没有。我看起来确实像个穷光蛋，但我还活着。现在我身患残疾……不是说我想一辈子坐在那儿，像个无助的废物一样领薪水，但这至少给了我时间去思考我的人生该做些什么。”
他举起那只金属的手，眼睛无神地扫视着它，手指慢慢地晃动着，他显然还没有与它完全磨合好。“天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去思考我这一生都在做什么。”
克洛伊皱了皱眉，把头低下去了一些。抽出一只香烟，递给他。他没拿：“谢谢。但我已经戒了。”他把目光完全转向她。“所以，我实在是佩服你，那些白痴真的听进你的话了。他们看起来也很感激你喷他们。”
克洛伊自己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烟从她的唇边缓缓散出，在寒冷的夜空中夹杂着气息的余温。“啊，天哪。你听了？”她沮丧地问道。
“听了吗？我想在波特兰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你在广播里的大喊大叫。”他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温柔又尊重地拍了拍她的腿。“乱七八糟的。我不承认那些，但我很高兴你为这个小镇挺身而出。我不想离开……不想看到它就这么***跌到谷底。”
“呵，我还以为你比我更讨厌这个地狱呢。”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里是家。是我赖以生活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美丽的东西。我有自己的定位。有一个糟糕透顶的生意……但那毕竟是我的，靠！”他呻吟着仰望天空。“瑞秋……我够男人，愿意承认她会……她会很骄傲的，克洛伊。为你骄傲。我知道，知道她用自己的方式爱你，而你……”他停顿了一下，面部扭曲，好像要吞下什么硬物似的。“我知道你对她的感觉。相信我，我能理解。”他又瞥了一眼他的金属手，低声说。“克洛伊，因果报应，所有的一切都是该死的因果报应。”
她低下了头，透过帽子挠了挠头，又吸了一口烟。“啊，弗兰克，对不起，我不想为你粉饰什么：枪是你卖的。你没有用过它、没有扣动扳机，但你把那玩意儿卖给了内森……用来……”
【天啊。看看他。真的是害人终害己。他知道这一点。更糟糕的是，他在乎，他真的很在乎，但已经太晚了，他是怎么搞砸的。搞药物交易，放高利贷，他的代价……我们的代价？当然，怎么不会搞砸呢？我应该死掉五次，我们生活在奇迹世界里。】
她顿了一下，就像脑袋里突然关掉了一个开关，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摇了摇头。“但我不会再因此恨你了。我不求什么报复，你自己已经做了很多了。暴风雨又解决了其余的问题。我一见到你，就意识到了……你也意识到了，对吧？所以去做些能让她为你感到骄傲的事吧。”
【我永远不会知道她是否真的爱你，或者她只是利用你嗑药。在这一点上，我不需揭你伤疤。再也不会了。】
“老天啊。普莱斯，***到底怎么了？我知道你还是个泼妇，我刚才听到了，但……但是你现在有些不一样了。”弗兰克缓慢而夸张地摇了摇头，去抓他下巴下面的狗。“你是……不知道。专注。就像……你把所有的愤怒、仇恨和火焰都装进了一个盒子。没有把它藏起来，只是……开始适应它、拥有它。这……这有什么意义吗？”
“完美。对，对，我想没错。你这话像在恭维我似的。”她开始在空中摆动她的手。“控制你的愤怒，以免你的愤怒控制你！”她把大部分香烟都吸完了，然后把它压在鼻头下。“而且，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死了。虽然没真的发生，但是……死亡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让人变得成熟。”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真的。克洛伊死了，或者说，接受了死。她清醒了头脑，为此做好准备。她差一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直到世界线交织在了一起。
【有个克洛伊在那一刻死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她。当然，为什么不呢？这和麦克斯告诉我的其他平行世界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我就不能从那晚开始变成另外一个我呢？总比求麦克斯去……】
弗兰克说：“哈，是吗？我还以为主要是因为你最近经常被女朋友干呢。”他压低了声音，补充道。“不过，别告诉她我说过这话。我不在乎你，但我真的有点在乎她对我的看法。而且……人们告诉我，大多数时候，是她真正站出来照顾我的狗。”
【是啊，她和动物打交道比和人打交道容易多了。】
“是啊……是啊，她确实喜欢狗，汪汪。”
克洛伊扫了她一眼，注意到会议已经结束一两分钟了。她想大卫可能正在找她，准备开车送她回拖车停车场。
【哈，比我想的要早一点。】
她挣扎着站起来，叹了口气，想要那些话说出来。“好吧。我得走了，弗兰克。明天还要工作，但是……***也不敢相信我竟然会这么说，所以帮我个忙，不用理我……但是保持联系，好吗？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阿卡迪亚湾，那就保持联系。”
他咕哝了一声，痛苦地站起来。“当然。哈，也许吧。不要觉得我欠你什么，但如果我看到麦克斯，我会招手的。如果你和她在一起我……***也得向你挥手了。”
她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下，说：“对，我想这样也行。回头见，弗兰克。”
“继续在外面浪吧。”他笑道。

“我真的觉得你把他们说服了。当时只有一两个人叫嚣，反对把这个小镇维持在一起……但是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大卫说着，他们把车停在了拖车前。“克洛伊……干得漂亮。这真的有点神奇。希望你妈妈能看到，但是？或许有人拍了视频，明天就会出现在油管上。”
克洛伊嗯了一声，打开车门，等车一停就跳了出去。“好吧。标签: 阿卡迪亚湾***棒。”她用力地搓着手，想驱走那些寒气，然后才承认道：“还是那样。我没由着性子乱来，而是用我的‘黑魔法’做了些事，这感觉很好。我的意思是，不要误会我，感觉我有点上道了，但是……”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呻吟。“靠，大卫。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说，但是我真的希望我能登记投票。下个月就没有机会了。”
当他们走进拖车时，他们压低声音，以免打扰到任何人，他说: “我感觉我们不需要你的投票。这是好意。我真的觉得你扭转了局面，克洛依。我呢……”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大。“我想你可能拯救了这个小镇。”然后，他“讥讽”地看着她说：“不过，别让它冲昏了你的头脑。”
她双唇紧闭，强忍着笑。滑稽地敬了个礼，低声说：“好的，船长。明早见。“
她推开窗帘，发现麦克斯正躺在她们共享的单人床上。睡觉的地方很拥挤，但是这也意味着她们必须依偎在一起才行，所以这很适合克洛伊。
