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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祸国】归程——仙度瑞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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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姜还没来得及答话,轿外一人叱道:"谁人胆敢拦路?”
“侍中郎府管家于末参见各位,不知轿中是哪位大人?”。
秋姜心中微动:侍中郎田荣?他好像是……璧国左相的女婿?
不知道为什么,有关此人的八卦瞬间就涌到了脑海中。
据说此人是因为娶了左相的女儿宣琉才飞黄腾达的。可宣琉当年喜欢的乃是武状元卫玉衡,甚至求了皇帝做媒,结果卫玉衡携发妻杜鹃进宫拒旨,皇帝一看那杜鹃居然是个瞎子。皇帝心慈,当即作罢。宣琉求而不得,羞辱交加,索性自暴自弃,往街上随便丢了个绣球嫁了。
而那个被绣球砸到的幸运儿,就是田荣。
他本是个街头混混,时来运转平步青云,仗着丈人的关系当了官,又懂得察言观色,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跟璧国的前中郎将薛肃臭味相投,因此被提拔到了侍中郎的位置上,着实风光了一把。
奈何好景不长,随着薛家被满门抄斩,他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皇帝看在左相分上没追究,他也懂得这种危机时刻要低调行事明哲保身,就告了个病假,直在家休养。
如今璧国的皇帝昭尹长病不起,由皇后姜沉鱼代为执政,更是没他啥事,可以说是徒有头衔却无实权。
这种平日里对各色官员唯恐避之不及的家伙,这会儿,竟让他的管家来拦轿子?发生了什么?
秋姜的脑子转得飞快,完全顾不得深究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竖起耳朵,只听外头答道:“是百言堂第七子。”
她重重一震,再看向被她挟持着的花衣男子时,一颗心就剧烈地跳了起来。
百言堂。
———隶属于璧国皇帝的智囊机关。
据说里面一共才七个人,以颜色分类。
其中六个,都是由量国的皇帝昭尹亲自挑选的,只有第七个,代号叫做“花子”的人,是皇后姜沉鱼选的。目前璧国执政的人,是姜皇后,因此可以说,七子里,花子来得虽然最晚,但却是最有权势的。
而秋姜的震惊,倒也不是这个花子如何位高权重,而是——
程三皇子颐非。
这六个字,蹦进脑海的刹那,秋姜由衷地感到了害怕。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知道这么多事情,而这些,本该是非常机密的情报。
比如程三皇子就是花子一事,可以说天下人都不知情。否则程国的女皇颐姝, 也就是颐非的妹妹,早就来了,没准还会引发两国的争重的大秘密!
这么重要的秘密,为什么,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会知道?
她的头一下子疼痛了起来。
颐非眨巴眨巴着眼睛,笑她,似乎觉得很有趣。
她不禁怒目,把簪子往里礼了礼非露出痛苦之色,嗔怨地看了她一眼,的她手指一抖,差点握不住发簪———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太娘娘腔了些吧!
最恶的是,他如果长相女性化也就了,偏偏是再周正不过的典型英俊小生因此,如此神态,反而让人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原来是七子大人,拜见大人。”轿外传来那名叫于末的管家毕恭毕敬的声音。
光这一句话,秋姜就断定这是个聪明人。
因为,百言堂的七位谋士虽然都是按照颜色来划分的,比如紫子、红子、黑子等等,但只有颐非例外。他被分配到的色是“花”,如果直报名号的话,应该是“花子”。而颐非显然讨厌这个名号,说交代过底下人不许那么叫,所以刚才田府的管家问轿中轿夫答的是“第七子而不是“花子”。
田府的管家不过只听了这么一句话就立刻领悟过来,顺着轿夫的话称其“七子大人”,由微知著,足见机灵。
而那位机灵的管家下一句话就提到了她:“匆忙拦轿,实在失礼,情非得已还望见谅。是这样的,我家大人近日在招待一名贵客,那位贵客是第一次来帝京,人生地不熟的,与新夫人走散了。我们四处寻访,探得消息寻至此处,想问问大人,有否看见一位十八九岁年纪,个子高挑,模样甚美的女子?”
他说得隐晦,但颐非的眼睛却更亮了起来,笑嘻嘻地望着秋姜,张开嘴巴,无声地说了句:“找、你、的。”
秋姜咬唇,故意露出凶狠之色,也无声地说道:“敢泄露,就死!”
颐非吐了吐舌头,然后暗示她:“进来。”
“什么?颐非冲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看、我、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20-05-20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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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末满头是汗。
    他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透了,明明应该是夜深人静温壶老酒吃点小菜,把劳累了一天的疲惫身体好好放松放松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主人的命令一去街上配合那些白衣服的小娘子们追捕一个人。
    休息没有了,他哀叹;见到那些小娘子们,他更哀叹。那些姑娘,最小的十四岁,最大的也才十七岁,个个眼高于顶极不好伺候,压根不听他的。没办法,只好兵分两路,她们找她们的,他按着给的线索自己找。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穿着夜行衣的姑娘,而且身高体态相貌什么的跟描述的逃妾也差不多,正想上前问问,那姑娘一个飞闪,没了。紧跟着,长街那头,这顶花里胡哨的轿子就过来了。
    轿身轻巧,以他多年的经验,从轿夫们的脚步声就能辨别出里面坐的不止人。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名逃妾想必是躲进了轿子里。
    正琢磨着该怎么办,结果,对方的轿夫们先出声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因为,他已经看到那花里胡哨的轿帘上,居然绣了个百灵雀的图腾。
    也就是说,这是当今璧国最有势力百言堂”的人。
    他们虽然没有官职,但隶属于皇后,出策献计,举足轻重,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而且也不知道这位花子大人究竟是偶然路过,还是跟那女人商量好的在这接应。一时间,脑中什么想法都有。正在头疼该怎样才能说服对方时,只见轿帘一动,竟然掀起,而身披锦袍的男子,已从里面走了出来。
    百言堂的花子,是七子中最神秘的一位,身份来历统统不明。唯一知道的是, 他是薛相亲手提拔的人。此时天色仍黑灯笼的薄光映在对方脸上,却原来是个半死不活瞌睡脸、摇摇晃晃颓废样的年轻男子。
    “哈啊—”该年轻男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拢紧身上花团锦簇的衣服,眼波困乏,“原来如此,那是要好好找找。不这一大早天都没亮的,谁没事在街上溜达啊,应该找个客栈先住下了吧。”
    于末目光一扫,已看到他身后轿中空空,而且也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奇怪,难道真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那…那就打搅大人了。我、我等告退。”对方都走出来让他看了,难道还能真的上轿子里搜查不成?于末无奈,只好撤人.
