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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祸国】归程——仙度瑞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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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不见·不杀
阳光照在屋檐上的时候,屋檐上的雪就消融成了水,一滴滴地落下来。
下了足足三天三夜的大雪终于停歌,颐非和秋姜便在这屋子里看了三天三夜的雪,也就是说,颐殊一直没有传见他们。
秋姜对此感到很奇怪:“我以为你妹妹恨你入骨。”
颐非哈哈一笑:“所以你觉得她应该第一时间见我,好以女王之威狠狠地羞辱我,借此出气?”
难道不是这样?
颐非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她。没错,她恨我入骨,但是同时她也明白,如果我和她见面,被羞辱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看着颐非胸有成竹、笑得猥琐的模样,秋姜就明白了。听闻颐殊当公主的时候,为了夺权暗地里使了很多不入流的手段,还一度传闻她跟自己的哥哥麟素有腿。直到她当上皇帝,在铁腕政策下这些谣言才慢慢平息。可颐非无疑是最清楚她过去的人,而且此人嘴巴**,什么话都设得出来,殊与他见面,元异自取其辱。
可是,比起言语攻击,实际上的利益不是更重要吗?顺非被擒,心患即除,又有四国谐这块肥肉主动送上门来,为何殊如此沉得住气?
颐非望着屋檐上演滴答答的水珠,低声道:“看来…某狗腿这次没据摩对圣意啊……”
他说的狗退是,指的自然就是袁宿。
袁宿第一晚在殿门外的大雪里站了一夜,直到天发白时才被宫女告知:“陛下上朝去了,大人请先回吧。”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哪里有错,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此,颐非和秋姜在皇宫偏院关了三天,他则在宫外的驿站等了三天。三天里,殊还是没有传见他。他的官衔又不够高,不能去朝堂面圣。
师爷献计:“听闻这个月廿一,丰饶候会在西山松果林宴请五大士族割鹿赏雪,大人可去一探消息。”
“五大士族?“袁宿冷笑,“他们还存在?我还以为那些老不死的们都已经挂了呢。”
“其实当年内乱确实是死的死退的退。但这不已过去了两年么,心思又活络了,除了王家外都换了新的继承人。尤其其中的周、云、杨三家,初生牛犊不怕虎,有好好的作为一墨之意。女王为了拉拔他们,决定与其中一家联姻。马在联烟考虑范围之内。
袁宿眉心一动:“什么时候的决定?”
“据说筹谋已久。五大士族她一一具访过后,从每家都物色了一位人选,他们成为新主,然后择一人为王夫。但目前她看中了谁,尚不得知。”
袁宿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杯全都倒了。师爷一看,连忙下跪大人息怒!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小人也是刚刚知悉。女王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半点风声没透。”
袁宿冷笑:“半点风声没透?如果真的没透,你以为丰饶侯会好端端的请他们贯雪?”
“那大人的意思是?”
袁宿在星中走了几圈,突然低声道:“难怪一一将我调去了滟火…一说什么累积政绩,收买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人,你、你没事吧?”师爷一头冷汗。他本来就是滟火城的师爷,前城主突然调走了,换了这位不过十七岁的、好有点娘娘腔,一副小白脸长相的新城主。开始大家也都是心存疑感的,听说他是女王的男宠,多少也有点看不起的意思。但没想到,此人却是真材实料的一名酷吏。上任后雷厉风行,手腕强硬。将黑白两道都收拾得服服帖帖。钱大家继续一起,民生也蒸蒸日上。因此,便忠心耿耿地跟了他。心想男宠一说,估计是妒贤嫉能、以讹传讹。但此刻看他的模样,在得闻女王要选王夫竟如此暴怒,难不成他跟女王之间真有什么暧味关系?
袁宿却又突然冷静,转身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弄到丰饶侯的请帖么?”
