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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 无水文】似是故人来(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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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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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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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故人来    by   alana宁远


2025-05-18 21: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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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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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后来整理的无水文,与原贴相比难免会有不足之处。
      如果亲们有什么问题请移步原帖。
      附原贴地址:
           http://tieba.baidu.com/f?z=78872302&ct=335544320&lm=0&sc=0&rn=30&tn=baiduPostBrowser&word=%B0%D7%B7%C9%B7%C9&pn=0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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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埋愁地,尘土隔,问君还有几相忆
   这仍是纷乱的江湖,述不尽的爱恨情仇。隽永如画的江南,年复一年的重叠,却少了画中的绿鬓红颜,墓前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侠客,如此的白影翩翩。他呆坐在那儿,手一次次的抚摩着他一年前含泪雕琢的文字“爱妻白飞飞之墓”。一遍遍,他似乎在驱赶着墓碑的寒冷。
    初春的细雨溅在他的身上,谷底小屋也在春意中半带朦胧。
    “飞飞!”他忽而觉察到什么,欲言又止,转身看去,在竹林外依稀一个婀娜的身影。他笑着:“还躲什么躲,都看见你了。”七七低着头,攥着手,慢慢地挪着步子。沈浪更是笑了,过去执住了她的双手。“新娘子临嫁前都躲在闺房不出门,我们家七七连一天都等不及了呢”七七的脸红了,生气地转过身去:“你笑话我!”沈浪忙是摇手:“不敢不敢,要不到手的娘子就飞了”,接着故做正色道:“你放心”。七七被猜中了心事,她的脸更红了,这是他们成亲的前一天,她的心却是很不安定,这几日连连噩梦,总是梦见她的沈大哥不要她了,也许幸福真的来了的时候,她却不敢相信了。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她低语道,沈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回首凝神望着墓碑。过了良久,轻轻的说了声:“走吧”。朱七七心下一松,不由甜甜地笑了:“哦”。她在墓前福了福。暗自祷告:“白飞飞,如果你在天有灵,请祝福我们吧,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一定!”
     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而沈浪的心中却是另一番心事。“飞飞,这次算是告别了,此去经年,再看你的就是沈岳了。让昔日沈浪的记忆和牵挂都留在这里陪你。”
     在墓前一年的他,其实他自己不知道是否真的解开了心结。情深至此,又岂是一载光阴磨得平的?可是人怎能逃的过诸多无奈。他没有资格逃避了。沈岳,那是他用心忘记的名字,名字后面是江湖恩怨,刀光剑影。这十多年的漂泊天涯,除了寻仇,也有逃避。可毕竟他是沈天君的儿子,他注定了要承担父亲的责任。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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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在下游水势也并不浩大,只是缓缓地流走。月亮地下,沈浪看清了那河沿呆坐的人,高声叫道:“受气包,怎么回来也不和好友说上一声,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也不送个红包?”
“不过好象没有结成。”宋离淡淡地笑着。
“我知道你看过飞飞了”沈浪想起那墓前那双草履的泥印。“心结还是没有解开吗?,还是不想理我?”他也坐了下来。
“你呢?真的就忘了。其实去过再多的地方,我也放不下。不晓得,她知不知道又一年的春色已来?也不晓得,重泉下,年来苦乐她与谁依?”
沈浪默然看着他。
“你刚才去见此处的主人了?”
“她......”两人互视着对方。他在沈浪的眼里读出了他的疑惑。
“我希望是她。”宋离坚定地说。
“我却希望不是。”水光剥离着沈浪脸上多样的神情。
河水不解人的情怀,在二人的面前犹自那样坦然的流动。皓月当空,这轮月亮和上古时代也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真的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所以亘古的苍穹漠视人世的生死离别,爱恨情愁。
只落得这世上的人,有了太多的无所适从。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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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问答,宋离句句入耳, 他不由大怒,恨不得冲进去,是啊,为什么我求都求不到的至宝,你还是如此不作珍惜?句句绝情意,以前你说的还不多吗?难道你要让她再绝望一次?再逼她死一回吗?可他身上的穴道皆被封了,哑穴也被点住了 。 看着他戢怒的神情,天山客粲然一笑,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抹去了他脸上,脖颈上的雨水,也一如曾经的温柔,她贴耳细语:“宋大哥,答应飞飞,离开快活城,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想你有事。”铺天盖地的雨声掩住了她的柔音软语, 宋离一怔,他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对他来讲,再见故人,已是他天大的满足了。可他还是那个宋离,绝不可能在危难之时背叛快活王。天山客看出了他眼中的决定,无奈了:“飞飞不逼你再做任何事,但我发誓决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她将一个洁白的物事儿塞进了他的怀里,“天山的雪莲再有一个月就开了,你要不要去看?”宋离又是一怔,她解开了他的穴道,笑语嫣然,等着他的回答。这时城之正东,大概是城门处,人声喧嚷。闻听又有一队护卫正走了过来,她只好飞身离去。
此时沈浪也听见声音,房门大开。见的宋离呆立雨中,心下一动,追了出去。
重檐回廊,曲折迂回,他奋力施展轻功,最后才算是追上了那道白影。
“姑娘,留步!”天山客在跟他一丈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可她还是没有回身。那袭白纱,和他那夜所见一样玉立,桀骜。
“刚才我和七七的话...... 你.....听见了?”他竟有些问不出口,声音甚小,却又忍不住上前踏了两步,她默然不答,也向前迈了两步。
他茫然不解这个熟悉身影的淡漠,你真的对我有着难解的恨意吗?你甚至都不想让我望上你一眼吗? “如果......如果......你是飞飞,你为什么对我一躲再躲,一避再避?”他要她回答,那声音甚至是喊给她听的。回廊外雨更是急了,都说春雨柔和,随风潜入,润泽万物。却只听得纷乱撒开,庭外花木枝叶被打得均是一阵连响,
他看着那白衣女子,依旧没有回身,她一手把扶着朱栏,脚下似乎有些站立不定,一手紧紧捂住胸口。但随即又都放开了。她掏出了那个白玉匣,平展玉腕。
她依旧是那冷冰冰的语调,甚至带了几分傲气:“沈公子,请转禀快活王,圣池金莲乃藏佛宝物,他当年得之不义,莫怪我今日取之无礼!,我随时在竹屋候教!”说罢,她不顾内功损耗之大, 强转真气,扬袂而去。沈浪又一次望着她的背影,呆若木鸡。
宋离还在雨中独自伫立,他看着手中大如雀卵的明珠。神思飞过九天外去。“飞飞,你又骗我吗?”