    “记得去客栈找找哦!花子还笑眯眯地提议了一句,这才转身回轿。
    轿帘落下,锦袍的下摆鼓动,秋姜如鱼般从里面滑了出来,一个翻身,轻轻落到座榻上。
    四目相对。
    颐非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她的肌肤,在暗淡的光影里,看起来就像墨中的宣纸,鲜明而深白。
    “给你一个忠告。”颐非道。
    秋姜扬眉。“虽然是我让你钻进来的没错,但你也不用搂着我的胸还夹着我的腿贴得这么紧。不是每个男人都是柳下惠的哦。”
    “你不是?”
    “我不是。”颐非眼中忽然戾色,阴森森道,“比如此刻,我将你推倒,就地给吃了。”
    秋姜却没太害怕的样子,只是小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推?”
    “因为……我虽然好色,但对的新娘子———而且一连当了三回新人,还是有所顾忌的。”
    什么意思?秋姜还在微怔,眼上已泛起了笑容,一种异常可爱又可亲的笑容,而那原本就低靡好听的声音,也越发悦耳了起来:“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啊…谢小姐。”
    谢柳。
    颐非第三次遇到谢柳,她还是个新娘,只不过这一次,她选择了逃婚。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20-05-20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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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个【题记】
      以王朝为祭,成就这末日审判。
      任苍茫大地,埋一切爱恨情仇。
      浮光折雪,生死如殇。
      不过为和你道一声珍重。
      别离——离人不离情


      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20-05-20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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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前尘·现世
        轿子继续穿过夜色寒露,但却偏离了行程,不再前往皇宫,而是改走某条青石长巷。
        小巷尽头,是一扇朱门。
        秋姜有些好奇地打量四周。这府邸门庭深阔,本应该非常气派,但木门上的漆都剥落了大半,两旁的围墙也残破了好几个缺口,如果不是门上的灯笼亮着,确信里面还住着人的话,真让人怀疑这处宅院被荒置了。
        轿子还未近门三丈,暗处就有刷剧剧剧四道黑影掠了过来:“什么人?轿中的额非保持着懒洋洋靠在榻上的姿势没有动,只是从怀里取出条花里胡哨的手帕,朝窗外飘了飘。
        黑影退开。大门咳呀一声,开了。
        轿子继续前行。
        透过窗帘,秋姜看到里面的景色非常萧条。路上落叶未扫,一排排屋子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光影,没有声响,冷冷清清。
        穿过一道拱门后,总算有了间点着灯的屋子。屋旁几竿枯竹稀稀拉拉,在薄光中更见凄凉。
        “你不去早朝,来我这做什么。”轿子还未停稳,屋内已有人如此问道。声音很脆,稚气未脱,听起来像个孩子。
        颐非示意轿夫退下。四名轿夫放下轿子,行礼后转身离去。等他们走过拱门后,颐非这才嘻嘻一笑,答道:“听闻薛相久病不愈,甚是挂念,特来看望。
        “那真不巧,没能如你所愿地死掉。”
        “薛相这样说就让小的太痛心了。小的得薛相庇佑,才能苟活至今,感恩戴德不及,怎会咒你?”颐非忽压低嗓子,将尾音拖的长长,“其实不只是我,还有一也很牵挂丞相的。”
        屋内人沉默。
        片刻后,才又道:“你带了谁来?”
        颐非抚掌笑道:“真不愧是薛相,足不出户就知道我这轿中不止一人哪……”停一停,叹气,“可惜,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哦。”
        房中一声冷笑。
        颐非倒也知道忌讳,见好就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事实上,我是来送礼的。”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带了秋姜自行推门而入。
        屋内四四方方,是个书房。
        少年端坐在书案后正在写字,没有梳髻,一头乌发很随意地披在衣上,水墨画般淡雅,而当他一抬头看过来时,犀利的眼,鲜红的唇,顿时添了十分颜色。
        颐非微微一笑,侧头对秋姜道:“谢小姐,这位就是璧国的丞相—鼎鼎大名的冰璃公子—薛采。


        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20-05-20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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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姜此刻,心中犹如翻山倒海,必须极力控制,才能让自己不要露出太多表情。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失控地放声尖叫。
          好吧,程国的三皇子居然认识她,还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她忍了;他叫她什么谢柳谢小姐她也忍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有求于他,正巴不得这位在璧国位高权重的人能出面帮她躲开风小雅。可是!他他他!他居然带她来找——薛、薛薛采!
          薛采!
          五岁名扬四国的神童!七岁灭门独活的奴隶!九岁位极人臣的丞相!无论哪样都足以令他成为传奇,而这种传奇的身份和经历,他都一个人独占了!
          因此,如果问唯方最最有名的人是谁?
          答案只有一个——薛采
          颐非居然带她来见薛采!
          秋姜脑中蹦出了三个字淇奥府啊,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璧国淇奥侯矩婴的故居?怎么薛采当了丞相后,还没搬出去,继续留在这个他曾经屈身为奴的地方?
          满脑子的迷感、震惊、亲乱,令她僵硬难言。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几步之外的少年,看着橘黄色的灯光映着他冷毅的面容、深邃的眉眼……明明是个九岁的孩子,却硬生生压得周遭一切成了烘托他的背景。
          “谢小姐,你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跟他说。薛相一定会为你做主的。”颐非在旁坏笑。
          秋姜想,不管怎样,先谢了再说。屈膝正要跪拜,薛采袖子拂过,一股力道将她轻轻托住,她顿时无法动弹。抬眸,对上他清激如泉、却又彻冷如冰的眼睛。
          “我不纳你这大礼,你也不必说。”
          这下不止她,一旁的颐非也是一怔怔过后,很快醒悟过来:“原来你知道她是谁。”
          “我不但知道她是谁,而且知道她的麻烦不小,我劝你也不要插手,免得惹祸上身。”
          秋姜震惊——薛采认识自己?他认识的…又是哪个自己?
          不能怪她亲乱,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颐非笑问道:“薛相几曾变成了个怕麻烦的人?”。
          “从我收到这封帖子时起。”薛采说着,章起原本摊放在案上的一张信签,随手丢给他。
          颐菲抬手接住,见信笺通体漆黑,上面的字,则是以银粉写成,结体生动,右角圆转,竖钩陡起,宛如熟取骏马,举动随人,别有一番骄色。
          他先看落风小雅。
          这三字更是写得龙飞凤舞,宛若随时都会从纸上跃起、傲然远去一般。
          颐非一震:“风小雅?”
          薛采扬了扬眉毛。
          “是…那个风小雅吗?”
