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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卫练】◇【文章】真相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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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他给了她最安全最强大的伞,让她得以在立足江湖之前风雨不侵。
  他们一起走过——他陪她从籍籍无名走到无人不知。他教她武功,陪她练剑,守护着她一路从青涩少女到成熟妩媚。
  他和他的剑一样冷——金属的铁硬,剑鸣的张狂,剑锋的决绝。
  他这个人,就像他的这把剑一样。
  正面是刃,背面是要守护着的人。
  剑守护他,他守护她。
  她陪他淋过大雨,后来他们都不再要伞,只想成为守护彼此的剑。
  他们本来是那么不一样的人。
  曾经,她的世界是鸟语花香,粉红的少女妆容;而他的世界是剑的孤独,死亡的无边凄清。
  但是他们又是那么一样的人。
  他们都是从骨子里就很硬的人——是可以被打倒但至死不能被打败的人,是一言为定至死不悔的人,也是为了心中之想在所不惜的人。
  今后,他们的长街再寂静,也总归有另一个人陪。他们终归是一路人。
  就算是朝不保夕,寂静黑暗里,只要与他一同前行,世间万千,哪怕明天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又有什么关系。
往后,同样的桥,不同的桥,同样的四季,不同的冬季夏季,他们还是会一起走过。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每一方空间,每一寸时间,就是宇宙。
  从今往后,他们的宇宙,都与彼此相关。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89楼2021-03-29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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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
    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 籍籍无名
    我真的陪他淋过大雨
    真陪他冬季夏季
    真的与他拥抱黑暗里
    真牵过他的手臂
    我共他飞过地球万里
    也一起熬梦想朝不保夕
    曾躲进了长街寂静
    承诺只去有对方的 前程似锦】(by《真相是真》歌词)
    【卫练】真相是真(二)结束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21-03-29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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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练】真相是真(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她的眸光,是难以言说的温柔。还有极少数的怜惜。那样的眼神,他从未给过别人。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1楼2021-03-29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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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他本就不是会暴露自己的人。
          他将自己暴露于冷冰的雨丝间,暴露在剑光的气刃下,暴露在猎猎的风声中,但他绝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别人眼里。
          那年清澈如水的风语摘过叶撷过花,荡漾过同一双人一道经过的不同桥下的水波,携带过他怦然清醒的心跳,也酝酿过暗夜宫灯边的小小预谋。
          那个暗下来已久的夜,在他欲转身之时,早有预谋的风之精灵哗啦啦地吹出了一口气,那道气不重也不轻,不快亦不慢——亭榭中,石桌上,宫灯旁,画帛间,墨色晕染的花朵因风的招呼声而轻轻地逃开,明耀的灯火恰恰打落在了原本覆盖遮住的脸庞和那清凌凌的眉眼上。
          一切都是刚刚好。
          他恰好地回顾了风的暗示,于是他看到了那画上的人。
          那是,他?
          风儿完成了让他看见的使命便玩闹够了,不再折腾满桌的画卷,反倒化成了他此刻看似安静实则并不平静的沉默,如同他发尾的弧度,还在清清浅浅地摇曳。
          你知道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画中的他轮廓柔和,剥落了日常所挟的凌厉锋利,留下的尽是少年意气。
          他们仅有的一面之缘,匆匆一眼,让她记住的是这样一张侧脸吗?
          一切仍是刚刚好。
          清风萧萧,落花冉冉,庭院幽幽。在这无人的角落,盛放的花树又由调皮的夜风扬起了无边的灼灼花色,一瓣一瓣飘离了🌸心滑落了枝头,渲染着夜色灯火温柔,朦胧着此间无声光阴。
          此时无声胜有声。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2楼2021-03-30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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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手,拾起了那幅画——画上的人,是拾画的人。
            风声喃喃中,落花轻轻下,他不禁想她执笔画他时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还没人来收拾过这处,静置桌上的四角宫灯边,留着她堆了一桌的帛画、散落于一边的竹简,还有她作画的工具:一方砚台,一支墨笔。那笔却也是乱搁的,笔端放在砚台的一角,蘸墨的笔尖却正好戳着画卷。
            他不久前路过这里,看见她在漫天飞花下练剑,一招一式都像跳舞一样。漂亮归漂亮,却没有真正的剑意,剑在手中却不会好好用,和搁笔的样子一样不得要领。
            但是这画必定是好好画的。
            盈盈晚风中,树树繁花边,她的思念曾经如蝶羽般悄然轻落,于是手下一笔一画细细地落成了他的模样。
            而当他走到了这里,又是那时落花风抛起一院的轻红粉白,飘飘洒洒,轻歌曼舞,和风絮语。风儿窥探了她关于他的心绪,也在他眼前揭露了她遮藏的心画。
            是风动还是画动?