  
天山客这一路行来,很是踉跄。不过快活城的侍卫到底没奈何了她,她没有回到竹屋,却步履蹒跚的来到了黄花翠竹之间。
她看着那墓,嘴角露出惨淡的笑意。
她坐了下来,顺着墓碑上刻字的笔划,一遍遍摸去。
爱......妻......白......飞......飞......之......墓......
爱......妻......白......飞......飞......之......墓......
爱......妻......白......飞......飞......之......墓......
那冰凉的雨还是没有停歇,似乎永远都不肯停了,她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衣褶淌着。
淌着,淌着.......
她歪靠着墓碑,沉沉睡去。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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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轻淌,林叶微摆。
“主人!你可醒了!”紫绡欣喜若狂,忙招呼一旁熬药的姐姐。
天山客卧在竹榻上,她脸上,身上挂满了一层层细细密密的水珠,这冰眠从
淤血凝结到坚冰护身,再由血雪溢出到水气氤氲,整整内力运行了七个周天。她
强展星眸,挣扎的坐起。她抚着沉重的头颅,似乎是要想起什么,但不知为何脑
里是一片混乱 ,更兼有脑裂样的头痛。
“主人,你又做梦了,吓死我们了!”紫绡夸张的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深
深地吸了口气。
天山客不置可否的向她笑了笑,轻轻的问两姐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番折腾她已经是有气无力了,语气还是一如净水的平静,仿佛根本就没有那
一夜的狂风骤雨。
“都办妥了,但日子已然不多了。下一步怎么办?” 紫绫也是一般的欣喜
,但心里隐隐为她担心,这一年来天山客发病相隔的时间越来越近,以前还有些
预兆,现在总不知缘由的就病势猛烈,而这一次更为凶猛。
天山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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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渐远,来告诉她他确实是离开了,并无为敌加害之心。也如此捎带着袒露一下自己的倾慕之情。
她哪里顾的上他的什么情意,只想在河水中站起,冷水激的她好难受,可双脚就是不听使唤,忽而她又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并小心的将她扶了起来,她就是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但她能感受到话语是温暖的,她想是沈浪吧。
她想对他笑笑,又很想呵斥他离开,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什么人在争吵,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周围却安静得很。难道又是梦?她在床上翻转了一下身子,她记得自己是跌落在水中的.....枕边的“雪玲珑”,正幻异着冰色的光芒。
怪不得身体好了很多,原来又是它救了自己。雪玲珑洒下一片清凉,她的头不那么懵了。这才想起她已经把它送给宋离了。那么宋离.....
她听不见人声,坐起了身子,环视这陌生的屋子。布置有着她说不出来的熟悉,她走下床,不自禁的数着步子“一,二,三”绕过屏风,第五步便是桌椅,桌子上不会有桌布,上面摆的定是一盏纱灯,一个紫砂壶,五个青釉杯子。再向右折,到第九步,会是个衣橱。她记得是黄杨木的,她凑近一瞧。果然是黄杨木橱。她心下一动,打开它,在内层的隔板中,抽出一件衣服。她猜是女式的,抖开看看,她笑了,真是那件绿麻花叶珠茜裙。能不熟悉吗,这里完全是按那间烧毁的崖底小屋。她依稀记得桌上本该是六个杯子的,但一次朱七七和沈浪吵架,有一只被七七摔碎了。飞飞视它为家啊,她曾和沈浪笑言,即使有一天她看不见了,她也能把家打扫得很好,给他端茶倒水。那时沈浪还不肯信她的本事。
她换上了那身翠裙,在临窗的桌前坐下,那里还是摆着一面菱花铜镜,一个红木妆盒。抽开第一层,躺在里面的叶饰还是青翠欲滴,冬尽春来,它从不会颓败。她对着镜子,又轻轻插它在那乌黑的发上。镜中还是那般花容,她对自己说:这不还是那个的“白飞飞”吗,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泪光朦胧中,她发现沈浪不知什么时候呆立在自己身后,镜中的他竟也是泪流满面。她不肯转身,他没有挪步,如此在镜里两两相望,难尽的悲伤。
灯里的灯蕊发出火星爆裂的声音,灯焰高高跳起,骤然将两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一去一留,一躲一避。此时,又真的遇见了吗?