          薛采露出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风小雅。
          燕国前丞相风乐天的独子。
          众所周知,燕国的先帝摹尹在三十五岁时就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去了。走前把年方十岁的儿子彰华托付给了最信任的臣子风乐天。而风乐天不负众望,勤勤恳思、兢兢业业地将彰华辅佐到二十岁,四海安定、稳稳妥妥后,才辞官告老、云游天下去了。
          也因为这个缘故,燕王一直感念这位重臣的好,对风小雅也处处照顾。尽管风乐天早放下话说要退隐就得退得干净彻底,不让儿子做官,可风小雅虽无官职在身,得到的恩宠却丝毫不比任何贵胄子弟少。
          燕国人全知道,他们的君王平生有三爱——
          一爱薛采。
          二爱如意吉祥。
          三爱就是前丞相家的风小雅。
          而据说此人人如其名,确实风雅。
          衰翁言睿对他曾有评价:“如果他不是风小雅,那么任何叫此名的人都将名不符实。”
          其人有三妙,至今无人可撼动其地第一,音律。任何乐器到他之手,就像名剑到了英雄手中,久别的游子回到了故乡。
          第二,酒量。据说他曾与宜国的君王赫奕拼酒,两人一共喝了四十二坛陈酿花雕,赫奕最后醉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而他还面带笑容对月弹阮,引得院外的路人纷纷驻足聆听,不肯离去。
          第三,则是他最最被人津津乐道的项—风流。他有十位娇妻,各个人间绝色,红颜知己更是遍布天下,多如过江之鲫。而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每个女子他都记得,都能准确地说出对方的喜好男人做到这种地步,也确实令人佩服。


          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20-05-20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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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非忙将信笺仔仔细细、认认真取看了一遍。内容大体是薛采当年使燕时两人匆匆一面,未能多谈甚是遗憾,如风小雅来了璧国,本该第一时间前来孩会,结果新纳的十一夫人不慎走丢。因此向薛采求助,麻烦他这个神通广大的量国丞相帮忙找找。
            颐非越看越是心惊,万万没想到田荣的贵客竟然会是风小雅!燕国赫赫有名的布衣公子风小雅!而风小雅显然把他的侍妾人数又升了级,由十个变成了十一个。新增的一个,便是眼前这位。
            他把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长叹口气,望着秋姜苦笑道:“谢姑娘,如果我现在把你绑起来,带到你夫君面前向他赔罪的话…还有没有的挽救?”
            秋姜报紧嘴唇,从他手中抽过信,信笺上的字迹,果然是熟悉的。分明是初见的笔法,却仿佛烙刻在记忆深处的魔咒,只看得一眼,便触目惊心。
            于是,一个无比沉重的事实摆在了面前——
            再逃,显然是徒劳的。风小雅的势力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如果连薛采都庇护不了她,那么天底下,恐怕也没什么人敢收留她。而她也不至于那么不知好歹地一味抗拒,毕竟,如果她真是风小雅的十一人,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夫君身边。
            然而…一内心课处那股心不甘情不愿的别扭劲又是怎么回事?仿佛、仿佛有什人在告诉她,不能妥协,一旦妥协,就是毁灭!
            秋姜慢慢地将信放回了桌上,就摆在原采的正前方,薛采抬眼,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集——
            “不是我。”秋姜一字一字道。
            薛采挑眉:“哦?”
            “这个人……”秋姜指着信中的夫人”四个字,“不是我。”
            薛采又哦了一声,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证明自己,秋姜转头对颐非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小姐。”
            “我的全名?”
            虽然疑惑,但颐非仍是如实做了回答:“谢.....柳?”
            秋姜微微一笑,再转向薛采:“那么,我就不是风小雅的十一夫人。我叫谢柳,而他的逃妾,是秋姜。”
            好吧。
            反正她已经足够混乱。那么,不妨就更混乱一些。
            既然老天非要让她在这种时刻遇到颐非,又让额非把她认作是一个叫做谢柳的故人,那么,不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怎么对得起这般巧合的命运?对得起住在这具躯壳里的另一个自己?
            秋姜对颐非道:“所以,现在能不能请你送我回—一谢家?”
            颐非定定地看着她,半响,扭头去看薛采。
            一边是美貌少女楚楚可怜看起来比雨打的花朵还要颠巍巍的求助表情,一边则是千年小狐狸一副“与我无关,你惹出的麻烦,你自己解决”的冷酷反应。
            柔弱?这妞的武功在他见过的女人里绝对可以排进前三的!而冷酷?这厮摆明了要看他往大坑里跳,居心叵测。
            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部过,颐非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因此,眼珠一转,笑了:“也好,我也好久没回家乡看看了,回程国一趟也不错。”
            “那你还在等什么?”薛采忽然开口。
            颐非心中冷笑,此事果然不简单。以他对这只小狐狸的了解,此人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别有用意的。他这么急着催促他回国,目的会是什么呢?
            薛采慢慢合上了桌上的信筏,开口道:“今日午时我要宴请风小雅,席间请了青岚寺的高僧说经。”
            颐非的眼睛亮了起来:“说经这么庄的事情,自然是要清净不能分心的。
            “嗯。”
            “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结束的。”
            “嗯。”
            “那就算他底下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想进来通报也是好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嗯。”
            他每问一句,薛采就嗯一下,纵然冷淡依旧,颐非心中却是一暖。薛采摆明了是在帮他拖延风小雅,让他无暇追缉他们。可是,这家伙什么时候起这么好心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20-05-20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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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秋姜却是脸色惨白,只因“说经字,牵动了她的某根神经颗心顿时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揪住了,开始瑟瑟发抖。
              “为什么你要请人说经?”她忍不住问道。
              薛采平静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想知道?”
              秋姜点点头。
              一本小册子就那样被薛采平静地推到了她面前。
              秋姜伸手打开小册子,里面是一份绝密档案,罗列了风小雅的十一位娇妻个个名字看下来,最后一个,是她。
              “秋姜,性灵貌美,擅酿酒,通佛经”
              第一句,十二字,仿佛冰锥,戳得她脊背一阵寒。
              往下:“璧都人士,七岁随父鸡燕都郊外蓝亭山下,经营酒庐为生。园其父酿得一手好酒,无数权贵慕名远来,青品酒,自成风景。秋姜自小素有糖根为山上雅云居士喜爱,授传佛道。十七岁时,风小雅赴蓝亭山下迎友,识得佳半年后,秋氏夫妇进城赶集时,从桥上双双失足,意外死亡。风小雅怜伊孤苦,纳之为妾。”
              如果说,之前她的脊背在发凉,那么看到这里,则变成了火辣辣的焦灼。
              秋姜咬牙,继续看下去:“风小雅生平嗜爱美酒、修研佛理,而秋姜两样都能投其所好,故婚后受宠程度,远在其他侍妾之上。因伊名姜,风小雅便在府中特挖湖,湖岸种满姜花,一到秋季,花开如云,广为美谈。秋姜性格温柔内向,入府后终日闭门不出,与其他十位夫人并无交集。”
              关于秋姜的内容就只这些,她一目十行看了又看,最后,不动声色地合上小册子,抬眼回视着薛采:“原来如此。这么喜欢的婢,走丢了是该好好找找。”
              一旁的颐非眼珠都快瞪出来:什么原来如此,这不就是你么!淡定!太淡定了!