            却是二者皆非。
            他拾走画卷时还未细想过缘由,当他后来救走她,她又为他清毒后,在野外连理树下他半跪着身直直地凝视她时,又是风起——枯叶旋舞,翻飞不息,像是身体里不曾停止跳动的某个q官。
            眼前的心动,让人无法忽视。
            她虽还未完全长开,却已初露惊世的容色。
            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那夜他曾经用右手攥着她的画,仔仔细细地瞧那幅出色的艺术品。画上之人是他。他承认她画得很不错。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用心地画过他,第一次知道有人被他赶走后还会回来找他,第一次遇到这样世间少有的纯粹天真毫无掩饰的眼神。
            他再次在风中细瞧一样事物,这次瞧的是她,看的是那作画之人。这次,他的右手握的是剑。
            剑,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他早已把生命交付给了手中的剑,注定孤身一人。这是他身为剑客的宿命。
            然而,那阵怦然并没有因为他的清醒而自动消失。他抿了抿唇,眉峰蹙起。这世间,他能够掌控很多事,甚至很多时候很多人乃至于天下的命运,但是心动却是连他也不能自我掌控的。
            他起身走了,空中的叶缓缓入水,烙下涟漪。像风中纷纷扬扬的花瓣一样,在往后岁月里无数次唤醒过她滚烫的记忆。
            然后,他注定孤绝的生命竟被那年的风打断了宿命的论调。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3楼2021-03-30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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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梦境的记忆是这般滚烫,无数遍唤醒风里的温柔过往。
              她不爱读那些诗书,习那些礼训,可是当奔跑在清和的风里,抛开一切公主礼仪肆意跑在那个奔向心上人的长廊上时,她的心情只能这般形容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原来《诗经》的作用,是用在此处形容那些曼妙心境。
              她一路穿过了那长长的宫廊,微微喘息着停下,周围是潇潇竹叶,盎然绿意。当她抬眼看去,看到他如约靠在朱红色的门楼宫柱上等她,他的眼遥遥望来之时,她的心只能这样,等待着潮汐声声打开喜悦的闸,大水漫过她的四肢百骸,最好年华里的惊涛汹涌而过,此后余生涛声不息,今后遥夜仍有惊梦。
              ——怎会忘得了呢?
              她年少懵懂不能感知到的那些情思和心绪,无论是她的还是他的,在他们的最好年华里,都是那样的汹涌而过。
              当公主有什么乐趣呢,宫墙锁上了自由,身份束缚了言行,好多日子是如何消磨过去的,她都很难记得了。她只记得,每每去见他时,她被阵阵潮水吞没的感觉。她像是最得意的鱼儿,在水里活泼欢快而轻松自如地摆动着生命的愉悦,让浪潮无休地翻腾着雪白的浪花。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4楼2021-03-31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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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直在一棵花树下见面。
                湖心岛的桃花嫣然绽放的盛时,她乘舟而来,一篙漫卷烟波,一桨波心荡漾,横渡了水湖镜泊,清风丝丝吹拂,青丝悠悠飘拂。去见他的时候,她总是穿上她平日最喜欢的那身粉蓝色花边裙子,哪怕他从来不夸她漂亮。
                他从来都不也根本不会仰视别人,他更不会讨好人,她永远别想听到他的曲意逢迎,但这最好不过了。因为她自出生以来早就腻烦了那些待她小心翼翼或者虚与委蛇的面孔了。
                在所有的假人假象里,只有他最真实。他从来不对她虚情假意。而最真情实意的那些,他都很好地藏住了。以后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其实他藏得并不高明,她也并不是她自己以为的聪明。
                花树下练剑时,他曾经明目张胆地偷看她。
                他有次搞背后突袭,还穿了身夜行衣而来。她握剑和他对上,他轻松地接招——哪怕他手里是木条,她手中是利剑,她也占不到一点便宜。
                他戴着黑色兜帽,帽下藏着他的眼。他的眼里,每一寸每一分都是桃夭潋滟下她漂亮的样子。
                当然,她的剑就只能让他无声摇头。他们只过了几招,她就败了。而且,与她对上,他总是被动接招而不主动出手。以他的剑法武功来说,一直都是他在迁就她。
                他以木棍为剑指着她时,一树花落如红雨纷纷,蝴蝶翩然栖止于他手执的木棍——那把不算剑的剑,原就毫无锋利,那时更是温柔已极。
                她只停顿了一下,又一次挥剑,同样没过半晌,他便打落了她的剑,手中的木棍一挑,那把三尺锋锷掠空而过——飞剑穿过了她随风荡起的发间,离她肩头脖颈的距离那么接近,然而却只是直直插入了远处的地里,她的一头青丝毫发无伤。她那把削铁如泥的剑好像只是和她的乌发轻轻一吻,就失去了所有的锋刃。
                你知道,所有与他刀剑相向的人中,他独独对她最温柔,从来不给她受伤的机会。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5楼2021-03-31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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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败了。
                  不过,这不正是她要找他练武的原因么?