“侯爷的夫人有一桩埋了数十年的心事,那就是她的姐姐从小欺负她,到现在也常常讽刺挖苦她,多次让她下不了台。”
袁宿眼睛亮了一亮,悠悠道:“这么坏的姐姐,必定会有报应。”
“是。”


来自iPhone客户端134楼2020-07-31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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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宫。冬夜。冷如冰窟。
    秋姜跺了跺脚,将自己蜷缩成团,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感慨万千:“我又不是娘娘,却得了进冷宫的运。”
    颐非闻言扑哧一笑。
    秋姜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妹妹到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颐非坐在地上,伸个懒腰,“你不是很能吃苦么?”
    “我很能吃苦,但不代表我就愿意吃苦。”秋姜走到窗边,隔着呼呼往里面灌冷风的窗缝打量着外面的那四名守卫,喃道,“不知道这宫里头的戒备是否森严,真想挑战看看。”忽又转身,望着颐非,“你当年是怎么从宫里头逃出去的?”
    颐非纠正她:“我不是从言里逃出去的。我是从我自己家逃脱的。”
    秋姜便又追问:“那你是怎么从你自己家逃出芦湾的?”
    颐非半靠着墙躺在地上,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丝毫没有半点反抗和逃跑的意思。听她问,连眼皮都没抬,闭着眼睛回答道:”我的府里有个很大的湖,湖里有密道。我从密道逃的。”
    “密道通往城外?”
    “哪有那么长的密道。”颐非笑了忽然睁服朝她招了招手。秋姜附耳过去,颐非便低声说给她知晓:“其实,密道的尽头是……我的卧室。
    秋姜一呆。
    颐非朝她眨了眨眼睛。
    秋姜心中暗叹,果然好计。大家见他从湖底了,肯定以为出府了,必定顺着水流方向一路找,又怎料他其实还留在府内,伺机反向而逃。
    “那你后来怎么会出现在我,哦不,谢柳的船上?”
    “你真的想知道?”颐非的声调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秋姜很严肃地点头非。
    颐非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表情就变得很正经,正经到让秋姜几乎不能适应:“当时,璧国的右相姜仲,是暗中站在我这边的。他的暗卫训练得十分出色,在芦湾布有据点,他们想办法连夜将我带出府邸,送我上船,并告诉我,姬婴的使船就在西边不到十里处,让我伺机上船跟着他们回壁国。”
    秋姜“啊”了一声。原来如此。“结果你误打误撞,反上了别人的船?”
    “是啊。天有不测风云。“颐非唇角上扬,含笑道,“他们给我的那只小船太破了,一个大浪打过来,就翻了。我还想着这下小命没了,结果有位好心的姑娘见有船沉没,便吩咐船夫把我打捞上去,将我带上了她的婚船。”
    “那位好心的姑娘就是是谢柳?”
    颐非看着她,目光坚定,声音却极轻柔:@那位姑娘,是你。”
    秋姜的心重重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脚底蔓延上来,让她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而这种温暖,却是她和风小雅相处感受不到的。
    而颐非心中,此刻却比她更为感慨。当日一心只想去壁国的使船找姜沉鱼,介货却先上了谢家的婚船遇到了谢柳。
    几曾能料,那个气呼呼走在甲板上的绿裙少女竟会在今后的岁月中跟他产生如此密切的羁绊,跟着他一起经历九死一生?
    似有冥冥天意,早在两年前便已注定。只等人们在度过后,再回首一一重温。
    秋姜望着窗外的残雪,雪已化了大半,原本被雪盖住的屋宇地面逐渐露出它本来的颜色,青的青,红的红。就像她和颐非的关系,顾虑猜忌怀疑欺瞒都一点点地化掉了,变得越来越坦诚。
    这种不是孤身作战的感觉…真好!