              薛采却是点点头:“所以我已经答应答应了什么?我答应帮风小雅找他的十一夫人——而此事,就由我最得意也最信任的花子大人代为执行。”
              “等等!怎么又推到了我头上?”
              “我生病了。”薛采一本正经道。
              确实,他此番告病在家,已经好些天没去上朝了。但看这莹白如玉、双瞳灿明的精神气,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薛采的眼神忽然变得诡异,悠悠道:“我是生病了,所以不去,你呢?”
              “去哪儿……啊!”颐非突然一个惊悚,他怎的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一早朝啊!早朝!作为百言堂一子,他的职责就是上朝啊!
              “晚了。“眼看颐非转身想走,薛采叫住他,“这会儿皇后已经知道你要替我去寻人,所以你不用再去上朝了。”
              “这会儿?”这么快?
              我收到这封帖子时,就已派人进宫去请示了。”几乎话音刚落,外头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在如此静幽的早晨,听起来格外清晰。
              薛采闻声挑眉一笑,笑得颐非心中抖,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马蹄到门外戛然而止道声音清亮响起:“相爷可在?皇后有旨——
              颐非连忙上前开门,便见自己的同僚—\百言堂的紫子牵马站在外头,冲拱手:“原来花子也在这里,那更好块听了吧。”
              众人下跪,秋姜也埋头跪倒,听穿紫袍的年轻男子宣读懿旨,内容大致为应允薛相所求,賜颐非通关玉印一枚,暗寻秋氏,沿途官员,见印遵行。
              紫子念完旨,将一个小锦盒交给颐非,满面笑容道:“恭喜啊老七,咱们七个里,你算是第一个可以离京的。”
              根据璧国的律例,百言堂的谋士是不能离京的。一来方便皇帝随时近控制;二来为了防止与外地官员关联太密,心生异念:还有就是他们虽是天子近臣,但并无实权,去了外地跟各地官员也不好交涉。由于种种原因,索性就断绝切干扰,让他们只能待在皇城内。
              如今,薛采却给花子讨了这么个好活,出国游历,饱览风景,一路上还各地官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怎不令其余六羡慕?
              颐非却是有苦难言,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是拇指大小的一节玉印,分量不重,压在他手上,却是恍同千斤。
              等紫子告辞后,他瞪着眼睛问薛采:“你果然早有安排!可你怎知我跟谢姑娘是旧识?又怎料到我会带她来找你?”
              薛采淡淡道:“我不知道。”
              “那这懿旨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只为名逃妾就劳师动众地千里追踪?又为何不选别人,偏偏选我?”
              “因为风小雅的十一夫人在走散前,还随手带走了一样东西。”


              来自iPhone客户端25楼2020-05-20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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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
                薛采的目光清清凉凉地转向了秋姜看似平静,却又饱含深意:“四国谱。”
                秋姜心头一记重雷,惊天劈地,耳中噹嗡,鸣响成了一片。
                在无数个模糊难辨的声音里,一个女音尖锐拔高:“你的目的就是——得到四国谱!”
                然后,遍是盖天铺地的“四国谱”三字,一声声,重重交叠,像无数枚针,在她耳中扎来扎去。
                四国谱!那是什么东西?
                说话的人是谁?
                她偷的那封信,难道就是四国谱?
                原来她真的从风小雅那偷了东西,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逃走。
                颐非也是重重一震,再看向她的目光里,便充满了狐疑和探究。
                秋姜颤声道:“我.....不知道……”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因为她知道,就算她矢口否认,对方也不会相信的。
                谁料,薛采却点了点头:“嗯。你是不知。”
                秋姜一呆,颐非也微微惊讶。
                薛采的瞳中满是狡黠:“秋姜带走的四国谱,身为谢小姐的你又怎会知道呢。”
                秋姜无语。
                薛采转身回书案,提笔开始书写,边写边道:“兹事体大,事不宜迟,二位速速动身。”
                颐非盯着秋姜,沉声道:“你真要我带你m你回谢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反已了,而且秋姜也确实很想知道,所调的柳,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是谁,分么身份,又做过些什么事情。
                一天不把这些搞清楚,她就一天不得安生。
                她只能点头。
                薛采放下笔,将刚写好的字条分别塞入三个锦囊中,丢给颐非:“拿去。”
                颐非失笑道:“这是什么?”
                “锦囊妙计,没听说过?”
                “我的诸葛丞相,我是去找人,不是攻吴。"颐非叹气,“而且,你确信这个会有用?”
                “有没有用,你用过就知道了。”
                颐非只好收起来,想一想,又问:“那是不是我找到人了,就能回来?”
                薛采眼眸深黑,看起来无情无绪却暗藏锋芒地答了五个字:“还有四国谱。”
                果然.......
                颐非就知道事情不可能简单。首先风小雅放着燕国好好的道遥日子不过,千里迢迅来璧国找个侍妾;其次,一向老谋深算的薛采竟爽快地答应帮忙;第三,薛采不派暗卫也不派“白泽”的那帮能人, 偏偏指派他去做这件事。要知道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为了躲避妹妹追杀才来的壁国。
                一件件,宛如环环相系的结扣,扣子最底端的那样东西,名叫——四国谱。
                纵然不是非常清楚,但也隐约听过国的姬家有一本四国谐,记录了唯方四国各大家族最不可告人的秘闻,任何一个兑将出来都会惊动天下,可谓是翻云覆雨操纵时政的一大利器。不过,这种传闻嘛,以往也就随便一听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而且不在姬家,竟然到了风小雅手中?!还又被偷走了难怪风小雅跟薛采,都这么上心地紧着找。
                连他都来了兴趣,想找到之后一窥究竟呢。
                不过,薛采既然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交给他办,显然还有另一层原因。至于是什么,现在想不出来,问也是问不出来的,索性就先不猜测了,见机行事吧。
                一念至此,颐非立刻有了决定,转身道:“那还等什么?走了。”
                大步踏出书房,回头一看,秋姜还站在原地没挪步,便笑问道:“怎么?莫你想见见传说中那位潘安再世卫玠重生的风小雅么?”