君知否,事逝如风,怎宜重逢?莫相疑,你我,只在梦中。



2025-05-18 21: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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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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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悠悠清夜谁共?惊新梦。疏疏淡淡,终是一般情重。
夜是温柔的唇,黑是呓语,于是梦款款而落。
沈浪似乎终于想起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暗骂了声自己,走近到身前,药是温热的,也亦小心的旋动着药匙,瓷皿磨合着
细软清脆的 声音,在寂静虚无的夜里显得如此绵长。
她的眼神悠远,似是望着他,又象是穿过他而望向那屋壁上被烛光掠过的某一方空白。
药匙递至到她的唇边,她眼里流露出的哀伤,随即收住了,偏过头去。
“飞飞,你的气色还是不好,这药不苦。”他极力将语气放的最为轻软。
“你答应了 快活王什么?”
“没有。”沈浪想了想。他轻轻得吹着药汤,又要喂她。
“拿开!”她猛地挥手推开,沈浪自此再相见,还是第一次听出她言语中掩饰不住的怒意。
“飞飞,你还恨他做什么!没有理由了。”
“宿命而已,白飞飞的故事只是这一样,何须缘由!”她压抑着情感,又气血不调,猛咳了起来,即使是背对着他,他也知道那熟悉的神情,苍白的脸上天然而就的执拗。
“你为甚么这样偏执,不近情理!”他抚着她微弯的后脊,甚是心痛,她还是那样羸弱,不堪风雨,他真是恨极了白静,怨天尤人也就罢了,偏偏要牵累她一生不幸,偏偏她又死心的顺从。“不这样行吗?我真的怕了”他用力的 攥着她的手,那手毫无暖意,他心疼的摩挲着。
她抽出了手,“不用了,你总是要松开的”,便径直的走向了房门。
“飞飞,我……”他嗫嚅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怕了。”他急切要说的话在嘴边硬忍住了,无比艰难的说:“至少你活着,我也活着,不是吗?”
如此的莫名其妙。
她止住了脚步。“活着?是,我 活着,仍是快活王的仇敌,你 活着,却是快活王的女婿!”她的一个嘴角勉强抬了抬,算是笑着吧,“你的意思如果是说我终有一天会死在你的手里,那我认了!!!”她不顾沈浪的阻拦,强要离开。  
  
屋门外,一个粉红衫子的姑娘正附耳偷听,双手都搭在窗棂上,“吱呀”门拉开了。她猝不及,两只手没有了着落,身子前仰想要迈前一步,却踢在了门槛上,啊的 一声惨叫,还没有叫完,就结结实实的摔进了 屋里,手脚是相当的不利索,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又不知怎么右脚勾到了门边上的桶,“哗”一桶水都翻了出来,桶沿顶住了她歪倒的身子,硌的她生疼。她再在水里爬起来,
更是呲牙咧嘴。
不用说,正是朱七七。
她出落的更漂亮了,尤其是在华丽衣装的衬托下。但显然不及她的母亲—李媚娘当年的风采,脸上仍是稚气未脱,尽管那样的一年过去了。
门里,又闪出了小泥巴。她慌忙的过去扶自家的小姐,冷不丁得督见门后站立的女子,发出刺耳的尖叫:“鬼啊!”拉着朱七七就要往外跑。一拉一扯,慌的脚下又是一滑,两人是一起摔倒,这下摔的更是重了,朱七七哼都哼不出来,索性就不站起来了,反正还是要摔的!她没好气的瞪着小泥巴,而小泥巴呢?更是眼睛圆圆的看着她,仍在不住的瑟瑟发抖。
是,白姑娘的鬼魂!!!不会错的,脸惨白惨白的,还穿着生前的绿衣裳。 …
小屋里洁净的地板被水浸透了大片,天山客不忍心看了,黯然的跨出门去。  


  • 西昆枯鱼
  •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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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朱七七怯怯地向林中发问,心里不由生出几分自惭形秽。
一个身份高挑,身着红衣的女子从竹后慢慢的转了出来,犹在懒洋洋得打着哈欠,那声音竟也似是要柔软的要滴出水来。她
身披一件火狐大毣,观音兜帽垂下的帽檐压住鼻眼,只露出炽艳的唇,脚着云母金片鹿昵小靴,一路走来,林风夹着她浑身的酒气,
也掩不住她步步行来的细碎芬芳。
她修长的手提着一尺高的毛竹筒,纤纤的指甲嵌染着凤仙花汁,娇艳欲滴,远远看来,似是未尽开的玫瑰花苞,风华难言,招人
怜爱,竹筒里装的像是酒酿,她不时地啜饮着,似隐非隐的两个酒窝,也像是要盛酒似的。她笑得甘美,在醺醉中喜不自胜。
“不就是挖个土包嘛!”她微酲,跌靠在小屋的栅栏上,半带娇嗔地如此说着,漫不经心地拍出一掌。虽似不经心地挥手,劲风