    秋姜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忍不住偷偷地、微微地、羞涩却又喜悦地笑了。
    颐非看着她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模样目光也跟着柔和了几分,却又忍不住打击她:“但既然你都失忆了忘了,那么那次救命之恩我是不会承认的。”
    “没关系。我起码记得在滟火外的渔村我还救过你一次,那一次你可不许抵赖。”
    “我记得……”颐非说着说着,眼神深幽了起来。是的,他记得。他永远记得。
    那一天,秋姜的耳朵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他伏在她背上,看着她的耳朵告诉自己罢罢罢就这样罢。无论她是谁有何来历,是何居心,单凭她这对流血的耳朵,也要记住这份恩。
    他记住了。
    所以,其实命运,从那天开始,悄悄地改变了。
    只不过,秋姜显然……并不知情。


    来自iPhone客户端135楼2020-07-31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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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松果林内灯火通明。
      袁宿在彩衣侍女的引领下走向松林深处。沿途积雪都已被扫到一旁,堆成了各式各样的雪雕,一路走去,便像是在迎宾一般。
      传闻丰饶侯对吃喝玩乐很是精通,光从这路边小景来看,便已有三分情趣。
      大概走了半盏茶工夫,前方便隐约传来丝竹歌舞声,再走几步,豁然开朗。原本茂密的树林中央,突被挖空了一片,平坦的石地上,搭建了一顶硕大的帐篷。帐篷前的篝火上已架好了鹿,一个四十出头的厨娘正手法纯熟地往鹿上刷酱。
      袁宿走过她身旁时,两人目光相对,彼此笑了一笑。
      侍女将皮帘掀起,里面共有五人,西边二个东边三个,闻声同时回首。
      袁宿淡淡一笑,抬步走了进去。侍女将他引入西边第三个座位,如此一来,刚好坐满。只有主席空着,看来丰饶侯还没有来。
      “几位先请品茗,侯爷一会儿便到。”侍女说罢躬身退了出去。她走后东席第一人便笑着打了个招呼:“袁城主,好久不见。”
      此人年近五句,一脸髯,声洪如钟,乃是五人中袁宿唯一认得的一个一大将军王伍。他和丰饶侯当年,都曾在帮助女王登基上立过大功,可调是程国老臣。不过因为久不打仗,身体都有些发福了。
      袁宿连忙起身见礼。王伍便向其他四人引介:“这位是滟火坡的袁宿。”
      四人面露恍然之色。
      西席第一人朗声笑道:“我说是谁家的儿郎如此俊秀,原来是袁城主,果然跟传闻的一样年轻有为!”
      这话若是别人来说,也没什么。但此人不过弱冠年纪,看起来比袁宿还要小,张粉嫩嫩的小脸,笑起来时还有酒窝如果不说,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女孩子。
      “杨贤侄又调皮了。”王伍介绍道这位是前大将军杨公之子。
      西席第一人拱手:“小弟杨烁,袁兄有礼了。”
      袁宿心中暗惊一五大士族里,要属杨家历史最久,先后出过三任程国的大将军。杨烁的父亲,更是将青海海域内的三十二座小岛尽数从海盗手中抢过来归于程国的英雄人物。可惜英年早逝,战死边疆。自此,杨家中落。如今这位杨烁,看起来却是半点武功都不会,却顶着父亲威名重返舞台,一争后位。想必是杨家确实也没别的方法了。
      西席第二人身形消瘦,沉默寡言,望着袁宿只是温文一笑,令人倍生亲切之意。王伍道,“马覆马公子。”
      袁宿说了一句久仰。马覆此人无甚作为,但其父马康却是大大有名,原因是—骑象上朝。说来还是颐非当年的恶性,因气恼马康送了一匹汗血宝马给二哥函祁,故意使坏,说了句“大人就当配大骑。此间以马大人最为年长,而百骑之中,又以象最为巨大,马大人今后就骑象上朝吧!“自那之后,马康只能骑象上朝,引为笑柄。马家从此一蹶不振,沦为五大士族之末。
      这时东席第三人也行了一礼:“袁城主好。”
      王伍介绍:“这位是素旗军的新统领,云远山云少爷。”
      素旗军的前统领云笛,年前突然得了重病,于是他的弟弟云远山便接替他执掌了素旗军。
      袁宿见过云笛,此刻再看云远山,与其兄长眉目很是相像。但云笛身材纤长宛如书生,而云远山却要矫健高大许多,坐在席间,硬是比旁人都要高一头。
      东席第二人没有像其他两个一样行礼,只是微微颁首,神色高傲,看起来不可亲近。王伍道:“小周郎一周笑莲。”
      此名一出,袁宿动容,立刻知道了他为何这般保傲,因为,他是程国最有钱的人,百年周家,兵器之王。民间流传这样一句话——用的十把菜刀里,周家占七把。”菜刀都如此,更何况其他。与其相比,谢缤亦不过是月边的萤火,不是为道。如今,兵器商纷纷倒闭,只剩下周家还在支撑。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周老爷还要娶了颐殊的站姑和安公主为妻。这位周笑莲,正是公主和周老爷的独子,英俊擅武,人送外号小周部。
