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玉横之祸
又过了许久,身边的人们渐渐变得有些不耐,或许是有了逃脱的曙光,人们反而失去了原来没有光明时的耐心,方兰生也微微有些焦躁,可是看到欧阳少恭一如既往平静的脸庞,他的心也渐渐平复了下去。欧阳少恭是他最亲密的总角之交,也是他最信任敬重的人,那种谦谦君子的模样,让每一个与他相处的人都如沐春风,方兰生也不例外。
又过了一会,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关着的人们都激动起来,连欧阳少恭都睁开眼睛,眼中含着期冀。
果然,看到那一袭玄色衣裳出现在视野中后,人们开始欢呼雀跃,百里屠苏把从主厅拿来的包袱递了过去,方兰生找回了自己的紫檀佛珠,念了一遍咒语,牢门应声而开,听着别人的夸奖,方兰生有些脸红,悄悄瞟了一眼百里屠苏,却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方兰生在心中又记下了一笔,转过头看到了阿翔,阿翔那略有肥硕的身躯让他又一次失口:“这、这只肥鸟是从哪里来的?”
百里屠苏皱了皱眉,对方兰生的好感又降了一些:“阿翔是海东青。”
方兰生睁大眼睛,摆了摆手:“噗~你是说,这是海东青?不要骗人了!海东青我虽然没亲眼见过,却听书院里的先生说过,那是被称为‘万鹰之王’的最勇猛剽悍的鹰,是外族进献给朝廷最珍贵的贡品之一。你这只,分明是一只肥母鸡嘛,哪里像鹰?”
百里屠苏十分生气,阿翔是他在天墉城唯一的朋友,如今却被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少爷如此嘲弄,说话不由的也添了些火气:“再要胡言,休怪我不客气。”眼睛微眯,无形的压力传了出来。
可那小少爷却像没有感觉似的,继续嘲笑阿翔:“我偏要说~居然有人会养只肥鸡带在身边,哈哈哈,难道是食物不够时用来炖汤?”
百里屠苏还没有说话,就见阿翔飞到空中,向方兰生的头上扔了一颗石子,引来方兰生抱怨不提。
欧阳少恭一边无奈地打着圆场,一边催着方兰生莫要置气,先服下解药并离开这里为紧。而且他突然想到之前有两个人被带走,想要救出那两个人,虽然许多人不同意,
在出去的路上,方兰生看着一地山匪的尸体,于心不忍,想要超度亡魂,百里屠苏想来是不信这些因果的,但看着书生澄澈的眼眸,还是停下来等待他。突然,一个受伤的妖化山匪出现在面前,方兰生一马当先冲到前方,拿起佛珠想要定住他的脚步,可他的咒语才念了一半,身后伸出一柄长剑,那山匪应声而倒。
方兰生看向始作俑者,愤愤不平:“你!你做什么?!他已经受伤了!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想变成妖怪!说不定他还有人的神智!”百里屠苏不欲与他多解释,只是简单一句:“如此这般,哪里还算个人。”看着方兰生气的微红的脸颊,他不由得又加了一句:“口口声声说人,常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反之只要同是人犯下的错,就可以免于问罪?”
方兰生的脸庞又红了几分:“胡说!我根本、根本没这样讲过!明明是你杀心太重!连一个已经重伤的都不放过!”
百里屠苏冷笑:“这个半妖早该死在我剑下。他身上带着我的剑伤,之前不过侥幸逃脱,如今自投罗网,按你的佛所言,自有缘法。”
方兰生无言以对,只能抓着自己的头发喊到:“什么佛!什么缘法!诡辩、全是诡辩!”
最后还是欧阳少恭看不下去加以制止,二人这才不在吵架,百里屠苏瞟了一眼方兰生,对方的眼角微微泛红,想是气的狠了,一言不发。
方兰生没有想到这位大侠与自己的观念如此不同,而且这次连欧阳少恭都不帮着自己说话了,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百里屠苏身上,对这个最开始还很有好感的大侠再也没了敬仰,取而代之的是愤恨。
走近一个洞穴,里面传出的气味让人望而却步,欧阳少恭说这应该就是丹室所在,人们开始骚动,但最后还是由百里屠苏、欧阳少恭和方兰生三人前去救援。
丹室内弥漫着腥臭味,三人只找到了一个人,却也已是回天乏术。欧阳少恭突然弯下身给尸体喂了一颗丹药,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先是睁了一下,又闭了起来。
这种情形简直匪夷所思,方兰生惊讶地张大了嘴,就连沉着冷静如百里屠苏,都被眼前的情景唬了一跳。
“他他他他他……刚才真的把眼睛睁开了!!我在做梦?!方兰生你醒醒啊啊啊!!”涉世未深的小少爷被这个情景吓得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语气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百里屠苏望向欧阳少恭,他见这个青年待人接物温和有礼,本以为是一个精通医理之人,却不想到他竟然有这种传说中的神药,想到自己早早去世的娘亲,他不禁开口问道:“想不到世间竟然真有起死回生之药?”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功败垂成,便是离真正的起死回生尚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却耗费数年无法企及……”
后来,欧阳少恭便向百里屠苏正式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原来他是七十二福地之青玉坛的丹芷长老,专修炼药之术,如今青玉坛突遭事变,数月前武肃长老雷严带领半数以上弟子作乱,将掌门与不屈从于他的其他长老毒害,以新掌门自居,并将派中宝物玉横打碎投向人间,任其吸收魂魄供自己修炼,欧阳少恭也是很艰难地逃脱囹圄,下得山来四处寻觅玉横,奈何才如翻云寨便被囚禁,幸亏有百里屠苏相救,才免遭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