过处,墓碑拦腰截断,应声而倒,坟冢震得粉碎,纳在当中的棺椁一分两半。掌风竟还不衰绝,几丈外的竹叶也是一阵乱颤。
“不要 啊 !”朱七七和小泥巴惊恐地喊出了声,她哪里想到这一掌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她也算是行走江湖过的,在她所识之人中,
除了快活王,却是无人做到她这样的,她不由想到棺中的惨状。“呀”的捂上了双眼。却终是好奇,过了不久,那紧捂的双手终于松开了
一条缝,在罅缝里,她瞧见,那女子坐在棺沿上,笑孜孜的正招呼她过去。
她抖抖嗦嗦地上前,既不明白那女子的笑意,又实在想知道那棺中是什么,她惊疑的眸子不时盯着那女子,又不时地瞥着那乌黑的
棺木,这几步走得甚是艰难,她向棺中探探头,又吓着似的缩了回去。
棺内,只有一件素白的殓衣。芳魂渺渺,不知何处。那女子抚着白衣轻软,似乎深感遗憾。朱七七舒了口气,却并没有多轻松,
秀眉紧锁。那女子又转而细细打量她。“你和李媚娘长得很像。”朱七七心不在焉地答应着。“那是我娘。”那女子仰脖猛吞了一口酒,
鲜红的唇抖动着,她穿着入冬的大袄,似乎还是冷,手也一直颤着。
一阵马嘶,沈浪便在眼前,他勒紧了缰绳,一记响鞭,便挥向那女子,疾如闪电,点向她的面门,逼她躲闪,可她就偏偏不让,在棺沿
上纹丝不动,两指紧紧在双目间夹住鞭尾,沈浪也不着慌,奋力回鞭,再盘手起回,甩了出去,直取她的“笑腰穴”,她更不避让,任那鞭
缠在腰上,借力回旋,竟蹂身上马,向沈浪怀中软软地躺了上去,沈浪还真未见过这样地招数,一惊,自个掉下了马去。
沈浪督见棺中真是无人,也是一愣,还是怒气未消,冷冷地问那女子:“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要动我妻子的陵寝?便是你武功高我,沈某也
断不罢休!”那女子慢慢地解开缠腰的马鞭,哧哧地笑着:“我可是好心,怕你家七七挖不动呢。”言谈中自是委屈的口吻,甚是楚楚可怜。朱七七
却早已躲在小泥巴的身后,不敢看他。
那女子见沈浪还抱着个女孩,笑得欢畅:“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相好的姑娘?”学着沈浪的鞭子,扬鞭击出,一分化三,向沈浪怀中,朱七七和灵柩
点去,虽是虚晃的怪异招数,但以她的臂力,若不相护,却是一记狠毒无比的杀着,她硬要看看他沈浪先救哪一个。
沈浪将天山客放下,斜靠在他左胸,左手还护着她的身子,腾出右手,挥剑而出,寒光闪烁,剑身迅疾下坠,当空劈断了马鞭,那截去的鞭子去势未消
,他拿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五指攒花,起手接住,可这鞭子竟还有余劲,犹如灵蛇窜动。手腕被另一端狠狠击中,登时红肿。而抛出去的宝剑已深入土中,
竟是晃动不停。
“姑娘可满意了?”沈浪洒脱的把那一段马鞭又抛还给他,她却是不接,直伏在马上,玩弄着旋风马脖上的那丛赛雪的鬃毛。
“沈天君的儿子,呵呵,却不是冰雪媛的儿子!”她的嘴角,一个完美的弧度,她在马背上翻了个身,在狭小的马背上躺了下去,毛竹筒的酒倾倒了出来,奔泻到
她的口中。“冰雪姐姐,二十年,到底是谁笑话了谁?”她又一个挺身,直直得在马上站了起来,旋了个周身,将剩余的酒向半空中洒去,滴落在马的周围圈成了一个怪圆
的圈,像是在祭酒一般,口中只叫着:“痛快,痛快!”却无欣欣之意,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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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人说病宜随月减,恹恹却与春同。若得寻春终遂约,负君诺矣!
空谷依流思,手提金缕鞋。流泉得月光,化为一溪雪。
水“呵”的一声响,便似止住了,那是水的惊诧,灵动的泉水激荡起朵朵水花,皆望向那月色中的容颜。
绝美
泉水终是不满足的淙淙没过她的脚踝,宁静的夜色哦,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捧着一纱水,揉搓着裙裾的血迹,那夜的秋日海棠绽放的忘情,却也是如此颓败。描在白绢的暗紫的花儿缠绕着她的手指,敛起了娇容,化开了,不见了…
她的神情静默,如这月光的安宁。
“嗒”题着“商飙为之减戚,凉月为之增色”的墨兰竹扇,跌落入水中。
钩吻抱膝坐在岩石上,痴痴得望着水月间的女子,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什么又被她触动了,那是手指滑过镜面,细腻的触摸到那小小的,圆圆的凸起的感觉—也许那就是灵魂吧。
月光在他的瞳孔里飞扬起来。
“你不是白飞飞,不是天山客”
“嗯?”她望向他,别在耳后的秀发倾泻下来,清月也这般怜惜,光莹中镀上了一抹薄薄的银色。
他俊朗的脸上幸福的近似痛苦的神情。
“我知道。”
“嗯?”