麦克斯仍然醒着，还在她的幻想世界里寻求庇护。现在在看动漫。看起来是间谍亚契（Archer）。
【太好了！】
“拉娜，拉娜，拉-娜-！”克洛伊对着麦克斯大声低语，开玩笑地戳了戳她身体两侧。
“啊，天哪! 怎么了，亚契？！”麦克斯回答，笑容灿烂。
“哒哒哒哒哒哒！”克洛伊回应道，然后靠近去偷吻她。
克洛伊躺了下来，让麦克斯用胳膊搂着她。
“那-么-，你去了，对吧？”麦克斯问道。“你只是看了看，或者你，嗯，你懂？你说什么了吗？人们听起来像是……会留下来的样子吗？还是离开？”她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急切，太绝望。
克洛伊耸耸肩，“啊，没错，我确实起来说了些话。”
麦克斯把头靠在克洛伊臂弯处。“真的吗？完美。”她松了一口气。“我……我很开心。谢谢你，克洛伊。这真的意义重大。我打赌这有用。我打赌你帮了大忙。我知道你讨厌在公共场合那么说话，你在学校的演讲总是很烂……”
“嘿！”克洛伊喊道，假装受到了侮辱。
麦克斯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鼻尖。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哦，也就几件事。也许和你想的那些破事差不多，你知道吗？我确信我提出了一个简洁、很有说服力而且合乎逻辑的论点，并且有充分的研究作为支撑。“她靠过来，轻咬着麦克斯的头发。”我是我的女人的完美的‘骑士冠军’。“
“嘿，你又来，“麦克斯说，”你又来了。“
“来什么？“克洛伊问。
“听起来像你爸爸。你身上有太多威廉的影子了。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也总能亲眼见到。但是……这些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克洛伊靠过来，在麦克斯的耳边低语。“这是因为你激发了我最好的一面。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亲爱的，我真的得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麦克斯点了点头，然后给了她一个晚安吻。然后她迅速蜷缩起身体。克洛伊还以为她在依偎了几分钟之后，就会拿起平板继续看动漫，但是她惊讶地发现……她过了几分钟就……
【……嘿，我的天啊，她睡着了，谢谢你！】
“好吧……明天回去干活吧。”克洛伊低声对自己说，然后全身舒展开来，也进入了梦乡。
投票将于4月1日举行。
最终的决定还远远没有达成。
在未来的日子里，阿卡迪亚湾还会继续挣扎，但它将会作为一个整体去这么做。

第四章来了

第四章
2014年11月4日
克洛伊的心情出奇的好，她走上楼梯，来到与麦克斯同居的顶层公寓——在阿卡迪亚湾重建完成之前，她们被临时安排到了邻镇的一个地方。克洛伊现在靠建筑工作赚钱，而她最近的项目是重建她妈妈的房子。
与此同时，杰夫·史蒂文斯被提拔为工头，他一直在威胁要让她退出这个项目——大部分时候都是半开玩笑，但说实在的，有时克洛伊想完美重建这个地方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尤其是当她规划她的卧室尺寸时，她发现根据最新规定，有些地方只得做出改动……
不过总的来说，生活还算不错。建筑工作使她的身材变得精壮，很适合她。她有目标，有薪水，还有……那性冷淡却又浪漫的伴侣。不过这也没关系，为了麦克斯，她可以等到海枯石烂。性固然美好，她也确实有点怀念，但她永远不会用任何与麦克斯的温暖的拥抱、深沉的目光、柔软的依偎去交换那毫无意义的一夜情。
再没有人能给她那样的微笑，那种笑照亮了她的生活。
克洛伊有信心，麦克斯正在逐渐好转。诚然，她尚未痊愈，不能持续工作，也无法重返校园，但她也没有像风暴过后的头几个月那样，漫无目的地在家里闲逛，或者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大麻和电视上。她重新认真学习摄影，设法拿到了高中毕业证，并且在网上攻读旧金山的一个相当好的学校的学位。
她停了一下，花了一点时间去回忆麦克斯是什么时候收到录取通知书的。
“克洛伊！哦，我的天啊！”她尖叫着。“这个学校真的很有声望。那里的摄影系是安塞尔·亚当斯创办的，而且安妮·莱博维茨就是从那里毕业的！”
这是克洛伊自从……之后见到过她最兴高采烈的一次。
【那晚的暴风雨……再一次，她终于开始走出来了。我是说，我知道她有些时候比之前好，但如果她在城里呆得太久的话，她还是会有点精神崩溃。除非有我在身边，否则她就不能离开公寓。但是无论要花多长时间……】
这么想也许……很蠢？但是克洛伊确信她们现在有着相连的纽带，而且牢不可破、经久不衰。人们可能会告诉她，她才二十岁，还太年轻，不能说‘永远’，但是她们共同做过的事、麦克斯所展现给她的东西、她们共同经历的灾难与心伤，别人又怎能理解？甚至在十月的那个特别的一周之前，她们就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的岁月。
“他们不了解我们。”克洛伊低吟着，“他们也不曾听闻什么是爱。”
现在，随着克洛伊今晚刚刚收到的消息——疯狂，而又难以置信……也许不算完美，但绝对震惊，绝对能改变生活——感觉好像一切都终于到位了。
更不用说经过今晚的选举，大麻在俄勒冈州终于合法化了。
【好！好！好！好！】
她用力推开门，双臂高举，大声喊道：“嘿，宝贝！你猜怎么着！你绝对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猜猜那些白痴做了什么……”
看到麦克斯的那一刻，克洛伊愣住了。她的好心情迎面撞上了一堵墙，看着女朋友，高兴因恐惧而冻结。她怎么会蜷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妆容还因为哭泣而模糊不清。
但那并不是令她心凉的东西。
两件打包好的行李。除了衣服、平板、相机和笔记本电脑，麦克斯在这个世界上所剩无几。布莱克威尔的部分宿舍情况还好，但奇怪的是，女生宿舍受损最为严重。不管怎样，麦克斯仍然能够保留下一些个人物品。
但是她失去了很多。
克洛伊使劲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沙发走去。
【这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克洛依。】
所以，她以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麦克斯要出走！不……不可能！你太多疑了。进去和她谈谈，好吗？一切都会好的。你会处理好的。就像去年你每天所做的一样。】
麦克斯透过满脸的泪水和悲伤冲着她笑了一下。但这笑看起来悲伤依旧。
“克洛伊。”她嘶哑地低声说。
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上，笨手笨脚地伸了出来，生怕一碰麦克斯，她就会被推开。当那个女孩转过身来时，克洛伊松了一口气，感到一些欣喜。她还在发抖、哽咽，但还是拥抱了她。
“我……我今天见到沃伦了。”
【啊，我天。】
克洛伊对此事一无所知。她在重建阿卡迪亚湾的项目上忙得不可开交，并且不遗余力地修补与大卫和妈妈的关系，努力成为麦克斯的好伴侣和支持者，除此之外的事，她都或多或少地放下了。
