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6
女神和教皇同时莅临，让嘉米尔一族受宠若惊。几大家族的长老和族内要员在族长的带领下候在嘉米尔城的主神殿外。雅典娜身着白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金色的橄榄枝花冠，光艳照人地降临在结界之内。教皇穿着长而飘逸的黑色法袍跟在她身后，腰间缠着一条金色的罗缎圣带。人群中一阵骚动，这位嘉米尔出身的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继任教皇后，还未在族人面前展露过真容。众人无比激动，跪伏在地，虔诚地吟诵着经文里的祝词，赞美雅典娜和教皇的慈爱与美德。
嘉米尔族长是位成熟稳重的女子。她款款上前，先屈膝恭敬地跟女神行了大礼，然后又躬身跟教皇行礼。
纱织亲切地说：“族长大人不必多礼。教皇大人是您的亲兄弟，我们都是真挚的朋友。”
纱织在族长的安排下在神殿正中的上位入座，教皇陪侍在她身侧，随后嘉米尔六大家族的长老和家眷纷纷入座。纱织见嘉米尔一族虽然常年隐居贫瘠之地，生活简单质朴，但生性达观，言谈举止优雅得体；对待他们信仰的女神，个个保持着发自内心的虔诚与敬意。她对他们顿时好感倍生，放下了女神的威仪，倒像一个走亲访友的普通少女。室内一派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景象。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7
席间，一群女孩涌上前，排着队依次给女神献上姆大陆的莲花，跪在她脚下亲吻了她的裙裾。纱织望着这些献花的少女，脸上充满了女神端庄慈爱的笑意。
她心情大悦，对族长说：“嘉米尔的女孩真是热情可爱。”
族长说：“她们是嘉米尔六大家族的千金们，特地来拜见雅典娜和教皇大人。”
纱织向来喜欢纯洁美好的少女，她们个个又生得娇艳动人，便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们一番。她注意到这支喜气洋洋、叽叽喳喳的队伍最后，有个面色清冷、容貌端丽的女孩孤独地站在角落里，周围的女孩三五成群说笑着，却没有人跟她搭话。她在这群女孩中很出挑，不但个子高高，而且姿容极美。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不是朝着女神，而是凝望着教皇所在的方向。
纱织对族长说：“让后面的孩子们也过来吧。”
族长招呼站在最后排的几个女孩上前，轻声对她们道：“快来给雅典娜和教皇大人行礼。”女孩们都笑逐颜开地上前行礼。轮到最后那个女孩时，她一直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先跪拜了女神，接下来缓慢而迟疑地走到教皇面前跪下，俯身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
“教皇大人贵体安康！”
她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冷漠。纱织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起来吧。”教皇语气淡泊地说。
纱织纳闷地盯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不自在。她侧过头，正想打趣教皇一向最受孩子们欢迎，今天怎么就无法博得这个小姑娘的欢心，却从他眼中撞见一晃而过的复杂情绪。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8
下午风和日丽，纱织坐在牧场的草地上，周围簇拥着衣装靓丽的贵族小姐们，像草原上忽然开出了鲜花。纱织刚二十岁，正是青春活泼的时候，很快与女孩们熟络起来。女孩们见纱织亲切随和，并没有女神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愿意与她亲近。姑娘们花朵一样的容颜，欢乐的说笑声，加上暖洋洋的阳光，让纱织的心情格外舒畅。她突然想起那个叫梅梅的女孩并未在场，便转头询问旁边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孩。
“她不会来了。”那个女孩平淡地回答。
“为何不叫她一起过来？”纱织总对那个女孩有种说不清的记挂。
“上午她就不想去神殿，是她祖母硬拉她去的。”那个女孩解释说。
“为什么？”她很惊奇在嘉米尔居然有人不想一睹雅典娜的真容。
“因为她母亲是个罪人。她没脸见女神。我们平时也不跟她一起玩。”旁边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抢着答道。
先前吵吵闹闹的女孩们突然鸦雀无声。众女孩用埋怨的眼神瞪着那个多嘴的小姑娘，好像她刚才做了件亵渎神灵的错事。
“她母亲有什么罪？”纱织好奇地问。
女孩们还是保持沉默，没人回答。纱织从她们的表情猜出应该是羞于启齿的行径。
“不管她母亲有什么过错，跟她也没关系。大家应该好好相处。”纱织带着和善的笑意说。
大女孩红着脸，凑到女神耳朵旁小声说：“她的母亲跟人私奔了。”
在封闭的嘉米尔城这无疑是个大新闻。纱织最近正敏感，最厌恶这种荒淫恶事，愉悦的心情顿然消散，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她表面上仍保持着微笑。她没想到在这个民风淳朴、与世无争的古老部族，居然也有人逃不掉人性之恶。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9