“我爱你”他的声音宁静而欢欣。“永远”
水珠在她指尖跳动,晶莹灿烂。月是欲飞的鸟儿,张开皎洁的光羽,他听见了。那缥缈而又不知所在的声音,悠长。他知道,他早就知道有这一刻的光影和声音。
画里,梦里,尘嚣俱无的夜里。
久别重逢,如期而遇。
沈浪徒然的睁大眼睛,梦还是醒来了,月光被窗格剪碎了,撒了一地。
清辉了如雪,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寂寞几分尘土,只落得,碧海年年。
他重新想起了那夜,算来有十几日了,毒公子执意要带她去医病,两姐妹放弃了坚持,他相信钩吻的诚意,毫无来由,也不是毫无来由,钩吻有和他一样的眼神,焦灼关切,而又淡淡自嘲的黯淡目光。
沈浪眼冷,视无常变幻,淡笑以对,心热,见屈恨仇怨,总解是非。然而他所幸见的只是这天下地上无处不在的阳光,他对月光的领受要比这世间人情在乎的多。很多事,过去了便过去了,他在阳光下是那般慵懒,可也不是,有的事,不能想,不能说,却不能忘,它们在心与坟墓中游离,是温馨,是寂寥,也是绝望。
一年也是个命数,梦开始在他的睡意中萧萧落下,有的是些思片念绪的旋转,更多的是白花花的飘来,是什么呢?他总也看不清。
故人来,再相见,已是旧容新颜第二年。
春夜寂寂,几番急乱的杏花雨却似乎把梦洗清了,洗净了。
梦里,雨雪霏霏,雪落得安静,让人听得遥远,不单单是空间,也是心灵。雪色开的烂漫,他便望见了那云娇红。是白飞飞,是那身粉红纱丽,是人生的初见。她微微颔首与他,眼波流动,清婉琸玥,不胜娇羞的笑意仍凝在嘴间。旖旎无限。可沈浪看得见她纤长睫毛下抖动的泪珠,他不禁要为她拭去,却是怎么也揽不住她,怎么?分明是这般近!飞飞缓缓抬眼望他,说着什么,他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雪簌簌的声响。近前几步,飞飞就离他远上几步。望断路,梦中还隔雨雪天。
飞飞便不再说了,黯然神伤的摇首,顷刻间,雪茫茫一片,白花花的雪蝶儿飘来,栖在他的眼上,都不见了……
梦在如此的重复着,也许一年中只做了这个同样的梦。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惦念着她的夭亡,是祈祷着她的往生?
我究竟是在梦中醒来,还是在梦中睡去?
还是那是另外的我,另外的她,另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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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柳吐丝,新叶如眉,白衣胜雪,一军木偶,小湖似镜,相映成趣。
天山客把玩着手中的利剑,一泓秋水,映亮了她冰冷的眸子,弹指剑鸣,闻听雄雌凤音,引得柳下的快活王转首,她左手为剑诀,提剑顿在身前,剑尖下压对着他。
邀战!
  
快活王见她气不长出,面不变色,又没耳闻打斗呼喊之声,眼里尽是不屑轻蔑之意,心想这个狠毒的女子却是屡教不改,倒是深得白静的真传。鼻子中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自量力!”将手背了过去,斜眼看她,俨然大家风范。
天山客缓缓放下手中的剑,踢开了,也学他的气度,背手身后,却是把摸脉息,从容的答道:“还好。”
“去来星女掷灵梭,夭矫天魔翻玉袖。”天山客避其锋芒,快打强攻,乱而取之,逼得快活王以快打快,内力吞吐不得,他微微讶异,十招已过,他不得不收起轻敌之心,竟将这妙龄女子当作一派宗师郑重对待,施重手法相击,掌风过处,柳枝尽断,静水泛澜。只吹的天山客嫩脸生疼,腰肢轻摇,她银牙一咬,尽力支持,显现平生绝学与他相搏相抗。终是攻少守多,奈何自己体弱多病,内力又远不如他,翻滚至百招时,已身处下风。而快活王,更是烦躁,他这双铁掌自二十年前已是天下无敌,独步武林。竟拿不下来她的花拳绣腿。她的功夫清雅巧妙,以他的眼力竟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实无破绽可寻,或步步生莲,摇曳生姿,或绐英幻化,千手观音。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不知挨了她几个耳光了。他也自知这女子虽是功力极好,于自己相抗,确是有些托大了。只要以无上掌力便能压住她,可实在是她翻腾跳跃过快,一臂之长,面不过,手必空。一步之距,步不至,招无功。尽在方寸之地与他周旋,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他只觉身在激流之中,顺水,则握不住方位,逆水,用力却是万分艰难。他武功上的“心随力至”的要义半分也用不出来。
  
他正挥掌斜劈她右胁,施上了十分的力气。她当空翻身,右肘一驻地面,人已向左侧滑出了一尺有余,避开了这凶狠的一击。 快活王狠狠不已,她的招数使得老,不怎么漂亮,舞带竟在柴玉关的脸畔擦了过去,他只觉得脸上一凉,是水?便留了意,果然,天山客的衣衫那两端仍沾有水,转袖回面虽绝妙,却是身轻不过水,显得拖沓了。再过几招,他便有了主意,心想也就到这了,面露凶煞之气,见一空档,占了招风,竭力推掌,出手似剪面如钩,五指大开,曲肘下垂,继而疾伸,脚踏星斗之位,膝下生风,借力奉空,劲生双臂,便以五行相克之妙,夺下了她的白绢丝绐。听得一响“嘶”,飞在空中的女孩果不其然的跌落,他又是一掌,大开大合,重击在她身上,使她再无法飞身趋避。
无风,绐纱如帘轻轻在他眼前垂落,无人。
他大惊,心觉不妙,正要环视四周,脑后一痛。
脑后的风池穴,他的死穴。
“你输了。”那声音平静清和。
快活王哑然,心底竟有十二分的自嘲,他功力渐增,精权衡之术,老谋深算,可谓是“翻手为云覆作雨”,傲视天下英雄,谁与我匹敌。从来都是将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也包括她白飞飞,如今却是他生死不得。不是阴谋诡计,也不是毒药作胁。只是自己“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说柴某什么天下第一,狗屁!