【也许是我不想注意。也许我并没有走出去，像我想的那样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我只是把头埋在沙子里，而与此同时，可怜的麦克斯还在四处张望。仿佛……我所想看到的是阿卡迪亚湾的未来，而她所能看到的只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哦……是吗？哈。我不知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了。或者他们让他出院了。”克洛伊轻轻地摇了摇头，感到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不是说她不喜欢那个家伙。他是个书呆子，但她也是。麦克斯也是。但每个人都知道他喜欢她……
【……当她选择了我而不是他的时候，他有点难过。但是，你知道，-啊，我的麦克斯！】
【另一方面。当需要的时候，他把内森打得屁滚尿流。****好，格雷厄姆！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都尽了自己拯救世界的职责。你那醉醺醺的，伤感的自拍救了我所以……我挺你，伙计。】
【我们应该成为朋友的，也许终将成为朋友。】
“克洛伊……”麦克斯说。这声音比其他任何声音都刺耳。她摇了摇头，热泪流了下来。“他……”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继续。“受的不算小伤。沃伦……就像被困在了自己的脑袋里。他已不能感知自己的情况，思维也不像以前那样了。他要去接受治疗。他妈妈说……也许……”
克洛伊用胳膊紧紧地搂住麦克斯，抚摸着她的背，轻声说：“没事，你能做到的。告诉我，你能挺过去的。”
“如果他失去了很多，以至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他会很高兴的。你知道吗？简单但是快乐。但他不是。就好像……好像死了对他更好，克洛伊！他对自己的遭遇感到愤怒和沮丧。天啊，我想他知道了！他盯着我的样子。我想他知道是我干的！都是我的错！克洛伊！我在这个镇上又害死了一个人！”
为了让她的女朋友冷静下来，克洛伊逼自己竭尽全力做一块磐石，不去理会内心翻腾着的的、熔岩般的恐慌。
麦克斯的哭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回荡在地板和屋顶之间。她花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才走出了最糟糕的时刻，回到了至少有点镇定的状态，又可以说话了。不过在此之前，她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了一支大麻油笔，接着又是一系列的药。
“草。我想直说了，克洛伊。说之前……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她哀叹道，但是当大麻油很快起作用时，她的脸上慢慢多了一丝宽慰。“我觉得你值得拥有更多。我觉得你配得上……比我更好的人！”
当麦克斯抚摸她的短刘海时，克洛伊只是坐在那里。她最近又把它们重新染了一遍，现在它们恢复成了活泼的大闪蝶蓝。
“麦克斯，”克洛伊开口说。“宝贝……求你了？”她尽量用恳求的口吻说话。“这是一个挫折。我知道很糟，但是……但是求你别……”
棕发姑娘很快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仅如此。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克洛伊，我不能留在这个镇上。不能总是从阴魂不散的噩梦中醒来，提醒自己去年发生了什么。”
她开始紧张地抓自己的胸部。“我得走了。也许这是懦夫的退路，但我必须离开……”她又吸了一口，一边说一边呼出蒸汽。“就……就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让我清醒一下。我得去别的地方恢复。求你了，求你理解一下？”
克洛伊点了点头。“你需要离开。我完全理解。事实上你去年就已经恢复了，只是……”
她当场就做出了一个仓促的决定。点了一下头，用一种温柔而自信的语气说：“好，对。我去收拾行李，和你一起走。租金是按月付的，所以我们可以随时取消租约。我会打电话给杰夫，然后……”
她被麦克斯拦住了，麦克斯把指尖放在她的嘴上，她的女朋友悲伤地摇着头。
“就知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一点永远不用怀疑。跟我一起逃跑，走吧。”她泪流满面地笑了。“因为你太棒了。”她靠过来，吻了吻她。克洛伊喜出望外地回吻，她非常感激这种身体上的亲密接触，这意味着一切仍可以挽救。
【只要我们在一起！】

“但我不能，克洛伊。”
就这样，从地基开始崩塌。
麦克斯继续说道。“几天前，我大概可以，你知道吗？我可以说服自己去这么做，有你和我一起去，我们会很幸福，即使只是一段时间。我想这就是我最初的计划：告诉你我得走了，同时也希望你跟我一起。”
她扫了一眼电话，“但是你妈妈打电话来……”
“哦。”克洛伊说，仿佛肚子挨了一拳。“你……听到了。”
麦克斯点点头，强作微笑。“对，我为你感到骄傲。特别的骄傲！克洛伊，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事情就是这样改变的。你拯救了阿卡迪亚湾，你……”
“啊，我的天！求你……不要让我变成……”克洛伊开始抗议，比她想的还要更尖锐。
麦克斯并没有停下。“是你！你给了人们希望，直到现在！你让他们在最初的几天里不要放弃。然后激励大家不要在四月份离开这个小镇。看看这个地方，克洛伊。就像，你知道，日本人？海啸过后，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短短一年内重建完毕。现在阿卡迪亚湾附近的情况也差不多这么好。仅仅一年的时间，就有这么多惊人的成绩，这么多进步。”她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我……我毁了这个镇。你救了它。而且……如果我现在带你走……过了今晚，所有人都会哭着喊着求你留下来。”
麦克斯挣扎着站起来，打了个寒颤。“我会再次毁掉这个小镇！这次也许是永久的！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我，克洛伊，看着我！这么渺小！我一直都很害怕……很可悲！”
“麦克斯！”克洛伊大声喊道，一下子站了起来，揉着后脑勺，试图用恶毒的声音驱散不断升高的恐惧。“永远，不要，一次也不要这么说自己！”她走过去，把麦克斯紧紧地按在胸前。“你做了这么多事！你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了这个小镇！让一切变得更好……因为……你有没有想过那场风暴总是会发生？啊？无论如何，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起初我不这么想，但是我越是环顾四周，我就越能看出一切正变得……”
麦克斯摇摇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要……”她恳求道。“不要说出来……”
“那场风暴是这个该死的小镇上发生过的最好的事情！”克洛伊叫道。
马上就后悔了。
但也并非完全如此。
【因为这是真的，因为这他妈是真的，该死。】
“对于所有遇难的好人也好，被粉碎的生命也好，这固然是一场悲剧。但是这个小镇已经在自我毁灭了，麦克斯！你也看到了。”