下午教皇接见了嘉米尔几大家族的长老后，与族长单独进行会面。族长是他的姐姐，年长他十一岁，曾像慈母般将他抚养大，姐弟俩感情深厚。
教皇端坐于族长家的卡垫上，四下环顾他童年时代居住的房屋。
“家里还是老样子。”他说。
“还能有什么变化呢？自从长老去世后，这房子已经没人住了。”族长感慨地说，“教皇大人从木斯塘直接去圣域任职后，已经多年没与我们联系。我也不知道您是作何考虑。但不管怎样，请您记得我们嘉米尔族始终是您的亲人，也是您强有力的后盾。”
教皇语调柔和地说：“嘉米尔是我的故乡，在我心中无可替代。只是我不想让雅典娜认为我与嘉米尔走得太近、存有私心，毕竟我是专心侍奉女神的仆人。嘉米尔一族已经连续出了三位教皇，雅典娜对我们极其信任，所以我更要将重心放在圣域。”
族长说：“我明白。雅典娜任命您为教皇，也是对我们嘉米尔族在圣战中英勇无畏的褒奖。教皇在圣域的事迹我们都清清楚楚，您的确是我们全族的骄傲。如果长老泉下得知您继承了史昂大人的遗志，他一定会无比欣慰。”
教皇说：“这些年在圣域，我时刻铭记恩师和长老的教诲，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懈怠。我若行差踏错，必定会牵连嘉米尔一族。所以，我倒希望雅典娜能忽略我的出身。”
族长颔首：“教皇所言极是。我也会管束好族人，全力支持您的决策。”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0
教皇不想再讨论政事，问族长道：“今日怎未见到二姐？”
族长笑言：“克莱尔昨日刚生了孩子，不便前来。她也很挂念您。”
教皇有些意外，因为他的二姐早过了四十，两个较大的儿女也已经成家，没想到这个年纪还在生育子女，“我等会儿去看看她。”
族长说：“您放心，孩子出生顺利。朗措与她夫妻恩爱。我们大家都很好……除了小妹。”
教皇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族长叹了一口气说：“关于她的事，实在让人难以启齿。七年前她带着两个孩子逃出了嘉米尔城。族内谣传她是跟男人私奔了。当然这件事有待查证。科尔家的长老非常生气，找到我理论。您知道，对于嘉米尔女人，私奔就是死罪。她虽然是我的亲妹妹，但我也不能偏袒她。我们不知道她的具体下落，直到去年才联系上了多吉，让他速速返回嘉米尔。毕竟他和梅梅是科尔家族的孩子，早该接受正规的训练。
这两个孩子很奇怪，我们用尽了办法从他们口中也问不出这些年他们跟着母亲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妹从小就任性，本以为她嫁人后变好了，没想到她丈夫走后又开始我行我素。我之所以一直没告诉您这事，是怕您因此分神，您以前也是最疼爱她的。若是让雅典娜知道我们家族出了这样的丑闻，恐怕会影响到您的声誉。”
教皇静静聆听族长诉说，始终不赞一词。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1
高原的夏季就像女人的脾气，说变就变，忽然飘来几朵乌云就下起了大雨。女孩们护送雅典娜回到神殿。纱织看她们为了给自己遮风挡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连忙嘱咐女孩们回家换上干净的衣物。她待在休息室擦着头发，瞥见自己的裙裾上沾满了泥点，对身旁伺候她的嘉米尔姑娘说：“我的裙子弄脏了，请帮我拿一条裙子来。”
姑娘很快取回了一条崭新的希腊式长裙帮纱织换下。纱织对着镜子看了看，这条裙子像为她量身制作，简洁而雅致，惊喜地说：“这条裙子真漂亮。族长有心了。”
那位姑娘解释道：“这是教皇大人为女神准备的。教皇大人说嘉米尔高原夏季多雨，担心女神外出时遇雨弄湿了衣裙，所以特地命人在神殿放了新衣供女神换洗。”
纱织一怔，盯着镜中的倩影自语：“果然还是教皇大人最细心。”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2
雷雨交加之时，教皇迈入朗措家的碉楼。昔日熟悉亲切的一家人毕恭毕敬地接待着他，迎他坐到正堂的上位。他的姐夫侍立在右侧，殷勤地献上茶水。教皇与朗措闲聊了几句，然后告诉他要去后屋看望他的二姐。朗措赶忙在前方引路，带教皇走进他妻子的卧室。
他的二姐发辫松散，半眯着双眼斜躺在床上，见教皇驾临忙支起身来，向他问安。
教皇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侧身看了看她旁边刚出生两天的小婴儿。朗措知趣地走开，屋内只剩下姐弟二人轻声低语。
“你笑什么？老蚌生珠？”
“我岂敢笑话您。我向来是这个表情。不过您跟朗措真是琴瑟和谐，我记得这已经是你们第九个子女了。”
“为家族开枝散叶，这也算是嘉米尔女人最大的使命。”
一阵寒暄过后，二姐突然压低声音问他：“你知道她的下落吧？”
“知道。”教皇温柔的目光停留在孩子身上。
“我以为你会好好待她，没想到你会让她陷入这种境地。”她的语气里有些责备。
教皇并不打算做任何解释，他的脸上仍带着他那习惯性的温和笑意，眼睛里却有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冷漠，让她只能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他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孩子了，眼前这位教皇也不过是个男人，始终无法摆脱男人天生的弱点和劣性。而女人的悲剧往往在于，总认为自己爱的那个男人是个例外。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3