他自身年过五旬,说得是五十知天命,他这把年纪倒是想过死,与李媚娘同穴而葬,共赴黄泉;百年之后,天寿而逝,七七为他披麻带孝;最不济,也是和黑狱堡堡主对掌力竭身亡。
加减乘除,上有苍穹。
可这是什么算法!
他徒生感慨,思绪万端,却终是一句“我命休矣!”
她双指并拢,戳入他的发中,只一霎,横眸处,索笑而今已,清泪裹,隔年愁聚。她驻在当时,一寸,两寸地移开,缓缓攥紧拳心,逼自己收手。
那白纱轻绢,已是被撕扯下大半,其内衬的软烟罗,银朱罩着那掌印叠叠,一片晕红。
掌掌都是至阳至刚,她是痛惯了,忍得住饬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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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那身躯也是身外之物,她本不在意。
“本座输便是输了,任你杀罚!死便死了,绝不受妇人之辱!”
“你白飞飞可是下不去手的角色?来个痛快的!”
天山客不理他在耳边的咆哮,以剑为笔,在湖畔的青石铺就的小径上划写,待到快活王来攻,也是不动。柴玉关一愣,出手的掌力画弧四散,只惹得
那青丝如舞。他的指头在她眉间停住。
眉若下弦月,盖有愁如雪。
她瞟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额头。
她剑下已有纵横十九道,佩剑自不是削铁如泥,兼有内力贯中,入石三分,却也容易。石缝交错间,虚圈实圆散在其上。
快活王看得清楚,是个棋局。
“我不是白静的女儿,你不复是关外匪首,”她手下的剑刃火花乱溅,“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只是没想好……” 那剑“啪”的一声折断,那棋没有画完,
也略有规模。
快活王一年中和朱富贵在棋枰上对弈了几百个回合,棋力已是不弱。
却只看得他很是心惊,这棋局,开拓疆境,欲并包总摄,仅残尺寸,如黑子著面,或是横溃解散,或暗伏,或明挑,或进边角,或镇中腹。
他呆呆的蹲了下来,
棋局,正是那日紫绫所见,当时是混沌未开,如今这棋已是合围讨劫,出生入死之际。
快活王神情恍惚,宛如坐定一般,他算着,却怎么解不开白子的雪崩之势,心下焦急。如此触动心弦,思绪如脱缰的野马,难以抑制,过往之事
在脑中闪现,那儿女情长,恩怨纠葛。挥之不去。
不知是过了多久,才如大梦初醒,从棋弈中惊觉。
天山客似笑非笑地对着他。
“没有想好是做这棋局的裁决人,还是旁观者!”
他头上的冷汗不知怎么都冒了出来,实在是烦恶难当。
“妖女!”他猛地起身,竟是站立不稳,他脚下用力,黑白分明,却是碾为了石末。见他青筋暴起,胸口起伏,天山客也不奇怪,气定神闲。
“你也认定白子必输不是,我又何须干涉."
“满口雌黄!本座驰骋江湖,命可不是你定的!你武功,嘿嘿,若强过我,也不会受伤。方才你不杀我,我来日非教你粉身碎骨不可,老夫眼里
就没有什么江湖道义!”
“随你,我相信,你不是好人,”天山客冷眼以对,她笑了。“不过,我也不是。”
“你就那么自信?我杀不了你?”