她用力拍打麦克斯的手，强调接下来的三个词。“它-已经-自我毁灭了。现在，人们终于有了希望。人们用现在进行时谈论阿卡迪亚湾，谈论未来，而不是谈论过去失去的荣耀！但这不全是因为我，不可能！不可能。”克洛伊开始失去镇静，她的声音提高了。
“我做了我该做的！”她继续说道。“我已经把形势挽回了！如果这个小镇离开了克洛伊·普莱斯就无法生存，那这个女人……”
她低头看着麦克斯，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我爱你……麦克斯。”她抽泣着，声音颤抖。“求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麦克斯俯下身，托起一侧脸颊，吻了吻她的唇。这吻舒缓、轻柔而又甜蜜，虽缺乏她们初吻时那样的激情和紧张，但是克洛伊本能地感受到，这同样发乎深情。
“我也爱你。”她说，温暖的呼吸吹拂着克洛伊的脸颊。“这就是我必须离开的原因。我是为了自己离开的，小克，我是为了我们而离开，我必须找回以前的自己；我必须让自己好起来。因为你已经成长了……变得更加成熟，正在蒸蒸日上，现在是如此的……闪亮！简直是光彩照人！为了你，我也需要这样，克洛伊。我需要值得你爱。”
【上啊，你这个蠢婊子！上！求饶！辩解！要求！威胁！不要-不要-不要让她独自走出那扇门！】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阻止不了我。我可以跟随你到天涯海角。”克洛伊用细细的声音说。
麦克斯闭上眼睛，带着几分睡意摇摇头。“克洛伊，如果我让你留下来陪我，我就不会说这些了。”
克洛伊大叫起来，似乎很震惊。她低下头，咳嗽了一声。“这……不公平。”
麦克斯俯身低语着，吻了吻她的耳朵。“我需要你在这里，克洛伊。现在你是我唯一能给这个镇子的东西了。我唯一能做的忏悔。我的克洛伊。我在阿卡迪亚湾的心脏和灵魂。”
“不公平！”克洛伊重复着，摇着头，克制着歇斯底里的情绪。
“我会回来找你的，克洛伊·普莱斯。”麦克斯说，她的声音里迅速充满了信念。“相信我，请相信我。这是为了我们。我要去旧金山学习。你……你最好给我发邮件。”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又开始颤抖。“保证要打电话、写信……。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了。不会像上次那样让时间白白流逝！”
克洛伊一只手捂着脸，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自己，她感觉自己宕机了。她对麦克斯的爱把她同时向不可能的两极拉近：一个是想要和她一起逃跑的欲望，一个是满足麦克斯需要渴望。
【“将我移往，任一方格。心有所欲，随时用我】
她的手机响了，麦克斯走过去拿她的包。“这是我的出租车，我得走了，小克。在我完全失控之前……我得走了。”她抬起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求你理解。”
克洛伊深入内心，用她过去几年的“惯用伎俩”，把所有的愤怒、火焰、愤慨压紧成一个坚硬的球，塞进了一个又深又黑的洞里，并把洞口盖住；又缓缓带上一副面具——麦克斯需要看到的那副。
克洛伊抬起头，揉揉眼睛，露出一丝温柔、悲伤、但终究是理解的微笑。
“我……真的会想你的，麦克斯。但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我希望……你能幸福。”她又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但并不激烈。这是接受。这是准备要放她走，尽管很不情愿。
即使这一切都是谎言。
“祝你好运，宝贝。”克洛伊轻声说，亲吻着她的头发和脸庞。“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天使。去高飞吧。”
麦克斯看上去如释重负。也许她不会相信克洛伊为她演的戏，但又也许，她终究是信了。显然，她需要这样做。
克洛伊一年多前去世了。那个即将走出家门，甚至可能走出自己生命的女人，给了她从那天起享受的每一秒珍贵的时光。为了麦克斯——尽管这杀死了她，尽管这吃掉了她的心和灵魂，克洛伊愿走过毁灭的火焰，做她需要做的，作她需要作的。
麦克斯紧紧地抱住她，把她的头靠蓝发姑娘的胸前。当他们分享最后的吻时，克洛伊拥抱了她，并试图通过触觉、气味，甚至品尝来记住她。
然后她站在那里，而麦克斯离开了，关上了她身后的门。
她跪了下来，静静地听着楼梯上每一个脚步声，越来越柔和，越来越远。她既不能通过窗户外去注视，也不能挥手告别。
她颤抖地呼吸，盯着门把手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眼泪顺着脸流下来，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一开始不会。
这种挫折，愤怒，伤害，一直持续着，直到克洛伊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控制，完全由着原始的本能。
“该死！该死！”她的声音尖叫着，充满了伤心与悲痛。
她伸出手，抓起任何她能抓住的东西，用尽全力向墙上扔去。
掀翻桌子，摔坏椅子。
“我恨... ... ！”
【我的生活。】
“我恨... ... ！”
【这个该死的镇子！】
“我恨... ... ！”
【麦克斯·考菲尔德。】
“我恨... ... ！”
【我自己。】
她的愤怒最终在肾上腺素所激发的十分钟的愤怒中度过，感觉就像一辈子一样。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
“为什么，上帝？”她呜咽着，抽着鼻子。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她心不在焉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你好？”她用紧绷的嗓音问。
“哇哦，嘿，克洛伊？”
是杰夫 · 史蒂文斯。
“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她撒谎说，“嗯……怎么了？”
“怎么了？我去，我想恭喜你！我说，你现在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你听说了吗？”
“是。”她的声音紧张，疲惫，缓慢。“确实听说了。”
“哇，一定很震惊吧？”
她觉得自己有一种冲动，想笑得歇斯底里，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
“这……是很震惊，绝对是。”
“是啊。但不是惊喜，对吧？我的意思是，你一定知道，一定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回想起来，我猜我应该……”
“哈哈！孩子，你听起来真的……嗯，我是不是正赶上你和你女朋友……像是在‘庆祝’？”
克洛伊长长地、吃力地吸了一口气。
“不，你完全没有，这儿没什么好担心的。”
“啊？哈，够酷了。听着，我知道我们可能很快就会失去你，去做更大更好的事情，但是你能帮帮我吗？威尔逊明天有事，好像是耳朵感染什么的。你能代替他的班吗？我知道这会让工作量翻倍，但近来建筑业发展很快，你可以挣到相当丰厚的加班费。”
克洛伊闭上了眼睛，第一口气，她死了。