      也有传说,他是殊最看好的王夫人选。
      袁宿心头五味杂陈,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如常地见了礼。
      这时门帘又起,大家同时起身,却是丰能候了。
      他是个四十出头的肥胖男子,因为纵欲过度的缘故,眼袋赤红面颊泛黄,看上去十分猥琐。袁宿不禁想起了同以猥琐闻名的颐非,顿觉跟他一比,题非简直是谦雅如玉的美君子。
      车饶侯一进来,就先向袁世宿道“袁坡主京来也没通知本候,若非内子告知,差点过了你这位贵客”
      袁宿忙道“哪里,举手之劳。没能帮上夫人的忙,小人愧。”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切都在不言中,
      丰饶侯提要如虎。他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地姐姐,可不管怎么说,名分在那儿,而目身份也摆在那儿,没法报仇。为此事不知跟他背地里闹了多少次。如今倒好,一给摔成了活死人,可把他妻子高兴坏了。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事办成的,就是暇前这个号称四国最年轻的城主一一袁宿。


      来自iPhone客户端136楼2020-08-01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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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需要一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提醒,当真是丢脸之极。
        因此,苹饶侯冷哼了一句“本侯自有主意”,便挥手让侍卫进来把石花押下去。
        如此一来,鹿肉自然是不能吃了,众人只能干坐着赏雪。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硬。袁宿想了想,忽然起身道:“这头鹿肉虽不能吃了,但不代表别的活鹿不能。诸位请稍候。我去去就来。”说着大步走出帐篷,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朝着某个方向冲了过去。
        众人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面面相颜了一会儿。杨烁间道“他去哪儿了?”
        “大概是去捉其他鹿了吧?“
        “空手?”杨烁很不可思议。
        王伍问丰饶侯“你这林子里养了几头鹿?”
        “不足二十。”
        “那这林子有多大?”
        “连绵十里”
        王伍露出失望之色:“那看来一时半会儿指望他再捉一头鹿回来是没戏了。咱们要不还是随便喝点,把酒喝完了就散吧?啊?”最后一个“啊”字刚说完,杨烁已跳了起来:“他回来了!”
        果然,密林深处很快就转出了一个人,手里还牵着一头鹿,不是别个,正是袁宿。
        众人大惊—这速度也太快了吧?1
        袁宿将鹿牵到帐前,篝火旁的架子上还插着石花用过的刀具,当即在其中把匕首上轻轻一按,匕首跳起,落入他手中,他左手一弯,自后拐住小鹿的脖子,右手一抹,鹿喉立断,血呈直线状喷出来,尽数落到了一旁的金钵内。
        袁宿手上不停,匕光闪烁间,鹿的肚子被熟练划开,翻出里面的肝脏,利索切断,丢入金体中。再将金钵挂在架上以火烹之。待得血水翻滚时,捞出煮熟的肠子,盛在盘中,端进帐内,先自棒到杨烁面前。
        “鹿肠乃是鹿身上最肥美的地方,再以鲜鹿血沸之,根本无需任何调料,便尽得天地美味。杨公子请尝。”
        杨烁看看他,又看看盘中切得整整齐齐,每一段都是一般长短的鹿肠,再也按不住,提筷夹入口中,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欣喜:“好好吃!好吃啊11比我之前吃的煎牛舌好吃一百倍啊1”
        袁宿微微一笑,将鹿肠又端到其他人面前,众人纷纷提筷分食,边吃边赞。最后到了周笑莲。周笑莲眯起了眼睛,表情有些阴森。
        杨烁在一旁道:“周兄你不吃吗?可好吃了1
        周笑莲沉声道:“我不吃内脏。”
        “那我帮你吃”杨烁说着一筷子夹过来,把最后两段鹿肠也夹走了。
        丰饶侯很是高兴:“袁城主还有这么一手,果然是个人才1只是这林子甚大,你是如何这么快就抓了一头鹿来的。”
        “这鹿不是抓的”
        “咦?”