“飞飞不是棋子。”
柴玉关见那女孩的坦然自若,冷笑不已。
“柴玉关,我知道你的死穴,知道你方才最后一招名作“苍龙吐宇”,也就知道你违背了自己学武的毒誓。我不作它的惩罚者,不过也说不定,我可不知道世上还有哪个不输的游戏。”
碧雾蒙蒙度双燕,天山客眺望了一眼对岸的“落晖园”。
园里屋内,宋离还是睡着,雪玲珑塞在他的被下,他疲倦的面容已经柔和了不少。
梨木案几上收拾的整齐,锦帛放在一旁,宋离醒来也许会惊讶,《往生咒》已够万数。
最上的帛书浓墨写着。“珍重好花天,我修再来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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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什么硬塞入喉,登时神智清醒了些,嘴里甚是腥甜。展眼却见钩吻将自己的臂上的血统统喂给了她,见她醒来,也是精神一振,又咬开了右手腕。
终于她有些气力了,推开了。“你救我?为什么?”钩吻乐了,“我说自己救死扶伤你信不信?”她望着他,他有一双太清澈的眼睛,她撇过头去。他的嘴角浮上邪邪的笑意。“不信我 也没有办法,嗯,我血的味道还不错吧。”他舔吸着腕上的血痕,开心的像个孩子。
“谢谢”
“不客气”
他很满意的能挨她这般近。他细细的打量着,心里默默得跟画做着比对。良久,长叹了口气。很认真地讲着:“什么什么都是极好的,就这名字——天山客,怎么听怎么别扭,根本不符合你的品貌,你看那些酸倒牙的文人,称客的没几个好死的,太晦气了,咱换个名吧。”钩吻轻轻扯着她的衣襟,神态很是自然,似乎从没有针锋相对,眼睛温柔的眯了起来。仿佛他们本就是极好的朋友,一如青梅竹马的随意。
白飞飞并不以为意。“你呢?钩吻?断肠草?”
他得意地挥着扇子。“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从流亡地逃出来才十二岁,只敢往荒凉的地界走,也是我打小娇惯坏了,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西北荒地连个人都不见,我是真不知道该吃什么,就跟狼抢食,见到眼生的草都当菜叶啃。后来师父捡了我去,跟着他学医,才知道当年进肚的都是些断肠草。我竟硬没吃死。于是我就以名为念呗,也亏得这草,我的血才成了金宝贝。方才才救得了你。自然一定必须的要叫它了。哈哈我是不是命很硬?”他口气一转,“可能是命太硬了,连爹娘都克死了。”他这样的说着,终于低垂的眼睑睁不开了,他玩笑的说着自己是累了,身子几晃就躺倒了,白飞飞晓得是为自己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他那只手仍扯着自己的衣服,歪在石上也是对着她,月色笼着他脸上的安静的笑意,好看的跟个小女孩似的。
她跌跌撞撞的踏入水中,犹想着那墓前的一幕幕,她终于忍不住了。不由得悲恸失声。她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可还是忍不住。
  
"游戏中的人,我自然得遵循规则。博弈若注定不能双赢,那就输个痛快吧!"
冰雪媛当年提醒她。“等待是拿等待来换,血是用血来偿。情魔所关,非人力能至。”训她为人太过勉强,到头来人神共弃。她也就笑笑,一样得死不悔改,从不想顺其自然。
江湖在快活王城的崛起,仁义山庄的苦苦支撑下,平静了几年,这几年着实不易的平静,似乎又要打破了。
黑狱堡主在把玩着自己的复仇游戏,他是耐心的品咂着仇恨的味道,要他和快活王一对一武斗,那是太便宜他了。他要把十八层般若地狱搬上来,人世间的所有痛苦,少一样也不行。自然,还有那幅画,他在最为绝望的时候得到它,因为它的缘故他挺到了今日。故老相传里面的秘密,纷言极多,宝藏?武功秘笈?太一般了,他坚信自己有本事破解它,虽然是十三年过去了。天山客或是白飞飞,她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也出现得太是时候了。
快活王,他又怎么会被轻易征服,他傲视了江湖二十年,这份底气他不能输掉。白飞飞,那一年他终于正视了她的力量。他认可了这个对手。
白飞飞,冷笑着。是人算还是天算?她要看看。
武林在一种古怪的兴奋的气息中沉默着。武林豪客凭借太平盛世是现露不出来的,他们准确的闻到了那江湖中血腥的味道。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游戏开始了。
钩吻功力深厚,虽是头昏眼花,也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便醒来了,发现臂上缠这些白色丝帛,是从她衣裳上扯下来的,环视四处,山中寂静无人。他倒是不意外她的离开,轻软的嘴唇触碰着那沾血的丝帛,笑了。
“行云在空,明月在中。粼粼夏水,泠泠好风。即之愈远,寻之无踪。”
他兴起而吟,在那丈青石上翻了个身,又安然的闭上双眼,枕着清泉流水,半袭月光,一夜无梦。
  
  



2025-05-18 21: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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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正是沈浪,面无表情 ,门推开了,初日的光第一次随他一起跳进了这清寒的屋子。他手上的佑霖剑已然出鞘,剑光莹莹,折射的光痕印在飞飞的脸上,分割着飞飞那张同样欠缺表情的脸,晃个不停。这算是第一次的正视了彼此在日光下的模样。
沈浪,依然是那个沐浴着阳光的男子,人如风即,剑如星闪。俊美的脸显示着意志坚强而沉着的线条,神采飞扬,唯一与一年前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尽管仍顾盼有神,洞察分毫,却充满了抑郁的神色,从中不时地闪现出隐晦的光。
“好一把利剑!沈公子来者不善,有何见教?”白飞飞起身让座,素袖轻拂,门应声而闭,屋子清冷复初。沈浪到此时方惊讶于她武功的精进,这一拂,不过微风过耳,如此避重就轻,不动声色,他也未必做到。白飞飞微微颔首,言道:“你将我几个婢女都放倒了,香茶欠奉。”她的神色镇定,并不躲避沈浪锐利的目光。
“飞飞,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将七七擒了去?”他并不坐,就身逼近了她几步,双目更是圆睁,面目十分痛苦。
飞飞平静的注视着他手中紧握的剑,有些想笑。“是,她烧了我墓穴,害我了无牵挂,我把她大卸了八块,丢了喂狗了!”沈浪起手挥剑,天绝剑法,寒光频现。飞飞更是冷笑了,不想避让,任由佑霖剑架上脖颈,反而也更近了一步,头上扬,踮起脚,在沈浪的脸上柔柔的吐了口气,冷笑不止。 “七七只是个孩子,不懂冤仇,你怎么就放不过她?”沈浪硬转过头去,很是失望,说话的语气极为激动。“缘由我说过了,这世上不顺眼的人太多,她算一个。”白飞飞见他愣在那,秀眉微凝,纤手提着剑身,轻轻挪开。“狠不下心?又不想走,那我失陪了。”她留他在此,只身向门外走去。
“真是你擒了她?”