                一语戳中要处。
                秋姜面色一白,立刻跟了上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20-05-20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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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非又笑吟吟地对薛采道:“丞相备去也。必不负厚望,带夫人回来!”
                  他本是揶揄薛采人小鬼大模仿诸葛亮的行事,谁知,看到的却是薛采一本正经的面容,小小的、素白的、巴罩大的脸庞上,黑眸闪烁,仿佛顾虑,又仿佛是担忧。
                  “保重。”
                  薛采只说了两个字。
                  颐非面容一肃,顿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俯身深深一拜。再没多言,快步离开了书房。
                  身后的女子碎步无声,只有被灯光勾勒出的消瘦身影,浅浅一道,覆在了他的影子上。
                  再然后,灯影祖去,天彻底亮了。
                  两人走到淇奥府门前,此去程国万水千山,自然是不能再坐轿子,颐非正在想去哪弄辆马车来时,就见一名老妇牵着两匹黑马走过来:“大人,相爷交代,这两匹马给大人和这位姑娘用。”
                  这名老妇颐非认得,乃是自姬婴起便在府里头主事的崔氏,没想到薛采把其他下人都换了,独独留下了她。
                  看着那两匹马,他心中不禁叹气:这意思是让他别坐车,骑马走。惨,要受罪了。骑马可没有坐车舒服。不过,想要尽快离开此地,马肯定是比车要快得多的。
                  但是骑马却有个很要命的问题,会被人看见认出来。他也就算了,一路逃亡,早就熟谙易容之术,在成为花子之后,更是有刻意遮掩,因此,原来的剑眉修成了柳眉,原来晒黑的皮肤恢复了白皙,原的单眼皮,在贴了一种隐形膏药后,也成了双眼皮。如此一来,虽然五官并未做大改动,却是有了不小的变化。但另一个一他转向秋姜,正要开口,秋姜已从马背上拴着的包袱里取出一物,抖开,是套男子的装束。
                  崔管家在一旁道:“这也是相爷为二位准备的。”
                  颐非探进包袱里摸了一把:“啐,一文钱也没有!”
                  崔管家和秋姜一瞬间的表情都很复杂。
                  接下去崔管家带秋姜去附近的小屋换装,颐非等了没多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他不禁惊讶:“这么快?”女人换装般都是很慢的啊,尤其是他妹妹颐殊没个把时辰是别指望能见人的。他早已习惯,却不想秋姜换装如此之快。于是不经意地那么一回头——
                  便看到了三点漆黑。
                  第一点漆黑,是一顶四角方方的黑呢子高帽。
                  第二点漆黑,是一条宽宽的黑缎腰。
                  第三点漆黑,是一双黑底黑面的方口短靴。
                  这三点,集中在一人身上,格外醒此刻旭日东升,秋姜身着白色劲装在硬的布料外,包挺,钞却肌逸,如此一来,完美她的女性曲线,再配上黑子,立于华光之中,三分文、分挺,端的是神果飞扬俊郎君。
                  颐非啊了一声。秋姜忙问:“怎么了?不合适?”
                  颐非绕着她走了一圈,啧啧叹道:“你还真是穿什么像什么,扮起男人来竟一点都不娘啊。”
                  秋姜睨了他一眼一确实,比起他来,自己真是爷们多了。
                  “那么,真爷们,上马!”颐非把缰绳丢给她,秋姜飞身接住,身在空中不停,直接蹿上马背,一夹马肚,黑马抬起前蹄,吼一声如离弦之箭跑了出去。
                  颐非始料未及,一边叫唤着“等等我”,一边也翻身上马追上前去。两骑前一后,闪电般出了侯爷府。
                  崔管家示意护卫关好门,自己返回书房赢报道:“相爷,他们走了。”
                  薛采埋在书籍中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崔管家又道:“朱爷也出发了。”
                  她口中的朱爷,指的乃是名叫做朱龙的护卫,本是姬婴生前的贴身护卫,姬婴去世前,把他也一同留给了薛采。此人武功极高,地位也重,因此以“爷”相称。
                  薛采又嗯了一声。面对他的冷淡,崔管家早已习以为常见没她什么事了,便自行关上门退下了。
                  房门合上的一瞬,桌上的灯油也正好燃到了尽头,[地灭了。薛采这才自书中抬起头,把目光移向一旁。
                  一旁的桌上,放着百言堂紫子送来的懿。说是懿旨,不过是皇后姜沉鱼亲自书写的一封简函而已,薄薄一张,连印也没盖,
                  皇后对他向来如此地随意。
                  然而,薛采望着那张倍显恩宠的信笺,眼中明明灭灭,却是一股凝重的悲凉,抹不开,也化不去。
                  真实而缥缈。


                  来自iPhone客户端27楼2020-05-20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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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爽,明日清辉,正是帝都一年中最好的时刻。
                    颐非同秋姜一同策马驰过长街,两人个花里胡哨,一个黑白二色:一个东倒西歪,一个风姿飒爽。如此组合,极是招摇,因此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
                    秋姜压低了声音靠近颐非道:“我们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
                    “被人看见…”秋姜刚说了个开头,眼角余光就看见另一条街上出现了银甲少女们的踪影,她不由得双手一紧。
                    颐非注意到她的变化,也看了远处的少女们一眼,不动声色道:“继续前行, 别管她们。”
                    “放心吧。她们不敢拦的。”
                    秋姜半信半疑地跟着他,果然,虽然那些少女们的目光落到了他们身上,却没什么反应,也没来拦阻。
                    如此两人很是顺利地到了西城门,颐非亮了亮玉印,门卫立刻放行。高高的城墙威武庄严,两旁梧桐整整齐齐,落缤纷,红叶翻飞,宛如一位礼数周全的主人,将两人殷勤地送出了城门。
                    秋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大门上璧玉打磨而成的门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宛如一面面小圆镜,看上去,又是奢华,又是雅致。堪称独一无二。
                    她脑海中却映现出了此地夜间的模样——月辉如水,白璧幽光,风声呜咽寒意蒸腾。
                    她想起来了!
                    她曾在门外,等门开。
                    一连等了七个夜晚。
                    秋姜心头一颤。
                    这个记忆很重要。因为,怎么来的为何要等,又为什么等了七个晚上,如果查清了这些的话,也许一切谜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惜…有关于此地的其他记忆是一片空白。
                    秋姜暗叹口气,转头问颐非:“为什么你说她们不敢拦?”
                    “你看到售头上的这两片白羽了吗”
                    秋姜一怔,其实她早看见这两匹黑马的售头上方缝有两片白羽,本以为是寻常的装饰,难道另有用意?