该死，她已经有足够的经验，所以这很容易，对吧？
第二口气，她又活过来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听起来也活泼多了。
“耳朵疼？该死。好吧，草，当然。我会接替他的。他的损失，我的收获。我的意思是，毕竟……”
她起身，换成坐姿，最后看了一眼门。
“这些天，我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做。”

怎么这么多敏感词啊

“尽管我们失去了他的资金，以及他的……嗯……存在和意志，但阿卡迪亚湾现在正在经历一个新的复兴。我认为现在是肖恩·普雷斯科特更需要我们。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在这一点上，真相确实不少。很显然，幸运女神选择对阿卡迪亚湾微笑。三年前，一家名为“AkashaDyne”的新能源公司开始设法为他们那革命性的高效光伏阵列寻找试点，并寻求正面的报道。他们将AD-3000“太阳神系统”搭配特斯拉电池组打包出售，并承诺在整个城镇建立起一个高度分散的电网，在紧急情况下具有充裕的离网容量。他们提出在重建工作的初级阶段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向建筑公司出售这套系统，条件是该镇总体上同意将自己打造成“太阳神系统”的模范社区。
克洛伊天生多疑，无事献殷勤的念头不止一次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尽力了解了这家公司和它的制度。利用在镇议会的最初几个月，AkashaDyne拿出了充分的诚意——允许研究他们的技术。她亲自与他们的技术人员合作，在一些演示用房屋上安装了这个系统。有与CEO格伦达·奥米拉见了几次面，在拟定的协议中寻找任可能的圈套和陷阱。
尽管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寻找其中玄机，试图阻止这笔交易，但她还是被迫承认，她遇到了一位罕见的梦想家。对于有些人，他们当然想赚钱，但是同时也觉得公司有义务用他们的产品来改善这个世界，并且以一种合适的——即理性的方式实现。奥米拉同意克洛伊的看法，认为阿卡迪亚湾的毁灭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使它可以从头开始重建，成为未来社区。
于是克洛伊抓住机会，全力支持这项协议。镇上的大多数房屋和商业建筑都同意安装太阳神系统，如果新迁入镇上的企业也同意加入，就可以享受房产税减免。
结果就是阿卡迪亚湾变成了一个“公司城”。对于这个想法，克洛伊并不觉得兴奋；这似只是换了一个瘟神，但这个小镇迫切需要资金和资源，以及除了“俄勒冈州历史上最严重的灾难”这个名号之外，其它能在世界上脱颖而出的方式。
事实证明，AkashaDyne是一个出色的合作企业；由于媒体的积极响应，奥米拉把她的主要生产工厂搬到了城里的一个新工业区。随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源源不断的签订，该公司投资改建了铁路站台和船坞。有了这些世界级的设施，阿卡迪亚湾正在转型成为新兴的绿色经济中心，并作为一个罕见的“美国制造”产品的产地，把产品运输全国各地。随着基础设施的兴建和劳动力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企业发现了这个有吸引力的搬迁地。
截至上个月，阿卡迪亚湾已经成为林肯郡的电力净生产商和出口商，用电成本有了小幅但显著的下降。
克洛伊首次取得巨大胜利后，为了保持这种势头，她凭借丰富的政治资本，推动小型企业发展区，以及相关法规和指导方针的确立，以帮助“保持社区的特色”。她诅咒一切像沃尔玛和星巴克那样认为他们可以跳着舞进入她的城市，并将其同质化，变成又一个富人、权贵、中产阶级的游乐场的公司。她的反对异常激烈，但是克洛伊仍然得到社区的支持。她知道人们终有一天会忘记，用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来换口饭吃；但是今天，中产阶级能发现到阿卡迪亚湾无处不在的公平——考虑到她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血汗，才使这一切成为可能，就会知道这是再合适不过的结果了。
最难推进的是说服人们加烟草合法化的行列；这一行动几近失败，但是她推动通过的城镇投票设立了一个允许少数企业参与的“绿区”，使这块“试验田”扎下了根，其中只有一把雅致的床外加早餐，一家零售，和一个休息室。人们的怀疑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婴儿潮一代和大学千禧年一代涌入了美丽的乡村，也给新兴的旅游业带来了大量的合法收入。
除了积极的发展之外，眼下还面临着许多挑战：房产税仍然高于州平均水平；尽管克洛伊尽力为最低收入居民保留一席之地，但仍有太多人被迫离开；保守的“老湾”文化与更自由的“新阿卡迪亚”支持者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但在三年前，阿卡迪亚湾几乎风暴（媒体外号“超级风暴‘死神’”）夷为平地，又迅速成了其他社区效仿的蓝图。
克洛伊总结她的论点时说：“鉴于他过去的行为，我们只能假设，除非我们对他进行严格的约束，否则肖恩·普雷斯科特将再次使我们这个公平的小镇产生腐败。我提议：包括以他的高端开发项目的一定比例补偿经济适用房建设，为社区保护基金提供捐款，同意尊重小型商业区并为其做出贡献，以及他同意在他所有的商业和住宅建筑上安装太阳神系统——因为如果他想加入社区，他需要再次投入，所有这些似乎都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但实际上我们是在冒险、在引狼入室。”
海多克把尖尖的手指合在一起，身体后倾，摇晃着脑袋。他正试着斟酌，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案来。
十来秒之后，他开口了：“我倾向于赞同普莱斯议员的观点。”他转过身来，对她说：“其一”，他瞥了他一眼埃克塞特，继续说道：“实际上，阿卡迪亚湾现在是一个新的社区。不管他觉得这公平与否，他过去的行为都应该公正的评价。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天真的白痴。我相信普雷斯科特会很高兴重回第一的。如果他想做到，这个城镇没有义务给他一个领先的开始。”
在埃克塞特解释之前，他就举手示意警告。海多克以钢铁般的目光盯着克洛伊，补充道，“但是克洛伊，重新回来的代价应该在，在适当的背景下衡量一个人过去的行为，并以此为根据规定……不是彻头彻尾的惩罚！你有些要求没必要也不合理。我特别不喜欢这种‘如果他想在这个城市发展，就得付钱给AkashaDyne。’的思路。坦率讲，你的提议实际上是非法的，因为其他新的开发者没有这种类限制，这将使阿卡迪亚湾可能面临我们无力承担的诉讼。”
【靠！他……说的有道理。我想有时候我的嘴还是比脑子快。至少在普雷斯科特家族的问题上是这样！】
