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暗灰色的强光自杀阡陌的掌心源源不断涌入夏紫薰体内,适时她眼睫微颤,缓缓睁开双目,恰好对上杀阡陌染上疲乏的面色。杀阡陌见状才慢慢收掌,暂停发力。
夏紫薰看他显然有因过度耗费内力而虚脱之色,却听见他用盛气如昨的语气对她说:“你总算是醒了,梨花虫你都敢接触,照这么下去,你早晚会丢命。”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紫薰平稳了眩晕感才发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照顾白芨的?”
“白...白芨她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为了维护你,夏紫薰,当初可是白芨日日夜夜求我说想和你见面,我才允她来长留的。哪知现在这事,摩严那老顽固这么小题大做,一株香印也能做出这么大的文章。”
“香印?多年前,我的那一株?”夏紫薰只是疑惑,没想深究,“那白芨现在呢?”
“白子画跟我说他会亲自处理,我看他对你挺上心,料想也会给出个合理的结果。”杀阡陌缓步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指尖又凝聚出细微的光芒,几个精致小瓷瓶整齐的出现在冰桌上,他眯了眯眼,慵懒的把玩起来。
夏紫薰垂目观望,眼前恍然浮现绝情池水伤败露后,白子画依旧能坦然,漠然不顾的模样,她自顾自呢喃:“他,哪肯对我上心。”
杀阡陌停下了摆弄瓷瓶的手:“怎么不会。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在这里帮你疗伤?一方面是因为白芨,另一方面嘛,呵,我可从没见过他如这回一般苦口婆心让我救人。这是第二日,满七日后梨花虫自然逝褪,那时你才可以离开。”
夏紫薰扫过四下幽蓝的环境,冰魄有效的与她体内的热毒相抵,加上杀阡陌尽全力的压制,自然已经对性命构不成威胁。她有意去回想同白子画之间的事,但隐隐发作的灼痛限制着她,她只得静下心来,安坐在其中。她留意到杀阡陌一直在交融调制的几个小瓷瓶,轻语一声“你在做什么”。杀阡陌没有抬头,边摆弄边应她:“那些乱七八糟宣扬着多有用的养颜汤都难以见效,我前些日子让单春秋去各处搜集珍贵药水,自己调配可比那些有用得多。但这个......”
他单独拿起一个淡蓝色瓷瓶,面色微凝:“听他说这叫‘尘缘落’,费最大力拿了错的,还与养颜水无关,效果貌似同忘川水无异,喝下去什么都忘了。”
夏紫薰仔细注视着瓷瓶,又悄然望向杀阡陌,即使染上了疲色,也仍然不难看出他面目深邃,幽蓝色的映射下,极尽柔美。
长留大殿内高朋满座,仙尊长者皆应召而来。摩严受毒香侵体,调和几日后还余下些负面症状,笙箫默劝其好生修养,他却说什么都要来赴这场审判会。
白子画身处明堂正中心,听着几名在仙界有些权威的仙尊几番言语争夺,未发一言,似乎是另有考量。
“堂堂仙界大派,竟会出这么一个以下犯上的小弟子,若不严惩,何以树威!”
“惩罚是必然要执行的,但世尊方才说紫薰上仙亦要与之同罪并罚,是否有欠妥当?”
摩严闻声抬头,怒意难销:“作为师父,夏紫薰不严加管教自己的徒弟,纵容其不知礼数,以下犯上!更甚有二人勾结七杀,败坏门风,若未能及时发现,造成的后果由谁来承担?”
布满魔气的香印被摆在大殿中央,其微弱但悠远的香味与夏紫薰往日调制的香风不谋而合。
“这天书一事还未处理妥当,又有此等有伤门风之事,况且到现在也不曾见紫薰上仙露面,怕是有些猜想并非空穴来风啊。”白子画骤然觉得这段话无比刺耳,他抬起头望向发话人,是秦雨。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胸中横生的怒意,却是转化在掌心中,紧紧握住一旁的檀木扶手。
“天书如何,有关整个仙界,早就不只是你苍羽山独一派的事了,”众人齐齐看向终于发话的白子画,等他继续说,“秦掌门轻信外人教唆,在茶中下毒,阴差阳错被花千骨饮下,我与紫薰几番周折好容易才拿到解药,你起了这份心,造成的后果便不可逆,你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百年内,只要是由我长留主管的仙界大小事务,都重查苍羽山弟子,谢绝参与。请回吧。”
白子画一席话使场上陷入了沉寂,人人都不敢再妄言,只等着别人来开口。秦雨初掌苍羽,而今被白子画当着众人面说得下不来台,尽显窘迫。摩严在旁想要说些什么,却细想秦雨这番作为,想说的话又止于口。
“我看诸位仙家对白芨一事都各持己见,一时难以得出结论,那今日便先散了。我会再进行一个详细的查审,最后如何,届时会将结果公示。”白子画一语毕,当即起身挥袖离开。场下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笙箫默看得明白这整件事的性质以及这场毫无必要的审判会,他紧跟上白子画的步子,在后殿时才叫住他。
“师兄,我知道你忧心,但往后拖不是办法,这件事已经被放大了,日后外界如何评说长留,也都看这一件事了。”
白子画敛袖而立,没有转身同他相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可是紫薰怎么办...白芨一旦被定罪,紫薰必然脱不了身。”
“我查过了,纪吟竹先前已经潜入了长留打通了众仙家内部,加上摩严师兄一贯的做派,必定有不少人把罪责一并推向紫薰上仙。白芨名义上就是紫薰上仙的徒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要揽给她太容易了。”
白子画站在原地未有反应。他去问过白芨,白芨被关押在天牢,湿漉漉的眼睛纯粹至极,热切的相信他能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