                    这是“白泽之翼’的意思。虽然淇奥侯把白泽的名号和他的部下都留给了薛采,但来受皇帝赐封,薛采不得延用该图腾,所以就换了白羽代替。璧国人人知晓,尤其帝都,亲眼目睹过的人更多。所以,别说你已扮作了男人,远远一警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了,如果她们敢来拦阻,无疑自寻死路。”
                    秋姜摸了摸白羽,没再说什么,心中则确定了两点——
                    第一,她的确不在璧国长大。否则,这人人知道的常识,她也不应该忘记才对。
                    第二,她来此地时间不长。否则,有关于此地的信息,应该已被她获知。
                    怎么办?仿佛每走一步,每掌握的信息多一点时,就离“她是风小雅的侍妾的结论更近了一分。
                    而她,明明是为了证明那不是事实而来的。
                    时间,郁卒难言。
                    这时,顾非突然停马,从怀中摸出了了个锦囊。秋姜正在想这不是薛采给他的锦囊么,就见他把里面的纸条拆出来看。
                    欸??这么重要的难急时刻才看的么?怎么这么随随便便就打开了?
                    颐非倒没藏私,看过后便将纸条递给了她,
                    秋姜一看,上面只写着“六耳山红叶乡”
                    “什么意思?”
                    颐非扬眉:“你不知道?”
                    秋姜一头雾水,茫然不知地摇了摇头。
                    颐非眨眨眼睛:“那么就很有必要带你去领略一下壁国最著名的产铁圣地了。”
                    秋姜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八色稀铁?”
                    “看,还是知道的嘛。”颐非吃吃地笑,像只偷吃到蜂蜜的狐狸。
                    于是秋姜就知道自已上当了。他刚才是在试探她。那个地方必定是跟谢柳有什么关系的。如果她不知道,那她就不是谢柳。
                    幸亏她那时不时冒出来的灵光,这一次,闪现得很及时。


                    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20-05-20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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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姜没有猜错。
                      颐非是在试探她。因为事情发展到这步,连他也不能肯定——此女就是谢柳。
                      纵然眉眼五官并无不同,但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却是完全不一样。
                      彼时他所知道的谢柳,是个有点骄纵有点任性、天真单纯的千金大小姐。他至今还记得她穿着绿裙子气呼呼走在甲板上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幕就是异常鲜明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事隔两年多,都没丝毫褪色。
                      而他第二次再见她时,她很沉静,很镇定,却又让人莫名地心疼。他以为那是因为她长大了,现在想来,却有了另一种可能——
                      也许……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次再见她,她又变了个样子,不但武功过人,还擅长伪装。当她穿着夜行衣时,就像个干练冷静训练有素的女杀手;而当她换上男装,举手投足间,便成了等一的英武男子。
                      如此一来,颐非倒真是相信是她偷走了四国谱。因为某个理由,她故意嫁给风小雅,然后趁机偷了东西逃匿。
                      但,当年堂堂豪富千金,怎么就变成了个小偷?此中原由,该球磨的、该挖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多到颐非一想就头疼,索性就先不想了。
                      反正薛采摆明了塞给他一个烫手的山芋,更是他主动招惹来的一个山芋,面对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卑劣如他,也是断断无法撒手不管的。
                      颐非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去看秋姜,正好秋姜也在看他,两人目颐非忽然道:“你到底是不是谢柳?”
                      秋姜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现在能回答不是吗?”
                      “不能”
                      秋姜笑了一下。于是颐非也笑笑,此心照不宣。 如此继续策马前行,城外的官道修得极好,一路平坦不说,道路两旁栽种着经冬不凋的松柏,此刻深秋,依旧鲜翠,绿意昂然,远山如黛,深浅相织间,说不出的清新通透。
                      颐非看着这样明媚的风景,悠悠说道:“我有一个木刻的风铃。”
                      秋姜哦了一声。
                      “希望有一天,我能亲手把它交还给它的主人”
                      秋姜没有问诸如“它的主人是谁啊”“你是怎么得来的”之类的问题,因为警惕的直觉再一次地提醒她,不能问这些但面对如此一本正经的颐非,不去接话的话,就会显得很失礼,因此,她思虑再三,最后柔声道:“肯定有那么一天的。”
                      “是呢,我也这么想呢。”颐非抛了个媚眼给她,然后驾了一声疾奔而去。
                      秋姜打了个寒噤,一边无言、一边无奈地跟上了。
                      马行大半日,抵达一处名叫“锦珀”的小镇。
                      璧国帝都附近,大多城镇都以玉为名,这个名叫锦珀的小镇正是其中之一,由于是进京要道的缘故,相当繁华。
                      黄昏西落,照着两旁的酒肆商铺,像罩着一层黄纱,柔软而温暖。背后的天空却是碧蓝碧蓝的,晴空无云,美到极致。
                      “去驿站么?”秋姜问道。
                      “去什么驿站啊。别看这里民富,官却很穷,薛采那小子为了节约开支,几个驿站都是分给有钱的商家在打理,美其名曰驿站’。结果就造成良莠不齐,有的商家比较虚荣,会精心打点,而有的商家一门心赚钱,对这活压根不上心,各种破落。尤此地为甚,那菜难吃得你都想哭。”
                      秋姜吃惊:“你吃过?”
                      “你真当小爷是第一次出京?"好歹当年也是一路逃亡过来的哩。为了避人耳目自然不能投宿客栈,而要隐藏的话,与其藏在民宅,不让藏在官舍。因此,别的不说,各大驿站的饭菜那是吃了个遍。
                      对于此段经历,颐非不以为耻,反引以为傲,继续为秋姜讲解道:“要说好吃,那绝对是红珞镇的驿站最好吃。厨子是个断腿的男人,一辈子没别的事可做就在厨房里炒炒菜,结果练就了一手绝艺,尤其是那道‘红豆饭’,啧喷,我现在想起来都口齿留香啊…我一度想把他推荐给薛采,心想着招到京城来,小爷我也能跟着蹭几口,结果薛采那厮直接回我句没钱……”
                      秋姜不由得想起那荒芜了大半的淇奥侯府,固然跟薛采性格孤僻有关,但没钱也是一部分原因吧。“为什么璧国这么穷”
                      颐非嘲讽一笑:“因为钱都花在那些钉子上了吧。”
                      秋姜顿时醒悟。确实,光从帝都城门的钉子上看,就知道这是个怎样奢靡的国家,别国都是普通的铜钉,而璧国则是把白壁打磨后,费尽心思给镶嵌在钉上,再钉到门里,如此才能浑然一体。
                      若说四国谁最风雅,答案无疑是璧。
                      最好吃的佳肴,是璧国人做的;最精美的首饰,是璧国人打的;最华丽的殿堂,是璧国人建的......