傍晚，纱织和教皇接受了族长家的盛情款待。家宴上，族长向纱织首先介绍了她的儿子，二十四岁的族长继承人波多。纱织的目光触碰到他时，一股别样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只觉得浑身轻盈。公子的配偶也是位清丽佳人。两人中间站着一个神态灵通的小男孩，非常礼貌地上前跟她屈膝行礼。
接着，族长一一介绍了她的妹夫和孩子们。这一家族人丁兴旺，年纪稍长的孩子已成家立业。最后，族长领出一个女孩，说是她的外甥女；女孩还有个哥哥，但近来在城外修炼，错过了觐见女神的机会。
纱织眼前一亮，族长介绍的正是那个名叫梅梅的姑娘。
梅梅跟纱织行了屈膝礼后退回席位，同家族的其他孩子坐在一起，依旧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
纱织与众人一边喝酒，一边热切地聊天。她眼睛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向梅梅所在的方向，整个晚上女孩一直低头默默无语，好像对欢迎女神的晚宴提不起半点兴趣。纱织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关注这个女孩，兴许只因她与其他同龄女孩比起来甚是特别，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郁。
纱织见身旁的教皇今晚有些沉闷，很少说话。她本想借陪同他还乡的机会，给足他面子，以缓解两人近日来的矛盾，但他即使面对家人也并没有荣归故里的喜悦和怀旧情绪。这个男人忽然让她捉摸不透，她不知道他到底需要什么、在乎什么，这世上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激动或不知所措。他脸上永远带着平和的微笑，但那是一种对俗世居高临下的宽容，他比她倒更有几分神的样子。纱织人前佯装兴致高昂，内心却十分沮丧，两人间的疏离让她不安。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4
家宴后，纱织找了个借口离开族长家，独自走到山顶的神殿。虽然是夜晚，神殿内仍点着数百盏油灯，煌煌如闪烁的星星。神殿前方矗立着高大的雅典娜神像，在灯火的辉映下影影绰绰，充满了神秘感。纱织跪在神殿下方，闭上眼睛，双手紧握，祈祷盛世太平。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殿门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禁转过头察看。
从门外进来一个端着油壶的女孩。
“梅梅。”纱织亲切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女孩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显然她没有料到女神晚上会驾临神殿。
纱织带着和颜悦色的笑容问：“你到神殿来做晚祷吗？”
女孩缓过神来，低头恭敬地给纱织行礼，表情木然地答道：“我来给灯添油。”
纱织又问：“你每天晚上都会来神殿吗？”
“是的。每晚我都来神殿打扫。这是我的职责。”
“将来你会成为神殿的女祭司吗？”
女孩赶忙摇头否认：“我没有资格做女祭司。”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5
纱织坐到神像旁边的一块石头上，静静看着女孩用泉水净了手，把神像前的一盏盏灯油添满，再把灯芯拨亮。
女孩准备向纱织告辞，纱织却将她叫住，让女孩坐到身边。应酬了一天，现在她很想找个人放松地聊聊。女孩犹豫而拘谨地坐下了。
纱织随意问道：“你今年多大？”
女孩回答：“十二岁。”
纱织端详起她的容貌，由衷地赞叹：“你长得很美，特别是这双眼睛。”
梅梅的脸红了，赶紧垂下面目。
下午她已听说这个女孩不幸的身世，她父亲早逝，还有个名声不好的母亲。
纱织对这个美丽的女孩动了恻隐之心，握着她的一只手说：“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我去圣域做我的侍女。”
这是纱织能想到的拯救这位少女的最好办法，带她远离是非之地，日日沐浴女神的恩宠，多少女孩梦寐难求。
“不——”梅梅猛地缩回了手，仿佛受到巨大的惊吓。
纱织愣了半晌，困惑地看着她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她不曾料到有人会拒绝女神的邀请。这个孩子身上有着很强的自尊。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6
纱织抚慰她说：“没关系。你不愿意离开家乡的心情，我能理解。”为了化解彼此的尴尬，她开始推心置腹：“我虽然是雅典娜，但我也是个女孩。女孩在这世间生存，总是有诸多不易，更何况还要成为完美的神灵。今日我与你的谈话，只是女孩与女孩之间的闲聊，你不用顾忌我的身份。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就像一个女孩帮助另一个女孩。仅此而已。”
梅梅缓缓抬头。此刻女神就在她身旁，不再是背后那个冰冷的雕像。她能感受她身上神灵小宇宙的温暖与宏大。她不能信任其他人，但总能相信他们世代信奉的女神吧。
纱织见她眉头舒展，放下了戒心，笑着说：“你晚上睡前会对神祷告吗？如果白天有什么困惑，夜里对神倾诉，神便会有所回应。我看你今天一直没有笑过，是有什么烦恼吗？”
