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萧泠没能按时醒来。萧薰儿跪坐在她身侧,怎么唤也唤不醒她。
小手稍稍拉开她左侧衣领,便看见锁骨下那大片的通红,再去探她额头,热得出奇。萧薰儿再不知情也晓得她这是发烧了,赶忙跳下床去敲萧炎的房门。
“臭萧炎!快开门!”
小孩揉着眼开了门,敲了下她额角:“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哥哥。”再仔细一看,发现小家伙眼里裹着泪花,有些不知所措,“别,别哭啊薰儿,怎么了这是?”
“姐姐……姐姐生病了!”萧薰儿没憋住哭了起来,“姐姐身上好热,叫都叫不醒。”
萧炎吓了一跳,让她回去看好人,急急忙忙地跑去找父亲,许久才拽着一个白胡子老大夫赶回小院。
萧薰儿抽抽搭搭地换了几次湿毛巾,看到大夫来了才自己出了屋子,寻了个没人的角落将藏在阴影里的人叫出来:“凌老,你有没有法子救救她?”
凌影默了默,叹道:“萧泠身子骨太弱了,体内也没有斗气护着,只能看医者的了,往后还是要好好养身子,属下别无他法。”
“是因为我才病倒的吧?”萧薰儿黯然。
“兴许是金帝焚天炎。”凌影道,“只是为何会让她这样还未可知。”
眼瞅着小主子已经纠结上了,凌影只得开口提醒:“该回去了,小姐。”
萧薰儿没动,却见不远处跑来团小小的身影,凌影留下句“萧炎来了”便消失无影了。
萧薰儿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跑近的人,男孩弯着腰喘了口气,才拉了拉她的衣袖:“快回去吧薰儿,要是阿姐醒了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我……”
“走吧走吧。”
屋子里没什么人,老大夫在那儿跟萧战交代了些什么,见俩人进门了,萧族长忙向老大夫说了几句话,才走过去道:“泠儿近日是照顾不了你们俩了,一会儿我会派个人过来。”
萧炎踮着脚侧着身子想越过去看,碍于个头太小只能作罢:“阿姐怎么样了啊?”
“身上烫伤了,又受了凉。”萧战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等会喂了药让她好好休息,炎儿,可不能再闹她了。”
“知道了父亲。”
萧战又低头看正抽着鼻子的小豆丁,蹲下身来:“薰儿,薰儿会帮泠儿姐姐上药吗?”
萧薰儿抬手一抹泪:“我可以!”
萧战将小小的药膏盒子放进她手心,又摸了摸她的头:“那就拜托薰儿了。”
萧大族长日理万机,交代了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萧薰儿将萧炎送出房间,爬到床上解开萧泠腰带,将衣领拉了开,露出大片透着红的肌肤来,小手抠了药膏,轻轻划过通红的皮肤将药膏摊上去,细细匀开药膏,自锁骨至腹上慢慢涂好,萧薰儿才重新敛好她的衣领,跳下床去洗了手,又顺手换了湿毛巾,才开门放萧炎进来。
萧炎拿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萧薰儿则爬到床上,在里侧坐好,俩大眼瞪小眼的,又百无聊赖地去盯着沉睡女子,萧炎伏在床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萧薰儿目光转了一圈儿,伸出手想去拉萧泠的手,又想到了什么,抿唇收回了手,枕着下巴趴在一旁发呆,有人送了药进来都不曾回过神来。
“……”下人看着面前的情形思虑再三,最后决定将托盘放在床头桌上,小声唤了句,“表小姐,大小姐的药放这儿了。”
萧薰儿应了声,却没动弹,等人出去了才起身去端碗,可萧泠这幅紧闭着嘴的样儿又不好喂药,萧薰儿俯身去探,试图拍了拍她:“姐姐?”
没回应。
小家伙郁闷了,只好将碗放下,伸出左手去,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压着她下巴,才勉强让她微微张嘴,舀着汤药灌进去,许是口渴极了,萧泠无意识地将汤药咽了下去。
能喝就好。萧薰儿松了口气,慢慢喂完了药,又将薄毯盖好,才侧身躺在一旁,直到下人来叫她们吃饭,也没见萧泠有醒来的迹象,只是烧也退了些。
萧泠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睡了两夜,一早醒来只见床边伏着个小脑袋,嗓子干得紧,张嘴也说不出话,缓了好一阵儿,才抬起疲惫的手放在小脑袋上,环视四下,却不见了另一个小家伙的身影,萧泠吃力地揉了揉萧炎的头,看着睡眼惺忪的小孩抬起头来,才费劲地从喉咙里挤出个字:“水……”
“阿姐!”萧炎忙跑到桌前倒了杯水,“给。”
萧泠一股脑灌了下去,喘了会气才问道:“薰儿呢?”
“在外头呢,我去叫她。”
眼瞅着他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眼瞅着他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眼瞅着他耷拉着脑袋说:“她说她不进来了。”
萧泠:“?”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萧炎挠着后脑勺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家姐姐躺了这么久会饿,又赶着出去找吃的。
萧泠坐在床边抻了抻腿,感觉还有些气力,披了外衫向外走去,没走两步又折了回去,在架上的小盒里翻了翻,拿了件小玩意儿出门,就看见小家伙撇着嘴蹲在树下,哑着嗓子唤了声:“薰儿。”
萧薰儿闻言抬头看去,女子就站在屋檐下向着她笑,清秀的面上还带着苍白,瞧着比阳光还暖上几分,那人支着门歇了口气儿,才迈着步子向她走近,这才让她回过神来,撅着小嘴欲哭:“姐姐不要靠近了。”
萧泠抬头看了眼日头,淡笑:“太阳这么大,姐姐来乘个凉。”
萧薰儿闻言也站了起来,就要走开,萧泠忙赶过去,弯腰拉住小家伙的手,温声哄道:“怎么了?薰儿为什么躲着姐姐呢?”
手没能抽走,萧薰儿低下头去,面上委屈:“姐姐靠近薰儿会生病的。”
“傻孩子。”萧泠蹲下身来看她,“姐姐生病是因为姐姐小时候身体就不好,不是因为薰儿,薰儿不要这么说自己。”
“可是这次……是因为我才让姐姐烫伤了。”
萧泠了然,小朋友这是自责上了,便起身牵着她到树下桌椅处,坐了下来,将人抱起置于膝上,拢在怀里,掏出出门前拿的小糖棍,剥开放进她嘴里,抚着她后背道:“薰儿,这不是你的错,薰儿夜里发热时,姐姐也会担心的,姐姐担心了又看不见薰儿,会很难过的,不要躲着姐姐好不好?”
萧薰儿嘴里含着糖,颊上鼓出个小团,两眼水汪汪地看着萧泠,瞧着甚是可爱,萧泠不由得又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抱着人就感觉无比暖心。
“我们薰儿,真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