                  她找他教武功是真的找对了人。他武功盖世,胜过所有她见过的人。不过,虽然他教她武功,但是她才不会叫他师傅。
                  至于她要叫他什么……
                  那次在紫兰轩,她佯装成流沙平日最信任的侍女,给他们添茶送水,趁着他们在议事,她收敛着气息,脚步和动作都放轻了,发型也一早做成了能遮脸的样式,经过了哥哥,也从小良子眼前走过,她心中得意于他们一个都没发现她。这样,她的刺客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不过,在她要给他倒茶时,茶壶还未出水,他便伸手截住了她执壶倒茶的右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看来只有他发现了——
                  她却很高兴,嘴角小小地翘着,另一只空着的左手不由分说地出拳,他以掌接拳,她又换拳为掌,他仍是接了她的招。她再来一拳,他以掌心接住,手指落上她的手背,本想握住她的拳头不让她再胡作非为,她却收拳又出一掌,他接住这一掌后,觉得够了,等她再出一掌,他没有回应。她一招落空,还要出手,他便又直接捏住了她的手腕,拉她过来——
                  这时他两只手都截住了她的手腕,他们靠的很近,她的整只左手臂都压在他前胸。他略微抬头,与她对视上,眼含警告,而后伸手将她推开。她却没有防备,惊呼一声,连带着茶壶一起摔倒地上。他立刻起身走近她身前,观察到落在地上的易碎品茶壶都没碎,那他的力道也应当不至于让她受伤。
                  直至此刻,流沙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这个进来倒茶的侍女有问题,纷纷起座查看情况。看清她的脸后,连韩非都一脸惊讶。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6楼2021-03-31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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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被带走换回了自己的公主妆容和衣裙,再次进来,哥哥说她“别再胡闹了”,她用尽力气才证明了自己不是胡闹,而是非同小可的认真。
                    她身边亲近熟悉的人都在流沙,做着一件她没能参与的大事。她一点也不想被他们排挤,至少,她也想帮上他们的忙。
                    她要加入流沙,成为七国最传奇的女间谍,去潜伏、跟踪、营救、暗sha。她还用自己之前成功的伪装揭露道:“我刚才混进来时,就骗过了你们,如果茶里有毒,你,你,还有你,都已经了!”她用手指一一指过了紫女、张良和弄玉。
                    她还用“我可以利用美貌se诱啊”,“琴棋书画,弄玉会弹琴,小良子会下棋,我会画画”,“我还可以提升紫兰轩的经营品味啊”,种种理由被她抬出来个遍,都显得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了。
                    还是紫女姐姐好,认可了她的能力,让她调查夜幕四凶将的潮女妖。终于,哥哥也在思索片刻后说“红莲,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她欢喜地帮哥哥捏肩,出口就是难得的赞美:“哥哥最好了!”