        袁宿扬唇,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寻常厨子做菜,为了以防万一,不会只备一份材料在灶边。同理,我不相信石花为了今天的晚宴只准备了一头鹿。她有第二头鹿拴在不远之处以备用。物而地上的印寻找,在池边找到了贵府的厨们正在清洗的这第二头鹿。”
        王伍赞道:“好智谋,好胆识,好身手。”
        “还有好厨艺1”杨烁补充。
        袁宿拱手谦虚道:“献丑了。”他放下手,看见杨烁脸上满是崇拜,云远山也目露欣赏,马覆虽然从头到尾兴致缺缺但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有周笑莲,依旧副冷冷高傲的模样。
        很有趣。这几位王夫的候选人,都很有趣啊…袁宿在心中做出了评价,然后验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


        来自iPhone客户端137楼2020-08-01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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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袁宿他……”宫女再次向颐殊通禀这个消息时,神色间充满了不安。
          颐殊埋首于奏折间,并来在意“他又来求见了么?”
          “不是……”
          颐殊一怔,这才拍起头来:“那是何事?”
          “袁大人病了。”宫女手伸入袖,摸了摸袁宿送她的一串手珠,狼狠心,按着所粉时的继续道,“那日他在殿外等了一夜,回去后,就病了。”
          颐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宫女添油加醋:“据说病得不轻,已经卧病好几天了…”未等她说完,顾殊已合上奏折起身道“备车。”
          宫女知道这是要出言去看袁宿,忙不选地去交代了。
          夜戍时,额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驿站外。为了避人耳自,她既没带美少年护卫,也没用原来的马车。而袁宿却似早准备好了就等她来似的,院门大开,连通传的小都没有,就让她那么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屋子。
          屋内,纱帘低垂,一室烛光。
          十二支红烛,被分别装盛在十二只不同颜色的贝亮里,每只贝壳里头,还含了颗龙眼大的丹丸,晶莹光滑,看起来,便如珍珠一般。
          颐殊走过去,拈起其中一颗,放到鼻尖轻嗅,只觉香味浓烈异常,似是薔薇蓝甘花数种香气揉捏到了一块,霸道地进了鼻子,再一路滑到心。闻后,黯然销魂。
          颐殊的手微微顺抖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她身后环绕过来,按住她额料的手,一起贴到腰上。她下意识回头,见烛光中一双秀目,清莹澈丽,仿佛一个无形的旋满,直将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
          颐殊顿觉心情大好,笑了起来:“这些丹丸里有什么?”
          “得平庵搜出来的迷情十二珠。”
          颐殊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子:“你果然不干好事。”
          “那就让我将功补过?嗯?”最后个“嗯”字,鼻音轻软,贴着耳朵发出宛如被石子丢中的春池,就那样一圈圈一层层地荡漾了开来......
          贝壳里的烛光一支支地熄灭了。
          然后又被一双修长灵巧的手点燃。袁宿穿着一袭白色中衣,宽大的袖端可摆,衬托着他乌黑如墨的长发,宛若画中人。
          颐殊就那样倚在床头,注视着画一般的他,目光定定,须臾不离。
          袁宿挑眉:“怎么了,为何那样看我?”
          “你…很像一个人。”颐殊在说这句话时,眼神复杂,似有眷慕,但更多的却是悲凉。
          袁宿却并不怎么惊奇,点头道“我知道。很多入都说过了。我也知道,下之所以会注意到我,破例提拔我,也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人。”
          颐殊自嘲地了起来:“那么外界肯定在传,我是因为愧对那个人,所以才对你好,想补偿些什么。”
          袁宿很认真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又黑又亮,比烛光更撩人:“那么,陛下对我好,是因为那个人么?”