海多克把一只手放在桌上。“我会起草一些初步协议。史蒂文，你得面对这个事实，肖恩要付钱才能参与。在他离开这个城市的那一天，就撕下了几乎所有的善意，他滥用权力的历史会对他不利。“至于克洛伊？我们也不会给他金融上的麻烦。我们只能推进到这一步；如果我们把他变成一个公众的出气口，会给这个小镇在商业界带来坏名声，不管你喜欢与否，他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力。我怀疑你们都不会对最终结果感到完全满意，因此，这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折衷方案。那么，我们说完了吗？”
克洛伊点点头。“是……好吧。我是说，克里斯，***把好东西都给别人，但是……对。”
除了极少数的情况之外，她对镇长的信任都或多或少地得到了回报。有时候他们的看法并不一致，但是“公平”一词放在他身上决不过分。
【嘿，想想看，以前的克洛伊会因为我的“出卖”而狠狠揍我一顿。】
埃克塞特就没那么高兴了，他交叉双臂，叹了一口气：“好吧。但是我们不要做任何会让我们后悔的事。毕竟……”他怒视着克洛伊。“在为普莱斯议员的社会主义白日梦提供资金之后，为这个社区辛勤工作的人们也需要在自己的口袋里留一些东西。”
海多克擦了擦鼻梁，呼了一口气。“天哪……史蒂文，消停点吧！那些‘社会主义白日梦’刚刚付了初中的一半学费。”说完，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出去——她突然发出了一个很不正式的会议结束信号。
格兰特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大声说道：“我提议休会？”
“啊！附议！”托勒暴躁地插话。
“大家反对吗？好了，各位，下周见。”
克洛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试着等完全转身离开埃克塞特后再微笑。
【看看史蒂夫——哦，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妥协，但最终，我还是赢了。为了给海多克一些回旋的余地，我只能后退一步。但是如果这些混蛋再接管我的地盘，那你们就***玩完了！】

在她和格兰特共用的小办公室里，克洛伊斜靠着，靴子支在办公桌上。她把手电筒大小的电子烟放到涂着黑色唇膏的口中，轻轻地一吸、一吐，让房间闻起来像巧克力和薄荷。
“肯定有某个小人物曾经说过： ‘如果这是一个独裁政权，只要我是独裁者，事情就会简单得多……’哈哈哈。”
格兰特带着微笑，却轻蔑地摇了摇头。“哦，克洛伊，很高兴你站在我们这边。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是……别让这影响到你的脑子，好吗？”
又吸了一口，克洛伊微笑着，弯下腰看着另一个女人，直到她的头几乎颠倒过来。“好的，‘人品王’！我们决对不能堕落！”
格兰特一边笑着，一边试着尽快完成她的文书工作。“哈，不得不说，一提到肖恩·普雷斯科特就浑身难受，况且还必须得面对他把这里当作私人领地来经营的事实。”她又摇了摇头。“我也许应该担心你会让我堕落。我从来不喜欢你那种口出狂言的政治主张，即使你经常是对的——但是就目前而言，你似乎正在变成那样。”
“到克洛伊这边来。”她开玩笑地唠叨着，“我们这儿有蛋糕！”她顿了一下，又起身回到椅子上。“不过没关系，格兰特女士。相信我，我很感激你让我心安。并不是说我们总是赢。看看布莱克威尔的监控……啊，对不起，我当时只能置身事外。”
“嗯。首先，克洛伊，现在叫米歇尔了。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尊重，但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了。第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布莱克威尔犯下允许心理变态随处乱跑的错误时，整个论点已经失去了意义。”她伤心地摇摇头。“你父亲……他说的也许有道理……我们输了这场战役，但战争还得继续。”
“对。”克洛伊了口叹气。“善与恶之间无休无止的战争，嗯。”她本能地抬起头，看着架子上的麦克斯的照片。
【真希望你能看到，麦克斯。真希望……你能看到我们正在做的。你让我留在这里，我还是很伤心……但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妈的，也许你说的真的有道理。】
“那么，”格兰特打断了克洛伊的沉思。“她怎么样了？”
“啊？啥？谁？”
市议员兼科学老师给了克洛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知道是谁。麦克斯。你当然知道。再跟我解释一遍为什么你在这，但她不在？或者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俩简直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浪漫童话。童年最好的朋友，在悲剧中走到了一起。我……知道她后来遇到了困难。我理解……但是……你们至少还有联系吧？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嗯……对……我们还有。信不信由你。”
这大体上是真的。在最初的六个月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保持密切的联系。仍然关注重新在一起的想法，麦克斯的离开只是一个暂时的安排，一种为她治愈，让头脑清醒起来的方式。最终，她会回到阿卡迪亚湾，准备好再次相聚。更好的忘却过去那幽灵般的罪恶。
但最终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麦克斯和克洛伊都被各自不同的生活、沉重的学校事务所束缚；麦克斯和她的项目旅行，克洛伊和她的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同时不得不保持两份工作，以此负担学校的费用，并为未来储蓄。由于政治生涯的缘故，克洛伊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在社交媒体上的曝光率，而麦克斯则是在报复式的方式成长。克洛伊饥渴地关注着一切进展，因为她看到了在远处某些真正了不起的事正在发生。
麦克斯正在茁壮成长。结交朋友、寻求名誉；学术上的成功、艺术上的尊重。她似乎融入了旧金山的天地。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电话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完全停止。
然后，六个月前，克洛伊突然得出了唯一，且不可避免的结论。
【我失去她了，她去了旧金山，她是……】
【我的天使。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堂的天使。】
“哦，真的吗？”格兰特说。“你们两个上次聊天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三个月前，她……啊，对了，我收到过一封邮件。”克洛伊回答。
三个月前，麦克斯开始越来越频繁地重新与她接触。首先，试水。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她想她了吗？她有在和别人约会吗？也许她们可以……？
“她让我考虑一下到旧金山去看她。”
“啊，孩子，你为什么还站在这？”格兰特难以置信地问道。