                    临时起意,她兴致勃勃地给流沙众人起代号。想起为保护自己而死的赤练王蛇,她给自己新得的“女间谍”身份取了代号赤练,叫小良子叫顺了还是叫小良子,给哥哥起了逆鳞,弄玉叫思弦,紫女姐姐的名字那么酷就不用改了,她还给百越派来的焰灵姬也取了火魅妖姬的名头。最后她的眼神瞥向他时,她扭捏着开口,眸光要看又不看他。
                    “至于你,你就叫,庄。”
                    他看过来,眼眸静默,抱手无言。
                    他这是允了。
                    你知道,他从来是个很计较的人。他不计较的事,就是他允许的事。
                    庄。
                    ——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称呼他。
                    也只有她一个人喜欢看他发带间冒出的短毛,还总想出其不意地摸一把。回回都被他伸手挡住,换来他冷脸冷眼地盯她,偶尔也冷语警告她不许胡作非为。
                    只有一次他允许了。一次他闭目养神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她的靠近,感觉到她伸了手,手指轻巧地拨动了那缕发。他就当自己睡着还没醒来。
                    动作速度和轻功身法倒是比以往有进步,却听得见她压抑着的笑意,笑里透着满满的得意忘形。他还感受得到她欢脱到蹦了起来,却又急急忙忙止住自己泠泠作响的发笄吊珠。
                    她最近换了新发饰,簪子上坠着流苏和琮琮玉珠。空气都好像跃动着她的开心。他觉得装不下去,但又只能继续忍着假寐下去。
                    让她得意一次好了,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谅她也不敢在他睁眼的时候提这一茬。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7楼2021-03-31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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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你知道,他没有送过其他人礼物。
                      他那个性子,当年赠她赤练剑时,还要双手抱拳,淡淡地看着远处,仿佛毫不在意地说着“也许是最后一件”这种故意叫人难过的话。
                      但是她就是很开心吖,她抚摸着手中的链蛇软剑,一把优雅又美丽、灵动又明快的剑,她高兴坏了。她心情如此,语气藏不住,嘴角更压不住。
                      “庄,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也许是最后一件。”
                      是不是最后一件呢?他自己就证明了不是。
                      他后来送过她好多东西。也总是这般装作漫不经心地给她。
                      很多年后,七国一统,秦朝新立,为了追杀叛逃的盖聂和一个小孩,李斯找到他,流沙和帝国达成短暂的利益同盟关系。
                      等到盖聂带着小孩躲进了墨家机关城,为了帮助流沙攻破机关城,秦国派出了和墨家一样精通机关术的公输家族的人,期间李斯还送了他一个礼物——机关赤练王蛇。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把这个礼物给她。
                      等她打开了墨家的青色机关兽模型,问他“这就是李斯给你的礼物?”,他才拿出来手上同样折叠了的红色机关兽,说“我手上的才是他给我的礼物”。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他把手里的东西隔空抛给了她,她手上把玩着那个小东西,他闲闲地看着她那边,她好奇地问:“这个也会变形么?会变成什么?”
                      他不多答,只说:“是你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的东西?”她的声音染了明显的期待的心情。
                      她将方形的折叠机关打开,于是盘根错节的条形机关兽一寸寸地展开,一节一节地扭动起来,头部也显露出了蛇形。
                      “啊,是一条赤练王蛇。”她欣喜地叫出声,脸上是溢出来的笑。
                      她对敌的时候总是笑的,不过却都不是真心。她与他在一处时,就笑得很少——因为在他面前,她从来不必假装。此刻的笑靥如花,全然出自真心。
                      他就那么撑着手,默默地看着她心花怒放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一块塌方,心窝子也跟着陷了进去。然后他走近了她身边,嘴上说的还是看两家机关兽相斗的事。但是,他走近了她。
                      肢体语言是最难骗人的。没有人会靠近自己讨厌的人。
                      没有人可以逼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在他最狼狈不堪最任人宰割的时候,也没人能够逼他低头。
                      所以,他走向她的每一步,都是他主动的,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99楼2021-04-04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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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生说过三次要带她走。
                        “我要带她走。”
                        “我说过,要把人带走。”
                        “从今以后跟着我。”
                        如果是从人手里救走她,他惯来会用剑直接硬碰硬地shang。
                        韩灭之夜,当他想带她走时,他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但是他给了她两个选择。
                        她说她选一。