“是,也杀了她。”
沈浪的剑再次贴向她的后心,剑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裳,她双手紧握待击,却又最终放弃,只是回身看他,眼里怨恨不已,可嘴角犹挂着冷笑。门外紫绫正端药进来,见这阵势慌了手脚,将那药碗摔了,向沈浪扑来。沈浪更指着白飞飞的要害处,紫绫见主人并不反抗,也不敢上前,心下好是忐忑。“沈少侠,主人尚在病中,起坐不便,你这等作为,可担的起侠义之名?”  
沈浪闻言相看,在光下,才发觉飞飞病容未减,妆饰慵懒,衣衫不整。洒出去的药汤,也闻的到,药的苦。沉吟片刻,终是放下了剑。他着实松了口气,也许不是她,飞飞如此执拗,怎受的这般相逼,出言激怒自己也是自然。其实这理由也很是牵强,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他又真能杀她?他刚才确实是情切殷殷,不过这“情”是印在七七的性命上多些?还是印在对飞飞的失望上多些?
“我莽撞了,自那日别后,甚是挂念,你……还好吗?”
飞飞不答。回身令紫绫送客。
沈浪在门外停下。“飞飞,前尘旧事,已成云烟。再执著,恐损伤自身。你若能放下仇恨,沈某的性命可由你取去,绝无怨言。我自盼你一生平安喜乐。”
“ 我是佩服阁下放得下杀父之仇,可今日却来这里聒噪夺妻之恨,难不成沈君舍仁义而独爱美人?沈公子自是才德完好,恕旁人却独不恕我,我这般无可救药之人,也算是受教了,再借故人之谊说上一句,你昔日之恕放仇人,夫复何益!”
  
沈浪走后,紫绫见白飞飞仍有怒色,旁言解劝:“沈少侠关心殷切,想来也是好意,朱七七走失,他是怕快活王责难到主人的头上,难以应付,主人却为何不作解释?”却见白飞飞脸色不善,跪倒在地,不再多说。
白飞飞怒极反笑,扶她起来:“你这丫头,胆子大了,倒说起我的不是,他沈浪向来机智,绝不轻易犯难,来此定有了九成的把握,我一两句解释有什么用处?”
紫绫不解道:“又是何人来陷害我们?这等卑劣的伎俩。”
“卑劣?不,高明得很,引得沈浪毫无怀疑,就这一点,我也有些佩服。”白飞飞拿起榻上的九星灵芝夜光冠,即使透着日光,夜光冠也呈现它独有的像梦一样的紫色,流动着宝石的淡淡光晕。“紫绫,沈浪身上有一丝沙弥曼陀花的味道,该是阿依花娘的手笔。你令左右寻寻这个妄为的女子,我倒要看看,我是否能‘担待’的起她?”
“阿依花娘,爱煞了快活王,怎会令李媚娘的女儿活于人世?”
“你都说是爱煞了,自然有所顾虑,何况,朱七七此人没心没肺,万事不萦心上,命格又是极好,一生大富大贵,逢凶化吉,她可活到八十岁!”白飞飞说这话,笑意难忍凄凉,心想方才的人,剑无情,暗暗言道,待他日莫怪我一样对你。紫绫知主人对周易卜卦之术也有所通,自是深信不疑。
她所不知的是,就在她与沈浪相见的时候,解开封印的金莲在角落里放出微弱的光,花瓣盈盈摆动,诉说着它的心情。
  
在街上,沈浪撞见了熊猫,熊猫正如没头的苍蝇似的带着手下人在各大客栈乱找,看见沈浪,就如捡了宝贝一样,询问道:“你是知道白飞飞的落脚处的,快带我捉她。”
“多半不是飞飞所为,你莫心急。”
“多半?你什么意思?你欠白飞飞的,也不能拿你妻子的命来还人情啊。”熊猫当街就抓住了沈浪的衣襟,怒眼便要打他。  
“ 很是蹊跷,我倒在想另一种可能,快活王现在四面楚歌,会不会有人想助他,以此作幌,藏了他的女儿?他眼下最放不下的不正是朱七七吗,嫁祸到飞飞头上,也正好引开视线。黑狱堡主会因此跟飞飞作难,一举两得。”
“哦?”熊猫焦躁的放开了他,但眼里仍是狐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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