          颐殊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不是。”
          “那么,就不用理会任何传闻。“袁宿笑了,走到床边,将一个白玉小瓶递到她面前。颐殊好奇道:“是什么?”
          “天池山的白露,滋阴润肺,想咳嗽时闻一闻就能好受些。”
          颐殊动容:“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弄到的?”赫赫有名的第一山天池山,位处燕国国都龙章,是皇家园林的一部分,根本不对外开放,更有价无市。
          “托风小雅带来给我的。”袁宿说着拔了拔她滑到肩下的领子,“虽然天冷,但也别生太多火,你的身体本就阳虚火燥,还吸这么多烟气进去,可不得咳嗽么?”
          颐殊的注意力却在前半句话上:“风小雅?是那个风乐天的儿子么?他来了我国?”
          袁宿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然后化成了轻笑:“怎么?动心了?想见一见么?”
          “是呀,听说他是当今时间最风雅的男子。好想见见。”颐殊眨了眨眼睛。
          袁宿淡淡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你都有三位王夫的候选入了,还想加风小雅一个么?”
          “你可是怪我没把你也加进去?”
          袁宿轻笑,“我算什么?我有知之明。”
          袁宿转头,看着在床上玉体横眼如丝的颐殊,眼瞳中有什么东西凝结住了,落成了心结,再也解不开,回过头去不看“我是一个无父母无依无靠的孤儿,若非机缘造化遇到陛下,破例提拔我当了一城之主,我还是个无权无势之人,既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固皇权。”
          颐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袁宿忽道:“但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你既然已是陛下,为何还要依靠士族,要用联烟的方式来维权?”
          颐殊起身,汲了双金丝木履穿上,缓缓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于是冰寒的风便吹了进来,将一室的旅和送离,尽数吹散。


          来自iPhone客户端138楼2020-08-03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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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一我这个皇帝当得如何?”
            袁宿眉心一悸。
            “你觉得,我比壁国的姜沉鱼姜皇后,如何?”。袁宿答道:“我不了解姜皇后。”
            “我了解。我来告诉你。她父姜仲看似平庸无能,其实暗卫遍布天下,权倾朝野。他们父女墨然反目,她姜仲交权,但姜仲是她,怎么也不可能跟她过不去。所以如今姜家的所有资源,都掌握动手上。淇奥侯姬婴虽然死了,但留了个更手更可怕的薛采辅佐她。与姬婴不薛小鬼却是什么航脏事都干的出,俨然变成了姜沉鱼身边最凶猛却又最出心的一条狗。然后宜国的悦帝深深地爱首美沉鱼,燕王也颇欣赏她。她虽然只是泉后,但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你看着等的尹那活死人翘掉,她马上就会成为第二个女王的。”颐殊在说这些话时美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这让她看起来,反而有一种决绝的凄美,“可是我呢?我有什么呢?我之前假意辅佐大哥借大哥之力杀掉了二哥,逼走了三哥后又毒死大哥,那些支持他的老臣们,看他们的棋子没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在淇奥侯的帮助下得到了宜燕两国的支持,但那支持是用什么换来的,你心里也很清楚。”
            袁宿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每年五千万两的让利。”
            “五千万两!我们全国税收加起来也不过三千万两!让我从哪里再去凑那两千万两给他们?”颐殊笑,笑得蕴满了辛数,“我擅自开放港口,降低税率,宜国商品大量涌入,导致本国经济分崩离析,连原来最强势的兵器,在所谓的和平之下也成了一堆废铁…没办法,我只能纵容,纵容烟妓繁盛,纵容禁药肆行…不这样收不到钱,交不出钱他们说翻脸就翻脸。颐非还活着,他也姓程,他才是真正的皇子嫡孙,只要士族们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把我撤了换他来当皇帝。所以我必须抓住土族们,紧紧抓住他们,让颐非无机可乘!纵然他有璧国又支持如何?我才是宜、燕二主亲自加冕的女帝,我才是程国民心所向的天子!”