                        至于第二个选择,她不会再听。到底有没有第二个选择,她并不关心。
                        因为除了他,她什么都不会选。
                        她会一次次地选择奔向他,就像他一次次地走向她一样。
                        她曾经在跳动的阳光下用力地奔跑,勇敢又喜悦地奔赴向他。
                        你知道,他们都是和对方一样勇敢的人。而所有的喜悦和欢心,也都是相互的。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楼2021-04-05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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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他说过要带着她,他就一直陪伴她左右。
                          在外,他总是大踏步地走在她前头。这是个危险的世道,他一直挡在她前面,不让她有受伤流血的机会。
                          他们一道去往墨家机关城的路上,崇山峻岭,绿林森森间,倏然传来一阵虎啸,墨家的镇门四灵兽之一的机关白虎出现了。秦国士兵的惨叫声也随之而起。接着,三个墨家弟子驾驭着的庞然大物——机关白虎咆哮着接近他们。
                          她那个性子,冷哼了声就握上剑柄,上前一步便要迎战——
                          他确实着急了,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呵斥她一声:“退下,你对付不了它!”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握剑的手松开来,侧身扭腰,退后几步,改为观战的姿态。
                          她看着前方他那身宽大的袖袍生发凛凛战意,青铜剑刃寒光冽冽。此刻他锋芒毕露,如同他手中出鞘的剑。
                          有人以剑为生,把生命都交给了手中的剑。
                          她在豆蔻年华时看见了他少年风流,意气张扬,也羡慕过他这样的超群实力和他仗剑天涯、来去自如的潇洒风度。她独独忽略了一点——他是活成了一把剑的样子。
                          “剑刃一线,决定生死,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你的手最好不要握剑,做一个深居宫中的乖女孩,更加安全。”
                          那年粉黛轻柔少女颜色,她身量尚不足,他则高她很多,她仰着头望他,听见的便是这样一句直白的话。
                          他从不含糊,一开始就挑明了所有的危险。她也反问他:“这次落在百越那帮家伙手里,我经历过危险了,你觉得我害怕吗?”
                          他默了一瞬,挪开了目光,看着其他地方,然后吐出来这句显得别扭的话:“所以你还值得一教。”
                          她听了喜形于色:“太好了!”
                          其实,无论她值不值得,本来都不该他花这个时间陪她练剑的。
                          他要忙的事很多,几乎不得空闲。流沙成立没多久,韩国腐化却已很久了,夜幕的爪牙渗透进了这个孱弱国度的各个层面,夜幕及其主人姬无夜不除,韩国无法做到真正的复兴崛起。而他和韩非的长远目的,是让一个全新的韩国雄霸天下。
                          他是个实际的人,每一步他都会实在地走。每一个目标,他都会用一个个的短期计划和卓绝的行动力走向长期。
                          但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实际的人,就该让自己收手算了——这个软糯面颊的小公主再想学武功,也轮不到他来费心思。
                          在这湖心岛上,在这开花的树下灼然如🌸的她,是他留给自己的私心罢了。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01楼2021-04-05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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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飞鸟传音,鸽哨声起,看来他又有事要忙了。他眼神一凝,便转身而去。
                            “哎,怎么走了?刚刚不是说我值得一教吗?”她嘟了嘴,鼓着脸,远目望着他走掉的背影,不高兴他才来就要走。
                            “即使对熟悉的人也要保持警惕,不能放松,这是第一课。”
                            他在回应她,虽然回应的是几句之前她说的那句“我猜到是你呀,才没有防备”。
                            他离开她时总是走得这么慢,还费了些时间留下这句话来给她听。
                            你看,他后来都如此这般,从来不会不理会她的问句。
                            你看,他后来都一直这么带着她,带着她一步步地走向他。
                            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真正教会她握剑起舞的人,他走得不慢,但是他总愿意为她停留。
                            而今她早不是那个深居宫中的乖女孩了,可是,他还是会让她放下剑。因为他会站在她前面,代她接受生死的威胁。而他足够自信他所拥有的实力的强悍,因为他追求的是必然的胜利。
                            十年磨一剑,他日复一日地修炼剑道,才成就了如今他的强大。
                            攻打机关城之前,寒夜无星,悬崖之上只有他们两个。
                            她看着他在月华清辉下练剑,剑光凌厉,狂风猛浪一般气势震天,剑招变化多端,快如闪电。
                            这样的日子太久了。他每日早晚必有这道程序。他活得极度清醒亦极度自律。
                            他们这样相伴的日子也太久了。每天都有不重复的光阴,但也会有这种相同的心情。在他身边,她就会感到自然而然的心神安定。