克洛伊又抽了一口烟，气喘吁吁地说：“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G女士，我的天使正在翱翔。这样……这样更好。我总是更喜欢在下面仰望她。她……总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命中注定要做更伟大的事？更有才华？更纯洁的心灵。更坚强——尽管她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这一点。”
她把脚从课桌上挪开，转过身去见她以前的老师，眼睛向前看。“我是说，当然……我自己过得还不错。说实话，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但是……呃……我的人生轨迹有点缓慢。也许有一天我会向前看。也许克里斯把我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而我发现另一个城市需要一位管理者，因为他告诉了我如何不杀死那些不同意我高超逻辑的人的秘密。”她对此眨了眨眼。
克洛伊继续说道：“但是我和麦克斯回到一起？”
克洛伊最近得出的实际结论让她心痛不已。
【我会永远爱你，麦克斯，永远。爱你，所以我让你离开；爱你，所以我不愿回复你的邮件；爱你，所以我和你保持距离。即使……这会要了我的命！】
“她可以拉我一把。但更可能的是，我会把她拖垮。”克洛伊低下头，轻轻地说：“我要让她飞起来，G女士，让我的天使自由翱翔。”
格兰特假装厌恶地哼了一声，她交叉着双臂，把头一歪：“克洛伊？”
“对吧？”她喃喃道，手指转动着电子烟，尝试微笑着面对这种痛苦——这种正在吞噬她内心的痛苦。
“你是我最聪明的学生之一。我知道你被开除是受生活环境的影响，你拒绝把自己的行为当成某种叛逆。这可能发生在我们最优秀的人身上。但是看在上天的份上，像你这么聪明又有才华的孩子，有时候也会这么傻！”老妇人的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软化了语言的攻击性。
克洛伊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相框，那是麦克斯去年放在博客主页上的一张照片。
【这么开心！活泼！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还要开心。我……不能……】
“不能冒这个险。不行。”她低声说。“我爱她。我向你保证我会的。但是如果我回到她的生活中，让她坠入绝境，那就太自私了……我不会那样对她。”她把照片放回原处。“总有一天，她会找到另一个人……一个……”
她双手颤抖，心中的痛苦已难以忍受。
“看，”克洛伊开始说，声音紧张，哽咽。“我得走了。刚好有足够的时间回家换衣服去干我真正的工作。下周见，把永恒的斗争进行到底。我会代你向麦克斯问好的。”
她迅速往外走，但被格兰特叫住了。
“克洛伊！听着……你这个浪漫的殉道和自我牺牲是认真的？好吧。***要跟她说实话。要诚实，别再说这种鬼话了，不管你们现在怎么样。这对你不公平，对她更不公平！”
【靠，她说得对。她说得太他妈对了。】
“……还要布置家庭作业，嗯？”克洛伊低下了头，但伤心地笑了。“当然，我下星期交给你。”
说完，她就出去了。

附：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五十七首》
作为你的奴隶，我还能做什么
除了时刻伺候你，让你心欢
时间宝贵，经不起片刻销磨
我不会去做别的，只待你的召唤
我不敢诅咒时光的无情
尽管我时刻将它守候
也不去想那痛苦的离分
当你向你的仆人说过再会就走
我也不敢泄露丝毫嫉妒去问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不过是个安安分分的奴仆
终日思量你在何所，是否快乐
爱情令人昏聩啊，对你的威廉来说
你所做的一切，他都奉为圭臬

第六章
“过来，小克，坐下。告诉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真的需要知道，求你了？”
对克洛伊来说，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例如，她大脑中最原始的蜥蜴部分努力工作，让她的其余部分接受它刚刚提交的行动计划:
她大脑中的原始本能拼命使她的其他部分接受这个计划：
可供参考：
1. 同意麦克斯说的和要的一切。
2. 真的，***这么干！
3. 把她推倒在床上。
4. 把衣服弄下来，最好用牙去咬。
5. 干，就，完，了！
6. 根据需求/可能重复第五步。
切记：适当的润滑必不可少！
她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僵持过。
她当然想与麦克斯在一起！克洛伊最想要的当然是和她生活在一起。天哪，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要求而泪流满面！
当然，四年前，克洛伊自然会选择不要浪费时间，这样她就不会被内森·普雷斯科特在厕所一枪射死。若是死去，就不会知道麦克斯的爱，不会知道瑞秋的仇已经被报，不会知道她这一生中，曾有过一些奇迹——无法被科学乃至魔术简单解释的奇迹。但是她已经准备好要牺牲自己，如果这意味着能避免风暴和并救这个城镇的话。
重点是，有些事比单身的克洛伊·普莱斯的欲望更重要。
她颤抖着，深深地吸了口气，用悲伤的眼神望向麦克斯，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改变。我还是想你。见鬼，看到你成长的方式，你的转变。变得……”她笑着，摇摇头。“你一直都是一只光彩夺目的蝴蝶，所以才加深了你的痛苦。”
克洛伊看着麦克斯伸手捧起她的脸，露出痛苦的微笑；又过了几秒钟，她抚摸着克洛伊的脸颊和头发。那一刻，克洛伊只想躺下来陶醉在这种感觉中，然后什么都不做。刻在她身体和灵魂里的经年累月的饥渴在这一刻，被强有力地唤醒了。她凑过去，爱抚着她。
麦克斯耳语道，“这些信息很乱，小克。”
克洛伊低声呻吟着。“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见鬼了，我自己都说不清！”她语无伦次地说，“好吧。我就直说了吧。麦克斯我很害怕，真***吓坏了，因为你。我记得你经历的一切，风暴之后这个地方对你的影响。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这很突然，而且……”
麦克斯咽了一口唾沫，靠近了一点，“……克洛伊……我只想说，首先，我特别抱歉那样离开你。我确实需要离开阿卡迪亚湾，我也……天哪，我知道我让你留在这里是多么的正确，这个小镇很需要你。但是……我……我不知道。”她哽咽着笑了。“我本来可以处理得更好。第一年之后，我又变成了老样子，失去联系。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应该和你谈谈，而不是突然就收拾好东西离开……”
克洛伊激动地摇了摇头。“你快死了，麦克斯！真的，在很多意义上都是！在暴风雨过后的头几个星期，你为了我跑回来了。说实话，你应该离开，不该有半点回来的想法。”
“我……***怎么能？！我不是为了阿卡迪亚湾，我是回来找你了的。我知道这个镇子不过是……你懂。”麦克斯回答道，轻轻地抽着鼻子。