                      正如颐非所言,他们花费了太多心思、精力和金钱在这些门面物什上,才导致入不敷出,连官家的驿站都要交给富商打理。
                      然而,这股恶习蓄积已久,薛采想要更改,短期之内,却是不可能的了。
                      想起孤灯后那小小孩童冷峻无波的脸,不由得令人在感慨之余,又心生怜惜。他接手的,可真是一个烂摊子啊.....


                      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20-05-20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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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姜还在怔忡,颐非已在一家看起来门脸最大、装饰也最豪华的客栈阶前停下了。立刻就有机灵
                        的伙计上来牵马:“两位客官,里面请——”
                        “给两间上房,再把饭菜给我端进房间。”
                        “是是,客房和酒菜都已准备好了两位请跟我来。”
                        颐非和秋姜都各自一怔——什么意思?
                        他们跟着伙计直上二楼,伙计打开了天字一号房的房门,里面一张大圆桌上,摆放着七道菜肴,碗筷极其精致不说,还热腾腾地冒着气。
                        颐非和秋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底看到了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颐非问伙计。伙计满脸殷勤地笑道:“半个时辰前有位仙女似的姑娘来,交代了两位的模样,然后又送来了这些酒菜,让我们给二位客官备着。”
                        秋姜走到桌前,一看那些菜,心猛地一跳——
                        清蒸鲈鱼、熏干蒜苗、红焖菇盒、素炒菱白、红梅羊方、春笋咸肉千张包和莼菜汤
                        这些……这些.......
                        颐非看看她,又看一眼那些酒菜,眼珠一转,笑了:“不吃白不吃,好,你下去吧。”
                        “那两位客官请自便。”伙计识趣地离开。
                        颐非大咧咧地走到桌旁,提起筷子,先夹了一口鲈鱼唔,不错,鮮美肥嫩,尽得其味……不过,又有鲈鱼又有莼看菜,为何不索性来一道莼鲈簧呢?”
                        秋姜咬唇:“我喜欢分开吃”
                        “哦?”
                        “我就喜欢分开吃。掺在一而觉得不够清突。”秋美说折,也走到桌旁,坐下了。
                        颐非笑吟吟地看着她:“也就是说,这些菜是为你准备的喽?”
                        “都是我最喜欢的。”
                        “哎呀呀,到底是哪个好心人,这殷勤地一早准备了饭菜等着你呢?”
                        秋姜瞪视着他:”我不相信你没猜到。”
                        颐非眨巴着眼睛:“我只是在想,也许我猜的,跟你猜的不是同一个呢。”
                        秋姜索性将那盘蒜苗往旁边拔了拨露出正中央的底盘,上面用银丝烧制着个“风”字,图案秀美,颜色清雅,浅蓝与细银两相映衬,煞是好看。
                        虽然脑海中并无多余的记忆,但秋姜就是知道,这是风小雅的标志。也就是说,这桌菜,是风小雅命人准备着的。
                        他既是在献媚,又是在示威——你尽管逃,而我对你的行踪其实了如指掌。
                        真是......可恶!
                        秋姜还在懊恼,颐非却摇了摇头:“未必哦……”
                        “什么?”
                        “你为何只看到了上面的图案,却没看到烧制这些图案用的丝?·颐非也用筷子拨了拨,露出更多图案来,“这掐丝用的金属,名缤。”
                        “缤?”
                        “这种金属提炼后比银还要软,可以制作各种繁复细致的花纹。是你父谢缤的得意之作,你家更是凭此术发家致富,在同行中独树一帜。身为谢缤的独生女儿的谢柳谢姑娘,难道你连这个都忘了?”
                        秋姜刹然变色:“难道这是你刻意安排的…”双手一按,就要站起。颐非却一拦,笑道:“别恼别恼,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秋姜瞪他。颐非收了笑,望着那桌子菜幽幽一叹,然后把放在菜肴旁的食盒掀开,里面,放着一大碗饭。
                        红彤彤的小豆点缀在白生生的米饭上面还放了朵装饰用的萝卜花,未经食用,已被甜香勾得食欲大动。
                        秋姜的眼睛顿时直了。
                        她震惊不是因为这碗饭看起来是多么的好吃,而是,这是——红豆饭。
                        颐非苦笑:“现在,你还认为这是你那个了不起的夫君安排的饭局吗?”
                        秋姜迷惑了。风小雅就算知道她的喜好,也不可能知道颐非的喜好,难道他派人一路暗中跟随,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不可能。想要听到他们的对话,那个暗中跟随的人必须贴得很近才对,她虽然失忆,但五感仍在,在不超过三尺的距离里,她是不可能不发现的。
                        那么,这突如其来的红豆饭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薛采?”这是第二种可能。因为,只有薛采知道非曾经垂测此饭。
                        颐非却是扑哧一下笑了:“你觉得他那种人可能做这么贴心的事?”
                        想到薛采冰凉的眼神,这第二种可能性的苗子瞬间就在秋姜脑海里枯萎了。
                        颐非索性勺了一口,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秋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是红路驿站那个吗?”
                        但颐却没有回答,表情很是严肃见他这样,秋姜更是紧张,一顺心怦悴狂跳,眼看都要挤出嗓子眼时,非终于放下了筷子,朝她吐了吐舌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等了这么久,居然等来这么句话,真让人想掀桌。
                        颐非却是一脸无辜:“时隔太久了嘛,真的分辨不出来了。反正味道都是等一的好,你也尝尝?”
                        “我不要。”


                        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20-05-20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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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劝你还是吃点吧。”颐非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你从逃跑时开始,就没再吃过东西了吧?”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秋姜顿觉胃部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正如他所说,自地昨日醒来喝了姑姑送来的那碗粥后,就再没吃过什么。有几次察觉到了饥饭,却又被意志自然而然地压了下去。
                          看来,这身体非常习惯挨饿。
                          唉,自己失忆前可真没少吃苦。秋姜想到这点,便看开了,之前受过怎样的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现在一能不受苦就不受苦。
                          她提起筷子开始吃饭。
                          颐非笑眯眯地看着她吃:“这就对了嘛。反正这菜无毒,又合你的口味,至于怎么来的,等吃饱喝足了再想。”
                          秋姜却又把菜吐了出来。
                          七道菜里,她最喜欢的是菇盒,因此第一口吃的就是菇盒,咬下去后发现,原来里面另有他物。吐出来一看,是颗指甲盖大小的蜡丸。
                          她的第一反应是立刻查看其他菇盒却没再找到相似的蜡丸。也就是说,这是唯一一颗。
                          秋姜用筷子把蜡丸压碎,里面有张卷得小小的绢布,展开来,有手掌大小,别且不说,光这料子,便已稀罕少见。
                          布料是粉绿相间的颜色,两头各绣了七道黄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标示。
                          秋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试图在火上烤一烤,却还是没能找出更多的线索。
                          当她做这一切时,颐非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直到她露出气馁之色,才轻轻“怎么,挑战失败了?”