                            他最后一剑挥向她身侧时,她连眼都不带眨一下。最后剑锋落下,离她很近的那块大石头碎了一地,且被灌注内力的剑气炙烤而烫红。她立在一旁,安然无虞。
                            ——他怎么都不会伤她的。他一直是她的保护者。
                            而她也从来不甘心被他远远落下。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02楼2021-04-05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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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半路出家,学着做一个合格的sha手,练着成为强大的剑客,也费力地看很多很多的书,慢慢地学会了制毒用药。
                              墨家机关城被攻破的关键,就是出自她手中的鸩羽千夜。此毒溶于水中,无形无色,且只要无阳光照射,毒性永远不会发作。但只需一小瓶,加上必要的阳光,就能在初日下散发毒雾,毒雾使人痛苦不堪,失去抵抗能力,中毒者超过十二时辰未得解药便会死去。
                              这样一瓶毒药,经过上千个日夜炼制而成,炼制过程中不能见一缕阳光,否则前功尽弃。而由此带来的毒sha范围可以通过水流输送到各地,若入护城河,则城池必破。机关城以水为动力核心,原是墨家最聪明强大的地方,可最终却也是它被攻破的脆弱环节。
                              她一直追随着他,他成就了她,但慢慢地,她也可以成就他。
                              如果没有她的毒,面对墨家建设了三百年、遍布机关陷阱的基地,他也难以对李斯说出“给我一天的时间”。
                              一天后,机关城被攻破,墨家被逼退到最后一道防线——墨规池内的墨核密室。
                              她就要进入墨规池时,他伸手搭上了她的肩。她肩上落下的力道让她旋即停了下来。
                              “墨规池的水有多深,需要有人先替我们试一试。”他这么说。
                              他不要她涉险。一路过来都是如此。就算他不开口,她也已经知道了。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03楼2021-04-08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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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这次流沙与墨家一战,伤亡极大。流沙四大天王之一的苍狼王被sha死了,刚修复好的机关无双败毁了,白凤和隐蝠身受重伤,而他身为流沙主人,则是连受两次重伤。
                                相比之下,流沙所有出战的人当中,她是受伤最轻的。
                                他的举动看似灭墨实则存墨,毕竟他还没那么好心到帮嬴政消灭秦帝国的敌人。
                                墨家与他对立多年,势同水火。墨家不败,必为流沙隐患;墨家若亡,则是帝国得利。他还不想让嬴政借他之手高枕无忧。
                                他布下了网——看似与李斯合作消灭墨家,击sha盖聂,实际上他想要的始终是最有价值的目标。
                                你知道,他这人就是似显而隐,看似什么事都做了,好似表面上什么话都放了,但你又猜不透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的心思,是最隐秘的无人之境。
                                你看,他已经命黑麒麟在机关城最为关键的水中放了她手里“日当正,屠尽城”的鸩羽千夜之毒,可这毒又不是不能被镜湖医仙的端木蓉解开;他已经率领秦军占领了机关城,也逼得墨核密室的墨家头领全部出来,可占尽优势了他又不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他不可能做嬴政用得顺手的兵器、李斯以毒攻毒的棋子——可若是就此放了这群嬴政一心想要消灭的墨家pan逆分子,又不若拖延时间。
                                一则等到盖聂出来,一偿他多年纵横对决之夙愿;二则验证一个他长久以来的推测——那就是,墨家的巨子根本没有死,而且身份存疑。
                                墨家人躲进墨核密室时,他传人抓了墨家弟子绑到中央大厅,以沙漏计时sha一人的攻心之法bi迫这群最讲究所谓侠义说是不可能舍弃同伴的人。这群人,呵,却也不过如此——当被bi到生存绝境之时,所谓的侠义正义也不能不被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支配,这群人只能选择争取最大的生存利益,而不能出那道保护他们又关住他们的闸门。
                                至于他为什么拖延时间,当这群人猜疑不定,派人出去寻找援兵之际,就是墨核密室被破开之时。
                                很好,如此,他等到了盖聂出来。鬼谷纵横之战拖了十年,终于结束。最终他们谁也没有杀死谁——他们彼此皆知,纵横两人无论谁死,他们自己都不能成为最大的得利者,得利的不过是坐观虎斗的嬴政一方。
                                盖聂一倒,在这机关城之内,能对他形成威胁之人便没有了。接下来,拖延时间的方法也只有一个:作战。
                                机关城已破,帝国此战已胜。但是,他不会如了嬴政看他们自相残sha必有一亡的原意,而又要让流沙此番躲过猜忌暂时不引火烧身,便只能以两败俱伤收场。
                                至少这样明面上就看过得去了。哪怕他确实是想得到一场和盖聂真正决斗的机会,他也不会为此赔上他经营多年的成果,更不会愚蠢到彻底为李斯利用。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06楼2021-04-10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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