            来自iPhone客户端139楼2020-08-03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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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正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袁宿一字一字,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轻,但听入颐殊耳中,便变成了雷鸣,“为什么,你要,颐非,活着?”
              颐殊连退了好几步,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床榻上。
              袁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沉声道:“杀了他不就行了么?我已将他带到了你面前,就关在冷宫的后院。你只需要杀了他,就再没有第二个皇子可以跟你争位。”
              颐殊的表情一下子恍惚了起来。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你不明白的……”
              “那么,说到我明白。”
              颐殊突然暴怒,跳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姓程的人的家事,为什么要告诉你?总之我不会杀他的!你也不许再添乱!你知不知道你破坏了我筹谋已久的计划?让我现在很是头疼!”
              袁宿一怔,目光闪动:“什么计划?”
              颐数却不肯说,烦躁地走过去将烛火一一熄灭,再转过头时,脸上红潮已经尽数褪去,变得冷静而冷酷:“你无须知道。总之,你这几天想办法把他们放了吧。“
              袁宿走过去,轻轻扣住她的双肩你确定?这次放走了他,也许今后再也没有抓到他的机会了…”
              颐殊嫣然一笑,却从他手中挣脱了,退后几步,拉出一段距离来:“怎么?难道你以为他在璧国逍遥的这两年,我是真心不知道?”
              袁宿的目光轻闪了一下,又复沉寂。
              颐殊走到镜子前,将最后一丝乱发梳到脑后,再转身时,又是一派女王凤仪,高贵不可方物:“总之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擅自回京,好好替我管着滟火,你知道那里有多么重要的……我走了,下次再装病我可就不来了。”
              眼看她要走,袁宿忽道:“为什么你认为我是在装病?”
              颐殊回眸看他。袁宿将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上,缓缓道“也许,我这里,真的有病。”
              颐殊淡淡一笑:“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昂着头走了出去。寒风从大开着的窗户和门外呼呼吹入,屋内慢帐飞舞,屋外的灯光,将袁宿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就那么亚亚扭扭地映在了牙床上。
              锦被上还有一个人倚过留下的凹痕。袁宿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那个凹痕,秀美宛如静女般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
              冷笑。苦笑。嘲笑。与可笑。


              来自iPhone客户端140楼2020-08-03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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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更到颐非对秋姜的告白啦!!!好激动


                来自iPhone客户端141楼2020-08-03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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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姜又静静地观察了外头的守卫一夜。发现他们总是在亥时交班。
                  这一日,守卫按时交了班。秋姜突然转头对颐非道,“我们试试吧”
                  “什么?”
                  “我觉得我们能逃出去!”秋姜跃跃欲试:“我不想再枯等下去了。总要试一试。”
                  颐非想了想,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秋姜立刻推窗跳出去。院内的守卫大吃一惊,连忙拔刀拦阻,却只觉眼前一花,接着手腕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秋姜把他们的刀都踢到了一起,回首,颐非正抱拳靠在小屋的门板上冲她竖起大拇指。
                  秋姜道“我果然没看走眼。这四人不是之前看守我们的那八人中的。那八个是真正的守卫,而这新换的四个,简直跟纸糊的没区别。”
                  颐非扬了扬眉。
                  秋姜结论“看来,是有人刻意想让我们走。”
                  颐非很是感动:“居然有这么好的人!咱们如果不领情就太失礼了!”
                  “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们失望。”
                  “必须不能!”
                  “那还在等什么?”
                  “走!”
