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人说,时间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甚至是那些我们不想忘记的东西——我在普罗旺斯怡人的花香的围绕下已经生活了将近十个年头了,但那些回忆,那些甜蜜的,苦涩的回忆,却从来不曾离开我的大脑,有些悲伤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隐去,而有些悲伤,虽然经过时间的打磨而不像当初那般痛彻心扉,却依然可以淡淡的刺痛人的心灵——那些悲伤是无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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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黑魔标记的那一年,我十八岁,跟我同一天得到标记的,还有一个人,作为已经在英国生活了半年的人,我对他当然不会陌生,德拉科·马尔福,纯血统巫师家庭中最富有的一个。他一直深得女孩子们的喜欢,我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他礼貌的对我笑笑,果然是个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少年,但我,没有过哪怕是一个瞬间的动心,不知为什么,他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那种害怕甚至超过了对伏地魔本人的敬畏,现在想来,似乎从那一刻起,就预示了我的一生都将和这个男人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
“为我们共同的选择,干杯!”他举着半杯晶莹的红酒走到我面前,我木然的跟他碰了杯子。我当然认为加入食死徒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荣耀,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食死徒家庭里,我出生在法国,我的父母生前都是伏地魔的信徒。
我摸了摸左臂上的标记,试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但发现这并不容易。我不知道食死徒到底是什么,要面对什么。我的父母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我一直在家养小精灵的陪伴下度过,从布斯巴顿魔法学院毕业之后,我决定继续父母未能走完的路,我来到了英国,顺利的找到了父亲的老朋友——帕金森先生,并在他的帮助下见到了伏地魔本人。虽然帕金森先生以及其他很多人都曾经跟我详细的描述过他,但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确信那张脸比世界上任何恐怖的东西都更恐怖,但它丝毫没有动摇我追随他的决心,我坚信我的父母会赞赏我所做出的选择,因为我相信他们是爱我的,他们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尽管我找不到任何关于他们的回忆。
起初,我只是负责给德拉科·马尔福以及其他一些食死徒们传递信息,帕金森先生说我对黑魔法的掌握简直是糟糕透顶,于是他请了人专门教我。那是一些邪恶的,晦暗的,致命的魔药和咒语,它们所造成的一系列后果,有些只是听听就令我汗毛倒竖,但我终究是不负众望的一一掌握了他们。两年以后,我开始像所有其他食死徒一样投身到战斗中。我第一次看到了死亡,真真切切的死亡,血淋淋的死亡。我的心纠结成一团,当一个中了粉身碎骨咒的凤凰社的年轻男孩皮开肉绽的倒在离我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我的胃突然剧烈的翻腾,我抑制不住的俯身呕吐。
“真是耻辱!”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我擦了擦嘴角,挺直腰身,德拉科·马尔福以一种鄙夷的神情看着我。
“抱歉,马尔福先生,我还不大适应。”我恭敬的低声说道,德拉科·马尔福,我的上司,我必须对他必恭必敬,食死徒的纪律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对自己的上司绝对服从,否则,杀无赦。
“行了,我们走吧!”他面无表情的甩下这句话。
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一年前我给他捎去让他将食死徒引入学校的口信时,他脸上写满惊恐,几个月后我去询问他进度的时候,他的面容是那样的憔悴,我想他一定是一连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但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面色踌躇,邓布利多死后,他彻底的告别了那犹豫迷茫的时代,一次完美的成功可以轻而易举的造就一个人,德拉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彻底的摆脱了那青涩胆怯的少年时代,迈入了他人生中崭新的篇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长为伏地魔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他领导着数以万计的食死徒部队,甚至连他父亲都要听从他的调遣。是的,卢修斯越狱了,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可以如此呼风唤雨之后,他的表情异常复杂,我说不清那是欣慰、嫉妒还是悲痛。
也许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参加了那场突袭凤凰社的战斗,如果没有那场战斗,我可能不会选择隐居在麻瓜的世界里,不会遭遇如此多舛的命运,但很多时候,你真的无法预知哪件事情、哪个决定会在不经意间改写你的人生轨迹,没人会知道明天将要发生什么,每一步都是一个赌注,不管你先知先觉、后知后觉或者一直都是不知不觉。那次战斗,我第一次直面那个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的救世主——哈利·波特。那是一场不幸的战斗,我们的人被挫败了,撤退中,我因为脚踝受伤而被落到了最后,我没有抓到门钥匙,我的同伴们瞬间在我的面前消失了,我绝望的看着那片空地,之后被反卡住双手。我愤然回头,一头棕色的卷发映入眼帘——赫敏·格兰杰,那个我曾经无意中在德拉科的一本魔药书里看到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比眼前的她略显稚嫩,身上穿着黑色巫师袍,胸前是一个红黄相间的狮子徽章,脖子上系了一条同样花色的领带。我知道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世代为敌,所以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时真的吃了一惊,从她的表情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张照片是偷拍的,因为她的眼睛没有看镜头,而是在看着旁边的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我一直猜想这个看似与他父亲一样冷漠的男孩子一定对这个口口声声被他称作敌人的女孩有着不同寻常的特殊感情。
“站起来,跟我们走!“她厉声说道。
我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顺从的站起身来,趁她不备我灵活的挣开了她的双手,并迅速的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魔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作为一名战士而不是卧底或其他什么别的身份,活着落入敌人手里是最大的耻辱。
“阿瓦达……”没等我的咒语念完,我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我被一道昏迷咒击中了。