克洛伊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懊悔，她点点头说：“我想也是，这是真的。这方面我没有意见。如果上帝亲自告诉我说：我的使命就是在我的余生里为这个城市做正确的事情，那么我会接受这个事实，乐意之至。但这并不代表你应该为此而有负担，或者……”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同呼吸一般，“……你觉得你有义务回来和我在一起……”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麦克斯问道，带着痛苦和怀疑。
克洛伊皱了皱眉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远远地注视着你。我没有亲自陪你经历那么多的挣扎，尤其是在我们开始疏远之后。但我可以想象你在做的，你恢复自我的方式。那个……”她笑了一下，“……曾经被击溃的人。我在网上尽可能多地去观察你，麦克斯。我看到的足以让我明白。当你来到旧金山的时候，你不仅知道如何重新开始生活，而且还发展得很好！***走红了！然后当艺术学院开始宣传你，尖叫“嘿，世界！看看她，看看她的第一场演出！你不需要刻意去记住她的名字，因为很快你们就忘不掉了！”
她极不情愿地挣脱了麦克斯温柔的爱抚，双臂环抱着自己，好像冻僵了一样。“那时我就知道你的噩梦结束了。你终于击退了恶魔。那时我知道我不希望你再回到这里……不希望老城区的梦魇再有机会机会来破坏你的才华，终结你内在的美。”
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深沉。“你是我送给世界的礼物，麦克斯。”克洛伊抬头看着她，黑色的眼影沿着脸颊流下。“就像我希望你成为那个礼物，在那个风暴来时的夜晚，那时我准备好放下你……放下一切的时候。就像……就像我现在准备好的那样。”她强忍着抽泣，颤抖着低下了头。
麦克斯紧紧地搂着她，用鼻子蹭着她的脖子。克洛伊远远听到自己在哀求：“求你……走吧。走开，我受不了让你再回到这个小镇的想法。我太爱你了，不能冒这个险！”
麦克斯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搂着她，回答道：“克洛伊。啊，小克。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已经忘记了那个晚上，但你还没有。你只是更擅长走过，更擅长隐藏伤口。你离走出去只有一步之遥，但还是……你自己也有伤痕，还需要愈合的伤痕。”
麦克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身体，“但是，宝贝？你现在太擅长扮演殉道者了；即使我已经和往常一样……走出去了，你却依然不知道怎么停下来？”她有些生气了。“你的内心还是会受到伤害。不管你说什么、想什么，都有一部分自我不想死去，而另一个害怕的、有罪恶感的部分想要拯救每一个你被迫看着死去的人。这些我都知道，因为我当时和你在一起。我是说……我们都遭受过同样的创伤，只不过对待的方式不同。”
克洛伊麻木地听着，麦克斯亲了亲她的脖子和耳朵，然后继续。“我也在看着你，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你为这个镇所做的一切。你知道，我们被教导要相信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但是你猜怎么着？这是假的。任何人都可以是特别的，但不是每个人都一定是特别的。你接受了挑战，在几乎所有人都太害怕、太自私的时候，你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我是说，操！你几乎凭着一己之力把整个镇子团结了起来！你是湖中的鹅卵石，溅起无人能及的水花。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我送给阿卡迪亚湾的礼物。”克洛伊的头抬了起来，麦克斯强迫她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但是……但是我最后才意识到这只是一笔贷款！这他妈只是分享！”
麦克斯靠过来，快、准、狠地吻了她，然后咆哮道：“我看着你把这里变成了令人惊奇的东西，人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的东西：希望的象征。有人说：未来会好起来的。我们不用带着恐惧或者厌恶展望明天。我一直以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你所建的每一座房子，你批准的每一条法律，都是对我的致敬。”
马克斯用绝望的占有欲拥抱着她，她继续说道，“但是我花在谈话治疗上的所有时间，我花在每周一次的 EMDR上的所有时间，我花在学习上的所有的漫长的夜晚，我花在折磨自己以获得我第一次公开演出的完美镜头的所有日子呢？你有没有害怕过，我面对的每一个反对的声音，我脑海中每个‘不要‘或者’不能‘的声音，都会让我窒息、沉默？是的，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需要找回自我！但更重要的是，这是我对你的致敬！我想让自己配得上你，配得上你的成就、你的创造、你的能力……”
紧接着，麦克斯哭了，哭得浑身颤抖。她从床上起来，双手因激动而不住地发抖，她责备、恳求、要求道，“你总是叫我‘我的天使’！克洛伊，如果这是真的，那现在就不要拒绝我！因为你……是我的天堂！我很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回你电话，宝贝。但这始终都是我的计划。我每天都要战斗，为了回来。”
透过眼泪和妆容，克洛伊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她小心地站在细细的钢丝上，几乎要崩溃了。她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内心，而且非常清楚这一点。一切都结束了，但是……不，已经有人在哭了。那时一切就都结束了，除了说出来的那些话。
然而，她根深蒂固的怀疑作出最后一个绝望的请求；它不会简单地把一切忘掉。
“我的心永远属于你，麦克斯。”她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喊道，“我只是……不想成为你身后地累赘。”
麦克斯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像一个设好陷阱的猎人那样傻笑起来。“小克，你说的真有意思。”她耸耸肩，让夹克轻轻地落在身后。她轻轻弯下腰，抓住宽松的上衣，然后慢慢地脱掉，露出赤裸的胸膛，隐约还能看见身后的屁股。她在胸部很小，即使里面什么都没穿也可以轻松掩饰住。

注：EMDR的全称是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Reprocessing。1987年，心理学家Francine Shapiro在一次散步的途中发现伴随着自己眼球的左右运动，正在思索的令她烦心的想法竟消失了。随后她展开了一系列实证研究，并证明对于处理PTSD症状的有效性。EMDR现在被美国精神卫生协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认可为处理PTSD的干预手段之一。伴随着对于这种疗法的争议性，EMDR也持续在实证研究和临床观察中不断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