                  两人说到做到,竟是半点没犹像,先是“很顺利”地从守卫身上摸到钥匙打开了彼此的枷锁,然后又“很顺利”地翻出头落到了外面:还“特别顺利”地一路越逐的士兵都没碰见。跑到兴起处颐非将手伸给秋姜,秋姜先是一怔,对上的他目光,月夜下,寒风中,颐非的眼睛又亮又暖,于是秋姜便笑了,将手递了过去,被他紧紧抓住……
                  两人就那样手拉手地跑了出去。
                  跑到某个地方时,心有灵犀地同时一停,对望,从彼此脸上找到了相同的表情。
                  秋姜悠悠道:“我们逃得很顺利呀。”
                  “主人真是太好了,让我们走得如此尽兴。”
                  “我觉得还可以更尽兴的”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一刻钟后,侍卫来禀:“陛下,关在后院的那两名叛党已经按照你的明咐,任由他们逃走了。”
                  颐殊看着手中的画卷,画上,分别画着周笑莲、杨烁和云远山三人。她的视线飘得很远,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又似乎想了很多很多。
                  侍卫见她没什么反应,顿时心虚了,颤声道,“那个,还有,陛下……他们逃走时,还去了一题你的寝宫。”
                  “什么?”颐殊拍案而起。当即匆匆匆从御书房折返寝宫,到得门口,便见宫女们颤颤巍巍跪了一地。
                  她冲进室内,就发现里面被翻得乱七八槽,各种衣服、香粉撒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陛下……刚、刚才那两名叛、叛党来了……因为陛下吩附过,看见他们只当没看见,任他们逃走就是。所所以……没、没想到他们竟、竟然……”
                  颐殊气得肝都疼了,一脚将那名言女踢倒在地,然后冲到狼籍一片的妆台前,将首饰盒打开,空的、空的、空的格都是空的!
                  她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倒在了椅子上。
                  “陛下……追吗?”侍卫小心翼翼地请示。
                  颐殊刚想暴怒,手伸到一半,却又疲软地落下了,改为住自己的脸:“你们都出去。”
                  宫女和侍卫们忙不选地退了出去。
                  颐殊看着空空如也的首饰盒,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不知是喜还是忧地叹了口气:“你又偷我的东西……小时候如此,长大了还这样……三哥,为什么所有人里,就你对我不好?”
                  所以,毁掉。
                  像毁掉父亲那样地毁掉。
                  像毁掉大哥那样地毁掉。
                  像毁掉那个曾经天真烂漫拥有一颗柔软情怀的心的自己那样地毁掉。
                  尤记得当年那个她,哭着跑去告诉大哥说三哥偷了她的梳子,于是大哥罚三哥跪在一堆倒竖着放的梳子上。三哥跪在那里,半点不害怕,也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笑嘻嘻地冲她吐舌头。
                  再后来的后来,她偶尔路过三哥那个不太受宠的娘亲的宫门前,看见他正在给他娘梳头。看见他正在给他娘梳头。用的赫然就是她的梳子。
                  他娘问哪来的这么好看的梳子?三哥说是他雕的。
                  呸,就凭他雕的那手烂木头,能做出这么好看的梳子?
                  可他娘却信了,笑得好开心。
                  三哥也笑得好开那一瞬间,她的内心深处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变得难以承受,又难以忘记。
                  “我啊,最喜欢的就是三哥你了“
                  这句话,她其实对很多人都说过的,对大哥麟素说过,对二哥涵祁说过,对三哥……也说过。所有人听了那句话后都会露出很悲伤很悲伤的表情。只有三哥笑噶嗜地挑着盾毛回答:“是吗?那我也最喜兴趣欢最喜欢…”
                  她心脏怦怦直跳,呼吸停止,只等他咱们后面的话。
                  结果,颐非却突然停了一停、像有一万年那么的漫长,最后,拍了拍他的胸,说了下去:“……我自己啦!”
                  我也最喜欢最喜欢我自己啦。
                  那是少时的颐非用他一贯的恶劣,对她的又一次戏弄。
                  却让她抱着枕头哭红了双眼。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的世界崩了,她的一切毁了,她从地狱中一点点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走上去,走上去,一步步地走到最高处。
                  自此,再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她。
                  颐殊对着镜子,轻轻地挽了挽自己的头发。镜中容颜如玉,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却已是天下至尊,一国之君。
                  已是一副无敌的模样。


                  来自iPhone客户端142楼2020-08-04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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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45楼2020-08-14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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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46楼2020-08-14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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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47楼2020-08-14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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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48楼2020-08-14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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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49楼2020-08-14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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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50楼2020-08-14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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