梅梅小声地问：“雅典娜大人，神会宽恕所有人的罪过吗？”
纱织认真地回答道：“如果诚心悔过，神会宽恕所有人。”
女孩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她的想法得到了女神的理解。只要虔诚忏悔，神总是能宽恕一切。长久以来的孤独让这个女孩备受伤害。虽然母亲叮嘱过她，他们在城外的经历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为嘉米尔带来灾祸。她回城后无论族长、长老、奶奶怎么询问，都倔强地不吐露半个字，但现在她面对的是女神，她不能对神灵撒谎，欺骗神灵会遭到报应。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7
她忍不住道出她的秘密，“雅典娜大人，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母亲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吧？”
“人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纱织说。
女孩神色坚定地说：“我母亲没有跟人私奔。她是因为不愿意嫁给我父亲的弟弟才离开嘉米尔城的。我的母亲没有错。”
纱织听了女孩的话，大概明白了她母亲出走的原因，点点头说：“用外面世界的大多数规则衡量，你的母亲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你母亲即使违反了族规跟你也没关系，神不会怪罪你，其他人也不能因此轻视你。”
女孩坚持说：“雅典娜大人，我在城外生活过，外面对女孩没有这样苛刻的要求。我母亲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她很爱我们。”
“当然。世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纱织揽起她的肩膀，“看吧，你比我幸运多了。我连父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听说我出生时，是从天上掉到女神像前的。如果不是我的养父抚养我长大，我连家庭和亲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在别人眼中，我是保护大地的女神，但在养父眼里我只是个普通孩子。所以我九岁那年养父去世时，我很难过，这世上没有人会如此爱我了。”
女孩为纱织的坦诚而感动，原来女神也有普通人的烦恼。
纱织再次握起她的手说：“我们已经交换了秘密，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8
夜里，教皇被他的外甥波多公子邀请到家中做客。族长早将长老家的碉楼打扫布置一新，作为雅典娜在嘉米尔的下榻之处。她还特意安排了家里几个年轻姑娘在此服侍，希望雅典娜首次莅临嘉米尔能留下好印象。纱织对族长的盛情很是感激，但她再三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只留下梅梅陪伴她就可以。
纱织在族长的陪同下参观了这座古老的碉楼。碉楼四周围墙，中间庭院，内院为回廊形式，共分为三层，一楼是日常活动区域和牲畜棚子，卧房全部位于二楼朝南的一面。门楣、窗楣、斗拱上施有彩绘，墙体和回廊柱头也绘有精致庄重的图案。
族长笑盈盈地跟纱织介绍：“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男性居东面，女性居西面。教皇大人以前就住在最东面的那间屋子。”
“哦？可以进去看看吗？”纱织问。经族长这么一提，纱织突然对教皇早年的住所产生了兴趣。
“当然可以。”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309
族长走在前面开门，点亮了灯。房间很深，十分简朴，有一种安谧的陈年气味。靠窗的位置摆了张书桌，旁边有一张单人床，对面的墙排着书架，藏书极多，一直堆到天花板。床头放了把六弦琴，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尺寸不大的水彩画。纱织缓缓走近细看，皆是色彩清新的山水风景。
族长在她身后轻声说：“教皇大人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地，偶尔才回家小住。这些是他小时候空闲时画的。我选了几幅挂在墙上。”
纱织戏谑地说：“我听说教皇大人琴也弹得不错，看来让他做教皇真是屈才了。”
族长笑了起来，像母亲在人前夸耀自己有出息的孩子一样，说：“他从小就聪慧乖巧，总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从不让人操心。”
纱织见书桌上立有一个小相框，相框内的照片是少年时期的教皇与两人的合影，教皇站在左侧，中间端坐的垂垂老者应该是家族故去的长老，右侧还有个短头发的、假小子模样的小姑娘。教皇那时不像现在这样深沉，目若朗星，文雅秀气。
“这位老人就是前教皇史昂大人的兄弟、嘉米尔族的长老吧？”纱织问。
“是的。”
“教皇旁边这个姑娘是谁？长得有点像梅梅。”
族长顿了顿，道：“她是梅梅的母亲，教皇大人的妹妹。”
纱织一下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那桩风流韵事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