                          “你来?”
                          颐非摇了摇头:“我可没受过专业训练。”
                          什么意思?秋姜听出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第一口到带蜡丸的菇盒?为什么明知这个蜡丸其实没有毒、否则你刚咬那一口就足以致命了,如此情况下,还不用手,而是用子去压碎它?又为什么知道有些布料,在上烤一下,就会显现出字迹来?”
                          “为什么?”
                          “第一,因为你最喜欢菇盒,所以原第一选择就然后你是个很有规律的甲人,凡事从上往下,从右往左,因此第筷夹的就是最右边最上面的这块菇盒。送菜的人很显然知道你的习惯,所以把给你是的暗号,独独藏在了这里。因为他知道你在看到菜肴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选这快。”
                          秋姜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颐非继续道:“第二,这蜡丸外面虽了然没有毒,难保里面也没有毒,你为人谨慎,所以还是选择了筷子一对于任何隐式图性的陷阱,你都有自我保护的方法,将危线害的可能将到最低。第三,很显然曾经有人教过你如何识别暗号,可惜,你目前还静没到正确的方法。”
                          “还有吗?“秋姜冷冷道。
                          “还有。“颐非却像是没看到她眼底深处渐起的杀意,悠悠道:“还有,我知道你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


                          来自iPhone客户端32楼2020-05-20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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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话,令秋姜萌生的那点杀意瞬间消散,变成了错愕不及。她怔怔地望着顾非,许久,才能再次出声:“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我是什么人,你真以为我会看不出来?”
                            秋姜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平日里看起来笑嘻嘻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不注意就会变得尖锐如刀深沉似海的眼睛。她为何之前没有发觉比起冷峻在外的薛采,也许颐非,才是真正老谋深算之人?
                            房内静静,两人默默对视,顷刻刹那,却恍同千年。
                            最后,还是颐非先自一笑,眉毛重新弯落,嘴角也扬了起来:“其实你对我大可不必如此戒备。我们不是敌人。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还是盟友呢。”
                            “盟友?”
                            “首先,你去程国南沿追查你的身世,而我也要回国办点事,我们目标一致;其次,你被人监视,我被人追杀,总之我们的日子都不太好过,看似风平浪静,底下暗涛汹涌,稍有差池也许就会丧命;最后,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四国谱在哪里么?”
                            他每说一句,秋姜的眼皮就跳一下,尤其最后一项,更是勾得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这才是关键所在!
                            最要命的是,其他的都能靠现有的能力去解决:不知道身世,那就去一家一家查访;被人跟踪,那就想办法甩掉。唯独四国谱在哪,却只能听天命了。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她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记忆,又也许,永远都想不起来。
                            秋姜咬住嘴唇,眼瞳深浓,最后突然抬头,一字一字道:“你说得对。我们是盟友。”
                            颐非做了个“然后呢”的表情。
                            “既然是盟友,就得有约定,有互利”
                            颐非失笑地哦了一声。
                            “我们来补个条款,让盟友的地位更牢靠些。”
                            “你想怎样?”
                            “你帮我找回记忆。作为报答,我恢复记忆后——”秋姜盯着他的眼睛,声音越发地低沉和坚定,“把四国谱给你”
                            饶是颐非再怎么镇定,听到这句话也睁大了眼睛,有点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他逼紧嗓音又问了一遍。
                            “你想复国不是么?那么,四国谱对你会很有用处的。”
                            颐非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谁说我要复国?得了吧。正如你知道我失去了记忆,我也知道你不是什么花子大人,而是程国的前三皇子。”秋姜勇敢地说出了这个秘密就看到这一次,轮到颐非眼底起了杀意。


                            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20-05-20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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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大冒险。很有可能这位逃亡在外的皇子,就把她给杀人灭口了。
                              但是,秋姜的目的却不在于激怒,而是试探。因为,正如颐非想要利用她一样,她也想看看,此人是否真有资格做她的盟友。如果他连这么点小事都沉不住气,那么跟这种人合作,只会失败,不可能成功。
                              所以,颐非只有两个选择一 杀了她;二,和她联手。
                              结果,颐非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因为在眼底的杀意淡去后,他却是笑了,一副笑得很很开心的样子。
                              “你笑什么?”
                              “我只是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
                              颐非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连你都知道花子就是颐非,那么你说,颐殊知不知道?”
                              秋姜心头一震,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某种陷肼。
                              “原来是你啊”颐非慢悠悠地说道,看她的眼神很奇怪,闪烁着温润的水光,显得很温柔。
                              面对如此没头没脑的话,秋姜更是茫然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颐非却卖起了关子, 见她瞪他,便又轻轻一笑,“你听着,我不要四国谱”
                              “什么?”
                              “我要别的东西。”
                              “什么?”
                              “如果我帮你拨回了记忆,那么……”他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她坐着,他站着,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她,然后一抬手,摘掉她的黑冠,瀑布般的秀发顿时披散下来,撒了她一身。
                              秋姜还在惊讶,颐非已拈起一缕地的头发,眼中万千思绪,仿佛内蕴深意,又仿佛,只是纯粹戏弄:“就把你的死亡之期与我拴在一起吧。自此之后,我活着你也活着,我死,你也死。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秋姜睁大眼睛,他的影子,便那样清听地倒映在了她的瞳人里,越来越近——
                              一声轻响。
                              颐非将那缕头发齐指掐断。
                              秋姜一怔,而他已直起腰转身,重新坐回到了桌旁,并朝她举了举手中的断发:“这个,就当作你我结盟的信物。日后,见此断发之际,便是履行诺言之时。”
                              一阵风来,从窗外吹进了几片落叶,桌上的菜已经凉了。秋姜与非对桌而坐,虽只隔着一张桌子,但秋姜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颐非的命捆绑在了一起。
                              “我可不可以问为什么?“她如是问。
                              “等你恢复了记忆,就知道了。”他如是答。
                              于是,一锤定音。
                              一只鸽子飞入皇宫,最后在一扇碧纱窗口停落。
                              身穿宫装的少女伸出素白的手,将鸽爪上的青漆竹筒取下,转身,走到铜镜前,屈膝跪下:“陛下,如意夫人来信。”
                              铜镜前,颐殊正在描眉,闻言便将竹筒接过,取出里面卷着的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七儿已近身。一切顺利。


                              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20-05-20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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